幫會秘事

十五、戴笠與重慶袍哥

　　1939年，戴笠的軍統局隨國民政府遷來重慶時，重組後的重慶袍哥組織“國民自強社”剛成立不久。“國民自強社”成立於1932年夏，是重慶五堂袍哥的總社，袍哥師長陳蘭亭為名譽社長，餘仕高為第一任社長。餘仕高搞了幾年，沒搞出什麽名堂，自強社在袍哥中也沒什麽威望。1938年餘仕高老病將死之際，石孝先回到重慶。他看到這是塊好招牌，就聯絡馮什竹、唐紹武、李祝三等袍哥社會中的頭麵人物，著手進行內部改造，又征得範紹增、陳蘭亭的支持，募集資金，使自強社起死回生。

　　1938年底，改組後的自強社重新成立，由於石孝先的黃埔出身和其父石青陽的門閥關係，全國各地青幫、洪幫以及四川各地袍哥紛紛致電祝賀，遠在海外的司徒美堂也以“致公堂”的名義致賀。

　　控製利用幫會，是軍統的一貫方針。戴笠來到重慶，見袍哥的力量如此強大，決定控製，並加以利用。而石孝先挾國民自強社領導重慶袍哥，大有弟兄雲集、一呼百應的架勢。戴笠恐其坐大難製，屢示警告，石孝先竟不買戴老板的賬。雖然石孝先和戴笠都曾互相宴請，但終不過是虛以委蛇，各打各的算盤，總是說不到一起。

　　戴笠早就要收拾石孝先的，其時石孝先正在為蔣介石買糧，同時也沒有什麽借口，不好下手。買糧事件後，又鬧出賬目不清的醜聞，接下來便是石孝先周遊璧山、永川、榮昌、內江、自交、樂山、瀘州、江津各州縣，與兩個川軍師長及各地袍哥打得火熱。機會來了。戴笠便將這些情況向蔣介石匯報，得到蔣介石的默許，1939年夏，軍統突然將石孝先抓了起來。

　　石孝先被抓，國民自強社便樹倒猢猻散。

　　石孝先被楊滄白保釋出來後，楊滄白問他：“曉不曉得為啥子遭牢獄之災？”石孝先說：

　　“不曉得。”楊滄白隻說了四個字：“樹大招風。”石孝先從此緘口不言國民自強社的事。

　　戴笠就這樣把試圖指揮陪都袍哥的國民自強社搞垮了。搞垮自強社後，戴笠馬上就醞釀成立一個包括在渝青幫、洪幫及袍哥在內的共同組織，在軍統的領導下進行活動。

　　他派重慶市警察總隊副隊長徐亮出麵，聯絡杜月笙和青幫的張樹聲、韋作民，洪門的楊虎、楊慶山，袍哥的田德勝、馮什竹、石孝先等人成立了“人民行動委員會”。“人民行動委員會”的頭頭為主任。戴笠千裏迢迢將杜月笙從香港叫回重慶籌備“人動會”，本意是要讓他當主任，自己幕後控製。不料這個提名首先遭到陪都袍哥田德勝的反對。田的意思自然是這個主任的職位非己莫屬。天津青幫頭子張樹聲也反對。張認為杜在青幫的輩分比自己低，不配居其上。甚至就連上海的洪門頭目向海全也不讚成。戴笠沒有辦法，隻好請大家吃飯。席間，戴笠說，“人動會”沒有錢。但各位委員都以中將職位發薪金，另外每人還有一筆特別費。特別費哪裏來？杜月笙杜老板專項開支。所以大家就不要反對杜老板了。最後商量的結果是，仍然由戴笠任主任，杜月笙作副主任。大家總算勉強接受。由於戴笠的主任隻是掛名，“人動會”的事務便由書記主持。第一任書記是雲陽袍哥蒲鳳鳴，蒲是個軍統特務。

　　沒多久，蒲就死了，由洪門的金玉波接任。1947年金玉波隨戴笠出行，和戴笠一起墜機身亡，那是後話。

　　“人動會”在軍統的控製下搞了兩次大規模的公開活動。第一次是1942年，以為蔣介石祝壽為由的“獻機祝壽”，號召袍哥獻機捐款。捐款活動名義上是在成渝兩地的袍哥中進行，但陪都袍哥捐款最多。這些捐款共買了18架飛機，取名“忠義號”。1943年初，獻機儀式在重慶珊瑚壩舉行。陪都的仁、義、禮、智、信各堂袍哥、成都袍哥及在渝的青、洪幫幾萬人參加，還邀請了省外的青洪幫代表。場麵搞得很是熱鬧，但軍統挪用了袍哥們向蔣介石表忠心的錢。18架飛機都是舊飛機，隻不過油漆了一番而已。後來這些飛機是否上了戰場，就不得而知了。所謂“獻機祝壽”是軍統一手操辦的結果，袍哥隻是出錢出力的小角色。

　　第二次是賑濟湘災。1944年秋，湖南遭大水災，“人動會”在滄白路楊滄白紀念堂召集青、洪、漢三幫開大會，發動募款救災。鑒於獻機祝壽的情況，三幫的人都不怎麽熱心，又不敢拒絕，拖了一年多才捐了不多的錢，金玉波很不高興，說：“水過三秋，這點錢頂屁用！”但這些錢到底怎麽用的，金玉波也不向三幫公布。大家心裏明白是怎麽回事，也不敢問。

　　在重慶，戴笠除了通過“人動會”控製陪都幫會外，還派出大小特務直接成立洪門山堂和袍哥公口。1946年前後在重慶發生的各種政治事件中，無一沒有他們的身影。

　　以軍統特務為骨幹的袍哥公口“正倫社”，不但在“較場口事件”中打主力，接下來的封閉新華日報社、接收重慶八路軍辦事處，都是他們奉軍統的命令幹的。

　　絕大部分是稽查處人員和楊森部隊軍官組成的洪門山堂“武聖山”，在武力迫害1949年三四月間的重慶學生反饑餓運動中充當打手和急先鋒。

　　至於由重慶市警察局的“二凶”“八惡”成立的袍哥公口“融誌社”，惡貫滿盈，就更不用說了。

　　1947年，金玉波與戴笠同機喪命，軍統為了控製幫會，將“人動會”改名為“新中國建設協會”。同年，“新建會”在上海成立。當時，上海的青幫、洪幫都有統一組織了，寓居上海的四川袍哥人數眾多，軍統便借四川袍哥組團到上海參加“新建會”成立的機會，一手包辦地成立了上海袍哥組織“益社”。

　　這說明軍統任何時候都沒有放棄過利用袍哥、控製袍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