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風鈴

第三十九章 萬事俱備逢東風　政府誠信恤萬民

　　山南省城區金融“三亂”機構給存款群眾首期兌付的開始日，從最初預定的10月18日，提前到了9月28日。

　　這一決定是周為民提議、王省長召集研究決定的。

　　郗書記正帶隊在眼下烈日炎炎的非洲開拓國際經濟技術合作市場，委托劉依群副書記主持省委日常工作。在省委常委會議室，他們三人加上田間常委和關鍵副省長，並通知葛艾、葉茂到場，七個人研究這個問題。

　　周為民提出提前兌付的理由是：第一，向中央的借款和我省自籌的資金已悉數到位，共88億元，加上省財政安排的5億元，一共可兌付出去93億元，可以付清存款餘額總量的77.5%，銷戶的儲戶達到117.6萬戶，占總戶數的75.1%，餘下是留了尾款的中戶、大戶和單位存款戶。早一天兌付，早一天穩定。第二，開始兌付時出現一般性的群體性騷亂在所難免，但總的來說，群眾把自己的錢收回去了，絕大多數人心理趨於穩定，接著就是國慶節七天長假，聚眾遊行和鬧事的機率相對減小，並有利於節後抓生產。

　　反之，如果10月18日開始兌付，則使得大家剛從過節的興奮中平靜下來，又因開始兌付而產生激動情緒，那整個10月份就可能在動蕩中度過，而這個月又是完成全年目標十分關鍵的一個月。第三，一下就放出去近百億元現金，對活躍節日市場、刺激消費，都很有利。

　　其他四位省領導完全讚同周為民的提議，王省長問葛艾和葉茂，整頓辦的技術性工作能否跟得上，他們的回答是沒有問題，這半年多來全省專職從事整頓“三亂”工作的一千多名幹部已經作好準備，接受省委、省政府的初考，同誌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因為王省長是省政府一把手，又是省委第一副書記，加之整頓工作是由政府主導，劉依群副書記很注意尊重王省長的意見，就等王省長決定性的一句話。

　　王省長說，從省委、省政府到具體從事整頓工作的負責同誌都沒意見，我們就提前20天，定在9月28日吧！他想了一下，從相互尊重和維護團結的角度都應該再征求郗書記的意見，就叫葛艾試著撥打郗書記的手機。葛艾一撥就通了，說郗書記他們正在埃及考察，便把手機遞給王省長。

　　王省長向郗書記簡要講了全省最近幾天的情況，接著講了提前20天開始首期兌付的事。

　　王省長掛斷電話後說，郗書記完全同意我們的決定。現在就請老周坐鎮，我們四位就等捷報啦！我們的兩位秘書長、主任，你們是先鋒官，努力往前衝吧！現在才10點，壯行酒就免了，到時給你們喝慶功酒！

　　這個臨時動議的短會一開完，葛艾、葉茂一道去周為民辦公室請他審定他們兩人在電視上向全省人民公開談話的內容提綱。

　　周為民粗略看了一遍，表示同意，兩位大秘書長上電視講個話，我放心。

　　當天晚上，在山南電視台燈火輝煌的演播大廳，省整頓辦的全體人員和省城近郊區整頓辦的部分人員，到現場客串觀眾。葛艾和葉茂當嘉賓，與主持人一道，采取問答兼漫談的方式，就“三亂”首期兌付工作的政策及有關問題，向全省人民進行宣解。

　　現場氣氛十分熱烈。越是在這種場合，葛艾越是放得開，感覺常常有急中生智的靈感，條理清楚，對答如流。

　　三個小時的攝製過程，主持人不停地向大家說OK。

　　攝製內容將剪輯為播放45分鍾的內容，從9月25日黃金時間開始，連續三天向全省滾動播放。

　　從9月21日開始，各地市、區縣整頓辦和有關省直部門實行“零報告製度”，每天下午下班前向省整頓辦報送各“三亂”機構兌付準備工作的詳細情況。葛艾、葉茂等人的眼珠，死死盯在統計報表、特別文字說明和緊急報送的情況、報表的異動上。兩台傳真機已經不夠用，又臨時拉線進屋，增添了兩台。

