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月8日之夜
6月8日下午,家長們到學校裏來搬子女的行李和書本,學校裏到處是車子:高級小汽車,出租車,農用車,摩托車,自行車。當然也有極少數人是用肩膀挑,用手提,我就看見一個又黑又瘦的男人挑著兩隻鼓鼓囊囊的編織袋,他的兒子,一個戴著眼鏡、又高又瘦的男孩子,甩著手走在後麵。
他媽的,我暗罵,這就是我們學校培養的人才?
我正在生氣,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煙提著兩隻大包過來了。
我站起來,滿臉笑容地想去幫她,卻被她冷冷地拒絕了。
“朝煙,朝煙,快點,別磨磨蹭蹭的!”不用說,是她母親的聲音。
“哎,來了!”朝煙加快了步子。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朝煙,原來怕她的娘!
她們母女上了一輛出租車。朝煙一直沒有回頭看我。
天色漸漸暗了,學校大門前也開始安靜了,各種車輛掀起的塵土早就落了地。
路燈已經亮起來了,我眼前是一個陌生的世界。我這才發現,我在這裏已經坐了兩個小時。現在,我到哪兒去?我問自己。平常心裏總是裝著學生,裝著高考,而當這一切結束的時候,我成了一個沒有香客的破廟裏的和尚。
找三狗去,我對自己說,喝幾瓶啤酒,把今天打發過去。明天?明天再說吧!
我總算明白了剛剛退休的老人的心理。
不知不覺,我到了實驗中學門口,正要進去,手機突然響了。我一驚:是她?還是她?又或許都不是?
我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才像打開寶匣那樣打開手機――都不是,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誰呀?”我懶洋洋地問。
那邊“咯咯”笑了起來。
是朝煙!
“嗯,是元老師嗎?”
幾分鍾之前的不快,在百分之一秒裏飛到了九霄雲外。
“是我啊,你在哪裏?”
“在機械廠門口的電話亭――我還以為你會在這裏等我呢,死腦子!”
“你等著,我馬上就到!”仿佛一根救命稻草出現在眼前,我不抓住,就永遠沒有了機會。我攔了一輛出租車,飛快地向機械廠駛去。在車上,我不停地催司機:“快點快點!”司機頭也不回地說:“小夥子,什麽事這麽急呀?找媳婦啊?”
到了機械廠門口,卻沒有朝煙的影子。
正疑惑時,我聽見一個聲音,“幹什麽?像賊一樣!”
是她,躲在我背後呢!
我轉頭看見她,她又“咯咯”地笑,“你這個傻瓜,我會站在門口嗎?”
說完,她挽了我的手,問:“到哪兒去?”
我急忙掙脫她的手,“這樣不好吧?”
“怕個屁!”喲,她也說髒話了。
我笑道:“你不怕你媽嗎?”
“哎喲,我們快走。”她一驚,又挽起我的手趕緊往前走。
我一邊走一邊笑。
“笑什麽?”她側過臉問。
“笑你外強中幹。”
“哼!”她揪了我一下,疼得我直咧嘴。
我們走了一會兒,停了下來。她仰著頭問:“咱們去哪裏?”
“你說呢?”
“你以前常去哪裏呀?”她居心叵測地說。
“我哪裏也沒去過。”我才不上當呢。
“哼!騙人!我們去湖濱廣場吧!”
我們手挽手向湖濱廣場走去。我很納悶,兩年了,我們連手都沒有碰過,現在挽起來,卻一點也不別扭,一點也不難堪,難道,我們在彼此夢裏已經挽過無數回了?
“你難道不怕別人看見?”我低聲說。
“怕什麽?”她似乎很奇怪。
“我是你的老師啊!”
“你美死了。你現在不是我的老師,我也不是你的學生,我是你的前學生。”她得意洋洋地說。
到了湖濱廣場,我確信她是作了偵察才選擇到這裏來的。這裏與其說是湖濱廣場,不如說是戀人廣場:草坪上,長椅上,花壇上,台階上,到處是人,準確地說,是成雙成對的男女,或竊竊私語,或相擁相偎。
我感到自己信息太閉塞了,原來湖濱公園早已成了幽會的最佳場所。
既然有利地形已被先來的人占領了,我們隻得去開拓新的“殖民地”,反正在離燈光太近的地方,也不適合我們這對幾個小時前還是師生關係的男女進行深人的交流。於是我們向湖邊走去。朝煙一邊走,一邊朝那些正進行得如火如茶的男女們指指點點,甚是羨慕。也不能怪她,路燈下,那些人的動作太有誘惑力了。
到了湖邊,光線黯淡下來,我們找了塊草地坐下來,望著湖麵發呆。偶爾有調皮的魚兒躍出水麵,打破這裏的寧靜。身後是繁華的城市和富庶的生活,但我覺得它們離我們很遠很遠,似乎是另一個世界。我們靜靜地坐著,幾乎能感覺到彼此的心跳,那是比平常快得多的心跳。
突然,她轉過頭看著我。在微光下,她的眼睛如晶瑩的露珠,睫毛是多情的春草,全然不是那個咄咄逼人的朝煙。
“抱我!”她低聲說。
我有點猶豫,畢竟前些天我還以教師的身份在輔導她寫高考作文。
“抱我!”聲音大了。
“你不後悔?”
“廢話!抱我啊,你這個渾蛋!”
我側過身去,輕輕抱住了她圓潤而富有彈性的肩。
“我要你永遠抱著我。”她輕輕說。
“隻要你願意,我會這樣的。”
“我願意。”
我們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抱著。
水麵蕩起陣陣漣漪,星光燦爛。
過了好半天,她說:“站一會兒吧!”
我以為她坐得不舒服,就陪她站了起來。
她又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我,小腹不停地撞向我。我把她抱住了,不讓她戰栗,但我仍然感到她的身體在顫動,這是青春的悸動。
“你知道嗎?”她對著我的耳朵輕聲說,“我總是夢見你抱著我,就像這樣,抱得很緊很緊,讓我喘不過氣來。”
“是嗎?”我撫著她的頭發。
“我常常在下自習以後,望著你家的燈光發呆,有好幾次,我真想去敲你的門。你知道嗎?”
“是嗎?我真沒有想到。”
“可惡!為什麽沒有想到?”她輕輕捶了一下我的胸脯。
“不敢哪!”我幸福地說。
“你這個人,專門說假話。我才不信呢!”她又捶了一下。
我沒有回答她,因為我還在想,我是不是在做夢?
我不知這是一個新的開始,還是一種結束。我希望這是我人生中正確的一步。我輕輕推開她,“咱們回去吧,你媽媽該著急了。”
她也慢慢地鬆開手,歎了一口氣,“唉,是該回去了。時間過得好快啊!”
剛說完,她又伸手說:“抱,抱!”
我又抱住了她。
“我真不想回去。我希望就這樣抱一夜,不分開。”她喃喃地說。
我何嚐不想啊,但這是不可能的。我們的身份還比較尷尬,我們不能不顧忌我們所生活的環境呀!
“回去吧!明天還要估分數呢――你考得不錯吧?”
“一類大學沒有問題。我的感覺,就像對你的感覺――好極了!”
