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國演義
朝煙給我留下一桌子魚刺和滿嘴的唾液回去了。她本來還耍多呆會兒,又怕她那脾氣大的母親回來,隻好依依不舍地回去了。臨出門的那一刻,又狠狠地親了我一回,差點把我的嘴唇咬破了。
我正對著鏡子檢查嘴唇,手機又響了。這個朝煙,剛到家就打電話來,說明她母親還沒有回來。她肯定又要罵我了,因為是我催她回去的,她肯定會說:“誰叫你催我回來的?煩我是不是?”其實,我和她一樣,都希望多廝守一會兒啊。
我隻好先賠禮道歉了:“咳,啵啵――啵――”
誰知手機裏半天沒有動靜。不好,我心裏說,這小妮子生氣了,不理我哪!
再一看號碼,我靠,根本不認識。
“你是誰?怎麽像鬼一樣不說話?”我沒好氣地說。
“不是我不說,是你不讓我說啊!”
那聲音有點耳熟,是誰?啊,是她,胖阿翠!她打電話來幹什麽?我幾乎把她忘了呢!
“元大組長,和誰這樣親密呀?”
“反正不是和你!”盡管她當了官,我也不想巴結她。這裏我得補充一下,胖阿翠嫁了那個更胖的“氣球男人”後不久,就被調進了教育局,據說是當了個什麽麽科長。
“哼!你以為我願意啊,我還嫌你口臭呢!”
“嗬嗬,大科長有什麽吩咐啊?”
“當然有啊――今晚6點,雕刻時光見!”她的語氣不容置疑。
“啊,這麽高級的地方!誰買單?”
“當然是你呀!你是男人嘛!”
“我可沒有那麽多錢。咱們AA製吧!”
“小氣鬼!好吧!”
關了手機,我開始納悶,這個女人找我幹什麽?難道她的“氣球男人”揍了她,她來找我伸張正義?如果是這樣,我倒願意幫忙,因為我最瞧不起打女人的男人!我估計我對付得了那個“氣球男人”,雖然我不胖,但是身手還算敏捷,搶籃板球最厲害。不過,我可不是對她有什麽企圖才這樣,我完全是出於一個男人的正義感!
當然,出發之前,少不了又得向朝煙告假,這回說得很簡單:教育局的一個科長找我有事。她也沒有多問,隻叫我早點回來。
6點鍾,我準時到了雕刻時光。這座茶樓的名字不可謂不浪漫,但我一想到即將會晤的是胖阿翠,就連半點浪漫的感覺都沒有了。
我找了張較隱蔽的桌子坐下,我的右邊是裝飾性的壁爐,左邊是窗戶,可以看見外麵的老護城河,河水還比較清澈,楊柳低垂。一對對男女挽了手在散步,卿卿我我的,好親熱;也有一些老人,穿著絲綢的褲褂,在打拳舞劍;還有幾個閑漢,逛來逛去的,無所事事。
我回過頭來,身後是一座小舞台,上麵有一女子在彈鋼琴,好像是《獻給愛麗絲》,彈得還不錯。那個女孩也許是師院的學生。
正欣賞著,胖阿翠不知從哪裏鑽出來了,還算沒有讓我久等。但她的裝束我就實在不敢恭維了,反正前麵口子開得很低,露出深深的乳溝,肩膀上緊緊勒著一根透明的塑料帶子,使那農服不至於掉下來。我推測,她的後背應該有一大塊:暴露著。這一點,在她起身的時候得到了證實。
不過,我還是有點失望――她這樣子,哪像被男人痛揍後尋求婦聯保護的家庭暴力受害者,分明是衣錦還鄉的暴發戶!
“嗬嗬,發財了啊!”我笑道。
“不要笑話我了,大組長。”她坐下來的時候,我聽到了椅子的呻吟聲。看來,她的分量又增加了。
“喝點什麽――可不要太貴啊,我沒有帶那麽多錢。”我嘻嘻哈哈地說。
很快,從一個角落裏鑽出了一個服務員,“兩位要點什麽?”
