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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警官不到中午就蘇醒了,小芳正好結束打給北京總部的電話。一進病房,就看到李警官在病床上瞪著眼睛發愣。他正在回憶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李警官清楚地記得自己從岩石上躍下之前,已經把夾在兩個手指之間的藍寶石甩向路邊的一片草叢。當他昏迷倒地時,手掌張開,空無一物,不會引起疑犯任何懷疑。這枚又小又輕的雲朵形藍寶石,應該已然穩妥地藏身在草叢下麵,如果不是刻意搜尋,誰也無法發現寶石的一絲蹤影。

  “小芳,咱們要趕快走。”他意欲起身,但大腦仍然在藥力的控製下,一陣昏眩,又跌倒在枕頭上。

  小芳焦慮地回頭找醫生,卻看到施密特探長皺著眉頭立在身後,手裏握著那隻因為被禁止所以沒有被點燃的大雪茄。

  探長對小芳點點頭,算是安慰,小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輕聲說:“隊長,你別著急,慢慢起來。”

  “探長,”他用胳膊撐起半個身子,“昨晚,你的電話……”

  施密特探長用碩大的半截雪茄指了指李警官:“你先不用著急,聽我慢慢說。”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我們已經查清楚了,昨晚國際刑警值班室並沒有給馬戲團演出現場打過任何電話,你給我打過電話後,我也沒有采取任何進一步的行動。因為現場畢竟屬於蒙特卡羅市警察局管轄,我們不會無緣無故越權的。”

  “那,那個值班員的電話?”李警官吃驚地問。

  “那個電話是冒充的。”施密特探長肯定地說。“不可思議的是,這個作案的家夥對國際刑警的情況一清二楚,甚至知道我的身份。他冒充國際刑警去劫持你,顯然是有什麽重大的企圖。”

  李警官和小芳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也都感到一絲恐懼。

  “李警官,你中的是一種非常先進的毒素,呈噴霧狀,可以使人在瞬間昏迷,並且持續時間較長。如果放在水中融化,隻需一滴,就能置人於死地。”

  “探長,請讓我們使用一下你的汽車,我必須馬上趕到事發現場。”李警官把腿伸下床沿。

  “你是去尋找那枚藍寶石嗎?”探長問。

  李警官點頭:“我在昏迷前已經把它藏在草叢中了。”

  施密特探長搖搖頭:“我看希望不大了。今早到醫院之前,我和我的同事已經把那個現場的每一寸土地都搜遍了。”

  李警官吃力地從病床挪到地上,把紮在手腕上的輸液針頭拔掉:“施密特探長,麻煩你開車再帶我到現場去走一趟。”

  “喂,喂,喂,你不能這樣隨便,你這是在醫院。”施密特的眼睛瞪得滾圓。“我必須去!”李警官意誌堅定。

  施密特探長無奈地聳聳肩,點頭答應。

  黎明的晨霧中,現場已經變得幹淨整潔。半夜燒毀的汽車已被清理。除了路邊岩石上留下的一片被火熏黑的煙痕,不久前發生的那場遭遇,幾乎沒有留下什麽痕跡。李警官跳下車,倒退著回到昨晚停車的位置,努力回想當時發生的情景,直到他移至藏藍寶石的那片茂密的草叢,但哪裏還有藍寶石的一絲影子!

  難道疑犯如此高明,竟然發現了那個極其隱秘的動作,並順利找到藍寶石,迅速消失無蹤了?

  一路上,小芳心情沉重地陪伴著李警官。從醫院跑出來,她曾經信心十足地認為李警官一定會像過去那樣,手到擒來,把藍寶石找到。誰知道在這個陌生的異國他鄉,李警官竟然意外失手,真的讓寶石丟失了。

  小芳懊惱,發愣,不一會兒,她似乎想起了什麽:“隊長,好在昨晚我用數碼相機把藍寶石的各個側麵都拍攝了一遍。我已經把照片都輸入到電腦磁盤裏了。”

  “哦。”李警官依然深陷在藍寶石丟失的懊喪和憤怒中。

  “藍寶石的照片發到國際刑警有關部門了嗎?”

  “我已經給國內總部、國際刑警蒙特卡羅分部,以及蒙特卡羅警察局都發了一份拷貝。”

  “有什麽反饋消息嗎?”

  “目前還沒有,不過,等咱們返回酒店,消息也許就到了。”

  “走,去蒙特卡羅國際刑警辦公室。”

  李警官和小芳乘坐施密特探長的小型雷諾轎車,很快就回到了蒙特卡羅國際刑警分局的辦公大樓。

  這個歹徒到底想要什麽?難道為了這麽一個小小的寶石就下這樣狠的毒手?但是,他是怎麽知道寶石正好在李警官手中的呢?還有國際刑警蒙特卡羅分局值班員的那個奇怪的電話。毫無疑問,施密特的家庭住址是假的,讓李警官開車離開蒙特卡羅城,也無非是為了奪取李警官手中那塊神秘的寶石。這枚看似不起眼的藍寶石身上,到底隱藏著什麽驚天的秘密,使得歹徒豁出性命去搶奪?

