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朝煙很生氣
又開學了,我開始擔心一件事:如果戴上那條羊毛圍巾,會不會引出什麽問題?
經過考慮,我還是決定戴上那條圍巾,它確實很漂亮,而且那也是學生的一番心意。
當我走進高二(4)班教室的時候,聽到學生們都輕輕地讚了一聲。我偷偷瞥了一眼石榴青,她沒有抬頭看我,臉上卻悄然飛過一朵雲霞。她的同桌用肘推了推她,又朝我努了努嘴,大概是叫她看老師的新圍巾,她卻顯得有些慍怒,好像是受了輕薄似的。但我知道她心裏肯定很高興――同學們的反應,正是對她眼光的肯定啊!
這節課,我也講得很出彩,教室裏不時傳出歡笑聲,仿佛高二(4)班的學生過了年都變了個樣似的。
下課後,高二(3)班的班主任王記發在辦公室裏對我說:“我還以為四班出了什麽亂子呢,那麽熱鬧,簡直像在搞‘幸運52’!”
“你說我是李詠?這不是罵我嗎?”我開玩笑道。
正在這時,一個女生闖了進來,“王老師好!”
我一看,是朝煙!
“朝煙好。”王記發問,“有什麽事嗎?”
“我找元老師,有道題要問一下。”
王記發“哦”了一聲便起身出去了。辦公室裏隻剩我們兩個人。
“什麽題?我感覺她可不是問問題那麽簡單。
“我的巧克力,你還沒有給我啊!”她盯著我,“你什麽時候還給我呀?”
她果然沒忘記她那盒巧克力。我笑道:“我還以為你不要了呢,那天那麽快就跑了。”
“下課後,我去你家拿,怎麽樣?”
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整個寒假一點兒消息都不給,這時候來要巧克力。
“不好意思,我把它吃了,我另外買一盒送給你,可以嗎?”我隻好撒謊了。
“是真的吃了,還是送人了?”她用眼睛直視著我。
我沒有撒謊的勇氣了,“送給別人了。”
我猜這句話可能會傷害她,但我就不明白,她那天為什麽不直接把巧克力拿去,現在才跑來向我要。
“啊,送人了,那就算了。”她輕輕地說。
“我另外送一盒給你,好不好?”我像作檢討似的對她說。
她沒有說話,而是呆呆地盯著我的脖子――她注意到了那條圍巾!
我低下頭,想象不出這條圍巾有什麽不妥。
“哼!”她“哐”地關上辦公室的門,跑了。
“老師,你的圍巾很漂亮。不過,我可以以送一條更漂亮的給你。”第二天,朝煙在周記裏夾了一張紙條。
我犯愁了:這個女生是什麽意思呀?
很顯然,我不能接受她的圍巾,哪怕那是世界上最華麗的紡織品。
我從備課本上扯下一張紙,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個字,夾在周記本裏,“謝謝。我不需要。”
我偷偷瞅了一眼對麵的胖阿翠,幸虧她沒有看見。
2.朝煙的報複
從此,朝煙就不交周記本了,上課也不再抬頭看我,隻是一直低著頭,是否在聽講,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單身漢,所以常常在食堂用餐,而且總坐在固定的位置上。顯然,朝煙注意到了這一點。
一天中午,在食堂裏,我正一邊吃飯一邊瀏覽桌上的報紙。
“怎麽又買青椒炒肉?煩!”忽然,我對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抬頭一看,是朝煙。
她在和誰講話?當然不是我,而是一個眉目清秀、身材勻稱的男生!
我認出來了,這個男生是校學生會主席,經常帶著一幫學生幹部檢查各班的衛生區。
“你不是說要青椒嗎?”此刻,這個可憐的主席嘀咕道。
“我是要青椒,但沒有要青椒炒肉!”她聲音更高了,還挑釁似的看了我一眼。
我立即低下頭扒飯。
“好,你等著,我去買青椒。”學生會主席端著飯盒走了。
“哎,元老師。”她突然衝著我說,“圍巾怎麽不戴了?”
“天暖了。”我頭也不抬。
“可惜呀!”她莫名其妙地歎了一聲。
我笑了笑,拿起飯盒就走。
“怎麽又是青椒炒肉?”
學生會主席回來了。
“青椒賣完了。我把肉都揀出來,你隻吃青椒吧?”學生會主席討好地說。
“那你喂我吃。”說完,她還得意地瞟了我一眼。
“好好好。”學生會主席激動得聲音打顫。
“老師,這個詞怎樣解釋呀?”下午第一節課就是語文課,她居然虛心提問了。
“遇到不明白的詞要學會自己查字典。”我平靜地說。
周圍的同學掩口而笑。
“要養成自己查字典的習慣。”我轉身對大家說,“不要有依賴思想。”
“哼!”她“啪”地合上書,“怕是自己不知道吧!”
教室裏一下子靜了下來,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書本,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們。這是多麽精彩的節目啊,比預習文言文有趣多了。
“我不知道也很正常啊!古人雲‘師不必賢於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師’,你們說,是嗎?”我理直氣壯道。
“是。”大家有氣沒力地應和道,又一齊低頭看書。看得出來,他們對我的不抵抗主義非常不滿,一場好戲就這樣流產了。
我表麵上對朝煙故意與我作對的舉動毫不介意,但其實心裏卻更加煩惱了。這樣的女學生啊・我該拿她怎麽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