“一壺鐵觀音,一份水果拚盤。”胖阿翠吩咐道。
我偷偷看了看價目表,我的媽呀,一壺茶288元,一份水果拚盤88元。這不是搶錢嗎?
呷了一口昂貴的茶水,我就問:“科長大人召見我,有何貴千啊?”
“不對,是副科長。找你聊聊啊!”她咽下一顆葡萄,說。
“不錯不錯,深入基層,嗬嗬!”
“誰和你耍嘴皮子。我找你是談正經事。”
我忙把眼光從她乳溝邊收了回來,“我們有什麽正經事可談?”
“長話短說吧,胡縣長需要一個秘書,我推薦了你。你覺得怎麽樣?”
“胡縣長?誰是胡縣長?”我莫名其妙,“我可不認識什麽胡縣長?”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就是我老公啊”!
哦,是“氣球男人”啊,我還一直不知道他尊姓大名呢!
“你為什麽要推薦我啊?”
“他現在是縣委副書記,代縣長。他要一個自己人當秘書。自己人,你知道嗎?”她嚴肅地說。
“可我不是你的自己人哪!”
“你知道,許多領導都是秘書出身的。你跟著胡縣長幹幾年,等他回到市裏,你也可以回來嘛!他是全市最年輕的正縣級幹部,應該說,你跟了他,不會吃虧的。”她不停地遊說我。
我又喝了一口茶,心想,你還記得我這個老同事啊,真不容易。
“元無雨……好,說說你的打算吧!”
“我的打算?我的打算就是繼續做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啊!你不教書,我不教書,誰來教育他,誰來教育她?”我的最後一個“她”還沒有說完,就戛然而止了,因為我發現了她――石榴青。她正挽著一個女孩的手走向我的鄰座。
“是你啊!”她淺淺地笑了一下。一個月沒有見麵,她更漂亮了。眼睛似乎大了一些,衣著也比在學校時開放多了――淺藍色的吊帶裙,露出了不大不小的一塊胸脯,胸前掛著一塊玉佩,還閃著綠光。總之,和學校裏的石榴青完全是兩個人。
“是啊!你們也來玩哪!”我沒話找話地說。
“我先走了。這件事你考慮一下,過兩天給我答複。”胖阿翠站了起來。
“我現在就答複你――我不去。”
“不要這樣自信。我等著你。”她瞟了一眼石榴青又壓低聲音道,“小心點,不要讓她溜了,不錯啊!”
“那當然。”我笑著說。
“哼!你還以為我是說真的呢!”胖阿翠氣呼呼地走了。
“祝賀老師啊!”石榴青和那女孩走了過來。
“祝賀什麽?”我沒好氣地說。
“你找了個那麽好的女朋友!”她說完,還和那個女孩笑了一下。
不是我的學生了,膽子也大了?
我沒有正麵回答她,隻倒了一杯茶,遞給她身邊的女孩,道:“請。”
我用行動表示對石榴青的不滿。
“表姐,我說他會體貼女孩子,沒說錯吧!”她話裏帶著諷刺的成分。
我又給她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她表姐偷偷笑了,然後就說:“哎喲,我得走了。媽媽還等我買東西呢!”
說完,也不等石榴青發表意見,就笑著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頭對我道:“謝謝您的茶――照顧好我表妹喲!”
我滿臉通紅,點了點頭。
“你不是回鄉下去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她看似不經意地問。其實我知道,她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嗬嗬。”我撓了撓腦袋,沒有回答她,而是把話題轉移了,“你的誌願填好了沒有?”