我主動地加了勁,抱得她喘不過氣來。
“用這麽大勁幹什麽?”她又拍了一下我的胸脯。
“太高興了。”我說。
我不知不覺地鬆開了手,她卻不肯了,又擁了過來。
我不得不說:“今天太晚了,你必須回去了。明天到學校,我們還可以貝麵啊!”
她這才戀戀不舍地鬆了手。
2.石榴青明白了一點點
第二天上午,我在四班指導學生估分。走到石榴青身邊時,我有些慚愧,似乎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轉念一想,我並沒有對不起她,我又不是她的什麽人。幹脆過了今天,把自己的事和她攤牌得了,免得老是折磨自己。
我低頭悄悄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情緒很低落。我的心一緊,不好,她肯定發揮得不好。
“估了多少分?”我笑著問。
她抬頭看著我,眼睛濕濕的。不用說,一定是沒有考好。
“沒有估。”她低聲說。
“沒有估,怎麽知道考得不好?”我還是笑。
她同桌也說:“是啊,還沒有估,怎麽知道自己考得不好呢?”
“我自己有一種預感,考得不好。數學沒有答完。”她垂頭喪氣地說。
我心裏也緊張起來,數學沒有考好,的確難考高分。但對於她家來說,分數並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吧?
“不管多少,估一下嘛!”
她停了半晌,才低聲說:“我估了,不好意思說――才520分。”
我又緊張起來,這個分數上重點很勉強;即使上了,也是比較差的――我是以去年的分數線為參照的。不管怎麽說,560分以上才能把握主動權。
可我不能讓她更傷心哪,就笑著說:“今年題目偏難,這個分數說不定算高的了。”
“怎麽可能?全班沒有幾個人的分數低於560分。”
我也不知說什麽才好。正在這時,她的同桌悄悄推了我一下,嘴巴向窗外努了努。我扭頭一看,是朝煙,正笑嘻嘻地向我揮手,叫我出去。全班的學生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
唉,這個朝煙,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
我麵紅耳赤地出去了。
“什麽事啊?你沒有看見我正忙嗎?”我不高興地說。
“忙你的頭啊,又和那個漂亮的石榴青說什麽?告訴你,我估出了――”她賣起了關子。
“多少分?”我急切地問。
“你猜呀?”她笑眯眯地說。
“500分。”我故意激她。
她撇了撇嘴,道:“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告訴你,610分!”
“真的?”我的嘴巴大得可以塞進3個饅頭,外加一隻雞蛋!
“想不到吧?”她得意洋洋。
“想不到,想不到。你快回教室去,王老師來了。我們等會兒再聯係。”我看見四班的大多數學生都盯著我們,慌忙把她打發走了,不過心裏很高興。
回到四班教室,我徑直走到石榴青身邊,準備開導她。誰知她正和同桌笑眯眯地說著什麽,根本不理睬我。不過,我看得出來,她是故意裝出高興的樣子,剛才我和朝煙在外麵親密的鏡頭,她都看見了。既然如此,我還用解釋什麽呢?我沒趣地出來了。
回到家裏不到3分鍾,朝煙就打電話來了:“你在哪裏?怎麽在四班沒有看見你?”
“我在家裏。”
“我要去!”
“嗬嗬,你敢來呀?”我笑著說,“不怕我吃了你?”
“我就是去讓你吃的。”說完,她又“咯咯咯”地笑。
我慌忙收拾起屋子來。
我剛收拾完客廳,臥室還沒有來得及收拾,門鈴就歡叫起來。我慌忙開了門,門口站著笑盈盈的朝煙,如天使一樣。
“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奇怪,她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懂禮貌了?
“請進。”我強忍住笑說。
好家夥,我剛關上門,她就撲到了我懷裏。似乎有了昨晚的擁抱,今天就用不著那麽矜持了。
咳,這麽熱,抱得這麽緊幹什麽?我摸了摸她的額頭,汗涔涔的。
“我昨晚沒有睡著,一會兒也沒有睡著。”她在我懷裏喃喃道。
“怎麽睡不著啊?”我笑著說。
“想你呀,傻瓜!”她抬起頭橫了我一眼,“你明知故問。”說完,她又把腦袋塞進了我的懷裏。好熱呀,我心裏說,當然我不敢說出來,否則她會揪我的。昨晚被她揪過的地方,現在還是青的呢!
“嗬嗬,分開一晚上就想我呀?”
“是啊,特別想啊!”她竟然溫柔起來了。
我換了個話題:“你說你估分有610分,是真的嗎?”
“我就知道你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總是瞧不起我。我告訴你,610分還是保守估計呢。”她總算抬起了頭。
“真的?”我驚喜道,“今年的試卷這麽難,你考了600多分?”
“我真高興啊!高興得睡不著!”
“你不是說是因為想我才睡不著的嗎?”我說。
“哦哦哦,都讓我睡不著。”她不好意思起來,又把腦袋塞進了我的懷裏。
“當麵撒謊。”我拍了一下她的背,卻看見了她T恤裏露出的脖子和脖子上的茸毛。
“你不能這樣說我。”她撒嬌了。
“我為什麽不能這樣說你?”
“因為,因為我是你的學生。”
“哪有學生這樣啊?”我詭秘地說。
“哪樣啊?”她上了當。
“像你這樣嘛!”我準備逃跑,我知道她又要掐我。但她已經抱住了我,狠狠掐了一下。
鬧了半天,她總算疲了,坐下來喘氣。我也言歸正傳:“咱們來看看誌願吧!”
她從書包裏掏出兩本《湖北招生考試》。我們將腦袋湊在一起研究起來。
當然,好學校太多了,恨不得分了身子去讀,或者每所大學讀一個月才好。就她這分數,清華、北大肯定不敢填,但填一般的重點又太吃虧,所以也不好決定。
“你想讀哪裏的學校啊?”我緊張地問。
“當然是越遠越好了,我才不想在湖北讀呢!沒意思!”她說。
我沒有說話,看著天花板。
“你說呢?你有什麽意見哪?”她碰了碰我。
“你說哪裏就哪裏,是你上大學,又不是我。”
“那好啊,就填大連的學校吧。小時候爸爸帶我去過一次,我喜歡那裏。大連理工大學,大連交通大學,東北財經大學……哎,你怎麽不說話?幫我參考一下嘛!”她揣著明白裝糊塗。
“我參考什麽?你自己都定好了的!”我還是不理她。
“你也可以發表看法嘛!嘻嘻!你好像不高興啊?”她嬉皮笑臉起來。
“我高興得很啊!你上了美麗的濱海城市大連的大學,我怎麽能不高興呢?”我懶得理她,拿起一本雜誌翻起來。
“那我就決定了啊!”她還在演戲。
“填就填唄!”我也不服輸。
“可惡!”她突然把《湖北招生考試》一甩,“你一點也不關心我!”
“我怎麽不關心你?是你不讓我關心!”
“你到底有什麽看法,你就說啊!”她在催我。我知道她已經快挺不住了,就給她台階下:“東北好冷啊!”
“是啊是啊,我怎麽忘了呢,我是夏天去那裏的。對對對,那裏冬天很冷。”
我暗笑。
“那你再找啊!”