  可惜,這裏不是中國,李警官不能繼續進行深入調查。他狠狠地在沙發上捶了一拳,目前隻能把一切線索留給施密特探長,這使得他格外惱火。

  施密特探長離開房間後,小芳悄悄說:“隊長,咱就那麽死心眼兒,非得把案子全部委托給這裏的警察?”小芳狡黠地一笑:“咱不能請個私人偵探幫咱們破案?”

  “嗬嗬,你心眼夠活。”李警官打量著這個機靈的夥伴,咧開嘴笑了:“那個丹尼婭的父親是巴黎的警察,她又是記者,對這個案子又興趣濃厚。咱不妨試試,也許真能搞出什麽名堂呢。”

  李警官掏出丹尼婭的名片:“小芳,咱倆得把話說在前邊,跟丹尼婭的關係,咱們得先跟施密特探長打個招呼,回國後還要向局裏匯報。”

  “行啦,就你們當官的顧慮多!要是我,跟誰都不講,憑什麽咱就不能當當福爾摩斯?”

  “不行,太沒組織沒紀律了!”

  小芳看著李警官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哧哧直笑。

  小芳當天下午就從酒店給丹尼婭打了電話,丹尼婭立刻騎車趕過來了。

  “你好,我很擔心你啊。”丹尼婭喜出望外,一進門就忍不住用她那自認為不錯的中文向李警官問候。她態度親切,把對李警官的好感表露無遺。

  李警官對她笑笑:“丹尼婭,我們向你私下透露一點兒消息。由於你會講中文,在摩納哥和法國的華人社區有朋友,這對於全麵報導新聞,協助警方偵破,能夠起到積極的作用。所以,我和我的搭檔,想請你提供協助。”

  “怎麽,你們把目標鎖定在自己同胞身上啦?”敏銳的丹尼婭一語中的。

  “還不能確定。實際上,我們並沒有任何具體線索。”李警官謹慎地說,“但被謀殺的是一位中國女孩,我相信,法國和摩納哥的殺手是不可能選擇這個目標的。”

  “有道理,但你們能給我提供什麽線索?”

  “線索隻有一個,就是那位發出驚叫的女士。”

  “她一定是第一個發現女孩受到攻擊的人,因為她離得最近。”

  李警官把一杯咖啡端到丹尼婭麵前:“不僅如此,根據現場的情況看,那枚毒針也是從這個女人的位置附近發射出來的。也許,她看到了什麽可疑的跡象,至少她直接目擊了場上女孩如何昏倒的全過程。”

  “請問,那個襲擊雜技團女孩的武器,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為什麽能夠一擊致命?”

  “好,可以告訴你。”李警官說著,示意小芳取出一本畫冊,“請你看看,武器是一枚毒針。我們剛從國際刑警分局借到這個畫冊,但你可以看出這種武器有多麽危險。”

  “根據我們的初步判斷,這是一種由克格勃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設計製造的毒針暗殺裝置。毒針上染有劇毒氰化物,沾血斃命。毒針的發射可以使用設計成任何形式的工具來實現,甚至可以根據現場需要進行各種獨特的改裝,比如,安裝在雨傘的手柄上,公文包、手杖,甚至雪茄煙裏,使人難以發覺。毒針槍一般隻能發射一枚毒針,這種武器攜帶安全,使用便利,極易偽裝。”

  “這麽說,殺手可能是克格勃的前特工?一位特工刺殺一名妙齡少女?”

  丹尼婭驚訝地說出一個漏洞百出的推論。她自己都無法相信這個邏輯。

  “謀殺到底是出於什麽動機?為什麽被害者竟然是一位無辜少女?現在還很難做出推斷。”李警官說,“首先我們必須確認作案工具,搜尋犯罪痕跡,發現犯罪動機。現在,我們還處於確定作案工具的初步階段。”

  丹尼婭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李警官繼續說道:“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前蘇聯解體後,過去的一些間諜用品,包括各種類型的毒針槍流散到社會上,一些前特工,甚至黑社會集團收集了這類危險的武器,並做出更加高明的偽裝。很多武器也隨之流散到世界各地,成為黑社會和各類殺手進行犯罪活動的利器。”

  李警官從公文包裏取出一張照片,這是毒針的放大照片。“從蒙特卡羅警察局提供的照片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這枚從受害者體內取出來的毒針,針頭纖細,外型像是一根帶著尾翼的縫衣針,前鋒銳利,呈流線型,發射力度極強,飛行距離可達到十米以上。針尖部位設有一個細小的藥囊,囊內儲存著劇毒氰化物。因此,隻要飛針命中目標,無論射中身體的哪個部位,受害者均會瞬間斃命。即使沒有命中目標,毒針落在地麵,因其個體細小,也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從而給殺手留下充分的逃脫時間。”

  丹尼婭興趣濃厚地翻看照片,動作神態仿佛就是一個辦案警察,天生繼承著父親的職業習慣,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合格警探的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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