“隨便填了一所唄!”她抬起頭,“你還記得我的誌願哪?”話裏明顯地有些怨恨。
這時,那個女孩開始彈奏《梁祝》,琴聲悠揚飄逸,仿佛有一對彩色的蝴蝶在茶座的廊間柱中起舞。我們都沒有說話,靜靜地傾聽。她用右肘支在茶幾上,托著圓潤的下巴,眼睛都不眨一下。
真是一幅美麗的油畫。我心裏說。
琴聲停了下來,那對美麗的蝴蝶飛走了。她也驟然醒了,眨了一下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一動,對我莞爾一笑。
“你填的是哪裏的學校?”我接著剛才的話題說。
“比較遠。蘭州。”她輕聲說。
“啊?”我大吃一驚,“那麽遠,你受得了嗎?”
“再遠,也在中國。”
“嗯……”我沉吟一下,“其實,可以填近一點,譬如說武漢。”
“武漢?我堅決不填!”她突然有些激動了。
我一顫,無語了。
再談,似乎沒有話可說了,我們隻得尷尬地道別。
到了服務台,才知道剛才胖阿翠已經買過單了,並且為我和石榴青預付了200元。真是丟麵子呀!
出了雕刻時光,我立即給胖阿翠打電話:“潘大科長,你怎麽說話不算話?”
“我怎麽說話不算話?”她邊笑邊答道。
“我們不是說好AA製的嗎?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們這些窮教師呀?”
“我哪裏敢瞧不起元老師呀?”
“你在哪裏?我把錢還給你!”我高聲道。
“好啊,我在六月雪。你過來呀!”
於是,我急忙向六月雪趕去。誰知,我中了她的圈套,六月雪是有名的情侶餐廳。
到了六月雪門口,我立即要給她錢,她不肯收,說:“你實在要還,就請我吃頓飯吧!
話都到了這個份上,我能說不麽?
“找個位置吧!”我無奈地說。
“嗬嗬,早就找好了!”她有些得意忘形。
暈!背!
更背的還在後麵。當我和胖阿翠腆著喝了酒的紅臉從六月雪裏出來的時候,被朝煙撞了個正著!我真想不通,朝煙這個時候到這裏來幹什麽。
“元無雨!”她大喝一聲。我和胖阿翠都嚇了一跳。
“哦哦,是你呀!”我受到驚嚇,酒立即醒了。
“怎麽?”不知胖阿翠是真醉了,還是假醉了,“喲,是校花呀!真的蠻漂亮嘛!”
“比你漂亮!”朝煙毫不示弱。
我徹底暈了。胖阿翠也曾是她高一的語文老師啊!
“當然當然。”胖阿翠尷尬道,“不過,我剛才在雕刻時光看見一個比你漂亮的,和元老師在一起。”
我恨不得把這個胖女人扔到護城河裏去!
“是嗎?”朝煙還和她鬥嘴,“反正都比你漂亮!”
“住嘴!”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對她嗬斥一聲。
“元無雨,我饒不了你!”
旁邊看熱鬧的人多了起來。我連忙拉住朝煙,“走走走,胡說什麽啊!”
她用力掙脫了我,罵道:“滾開!別弄髒了我的手!”說完,就哭著跑了。
我隻好在後麵追。
“對不起,對不起!”這時胖阿翠追了上來,“我真的不是有意破壞了你的好事。”
我哭笑不得,道:“拜托你別再跟著我,潘大科長!”又看了看她露出的半個豐乳,“你說你,穿成這個樣子,哪像個教育主管部門的領導?連個良家婦女都不像!”
“你嘴巴幹淨一點!”她倒有理了。
“好好好,”我隻好停下來,“我向您道歉,我的姑奶奶,求您別再跟著我了好不好?”
“你還沒有答應我呢!”她嘀咕道。
“答應什麽啊?我欠了你什麽?”我幾乎咆哮起來。
“做我老公的秘書哇!”
“謝謝,謝謝,”我握了一下她的胖手,“我不是那塊料。你回去吧,我不送了!”