“南方的,就武漢的大學多一點――唉,就填武漢的吧!”她自己給自已找理由。
“是嘛,就填武漢的。你是填武大還是填科大?”我覺得她這個分數可以報這兩所大學。
“我既不填武大,也不填科大。”
“那你填什麽啊?”我奇怪地問。
“我填理工大。”
“為什麽填這所大學?它可比不上武大和科大!”
“還不是為了你!填武大和科大沒有把握;填理工大學,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雖然我是個不太容易被感動的人。
我說什麽呢?說“你真好”?太俗氣了。說“我永遠愛你”?太惡心。我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望著她。
“這樣看我幹什麽?”她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傻瓜!”
“你可想好了,上大學是一輩子的大事,不能隨便的。而且,你和你父母商量了沒有?”
“和他們商量什麽?他們說一切由我自己做主!”
“你總得向他們正求一下意見哪!”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背黑鍋的。可惡!”她撅起了嘴。我覺得她撅嘴的樣子最可愛。
“你選什麽專業?”我小心翼翼地間。
“反正不選和數理化打交道的專業。為了考這鬼大學,我的頭都學破了,我一輩子也不想再看見它們。我選工商管理,這個專業文理兼收,而且,我要報全英班。怎麽樣?”
“我教語文,你卻報全英班。哼!”我打趣道。
“這樣才可以互補嘛!不過,聽說這個全英班入校後還要考試。”
“你將來考MBA,我考律師,怎麽樣?”
“那太好了!”她撲到了我的懷裏。
她這個樣子太可愛了,我忍不住捧過她光潔如玉的臉,輕輕地吻起來。這一次,她特別溫柔,閉著眼睛,任我的唇在她的臉上滑動,隻有睫毛偶爾閃動一下,表明她正在品嚐這道佳肴。
過了一會兒,我的唇滑到了她的唇邊,她輕輕地鼓起唇,讓四片敏感的肌肉合在一起,摩擦著,交流著,傳達著生命裏最曖昧的信息。
忽然,她張開了嘴,將我的舌頭吸了進去,吮吸起來。我的身體在劇烈她抖動,忍不住緊緊地抱住她。
過了好半天,她才將我的舌頭釋放出來。
“接吻好好玩。”她評價道。
我暈了!
“是嗎?你喜歡這樣玩?”我摸了一下她的臉。
“討厭!”她將我的手打掉了。
唉,臉變得真快!
“哎,我可不可以問一件事啊?”她的眼神很狡黠。
“你問吧。”我提高了警惕。
“就是就是……就是,咳,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她欲擒故縱。
“不說算了。”我才不上當呢!
“是這樣,我剛才到你這兒來,在路上看見了石榴青。”她邊說邊注意我臉上的反應。
“說她幹什麽?”其實我心裏一顫,但表麵上很鎮定。
“她是不是考得不好啊?”
“我怎麽知道?”
“你這人好虛偽――兩年了,難道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你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知道什麽?我做了什麽?”我生氣了。
“哎哎,”她摸著我的臉說,“不要生氣嘛,我也沒有說什麽,我是說她當了你兩年的科代表,難道一點交情都沒有嗎?”
“她好像考得不好。”
“多少分?”
“隻估出了520分。”
“這麽一點兒?唉,她好可憐哪!”
我冷笑,“沒想到你還這麽有同情心哪!”
“怎麽說呢,我們也是朋友嘛。如果是在古代,我就是正房,她就是偏房!”
“小小年紀,滿腦子的封建糟粕!”
“虛偽!誰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哼!”
3.犯錯惹怒朝姻
“雨子,你在幹嗎呢?”我正在複習司法考試,老劉打電話來了,而且,聲音裏充滿了老大式的威嚴。說實話,我也挺想他的。自從他和“情滿天”裏的那個什麽“蓮子”建立親密關係之後,我和三狗幾乎很少看見他了。唉,沒有老大的混混,就等於沒娘的孩子,甭提多可憐了。所以我一聽見他的聲音,就感到十分親切。如果是別人(除了朝煙和石榴青)這時候打電話來,我準會罵他的娘。
“大哥啊,有什麽指示啊?”我興奮地問道。我知道,他打電話來,十有八九是給我們送歡樂來了。
“哦,是這樣的,高考結束了,咱們3個都解放了,三狗說要我這個當大哥的做東,請你們這兩個小兄弟玩一玩,你看怎麽樣?”
這我倒有些猶豫了,他們說的“玩”,不是洗頭,就是洗腳,甚至還有更過分的事情。我不反對他們做這些事,但我絕對不會做,我也不是什麽好鳥,隻是有些潔癖罷了。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我和朝煙的關係基本明朗了,我可不想讓別的女人碰我,洗頭也不行,甭說更出格的事了。我覺得,如果我的身體,即使是一根毫毛,讓別的女人碰了,都是對朝煙的褻瀆啊!
但我又不能拂了老大的美意,更何況,如果我不去,三狗會痛罵我的。所以,我還是裝出興高采烈的樣子,“好哇!你安排吧!”
“爽快!晚上6點王麻子好吃街見!”
“遵命!”我也掛了電話。
我下一步的工作是找個理由向朝煙請假,因為她隨時會“查崗”。如果她打電話時我不在家,又說不出合理的理由,那我的脖子又要遭殃了――她現在懲罰我的手段是掐脖子。
我隻得先給她打個電話。這也是一個問題,我很少往她家打電話――怕她那個凶神惡煞的娘啊!
但我今天不得不破了這個例。
我按下了那7個爛熟於心的數字,卻久久不敢按下通話鍵――怕給朝煙帶來麻煩。
我盯著那7個數字看了幾秒鍾,下定決心似的,用拇指輕輕一按,就把手機貼在耳朵上。
很快,那邊的電話通了,我卻膽怯起來。如果是她母親,我是否該回答打錯了,或者,說我是朝煙的同學?
正想著,那邊有人拿起了電話。
我的心跳加快。
“為什麽不說話?你這個傻瓜!”是朝煙,她家電話有來電顯示。
“是我呀!你在家幹什麽?”
“想你呀!嘻嘻嘻嘻。”
我知道,她母親不在家,打麻將去了。她說過,她那留守母親唯一的消遣,就是和機械廠的下崗女工們打打小麻將。所以,她才敢這樣大膽。
“我也想你呀!”
“想我,你就過來呀!嘻嘻!”
我可不敢過去。再說,我們上午還在一起填誌願呢,分開還不到3個小時。
“我不敢,我怕你媽拿棍子砸我的腿!”
“哈哈哈,膽小鬼!”
“我打電話是為了向你請假。”我鼓起勇氣說。
“請什麽假?你要到哪裏去?”她的語氣嚴厲起來。
“不是什麽大事,你緊張什麽?是老劉叫我晚上去喝酒,可能你打電話找不到我了。”
“哦,是這樣。可以啊,不過,你可別做什麽壞事。嘻嘻。”
“你懂什麽?瞎說!”
“別以為我什麽都不懂!你老實點!”
“你同意了沒有啊?”
“經研究決定,批準元無雨和他的狐朋狗友鬼混一個晚上。”
“謝謝領導。”我高興地掛了電話,躺在床上揮舞著拳頭怪叫。
這時,電話又響了,打開一看,是朝煙,難道她改變主意了?
“你怎麽那麽快就掛了?還沒有表示呢!”
