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淳收到林先生的第一份報告是在見麵後第二周的星期二。隨後,鏖頭的情報也到了。林先生的報告非常簡單,隻說了他住在長城飯店,丁丁的線索已經出現,他的名字叫丁絡文,是雜技團的團長。至於其他細節,仍需繼續追尋一段時間,準確消息不日即可呈報。
鏖頭的情報有些不太妙。
鏖頭一到北京就在報紙上讀到了一篇新聞報道。報導很簡短,在一周以前,中國雜技代表團在蒙特卡羅國際馬戲大賽的現場發生了一起嚴重事故,一名小演員不幸身亡,中蒙有關方麵的負責人對此意外表示由衷的惋惜。但是,報導中並沒有提及死因,也沒有進一步的追蹤新聞。
讀到這條消息,黎小淳猛然想起來,這次事故就發生在與林先生見麵之前的兩三天。當時巴黎對這則消息曾大張旗鼓地報導過,但畢竟與己無關,因此並不在意。但是,在北京讀到這條消息時,鏖頭正好看到林先生圍著北京雜技團的院子打轉,難道林先生也在關心著這條消息?
如果不是鏖頭不小心暴露了行跡,林先生也許真的會在雜技團有什麽進一步的舉動。鏖頭不得不回到酒店,再次揣摩這則新聞。他刹時敏銳地醒悟到蒙特卡羅謀殺案與林先生在雜技團附近的可疑行蹤有些不謀而合。
黎小淳對鏖頭的擔心報之以輕鬆的微笑。這個鏖頭太敏感了,林先生是個私人偵探,有合法執照,他的偵探事務所在巴黎有正式的注冊。再說,林先生已經事先報告,雜技團的丁團長就是自己正在尋找的那個人物,為了這個線索,他當然要調查雜技團了。黎小淳沒有把底細告訴鏖頭,隻是指示他繼續跟蹤林先生幾天,然後就撤回巴黎。黎小淳有自己一貫的做事原則,謹慎行事,預防萬一,但現在看來,鏖頭沒有必要再跟下去了。
黎小淳根據父親的意思委托林先生之前,蒙特卡羅謀殺案已經發生了。就從這一點上看,林先生與這場謀殺也不可能有任何瓜葛。更何況,那位被害的女孩,與自己正在尋找的50年前失蹤的男孩不會有任何關聯。林先生到中國雜技團觀察情況,也沒有什麽離奇之處。鏖頭把這件事與林先生聯係在一起,顯得有些多餘。
但是,黎小淳的心情畢竟也被這條消息攪得亂七八糟。今晚本打算陪一個朋友到酒吧痛飲的計劃臨時改變了,他們跑到瘋馬夜總會,看百年不變的青春女郎的表演。
瘋馬夜總會的名聲如雷貫耳,但場麵卻並不氣派。門廳狹小,小表演廳僅能容納百人,但瘋馬舞團的演員卻是經過精挑細選而來。這些刻意挑剔出的18到22歲的青春亮麗的漂亮女孩,全裸著身體整齊排列,頭戴毛皮高帽,腳踩軍隊皮靴,如果不是嬌小可愛的裸體,人們會誤解為這是一隻妙不可言的女子衛隊。沙啞的法國鄉村味道的歌詠伴隨著青春舞動的胴體,把巴黎之夜渲染得如醉如癡。黎小淳喜愛巴黎,他喜歡繁星漫天的夜空和浪漫陶醉的裸舞。這些天來,為了完成爸爸交給他的任務,加上要親自關心鏖頭送來的情報,已經令他十分心煩,而小巧玲瓏閃爍其辭的巴黎女孩丹尼婭,則更讓黎小淳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