2.負荊請罪
別了胖阿翠,我就急匆匆地向機械廠趕去,我想趕在她到家之前攔住她,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清楚。
街上流光溢彩,男人們挽著心愛的女人招搖過市。我心裏卻難受得要命。今天是什麽日子,這麽倒黴,3個女人湊到了一塊兒?以後出門,還真得翻翻老皇曆!
怪來怪去,就怪胖阿翠,都是領導幹部了,做事之前也不掂量掂量,我元無雨這種人是給縣長當秘書的人嗎?更何況是給她的氣球老公當秘書!而且,說話也不用腦子想一想,在朝煙麵前提什麽石榴青啊!我知道,朝煙對我和胖阿翠吃頓飯並沒有多大意見,就是聽不得我和石榴青在一起。別看她提到石榴青時總是嘻嘻哈哈的,一旦覺得我動了真格兒,她肯定是受不了的。
跑到機械廠門口,我剛剛喘了口氣,就見朝煙低著頭匆匆地走了過來。
我慌忙跟了上去,拉住她:“朝煙!”
“走開!”她一把打開我的手。
“你聽我把話說完,行不行?”我邊走邊低聲說。
“我不想聽!”她加快了步子。而且也不看我。
“真的是誤會。”我追了上去。
“你再追,我就喊人了!”她停下來說,表情好陌生。
我怔怔地停住了腳步。
“你真的不聽?”我問。
她猶豫片刻,道:“我不聽。我們到此為止吧!你別再來找我了。我也不會找你!”
然後,她伸過手來,握了一下我的手,道:“我很感謝你,感謝你過去給我的幫助。再見!”
我如五雷轟頂:真的就這樣突然結束了,一點征兆都沒有?
我呆呆地望著她走進機械廠的大門,消失在拐彎處的黑暗裏。
我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卻感到分外孤獨。天有不測風雲,人有且夕禍福,現在,我終於相信這句話了。幾個小時之前,我們還在電話裏甜言蜜語,現在,就成了路人。難道,愛情就這樣脆弱?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失去她!我不能想象,沒有了她,我將要怎麽活下去!
想到這裏,我轉身向機械廠走去。進了大門,我也沒有猶豫,徑直走向8棟2單元門洞。門洞裏的燈年歲很久了,光線黯淡,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牆角的蛛網。夜風吹來,網影晃動,增添了幾分恐怖。
忽然,我想起了一個問題:我怎麽麵對她那母老虎一般的娘啊?
我在百分之一秒裏,失去了上樓的勇氣,停了下來。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走下來,用懷疑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我渾身哆嗦了一下,仿佛心事被他看穿了。
我往回走。快到一樓時,我瞥見了牆上疏通管道的廣告,主意來了。
我像服了興奮劑似的快速運轉起來:先跑到超市買了兩瓶不是很出名的洗發水,然後坐出租車迅速回到家裏,在電腦上做了一張產品調查表,取了一個子虛烏有的公司名字,又打印了幾張。
這一切搞定以後,我就到衛生間洗頭洗澡。我馬上要去冒充搞產品調查的大學生,得把自己弄得青春一點。所以,我找出平常不大穿的水洗牛仔褲,配上黃白相間的條紋T恤,又穿上NKE運動鞋,將頭發仔細梳理了一遍。對著鏡子照了照,嗯,還真有一點像暑期勤工儉學的大學生,當然,是一個高中複讀了好幾年而現在即將進入大四的學生。
“哐哐哐,哐哐哐。”再一次到達機械廠8棟2單元502的時候,我大大方方地敲響了門。
現在,我是準備豁出去了。過了一會兒,門開了,露出一張略有皺紋的臉。我認識她,她不認識我。
“大姐您好!我們公司新推出一種洗發水,免費送給您試用。”我學著用大學生們那種轉不了彎的普通話說道。
“真的免費?”她滿腹狐疑。
“真的免費。不過您得填寫這份表格,我一個星期之後來拿。”我邊說邊拿出自己編造的調查表格,遞給她。
“哦,”她接過表格,語氣客氣了一些,“進來吧。”
“謝謝。”我努力壓製住自己的激動,走了進去。
“來,我說給您聽,大姐,”我走到日光燈下,指著表格道,“您隻要填上這幾欄就行了。”
“哦讓我看看。你是什麽公司的呀?”她邊說邊倒水。
“我是大學生,暑期勤工儉學。收到一張調查表,公司給10塊錢。”我撒謊也不臉紅。
“大學生?”她立即來了興趣。這正在我的預料之中。
她朝裏間喊道:“朝煙朝煙,出來一下!”