“哦,對不起,對不起。你接好――”我用力發出了兩次虛擬的親吻聲,“收到沒有?”
“收到了,嘻嘻,好甜!”
“大哥啊,你最近隻顧一個人享受,丟下我和雨子不管,太讓我們難受了。雨子,你說是不是?”三狗一見麵就討伐老劉。我知道,他這樣做是為後麵提出更多的要求蓄勢。其實我一點也沒有同感,因為我有漂亮的朝煙相陪呀!但我口裏還是應付了一下:“嗯嗯。”
“這不是請你們喝酒了嗎?過會兒我帶你們去見嫂子!”
“嫂子?見她幹什麽?”我詫異地問。
“真是個白癡!是新嫂子!”三狗很是氣憤。
我總算明白了,是那個將我們老大的魂兒勾走了的阿蓮。
老劉滿是皺紋的臉上洋溢著少年般的幸福笑容:“不瞞兩位小兄弟,大哥我這幾個月才明白了什麽叫人過的日子!”
“什麽叫人過的日子?”三狗羨慕地問。
“這個啊,一下子說不清楚。過會兒帶你們去看,你們就知道了。”老劉故弄玄虛。
“敬大哥一杯。”三狗舉起了酒杯。
“不要急不要急,今晚慢慢來。無雨,你最近在忙什麽啊?朋友有著落了嗎?”
三狗嘴巴張了張,我瞪了他一眼,他又閉住了嘴。
“沒有啊。”我當然不能顯得比他更幸福,“在準備9月份的司法考試呢!”
老板娘端上來一盤燒乳鴿,三狗慌忙夾了一塊放進口裏,嚼了兩下就吞進去了,伸了伸脖子說:“大哥,味道不錯,你多吃點,你消耗的能量太多了。嗬嗬!”
我竊笑。
老劉自豪地說:“這個,用不著兄弟你操心,她會照顧好我的。哈哈哈哈!”
“她很漂亮吧?”我問道。
“廢話!”老劉還沒有回答,三狗就迫不及待地代他答了,“不漂亮,咱們大哥能看得上嗎?”聽了他的話,我對自己相當景仰一叫他“三狗”(其大名劉飆,我取其三個“犬”字,叫他“三狗”),實在太有先見之明了,這不是狗,難道還是人?
“嘿嘿,我就不知道兄弟們的口味怎麽樣了,反正我老劉覺得還不錯。”
“幹了!幹了!”三狗又朝老劉舉起了酒杯。這家夥,存心想灌醉老劉,好占“嫂子”的便宜。
沒有辦法,我隻好陪著了,誰叫我們是兄弟呢!
“加菜加菜!”老劉放下酒杯對著服務員大喊。
“算了算了。”我說,“咱們3個人,有這麽多菜夠了,又不是外人。”
“不行不行,人嘛,就圖個高興。今天,我老劉高興,你們誰也別攔我。老板娘,加一個剁椒魚頭,一個燒鱔筒,還要一個……”
“好了好了,不要了。”我和三狗不約而同地勸住了他。
我倒不是心疼他的錢,而是知道他加了菜,又要多喝酒,我也要作陪呀!我們3個人已快把一箱啤酒喝光了。我上了一次廁所,三狗上了兩次,老劉卻一次都沒有去。難道那個“嫂子”真有什麽秘方?
兩個小時以後,我們酒氣熏天地上了一輛出租車。
“三位去哪裏?”司機小心翼翼地問。
“到我老婆那兒去!”老劉大手一揮。
“你老婆又在哪裏呢?”司機忍住笑,問道。
“你問那麽多幹什麽?想打我嫂子的主意不成?”三狗也在一邊幫腔。
“你們不說清楚,我這車怎麽開呀?”司機可憐巴巴地說。
我總算明白了什麽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對對對,瞧我這腦袋。”老劉拍了一下腦殼,“在胭脂巷。”
司機又想笑,我也想笑――胭脂巷是婦孺皆知的紅燈區。
出租車向胭脂巷駛去。
“過會兒見了你們的嫂子,”老劉也大言不慚地稱那個女子為我們的“嫂子”,“你們可要給我掙點麵子,不要像沒有見過世麵的鄉巴佬。”
我很想知道,我們以後該如何稱呼那個經常包餃子給我們吃的中年婦女,如果稱這個風塵女子為“嫂子”的話。
“大哥,你就放心吧,不就是多花錢嘛!反正是您埋單哪,我們還有什麽舍不得的?雨子,你說是不是?”
我當然說是。
不知不覺,我們到了胭脂巷口。
我們扶著老劉下了車,朝巷裏走去。老劉其實並不是十分醉,邊走邊如數家珍地向我們介紹各家“美容美發店”的服務特色:洗腳水平高,按摩水平高,捶背不錯……
很快到了“情滿天”,這其實和其他業內場所的布置差不多:臨街的一樓是點綴得讓男人心裏直癢癢的門麵,二樓是進行實質性活動的場所。
不過初見“嫂子”,我忍不住大吃一驚,我還以為是胖阿翠的姐姐或者妹妹呢,最少也是表妹,那樣兒長得太像了:雙下巴,小眼睛,扁鼻子,走起路來,全身3個球在滾動。
唉,我說老劉啊,你找“嫂子”就給咱們找一個好點的不行嗎?這種人是怎麽混進這個行業的,我還感到困惑呢,怎麽讓你給撿著了?
“哎喲,這兩位就是大牛和圓子吧!”我們的“嫂子”親熱地迎了過來。老劉還算講良心,給我和三狗分別取了一個假名字。
“嫂子!”三狗扯者嗓門喊。
“嫂子好。”我強忍住惡心,也打了個招呼。
“好好好。”這個女人也很熱情。
“好好照顧我的兩個兄弟。”老劉神氣活現地吩咐。很快,來了兩個年輕一點的女人,將我和三狗引到了二樓。
我心一緊,想到了朝煙。元無雨,你可不能喪失原則!
但我確實喝多了一點,所以就被那個女孩子拉到了一間小屋裏。門一打開,一股黴味撲麵而來,我連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
“這是什麽地方啊?”我緊張地問。
“按摩房啊!我來給你按摩呀,保證讓你舒服,來,躺下來。”她拍了拍身邊那張窄窄的床。
因為喝多了,我也就將就著躺了下去。
她在我背上按了起來,還不算過分。過了一會兒,她又讓我翻過身來。我猶猶豫豫地翻了過來,她的手就不老實了,我慌忙坐了起來,“你要幹什麽?”
“你說一男一女,在一間星子裏,還能幹什麽?”她氣憤地反問,好像我是來搗亂的。
我也不答話,穿起鞋子就跑。
到了巷子口,攔了一輛出租車,飛一般地向家裏駛。
到了家,我就把衣服全部脫了,全身上下衝了幾十遍,又把衣服扔進洗衣機,倒進半袋洗衣粉、半瓶清潔劑,擰開洗衣機的按鈕,就睡覺了。
睡了一會兒,我又爬起來關了手機。我怕老劉和三狗打電話來罵我。我知道,挨罵是少不了的,但是挨一天算一天。
我也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反正等我有感覺的時候是在做夢,夢見自己被一群強盜追,從街上一直追到學校大門,進而追到我家門口。我把門栓了,他們就拚命地砸門,“咚咚咚,咚咚咚!”當然我沒有說:“你們怎麽不按門鈴?”因為他們是強盜,強盜沒有按門鈴的習慣。
然而,他們越來越過分,砸門聲越來越響,“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實在不像話,我不惹你,你還不放過我!
