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摸捏煙火,摸捏兄弟健碩的骨髓,兄弟你瘦了,你瘦了!你和衣和光著身子一樣瘦,像策馬的繩索一樣瘦。
——摘自《桑狼語錄》
謝骨幹的出租房僅有十八個平方,據傳女房東是外地來蓉的打工妹,外表酷似港星周海媚。去年老謝為省房屋中介費,在“成都大學生租房網”上蹲點守候一個星期,終於和女房東“情投意合”,開始單身男女的合租生涯。吳間道對兩人的“結合”充滿懷疑,說憑老謝那熊樣,哪點品德讓一個女孩子如此放心,換成是我,合租後的故事肯定波瀾起伏蔚為壯觀。
我與該女子素未謀麵,一切都隻是傳說,傳說的東西並不可信。謝骨幹住了兩年也才見過幾次,問及細況,這廝也隻能粗略說個一二,隻知該女子在紅瓦寺零點酒吧做領舞,工作時間黑白顛倒,出行神出鬼沒。年初的新年聚會上,我問老謝有沒有泡女房東的想法,老謝答非所問:“道不同不相為謀。”
老謝的蝸居堆滿光碟軟件和方便麵口袋,剛踏進屋,刺鼻的煙味混雜著酸菜味撲麵而來,差一點沒讓人當場嘔吐。我當即就有損人的想法,捂著鼻子衝老謝說:“龜兒子別盡吃酸菜肉絲,能不能換點其他口味。”老謝咧著幹癟的嘴,弓著搖搖欲墜的腰身說,你娃真是稀客,怎麽有時間來我這狗窩小坐,不回家陪趙大美女?
我沒理會老謝,拿起桌上的方便作料放在鼻跟前聞了聞才說:“奶奶的,都餿了。”老謝奪過我手裏的作料袋,從門背後取出掃帚:“我來打掃打掃……”我遞上一支藍嬌,說老子也快淪落到吃泡麵的地步了,最近公司銷售不景氣,信用卡透支成了無底洞,即將“榮升”卡奴之列。
“卡奴就卡奴吧。”老謝拉了張鏽跡斑斑的凳子坐在電腦跟前,一臉神光地調出設計稿,告訴我那正是他精心設計的城市園林建築,具有批判式的地域主義色彩……老謝講解設計創意滔滔不絕,我聽得似懂非懂,這廝頗為得意,大言不慚地說在不久的將來,他一定成為成都最牛的建築設計師。瞧那設計稿,不過是幾塊線條勾畫出的圖形而已,我說我不懂建築,更不懂融合了音樂甚至是古典的建築,我隻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地方,管它園林還是安置房,能住下三五口人便足夠。
老謝睖了我幾眼,深吸幾口煙說:“這是現實,有房子才有永恒的愛情。”我苦笑不迭,老謝將煙頭掐滅隨手往地上一扔,接著又說:“但打工不是長遠之計,職場僧多粥少,得奮鬥多少年才能擁有一席之地?”仔細想想也是這道理,我問他成功有捷徑麽,如果有,除卻燒殺搶掠,大可奮起拚一把。老謝詭秘一笑,說捷徑萬千,奈何人老身體瘦,不適合做那行。我拍拍老謝的肩膀說我得走了,等吳間道回來大家聚聚,然後撥通趙晴的手機,謊稱最近公司不忙,下午請假回家陪她。趙晴在電話那頭笑得花枝亂顫:“好啊,陪我到家樂福買菜,我獻獻廚藝給你改善下生活。”
趙晴真是體貼入微,我一下就來了興致,說這幾天體力損耗過度,確需滋陰補陽。趙晴故作矜持地罵了一句“壞蛋”,問我白果燉豬蹄合不合適。我說合適!合適!親愛的你真是太好了!合上電話,我挎上業務包飛也似的逃離老謝的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