我的心劇烈跳動!
隻見朝煙沒精打采地從小房間裏出來了,一邊走,一邊抹眼睛。
“人家是大學生,做勤工儉學的。來,你看看這張表格。”
朝煙抬起頭,我們的眼光終於接上了。
她的眼光驟然凶了起來,同時也驚訝不已。
“來,看看這張表格,我的眼睛不好!”做母親的把表格遞給女兒。
朝煙接過表格,假裝到燈下看,背對她母親,麵對我,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的心裏立即像吃了蜜一樣甜!
“我們是免費送產品給你試用的。現在在征求用戶意見,你隻要填寫這張表格就行了!”我還在一本正經地說。
“知道知道!”她生氣了。
“這閨女,怎麽這樣說話?人家是大學生呢!”她母親埋怨道。
“嗬嗬,沒有關係。”我笑道,“我們見過各種各樣的客戶,你們態度還算好的,許多人都不相信我呢!”
“哦。”她母親深表同情,“讀書也不容易呀!”
“是的是的。”我連連點頭。
朝煙又瞪我一眼。
“你在哪裏上大學呢?”她母親又給我加了一杯水。
“謝謝大姐。”我接過水,看了朝煙一眼,道,“武漢理工大。”
“真是有緣,我閨女也填了這所大學,就不知道能不能錄取。”
我差點笑了,“肯定能錄取呀!”
朝煙偷偷踢了我一下。
“能錄取就好了。”她母親感激地說。
“你女兒考了多少分呀?”
“600多分吧!”
“那絕對沒有問題呀!”我拍了一下桌子,“一定沒有問題!”
“小夥子這麽會說話呀!”她母親笑得眼睛成了一條逢。
“你怎麽還不走?不到對門去問問嗎?”朝煙冷冷地衝著我說。
她可能怕我露了馬腳。
“這閨女,不懂事!”她母親責怪道。
“沒有關係。我是該走了,謝謝提醒。這個表格,我過一個星期來拿。你們一定要使用啊!我們公司還等著你們的意見反饋呢!”我誠懇地說。
“一定一定,小夥子,你就放心吧!”她母親千恩萬謝。
我播著嘴巴出了門。
我幾乎是跑下樓的。到了樓梯口,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正在得意,脖子被一個人掐住了,我差點就窒息。
不用說,是朝煙追了出來。
“快放開,快放開,你媽媽來了就、就、就麻煩了!”我結結巴巴地求饒。
“無恥!無聊!”她放開手,罵道。
“我隻想看看你在不在家裏啊!”我邊揉脖子邊委屈地說。
“在家裏又怎麽樣?在家裏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們分手了!”
我知道她在說氣話,但我隻得表現出低姿態,畢竟是我錯了。
“這樣,我們到外麵去說幾句,好嗎?”
她沒有說什麽,卻跟著我走了出來。
“要帶我到哪裏去?我跟我媽媽說出來買西瓜呢!”走出機械廠大門,她停了下來。
“我隻想說一句話――我愛你,永遠!你回去吧!”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元無雨!”背後傳來她嚴厲的聲音,“你給我站住!”
我停了下來,但沒有轉過身子。
兩隻修長的手臂從背後繞了過來,緊緊箍住我的腰。
她用頭在我的背上磨蹭,喃喃道:“元無雨,我愛你!我要你永遠愛我!我不要我們的愛裏有半點雜質。”
我轉過身子,沒有說話,隻是抱住她。
“回去吧,這裏會碰上你的熟人。”過了一會兒,我輕聲道。
“怕什麽?”她的聲音提高了,“愛一個人也犯法嗎?”