我忘了是在做夢,一骨碌爬起來,到廚房拿了把菜刀,就要開門和強盜們拚命。
走到防盜門後邊,我才發現自已是在做夢,然而奇怪的是,那砸門聲還在繼續,“咚咚咚,咚咚咚!”真是活見鬼了!
我從貓眼裏往外一看,酒意立即全沒了――門外站著的是朝煙!
我慌忙回臥室套了件T恤,穿上長褲,戰戰兢兢地開了門。
“你為什麽關機?”她一進門就氣勢洶洶地問。
“哦,是這樣啊,我昨晚充電,忘了打開。”
“我給你打了十幾次電話,都沒有人接。你這樣做,居心何在?”
“我錯了,我錯了。”我忙檢討。
“是不是做了壞事?”她盯著我。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說得理直氣壯。我確實沒有做壞事嘛!
“沒有做壞事也不行。你不開機,我打不通,心裏著急呀。你為什麽不替我想想?”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裏閃著淚花。
“對不起對不起,以後絕不這樣了。”
“唉,你也真是的,怎麽就這樣粗心!還沒有吃早飯吧?”
“沒有啊,現在幾點了?哇,已經10點了!”
“我給你帶來了。”她轉身從身後拿出一隻飯盒。好熟悉的飯盒,是她自己用的,我見過幾次,就是尋常的不鏽鋼的那種,長柄可以伸縮。那次學生會主席還用這個給她喂飯呢。
“吃吧。洗臉沒有?”她接著說。
我忙去洗手間洗臉。她也跟過來,看著我放水,洗毛巾,抹臉。我看她臉上有汗珠,就說:“讓我給你抹一下吧!”
她順從地把臉湊了過來。我輕輕地給她抹了一遍。她的臉立刻變得有光澤了。
她感激地看著我,滿臉柔情。這是我見過的她最有風情的時候之一,真想吻她一下。
她卻說:“快吃吧,都涼了。”
我揭開飯盒,一股香味撲鼻而來。
“這是雞湯,土雞湯,我從家裏偷來的。那米粉是在校門口的小吃店裏買了加進去的。味道怎麽樣?”她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想笑,因為她說土雞湯是從家裏“偷”來的,我想她從煨罐裏偷偷倒雞湯的樣子肯定很有趣,如果讓她那精明的娘看見了,她該如何解釋呢?
“好香啊!哪裏弄的?我是說這土雞哪裏弄的?”
“我媽昨天回鄉下,親戚給的。好吃嗎?”
我明顯感到她在流口水。我沒有貶低她的意思,因為這是正常的反應嘛!
我忙夾起一片雞肉,道:“張開嘴。”
她老老實實地張開了嘴,我小心翼翼把雞肉放了進去。她有滋有味地嚼了起來。
咽進去之後,她感歎道:“怎麽和我媽吃這個,沒有和你一起吃這麽香啊?”
“所以啊,以後你們家有什麽好吃的,都弄到這裏來。嗬嗬!”我笑著說。
“美死你了!”她揪了我一下。我的飯盒差點兒掉了。
看我吃完了,她也就開始發問了。看來她還沒有完全對我放心。
“你們昨天玩得怎麽樣?痛快嗎?”她問得很高明。
“咳,你就甭說了,差點上了老劉的當!”剛說完,我就後悔不迭――說漏嘴了。
果然,她緊張起來:“他們把你怎麽了?”
“沒有啊。”我想蒙混過關。
“你說清楚一點,到底怎麽回事?”
我知道瞞不住了,隻得將事情的大概講給她聽。
她開始還饒有興趣地聽著,但當她聽到我躺上按摩床的時候,臉色就變得難看了;當說到那位按摩女將手放在我身體上的時候,她已經收拾好她的飯盒,要走了。
“我也沒有做壞事啊?”我辯解道。
“還要怎麽做才是壞事?讓那種人碰你!我走了!”
說完,她就開門走了。
我不敢勸阻,我知道她這個人發脾氣時,你最好別惹,否則,她會讓你更難堪的。
她開了門,並沒有立即出去,而是回頭對我說:“哦,對了,你以後再也不要給我打電話了!”
我這時候恨死了老劉和三狗。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我仰天長歎。
正在這時,三狗打電話來了:“你這狗×的,怎麽偷偷跑了?”
“他媽的!”我破口大罵,“都怪你這畜生,害得我有口難辯!”
“什麽啊?你說的是那個學生?你還準備來真的?我看你吃錯藥了!人家馬上就上大學了,你還在這裏發癡!”
“什麽?你說什麽?”我氣急敗壞,“你以為我們不可能?”
“你瘋了,兄弟!”三狗的話裏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成分,“你完全失常了,精神完全失常了。咳,這也怪我和老劉,對你關心不夠。你不要太生氣了,如果那女學生這時候和你一刀兩斷,還是一件好事。”
我靠!不說了。我掛了電話,開始複習我的《刑事訴訟法》。
但不知怎麽搞的,我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不用說,是在想著朝煙了。
也不知她現在在幹什麽,是在看電視,還是上網?有沒有哪個男生給她打電話?想到這裏,我不寒而栗了,像她這樣出色的女孩子,隨便點個頭,肯定有很多男孩子屁顛屁顛地為她棄走效勞。到時候,我的位置又在哪裏呢?不行,得打個電話!我飛快地按出那7個熟悉的數字,卻沒有勇氣按下通話鍵。如果她罵我怎麽辦?不行,我不能低頭,好歹我也曾是她的老師,師可殺,不可辱!我按了消除鍵,又翻開了書。可是,我還是看不進去。
唉,你怎麽就沉不住氣呢?我開始罵自己了。
算了,不看了,睡覺。我把書一扔,躺在床上,但腦子裏還是那兩個字:朝煙。
正煩著,手響了,我一下子彈了起來。
打開一看,是石榴青。
“是我。”這是她的老規矩。
“嗯,我知道。”我盡量使自己聲音顯得平緩。
“你在幹嗎?”她問。
“哦,我在複習呢!”我不知道她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很忙嗎?”她的聲音有些失望。
我估計她有事要找我,心裏很矛盾,因為她隱隱約約知道了我和朝煙的事。我有愧於她。雖然她沒有非常明確地表示什麽,但在她心裏,我應該是比較重要的,至少我這樣認為。我原本想等高考結束,再委婉地向她說明我和朝煙的關係,但她考得不好,心情本來就低落,我怎麽開得了口?然而,我遲早得告訴她,不能欺騙她。她現在找我,又會是什麽事呢?
不管是什麽事,我都得拒絕她,不能欺騙她,不能讓她產生錯覺。想到這裏,我狠了狠心,說:“我過會兒回家去,農村的老家。”
“哦,是這樣。”我聽得出來,她非常失望。
“你好好休息吧,以前在學校這麽忙,現在難得輕閑一下。”我說了幾句廢話。
“我知道。你回家,路上也要小心。”
“好的。”我聽了這句話,居然流下了眼淚。
“我知道你考得不理想,”我控製了一下情緒,對她說,“但不要太在意,先找個大學上,然後再考研。”
“我知道,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水平沒有發揮出來,不服氣。”她幽幽地說。
我可以想象出她那鬱悶的樣子,心裏不禁又難過起來。但我不能太熱情,隻好說:“那就好。我們以後再聯係吧!”