　　從23日開始到今天晚上，葛艾已是連續第四個晚上沒有回家了。連雙胞胎姐弟都撥電話追爸爸回家家了。

　　全省最後一個報送情況的縣的傳真件到了後，一看沒有問題，而且從前麵39個區縣報送的情況看，大部分沒問題，有問題的已經處理了，葛艾、葉茂才鬆了口氣。

　　老領導，你回去吧，我在這裏就行了，要不然嫂子該罵你“討厭”了。葛艾對葉茂說。

　　算了吧，我們老頭子哪比得上你，正是長青春痘的年齡。你回去吧，要不然美少女又追電話來了。

　　葉秘，還是你回去吧，你老父親住醫院，你兩天沒去了，不大好吧？葛艾使出了殺手鐧。我在這裏看看書，叫肖遙去給我弄幾瓶啤酒來，多愜意啊！

　　葉茂說，那好吧！我到醫院去一趟，但明晚上你必須回去，我值班。

　　美少女的電話果然來了，興奮中帶著一絲憂鬱：今天去婦科醫院檢查了，確實“中彈”了，就趁勢把避孕環也取了。現在你我都這麽忙，這個孩子能不能保證質量啊？

　　小潔，別著急！保持心緒平穩，沒問題！龍生龍，鳳生鳳，我們的孩子比管仲文種。紅軍老前輩在長征途中生的孩子也照樣成為革命事業的接班人哩！

　　老公，我怕，我怕……白玉潔在電話裏小聲抽泣。

　　葛艾眼眶一陣潮濕，柔聲道：小潔，你這是喜極而泣吧？別怕，別怕，我就在你身邊，你還怕大灰狼嗎？你把電話掛了，隔兩分鍾我打給你。

　　葛艾問肖遙、梅之韻，你們怎麽辦？今晚上沒有需要加班寫的材料，其實小梅早就可以走了，你是陪這小子吧？

　　梅之韻紅著臉不說話。

　　肖遙打圓場，我們都陪你，你不走，我們也不好意思走。

　　葛艾想了一下，對梅之韻說，今晚上我來當個惡人，把你們拆散一下。

　　小梅去陪陪你白姐吧！

　　梅之韻瞥了一眼肖遙說，我等會兒就回媽媽家，肖遙在這裏值班就行了，葛秘你回去吧！我很願意陪嫂子，但沒你管用啊！

　　葛艾“撲哧”一聲笑憋了氣，小梅你真會說話啊！小肖，開車送小梅到嫂子那裏，回來時帶幾瓶啤酒，切點鹵菜，我們好好慶賀一下，你們嫂子要給你們添侄兒侄女了。

　　梅之韻嗔怪道，你為什麽不早點說？要不然我早就去了。

　　快去吧！給你嫂子當個參謀，給孩子取個什麽名字為好。告訴她，我明晚上回家好好陪她。

　　兩人一走，辦公室就隻剩下葛艾，他開始打電話安慰白玉潔……

　　老公，你看你，白玉潔指著電視機，山南電視台正在重播葛艾、葉茂在電視台作政策宣講的節目。她說，你顯得很有激情，但沒有葉秘書長沉穩。

　　葛艾正埋頭看她昨天在醫院的檢查記錄，這才抬眼望了一下電視屏幕，是覺得自己像書生，而葉秘是頗有大將風度的領導者形象。便笑著說，那當然啦，葉秘一直是我的領導，也是我學習的榜樣。我參加工作時，他就是處長了，我當副處長時他已是辦公廳副主任，我上到處長，他已是副秘書長啦。這次反倒安排他作我的副手，履行職責既到位又不越權，處處樹立我的形象，經常跟丟三落四的我提醒、補台，我好感謝他！老領導、老同誌來跟自己原來的直接下級和小弟弟當副手，真要寬廣的胸懷才行！

