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重少年·雙重少女

No。3 紅紙

　　環形房間某塊大屏幕自中間裂開，像兩道門似的移向兩側，中間出現了一條狹長的走廊，一直延伸至無盡的黑暗。

　　沒有人說話，所有的人都規規矩矩地提著燈籠朝那條走廊走去。千葉也排在這些人中，栗緊隨其後。他的目光始終在千葉的背影上，他不願意移開視線，生怕一移開，千葉就會再次消失。

　　那條走廊並不長，隻是大家走得很慢很小心，所以感覺它很長。在走廊的盡頭站著一個身披黑衣的人，他正向每個黑衣人發著紅紙。

　　千葉有一張，也發給了栗一張。

　　10-9876.

　　又是一個編號，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的。栗隻是看了一眼後就跟上了千葉。

　　原以為這已經是走廊的盡頭，但拐個彎兒後，栗發現自己又來到了一間碩大的房間裏，足有幾百平方米大，而且房頂也有幾十米高。就在這個空間裏，可以看到無數條通道。黑衣人們有目的地朝著不同的通道行進。

　　千葉卻突然站住了，但她卻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地問了一句：“栗，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栗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千葉的背影：“我不需要任何準備，我隻是來帶你離開的。”

　　千葉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她顯得過於安靜，但隻是幾秒鍾後，她又恢複了常態。“走吧。”說完這句話，她提著燈籠朝著一個通道走去。

　　“走吧”，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離開這裏，還是……栗找不到答案，隻能跟著千葉繼續前行，邊走邊觀察著這裏。他留意到自己在通過其中一個通道時，看到通道左側的牆壁上標有10的數字，剛好與他手中紅紙的前兩個數字相吻合。栗什麽也沒問，隻是靜靜地跟著。

　　就這樣又走了一段後，栗看到了一麵牆，一麵整齊掛著無數鑰匙的牆。千葉走上前挑了一把，輕輕說道：“鑰匙上有編號，找到那把屬於你的。”說完這句話她就朝著右側走去。

　　千葉又要消失了，栗急了，他一下子衝上去想要抓住她，然而又是在這關鍵的時刻，所有的燈籠又滅了，而栗再次撲了一個空，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嗓中發出戰抖的聲音：“千葉……”

　　沒有回應。

　　栗的心幾乎沉到海底，他又一次把千葉丟了。這次丟了，還會再見嗎？為什麽千葉看起來那麽怪？為什麽她要帶他來這裏？為什麽她要消失？這一連串的問題，栗卻沒一個想得通的。此時的他已經無法靜下心來想事，腦子早已亂成了一團麻。

　　“找到屬於你的那把鑰匙，就能再見到我。”千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找到鑰匙……”栗拚命地讓自己鎮定下來，努力地讓自己的心情平複，可是黑暗中他根本無法看清鑰匙，更別說是上麵的數字，就在此時，他的右腳似乎被一樣東西砸中。他彎腰摸向那樣東西，卻發現是個小手電筒，於是立刻將它擰亮。

　　光很微弱，但可以看清那些鑰匙及上麵的數字。栗選了紅紙上標著的數字，取下那把鑰匙，順著走廊右拐朝前走著，沒走幾步就發現了一扇門，他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那道門，當他看清門後的情景時，他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裏……這裏的東西……正是千葉和葉靜雨曾經描述的那個地方，就像博物館似的。沙發等日常用品全部都罩在玻璃罩中，還有照片，嬰兒的照片。

　　那是他的照片，他認得出自己，就在剛才他還在那個奇怪的大屏幕上看到過嬰兒時期的自己，可是這些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會在這裏展出？

　　栗想不透，他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一切一切的謎題撲麵而來，他卻找不到一個答案。他瘋狂地在房間裏轉著，瘋狂地走來走去，然後瘋狂地推開了另一扇門，整個人麵朝前重重地栽倒在地。

　　冷，很冷，風就像刀子一樣肆虐著栗的麵頰，肆虐著栗渾身上下每一處。他感覺到自己很疲憊，疲憊得再也不想站起來，隻想就這麽睡過去，或者是永遠地不再醒來。

　　他緊緊地閉上了那雙眼睛，好累，真的好累！

　　風還在繼續，他卻一動不動，就那樣躺著，像死了一樣地躺著。

　　風繼續吹著，越吹越烈。

　　栗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他還不能死，為了千葉他不能死。他要帶千葉安全離開這裏，他要弄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

　　栗堅定地從地上爬起，他的臉上又恢複了夜晚那冷漠的表情。他冷冷地看向四周，發現自己是在一座懸崖前，而自己剛才身處的那個房子正是一座高大的中式建築。

　　“這是什麽地方？”栗邁步緩慢地朝懸崖邊上走去。

　　因為夜太黑，所以根本看不清懸崖下方的景象，就在栗準備轉身的時候，他的餘光突然掃到了一抹亮光，那光正是來自於懸崖下。

　　“栗，救我！救我！”

　　“千葉！”栗大吃一驚，此時的她雙手正扒在懸崖下方的一塊石頭上，而旁邊的樹上夾著她提著的那個燈籠。

　　“栗！救我！”千葉大聲呼叫著，她仰起頭的時候，栗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樣子。

　　“真的是千葉……真的是你！”栗這回真的確定了，“千葉，你不要害怕，我來救你！”栗拚命地伸出手想要夠到千葉，無奈距離太遠根本夠不到，他努力地想著辦法：“千葉，你堅持住，我去找繩子！”栗轉身剛要走，卻被千葉叫住。

　　“栗——來不及了！”

　　“千葉……”

　　千葉的眼角流下了眼淚：“栗，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你說，可現在什麽也說不出來了。栗，我舍不得你！栗，我害怕，真的好害怕！栗，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千葉伸出一隻手伸向栗，“栗——”她的身子向下墜去，墜向無底的深淵。

　　“千葉，不要——”他不能讓千葉在他麵前再次死去，這一次他絕對不能丟下她！栗整個身子向懸崖下方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