“好吧!”她的聲音像是從幾千米的深井裏傳出來的。
4.初到朝煙家
過了幾天,朝煙還沒有一點兒消息,我心裏鬱悶得不行。
這時,三狗又約我去釣魚。其實是學生家長請他們去養魚池釣魚,幾乎就等於是去捉魚了。我對釣魚一向不感興趣,主要是沒有耐心。不過,現在這麽無聊,出去曬曬太陽也不是壞事,也許可以把黴氣曬走呢!想到這裏,我欣然應允。
過了一會兒,一輛別克就到了樓下,是人事局某位首長的座駕。三狗神氣活現地喊:“雨子,雨子,快給老子下來!”
我下去了。
他又罵:“你連釣魚竿都沒有,釣個××魚!”
老劉道:“算了,我帶了兩根。你好不容易作一回東,就這樣囂張!”
老大一頓訓,三狗就老實了。
老劉又對我說:“無雨,這幾天躲在家裏幹什麽?高考都結束好幾天了,還在備課啊?”
“不是不是,複習司法考試,今年還想試試。”
“不錯,嗯,阿飆啊,你可要向無雨學習。”老劉又拿出了老大的架子。
“知道知道。”三狗又轉過臉,“等你當了律師,老大離婚的案子就由你代理了,可不能讓老大有損失!”
“你這個狗×的!”老劉拍了下他的腦袋。
司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這些老師也蠻有意思的!”
不知不覺,汽車駛出了城區,展現在我們眼前的是碧綠的稻田,蓊蓊鬱鬱的荷塘,掩映在樹叢裏的村落,青翠的遠山。
“我靠,好美!”三狗禁不住叫道。
“過會兒更好看!”司機回頭說,“坐在魚池邊,咳,那才有意思呢!”看來人事局的這位“司長”經常陪領導下鄉釣魚。
“師傅,你們平常很忙吧?今天辛苦你了。”老劉裝出文縐縐的樣子。我和三狗相視而笑。
“不忙啊,我們開車的,就是為領導服務啊,隨叫隨到的。不辛苦,嗬嗬!和你們老師在一起的機會不多啊!”
到底是領尋身邊的工作人員,說起話來就是得體。
“哦哦哦。”老劉應付道。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誰呢?我問自己,不會是她吧?不會的,我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但我打開一看,馬上覺得自己好愚蠢:果然是她!朝煙!
我不說話,看她怎麽說。三狗大概猜出了是誰,瞪著一雙鳥眼看我。老劉還在和司機有一句沒一句地拉著話。
大約過了半分鍾,她終於說話了:“你為什麽不說話?”
“我等你先說啊!”我討好地說。
三狗露出了鄙視的神色。
“你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她惡狠狠地說。
天哪,我不敢哪!當然,我在大哥和兄弟的麵前,可不能這麽丟人,所以就笑了笑。
“還笑?你到底幹什麽去了?”聲音更嚴厲了。
“沒有幹什麽,一直在家裏。”我想我的樣子一定很奴顏婢膝,因為三狗的神色已是強烈鄙視。
“哼!你馬上過來!”
“哪裏?”
“我家裏!”
“師傅,師傅,停車,我要下去!”我忙叫道。
老劉側過臉問:“什麽事,這麽要緊?”
“是校長,說學校有事,我先回去了,你們去玩吧!”我邊說邊向三狗使了個眼色。三狗鬼鬼地笑了。
“我把你送回去吧!”司機說。
“不用不用。”我慌忙拒絕了,“你們去你們去,我坐公汽回去。大哥,三狗,對不起了!”說完,我就下了車。
等他們走遠了,我又重新撥通了朝煙家的電話:“你剛才說――叫我到你家裏去?”
“沒有錯!”
“這這這――這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叫你來,你就來!快點!機械廠8棟2單元502!”說完,她就掛了。
她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是不是她的母親要教訓我這個“禽獸教師”啊?
我攔了一輛出租車,很快回到學校的家裏。
既然她叫我到她家去,我也不能太隨便,畢竟俺是堂堂正正的人民教師啊,還是要注意形象的。得了,今天就算是去家訪吧!
我脫下T恤,翻出那件很少穿的短袖襯衣,又換上一條西褲,對著鏡子一照,哇,還真不錯!我平素最討厭西裝革履,總是穿便服,T恤也是隨便往身上一套,但現在,我把條紋襯衣紮在筆挺的西褲裏,還蠻是那回事呢!不管怎麽看,也不像一個道德敗壞的教師!
我出了學校,又攔了一輛出租車,很快到了機械廠大門。不過我又有些猶豫,盡管從高考結束的那天晚上開始,我對機械廠的大門就有了特殊的感情,但現在要我真正走進去,還是有些膽怯的。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管他呢,進去再說,我帶著悲壯的情緒向裏麵進軍了。
這是典型的破產國有企業的形象,就一個字:破!破廠房,破路,破院子,破宿舍。宿舍區旁邊,一些下崗工人沿院牆搭了許多違章建築,開麻將館、台球室、小餐館、理發室,還有小超市。
不過,我也覺得奇怪,這麽個鬼地方,竟然孕育出了朝煙這麽出眾的女孩子,真是“十步之內,必有芳草。”
想著想著,就到了8棟2單元502.
我在門前對自己的外表作了一番“檢討”,準備叩響這扇神秘的鐵門。這是一扇老式的“防盜門”,就是用鐵條焊成的柵欄。我輕輕敲了兩下,沒有反應,用手一拉鐵環,居然沒有鎖上。鐵門裏麵是一扇老式木門,我又輕輕敲了敲,心裏還對自己說,如果朝煙那凶神惡煞的娘在家裏,我就說是學校通知朝煙去填誌願,上次填的不規範。
門開了。我的心跳也加快了。
還沒有看見人,門自動往裏走,不用說,開門的人在門後麵。不是綁架吧?搞得這麽神秘!
突然,門猛地關上了。我兩眼一黑,完了,中埋伏了。一個人撲了過來,狠狠地抱住我,用火熱的唇來燙我!
她用兩隻手緊緊箍住我的脖子,嘴唇密不透風地粘住了我的嘴唇。我仿佛進入了夢幻世界,被瑤池仙女勾引了,也喪失了人民教師的道德修養,反過來抱住她,吻她,還用手撫摸她的背。唉,今年年終總結中,“作風嚴謹,注意加強師德修養”這句話終於可以不寫了。
終於,她鬆開了嘴。她一邊喘氣,一邊用火辣辣的眼睛挑釁似的看著我。我忍不住又抱住她吻起來。她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紅暈越來越多,像革命時期的紅色根據地,很快占領了大半個中國。而且,她的舌頭又開始頂我的牙齒。我稍微開了口,她的舌頭就乘虛而人,在我的口裏翻江倒海起來。
我感覺我要爆炸了!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猛地推開她。
“怎麽了?”她像是剛從夢中醒來,怔怔地看著我。
“你媽呢?”我緊張地問。
“嗬,她呀!在屋裏睡覺。”
“你瘋了!”我驚出一層冷汗,輕聲但嚴厲地說,“你不想活了?我走了。”
“哈哈哈哈!”她大笑起來,“你這個膽小鬼,她不在家裏,到鄉下去了。”
我又抱住了她,不過沒有吻她,而是說:“你這個壞蛋,為什麽騙我?”