3.墜入雲端
“元無雨,元無雨,我的通知書來了!”朝煙在電話裏狂喊著。
其實,我比她更早知道通知書來了,但我裝做不知道,讓她自己享受這份快樂。
“是嗎?我太高興了。”
“剛才王老師打電話來,叫我去學校拿通知書。你準備好,我要去你那兒吃飯,好好慶祝。”她氣喘籲籲地說。
“怎麽慶祝啊?”我笑著說。
“過會兒你就知道了。”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哎喲,她的通知書總算來了。我的心情很複雜。怎麽說呢,從現在開始,她就是一個大學生了,我可以少承擔一些為人師表的愧疚。但是,她現在又會有自己獨立的思想了,她會如何給我們的關係定位呢?
我又想起自己前天晚上遇到石榴青的事,我至少應該問問她的誌願啊!她的分數我是知道的,510分,距離一類本科差10分,讓她去上二類大學,她肯定不甘心,也不知她有什麽打算。我是該關心關心她了,以一個朋友的身份。
想到這裏,我撥通了她的手機。
“你呀?”她顯然還是比較高興的,“怎麽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呀?”不用說,後一句是在埋怨了。
“嗬嗬,不要這樣嘛!你的第二批誌願填了什麽學校?”
“填了西北師範大學。”
“真的填了蘭州啊。”我很奇怪,她這個富家千金,跑那麽遠幹什麽。
“是啊,我想看看正宗的蘭州拉麵到底是什麽樣兒的。”
我知道這是托詞。她可能對現實有點失望吧,到那兒去,幾乎是一種自暴自棄的行為。
“通知書什麽時候來呀?”
她沉默了一下,才說:“還要過兩個星期。你對此沒有看法嗎?”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我既不能太熱情,也不能太冷漠。
“嗯,先去讀讀看,到時候再考研!爭取考一所好點的大學的研究生。”
“你就不想想,我要在那裏呆4年啊!4年,會有很多無法預料的事情發生的。”
我何嚐不知道啊,但是,人生如浮萍,能把握好自己方向的,又有幾個人呢?
“先去看看,如果不喜歡,再想想別的辦法。現在又不是以前,辦法很多的。你家裏有什麽決定?”
“他們聽我的。你有什麽別的辦法嗎?”她又把球踢了過來。
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她到底要我說什麽呢?
“我?我看還是複讀一年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說。難道,我還想讓她留在我的身邊?是不是因為朝煙即將進入大學,我感到了孤獨?
“我看看吧。過段時間再決定。”
放下電話,我又有些後悔,因為複讀並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讀書,尤其是高三,是一種折磨;而且,複讀也是一種賭博,它並不是簡單的加法,有一些人複讀後的考試成績還不如上一次的成績。
正為這事煩惱,朝煙已經開門進來了――她現在有了我家大門的鑰匙。
“嗚――”
她一進門,立即像火車那樣,發出一聲長鳴。“來了,終於來了!耶!”她抱著我,把臉往我臉上貼,用我的臉揩她臉上的汗水。
“嗬嗬,大學生,看你高興的。”我也非常高興,她總算有了更進一步的階梯。
“你看看,你看看。”她迫不及待地把通知書遞給我。其實,我剛才在教務處就已經細細地看了好幾遍。這是一張設計大方的硬紙片,印著該校的主樓和校訓。後來,我有若幹次從這大樓下走過;至於那校訓,我現在也忘了,反正沒有多大的特色。
看了通知書,我對朝煙產生了一絲歉疚,她是為了我才填這所大學的,憑她的能力,讀這樣的大學是有些委屈了。
“怎麽?你不高興?”她也很敏感。
“是啊,我不高興。我覺得這大學太一般了。”
“我看還可以啊,也是211之內嘛。更重要的是,讀理工大,我們的距離在100公裏之內。我很知足。”
“我總覺得你付出太多。你看,浙大的錄取分數線,比你的分數還低60多分呢!”