　　她刮他一下鼻子，你有這種認識，說明你還能進步，還比較虛心嘛！

　　不管你怎麽幹，別出紕漏就行。哪天不想幹了，或委屈得不能忍受了，回家來開夫妻店。你回家，我就隱退，相夫教子做學問。要不然，我倆幹脆到國外去發展？我經常想這個問題。

　　葛艾心裏很舒坦，嘴上卻不饒人，算啦，武則天連垂簾聽政都不滿足，自己登基當皇上。你放著龍椅不坐，不合適吧？至於到國外發展的事，你不時提起，我也偶爾考慮過。看來我這一生是無緣了。即使我倆帶著孩子說走就走了，但至少有一點，幾方父母怎麽辦？而等到我們放得下這些時，卻已是葉落歸根的年齡，而且那時的中國已變得很美好了。遠離祖國、漂泊他鄉的滋味，你應該有很深的體會吧！至於送孩子們出去學習先進文化知識，拓寬眼界，健全人格，我支持。

　　其實我一直明白你不會出去的。隻不過我有時想想這個問題，求得個心理平衡。其他事情，到時再說吧。

　　哎，一直忙著，我沒來得及告訴你……他把周為民的事，如此如此告訴了她。

　　白玉潔很興奮，真的？那太好了！要是他還在猶豫，我有個辦法，從他的夫人、女兒入手，給他做工作。千兵易得，一將難求，百將若得，一帥難覓啊！葛艾的頭腦還是清醒的，潑了她一瓢冷水：你這樣幹就不明智了。你以為是誰呀？是我們周省長！如果你去逼他，肯定適得其反。還是從長計議吧，等他老人家自己作出選擇。你累了吧？先去衝個涼，躺到床上慢慢說。

　　她一進臥室，看到床上加了一套被子，頓時明白了，賭氣似地說，還沒讓你睡夠，一下就懷上了……還不是怪你？太凶了！

　　他隻是傻嗬嗬地笑。

　　笑什麽笑？快去洗澡。幾天不回家，幾天沒換衣服，臭死了！你給孩子們樹的什麽榜樣？

　　等到葛艾上床裹了一床被子擁到她身邊時，她正在看方荷、方蕎的照片，哎，老公，從今天起，我天天晚上翻看荷兒、蕎兒的照片，肚裏的寶寶就會跟他們一樣乖！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肚子說，你感覺是男孩還是女孩？

　　反正我的感覺很準——男孩。而且，要是生個女孩我就不再生了。要是生個男孩，我就再生一個。我感覺要給你生兩胎，所以第一個是男孩。

　　那是為什麽？葛艾覺得很有趣。

　　蕎兒不是有伴兒了嗎？你看他跟果果兩個，跟城隍廟裏那一對似的。

　　荷兒沒個伴兒，蕎兒又好強，荷兒怪孤獨的，我心裏總是念著她。

　　葛艾繼續撫摸著白玉潔的肚子說，我覺得小寶寶一來到世間就會唱歌跳舞。

　　那又是為什麽？不可能吧！

　　因為你心胸寬廣，寶寶必然身高體重，就必然發育得十分健全、超前。白玉潔咯咯咯地笑，但願吧！哎，老公，這一陣我的左眼一直在跳，按照迷信說法，是要出什麽事吧？那會是什麽呢？她前思後想，神秘兮兮地說，眼睛跳動，左主出事，右主蝕財。右眼沒跳，看來兩個公司的兌付不會出問題，我是跟武警支隊簽訂了合同的，資金被盜、被搶，他們全額賠償。

　　左眼跳……她越想越可怕，老公，你個人明天千萬注意啊！如果非到現場不可，也不要往人群中間擠，萬一發生騷亂，你是領導幹部，有口說不清哦！有你這個保護神，我肯定不會出事！葛艾很肯定地說，充滿著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