“你才是壞蛋,這麽多天不給我打電話,是不是又去做壞事了?”她伸手捏住了我的鼻子。
這真是惡人先告狀。哪裏是我不給你打電話,是你不讓我給你打啊!難道,女人的話要反過來聽?
“我不敢給你打電話啊!”我委屈地說,“哪裏做壞事了,在家深刻反省呢!”
“嗬嗬,你也寫檢討了?以前總是老師要我們寫檢討,現在教師也要寫檢討了。”
“我寫什麽檢討?我又沒有做壞事!”我理直氣壯地說。
“你不給我打電話,就是做壞事!”說完,她在我鼻子上輕輕咬了一口。
“好好好,是我的錯。你這兩天幹什麽去了?”我摸了摸鼻子,還好,沒有流血。
“幹什麽?想你呀,你又不給我打電話!哼!”
“我還不是想你。”我也委屈地說。
“你喝水嗎?”看見我這樣,她就換了一個話題。嗬,她這才想起自己是主人。
“渴死了。”
“好,我去倒水。”
我這才可以偷偷打量這套培養出朝煙這個傑出女子的房子。它給我的初步形象隻有兩點,狹小和簡單。大概隻有60平方米,一間大臥室,一間小臥室,一間廳,吃飯會客均在此。屋內布置很簡單,隻有幾張椅子和一具茶幾。不過我喜歡,隻要是朝煙住的地方,茅草星也比皇宮美。
“來,喝水。”她端來了一杯水。我注意到,這是她在學校喝水的杯子――印著卡通米老鼠的咖啡杯。
“嗬嗬,好香!”我嚐了一口,讚道。的確,裏麵有茉莉花香。
“嘻嘻。”她在我身邊坐下,“我喂你喝。”
我不敢反對,把杯子遞給了她。
“張開口啊!”
我老老實實地張開了口,但心裏那個別扭,唉,不知怎麽說才好。
喝了一口,由於沒有配合好,我嗆得咳了起來。
她慌忙放下水杯,幫我捶起背來。
嗯,這樣很受用。
“好些了吧?”她邊捶邊關切地問。
“還有點不舒服,還有一點。”我裝出痛苦的樣子,其實是想多享受一會兒。
她又努力地捶起來,還邊捶邊按,似乎要把那口水按進我的胃裏。我偷偷地笑。
“怎麽,還是不舒服?”她終於覺得不是這回事了。
“快好了,嗯,快好了。”見好就收,不能惹惱她。
“唉,我也累喲!”說完,她竟躺到了我的大腿上。
我嚇了一跳。但我不能多想。
她仰著豔若桃花的臉,眼睛迷離多情,嘴唇鮮豔欲滴。
我抿著嘴,笑了笑。
“笑什麽,傻瓜?”她蹙了蹙眉頭。我覺得,她這樣更美。
“沒有笑什麽啊!”其實,我是看見了她的半個乳房。
她穿的是碎花棉布做的睡衣。看得出,不是買的,是自己做的。我瞥見屋角有一部老式腳踏縫紉機,這說明她那樣子挺凶的母親很能幹。隻是此刻,她可愛的女兒睡衣上麵有兩粒扣子開著……
我忙讓眼睛離開那裏。
她勾起脖子看了看自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就開始耍賴,用腳在我身上蹭:“你欺負我,你欺負我!可惡。”
“我沒有呀!”我幹笑道。其實,我很想再看一看。因為那的確好美,潔白如雪,清純如玉,甚至還可以看見紫色的血管。
“哼!你這個流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她坐了起來。
“你知道我在想什麽?”我嬉皮笑臉。
她撅起了嘴巴,衝我嘴唇殺了過來。我慌忙迎了上去。
這次,我覺得她身上比剛才要燙一些,也覺得自己身上開始發燙,似乎是她將她的熱量傳遞給了我。這次不是4片唇合在一起,而是互相在對方的臉上尋找著,遇見什麽就吻什麽,逮著誰就是誰。
“我愛你!”她終於騰出嘴來,說出這一句振聾發聵的話。
“我也是!”我對著她的耳朵說。
“你願意永遠對我好嗎?”
“願意。我要永遠照顧你。”真是怪事,我說這話時一點也不覺得別扭。所以,我可以向世上所有的神保證,我沒有說假話,也不應該說假話,這麽漂亮多情的女孩子願意與你廝守,你還好意思說假話?
“我要嫁給你,真的。”她嚴肅地說。
“我知道。”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現在啊!”
“可惡,我早就想要嫁給你了。兩年前。”
“真的?”
“真的。你不信?可惡!”
“我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啊!”這也是我這輩子為數不多的大實話之一。
“嘻嘻,這還差不多。”
“你媽媽什麽時候回來呀?”我又想起了這個問題。
“放心吧,她下午回來。即使回來了,你也不用怕啊!你是老師嘛!嘻嘻!”
“你又損我啊!”我伸手去抓她的手,卻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乳房。她的身體顫了一下。我慌忙說:“對不起,對不起。”
“可惡。”她低聲說,但接下來的行為卻讓我大吃一驚――她輕輕把我的手放在她的乳房上!
啊,這真是世間最美妙的東西,小巧結實,充滿彈性。
我的血往上衝,我不敢動,讓手停在那裏,呆呆的。這不是做夢吧?我問我自己,甚至輕輕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是夢。
她羞赧地閉上了眼,身體在不停地顫抖,手卻按著我的手,似乎生怕我離開她。
“你喜歡這樣?”我輕輕地問。
她點了點頭。
我輕輕揉了幾下,她的身體劇烈地抖動,又猛地抱住我,胸部緊緊貼著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濃。
我覺得我們都快控製不住自己了。
這時手機響了,我們像觸電似的一下子分開。
唉,要不是這個電話,真不知我們接著會幹什麽。
電話是三狗打來的。
“喂,你在搞什麽?”那家夥流裏流氣地問。
我可不能暴露我的幸福,於是裝出一副可憐的口氣:“在學校幫忙填表。你們怎麽樣?”
“大豐收。下午送魚給你。到時候給你打電話。你忙吧,我們還要喝了酒才回去!”
“腐敗呀腐敗!”我裝出憤世嫉俗的口氣。
“嗬嗬,誰不想腐敗一把?就是沒有逮著機會!拜拜!”
“你撒謊!”她笑嘻嘻地說。
“不撒謊怎麽說?”
“就說和老婆在一起呀!”
暈!強烈地暈!