“我們又不是做買賣!能夠常常見到你,又能上大學,我就覺得很幸運了。而且,你這個花心的家夥,我也不放心,必須常回來看看。”
我什麽也沒有說,抱著她親吻起來。我敢肯定,至少在這個時候,我在她心中的地位超過了所有人。
過了一會兒,她用手捧著我的臉,認真地吻我,不像前幾次那樣熱烈,但比前幾次更投入。從我的額開始,到我的眉,我的眼,我的鼻子和耳朵,連睫毛也沒有放過。最後,又緊緊貼在我的嘴唇上。
我感覺到她呼吸的急促,心跳的劇烈。
“元無雨,我要你永遠對我好!”她騰出嘴巴說了一句,不等我回答,又把嘴唇貼在我的嘴唇上。
我在心裏說,這個陽光女孩,真的值得我用生命去愛,去保護。
“你知道我為什麽這樣刻苦嗎?”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頭問我。
“想上大學啊!”我說。
“不僅僅是這樣。我怕你看不起我,我怕失去你。我知道,如果我成績不好,你就會看不起我;如果我沒有考上大學,我就沒有機會得到你。”
“但你比我更優秀啊!”
“這不對,你其實是個很優秀的人。還記得高一時嗎?”
“高一?我可沒有教你呀?”
“但是,我聽過你講課啊!那次我們的潘老師病了,你到我們班代了一星期課,後來,我們都不願聽潘老師的課了。”
“真的,你是在哄我吧?”
“沒有啊,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太得意。從那時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
“真的嗎?我有那麽大的魅力?太誇張了吧?”
“我不管別人怎麽看你,我就喜歡你!我要和你――結婚!”說完最後兩個字,她把頭埋進了我的懷裏。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害羞。
結婚?那仿佛是很遙遠的事情,但她居然就說出來了!
我還能說什麽呢,對於這樣一個女孩子,一個純潔得像珠穆朗瑪峰最高處的萬年積雪一樣的女孩子!她要把她積蓄萬年的愛都給我!
“嗬嗬,等你大學畢業再考慮這個吧!你現在最要緊的事是上大學。”我還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我知道。到時候,我們一起到上海去。你那個司法考試,也一定要堅持啊!好嗎?”她睜著大大的眼睛,誠懇地看著我。
“好的。今年一定過關。”我信誓且且地說。當然,我這也不全是吹牛,我覺得自己有八成的把握。
“好啊,大律師!”她又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趁機抓住她的手,在臉上摩挲起來。她沒有抗議,還主動用另外一隻手摸我的右臉,邊摸邊說:“咳,你這張臉還是那麽嫩!”
暈!我又不是太監,要那麽嫩幹什麽?
“你真會挖苦我啊!男人的臉皮要厚,要粗糙,懂嗎?”
“不是啊,你看湯姆・克魯斯,皮膚不就很好嗎?”
“好好好,我不和你爭了。你媽媽知道通知書來了嗎?”
“知道啊,還說讓我自由活動幾天。她給我爸爸打了電話,我爸爸高興壞了,他開始還準備讓我複讀呢,怎麽也不相信她女兒能考上一類大學。”
“因為他對自己沒有信心――他不相信自己生的女兒有這麽好啊!”我開玩笑說。
“我掐死你,掐死你。”她一邊掐,一邊看著我笑,其實一點勁也沒有使,和撓癢癢差不多。
在她掐我的時候,乳房就暴露在我眼前。機不可失,我偷偷摸了一下。她一顫,隨即就伏在我身上撒嬌:“你真壞,又欺負我。”
“我沒有欺負你啊,我這是正當防衛。”我狡辯道。
“哪有這樣正當防衛的?嗚嗚嗚,你就是欺負我!”她邊說邊在我身上晃動,乳房緊貼著我的臉。我偷偷親了一口,當然是隔著T恤。
“啊啊啊,你太過分了。我要你賠禮道歉,賠禮道歉!”
