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上開始讀書,身上隻穿了一條短褲。他們兩個房中間的隔門敞開著,窗戶也打開了。在城鎮和港口上方,一座燈塔發散出一大圈緩慢移動的光束,車馬水龍的街道上,電鈴不停地尖叫著。
“是隔壁的電影嗎?”吉特問。
“肯定是。”他漫不經心地答道,眼睛沒離開手裏的書。
“不知道他們在放什麽。”
“什麽?”他終於把書放了下來,“別告訴我你想去看看。”
“不是。”可是她的聲音說得不堅定,“我隻想想而已。”
“我來告訴你是什麽。是一部阿拉伯電影,叫《出租未婚妻》。名字就這麽叫的。”
“真沒法相信。”
“同意。”
她開始在房間裏麵閑逛,滿腹心思地抽著一根煙,有那麽一會兒一直走著一個圈兒。他抬頭看了一眼。
“怎麽了?”他問。
“沒怎麽。”她停了一下,“隻是有點沮喪。我覺得你不該在特納麵前講那個夢。”
他本來想問“這就是你哭的原因”,可終於還是沒敢說出口。他說:“在他麵前!我隻是跟他說了一句話,跟對你說的一樣多。什麽夢啊!我的老天,別對什麽都這麽較真好嗎?他為什麽不能聽?特納怎麽了?我們認識有五年了。”
“他嘴太碎,你知道的。我不信任他。他特能編故事。”
“可他在這裏能和誰貧嘴?”波特有些惱怒。
吉特顯然也覺得有點不爽了。
“……在這裏當然沒有了。”她拍了一下巴掌,“你好像忘了我們總有一天會回到紐約去的吧。”
“知道,我知道。這很難相信,但是我覺得會有人相信的。好吧。如果到時候他把每個細節都記起來了,然後到處跟人說怎麽辦?”
“這就是一個丟人的夢。你看不出來嗎?”
“廢話!”
兩人一陣沉默。
“丟誰的臉了?你的還是我的?”
見她沒做聲,他接著說:“你到底什麽意思,你不相信特納?哪方麵不相信?”
“哦,我想我還是相信他的。但是跟他在一起我總沒法完全放鬆下來。我從來沒有感覺到他是一個關係很親密的朋友。”
“很好,我們現在就和他在一起!”
“哦,好了好了。我很喜歡他。別誤會。”
“但你當時肯定是想說什麽。”
“我的確是想說什麽。隻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她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他呆呆地衝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愣,臉上一副很疑惑的表情。
他又開始讀書,然後又停了下來。
“你確定不想看《出租未婚妻》?”
“確定。”
他合上了書:“我想自己出去走半個鍾頭。”
他起身罩了一件運動T恤,穿上一條泡泡紗的褲子,然後梳了梳頭發。此時的她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裏,開著窗戶銼指甲。他彎腰親吻了一下她的頸背,她那絲一般光滑的金發向上綰成了一個發髻。
“你穿的衣服挺好看的,在這裏買的?”他故意大聲擤著鼻子聞了聞,表達自己的欣賞。可突然他聲音一變,問了一句:“你說特納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噢,波特!看在上帝的份上,別問了!”
“好,好,我的寶貝兒。”他順從地答道,吻了吻她的肩膀,然後故作無辜狀地怪腔怪調地說道:“我想想總可以吧?”
她沒吭聲。直到他快走到門那裏了,她才抬起頭說了一句:“隨你的便,反正是你的事,跟我又沒什麽關係。”聲音裏麵明顯帶有一絲不快。
“回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