“你你你你……”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你什麽啊?我不是嗎?”她又不高興了。
“是是是!”我忙給予肯定。
“這還差不多。剛才是誰呀?”她問。
“一個朋友,說下午送魚給我。他們上午釣魚去了。”
“我要吃魚,我要吃魚。”她欣喜地說。
“好啊,晚上到我那兒去,我弄酸菜魚給你吃。”
“好啊!你會弄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媽媽什麽時候回來呀?我好緊張!”我老實地說。
我一想到那天在校門口她母親那個樣子,我就有些害怕,盡管我願意分分秒秒和朝煙在一起。
“看你這可憐樣子。我們到你那兒去玩吧?”她建議道。
這甚合我意,但我又怕下午三狗送魚時看見她。
“可以呀!”我說。
“什麽可以呀?這麽勉強!分明是不願意!”她生氣了,當然是假裝的。
“好好好,咱們馬上走。怎麽走?”
“怎麽走?難道用手走?”她反問。
“我是說是分開走,還是一起走?”
“你到機械廠門口等我。”
5.展露廚藝
我們坐出租車到學校門口,下了車,我猶豫了一下說:“是分開進去,還是一起進去?”
“一起進去,現在我又不是這裏的學生,怕什麽?”她豪氣衝天地說。
“那那那……那我還是這裏的教師呀?”我訥訥地說。
“都什麽時代了,男教師和女學生走路也犯法嗎?”
“可可可……可我們僅僅是師生嗎?”
“誰知道?走!”不由分說,她邁開步子往前走。
幸虧暑假學校幾乎沒有人,所以也就沒有誰看見我們。不過我倒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開了門,進了屋,她就嚷:“好熱好熱。”
我立即奉上可樂。
“嗤――”一扯拉環,汽水就衝了出來,濺到她臉上。
“可惡,可惡!”她喊道。
我忙去拿毛巾給她擦臉。
她忽然問:“這毛巾是不是你洗腳的呀?”
“是呀!”我笑著說。
“你這個壞蛋!”她又把我撲到了沙發上,開始吻我。
手機響了――三狗回來了。
“你不是說吃完飯才回來嗎?怎麽這麽快?”
“咳,大哥要回來打牌。魚我送來了。我在你家樓下。”
我嚇了一跳,對朝煙說:“你到臥室躲起來。我沒有喊你,就不要出來。”
“我偏不去,為什麽要我躲起來?”她撅著嘴說。
“哎喲,我的好同學,現在不討論這個,你快去躲會兒。呆會兒你有什麽要求我都答應。”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她高興地閃進了臥室。
剛安頓好朝煙,門鈴就響了。
“給,這是你的,我們3個平均分,”他把一隻血淋淋的編織袋擱在我門口,“我就不進去了,身上髒。”
“好好好。”我忙說。
不過我又覺得這樣說不妥,幸虧他也沒有察覺什麽,說了聲“再聯係”,就“咚咚咚”下樓了。
我將沉甸甸的袋子提到廚房,倒進水池,嗬嗬,還真不少:3條大草魚,每條至少有10斤,還有一條紅鯉魚,至少有5斤。
我忙過去開了臥室的門向朝煙報告,卻發現她已躺在床上睡著了,眼睛微閉,睫毛微合,鼻子微微翕動。
我很奇怪她怎麽這麽快就睡著了,於是走過去,俯下身子看她,將臉挨近她的臉。她卻突然“咯咯”地笑起來,伸開雙臂,將我的脖子抱住,順勢一拉,我就壓了下去,壓在她身上。
“放開我放開我。”我忙喊,“把你壓壞了。”
“壓不壞,我喜歡。”
我們臉對著臉。她又笑,肚子一起一伏的,我像在遊船上,好舒服!
“哎,你說說,你這床上睡過幾個女人?”她睜大眼睛問。
上帝呀,救救這個女孩吧!我心裏說。
這是一個剛剛畢業的高中生嗎?我問我自己。
“沒有啊!你別問這種問題。咱們看魚去!”
“對對,看魚去!”我好不容易從她肚皮上爬了起來,正要往廚房去,她就吼道:“等等我!”好像我們要去很遠的地方一樣。
我們攜手進了廚房,她看見這些魚,終於露出了孩子的本性,拍手叫道:“好大耶,我喜歡,我要吃,要吃!”
“我們中午吃酸菜魚吧!”我建議。
“你會弄嗎?”她懷疑地問。
“你等著瞧!”我信心十足。
“我給你當下手。”
“好啊,你也可以學習學習嘛!”
“我才不學呢?”
“為什麽不學?”我好奇地問。
“要是我學會了,你以後會總讓我做給你吃!”她想得可真遠哪!
酸菜魚是我的拿手好菜。我係好圍裙,戴好袖套,全副武裝起來,然後神氣活現地對她說:“你看好啊!看我做菜是一種審美享受。”
“吹牛。”她撇了撇嘴。
事實勝於雄辯,我對自己說。
我揮動菜刀,飛快地給魚去鱗,隻見雪花霏霏,她看呆了,眼裏不自覺地露出豔羨的神色。我裝做沒看見,迅速地剖開魚腹,去掉內髒,將魚頭、魚身和魚尾分開,又將魚身削成薄薄的細片,剁開魚頭,把魚尾中有用的部分剔下來。所有這些,一氣嗬成。當最後一道工序完成的時候,我頗有庖丁解牛之後“提刀而立,為之四顧”的成就感。
“嘖嘖,還真不錯。”她終於折服了。
“那你也為這道菜做點什麽吧。”我大度地說。自古以來,勝利者總是寬宏大量的。
“我來剁生薑。”她終於找到了用武之地。
不過我又差點笑了起來――她是個左撇子。我說看她做事怎麽這樣別扭!
“你笑什麽?”她還是發現了我的表情不正常。
“我沒有笑你啊!我覺得你剁生薑的姿勢好優美,像舞蹈!”我忙解釋。
“是嗎?我小時候就喜歡跳舞。”她也得意起來。
接著,她就隻是一個看客了。隻見我將魚片放入盆中,加入食鹽、澱粉和雞蛋清,攪勻,等鐵鍋裏的水沸騰了,再將魚片倒入鍋中,澆上豬油、色拉油,加入酸菜、辣椒、花椒、生薑和蒜末,加熱片刻,又香又酸又辣又麻的酸菜魚就大功告成了。
她迫不及待地從鍋裏撈了一塊來嚐,誰知過於激動,將嘴唇也燙了,“哇哇”地叫著要找我算賬,說我“不該將酸菜魚做得這樣誘人”,要我“分擔痛苦”。我也趁機將她狠狠吻了一會兒,以此來“分擔痛苦”。嗬嗬,這樣的“痛苦”俺最樂意“分擔”。
接著,我們就開始了消滅酸菜魚的戰役。這一戰,直可以用“驚天地,泣鬼神”來形容,我們的筷子輪流在大湯碗中馳騁翻滾,嘴裏“味溜溜”地響,桌上的魚刺逐漸堆成了小山。她滿臉通紅,額上直冒汗,嘴唇辣得像盛開的桃花。
可惜我們的戰鬥力實在有限,經過艱苦卓絕的鬥爭,還沒有消滅一半的敵人。這也不能怪我們,這可是一條10斤的大草魚啊!
“好熱!好辣!”她把筷子一扔,叫了起來。
哼,現在吃飽了,就開始找茬了吧!我心裏說。
“吹電扇哪!”
“我不。”她靠在我背上,“我要把我的熱量傳遞給你,這樣我就不熱了。”
這是哪來的理論。
“靠邊去,我也熱呢!”我邊吃邊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