“怎麽賠禮道歉啊?”
“解開衣服親它。”
哈哈,我相信沒有哪個男人不喜歡這樣的道歉方式。
我把顫抖的手伸了進去,卻沒有勇氣解開乳罩的搭扣,隻是隔著乳罩輕輕撫摸著。
“解開啊!你真是膽小鬼!”她輕輕地瞪我一眼。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是我說的又怎麽樣?難道你不喜歡嗎?”
“喜歡喜歡。”我興高采烈地說,子是解開了她背後的搭扣。
她掀起T恤,讓我欣賞她的乳房,那當然是世上最美的幾何體了。
“你親它呀!”她低聲說道。
我猶豫了片刻,就將自己貪婪的唇貼了上去。她也同時發出了生命的驚呼。
我得承認,這是20多年來,我的唇所接觸的最美麗、最柔軟、最神秘的物體,它將在若幹年後喂養新的生命,但此刻卻讓一個成年男人飄飄欲仙!
我也明顯感到她同時進入了一種未曾經曆過的夢幻時刻,她忘情地呻吟著,如深山裏的泉水,緩緩地流過鋪滿細沙的小河床,溫柔卻充滿原始的生命張力。
然而,她的膽子比我想象的要大,或者說,她比我想象的更加不掩飾自己的欲望――她把我的手引向她那神秘的地方。我的手被她的手牽引著,緩緩地越過她的腰,滑過平坦的小腹,滑向那遙遠而又近在咫尺的神秘所在。
我猶豫起來,不是因為我是君子,而是因為我的膽怯。
我看了她一眼,麵若桃花,唇若春潮。她向我幸福地笑著。
我知道,這是一種人性的原始的幸福。
“你想好了沒有?”我輕輕地問。
她無力地點了點頭。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怎麽這樣�唆?”她突然生氣了,“你是想把責任全部推給我,又想和我歡樂,是嗎?我願意承擔所有的責任!”
我抱起她,像個男子漢,走向臥室。
“你放心好了,我是在安全期裏。”她在我臂彎裏輕輕地說。
原來她什麽都懂啊!自學成才,真不簡單!
我把她輕輕放在床上。她一把鉤住我的脖子,對著我的耳朵說:“你要保證,永遠永遠隻愛我一個人!”
“我不會保證,但是我會那樣去做,因為沒有人比你對我更好。”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閉上眼睛。
我顫抖著褪掉她的衣服,讓她的身體展現在我的眼前。我得承認,上帝是偉大的,他創造出了這麽驚世絕倫的生命。
“你怕嗎?有點痛。”我在她耳邊說。
“不怕。”她堅強地說。
盡管我非常激動,但我還是盡量讓自己平和一些,讓前戲的時間長一些,這樣可以減輕她的痛楚。
當我慢慢進入她身體的時候,她長長地叫了一聲:“啊――”
我嚇得立即停了下來。
她睜開眼:“進去啊!”
“我怕你受不了。”
“沒有關係,書上說了,第一次都這樣的。”她咬著牙說。
我有些想笑,看來她為了這第一次,還在理論上做了充分的準備呢。
我一用力,進入了世界上最銷魂的地方。她也發出了一陣劇烈的顫抖,像海嘯那樣驚天動地……
過了好久,我才從她的身體裏出來,她艱難地抬起頭,問我:“有血嗎?”
“有啊,好多。”
她欣慰地笑了。
隨即,她又翻過身,摟注我,“你一輩子不會變心吧?如果你變心,我就殺了你!”
“哪裏用得著你動手?”我說,“如果我變了心,我就跳進長江淹死算了,還勞你辛苦?”
“可惡!我才舍不得呢!”她又沒頭沒腦地親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