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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飛來禍擊垮硬漢 生死戀感慟蒼穹

  方正主政秀水時以一身正氣,帶出了一班好官,樹起了一方新風。秀水今年的發展勢頭仍居全省第一,形勢喜人。與此密切相關的黨風廉政建設責任製考核,也居全省頭名。

  初到秀水時,葛艾感到工作是“舉輕若重”,但隨著角色轉換的到位和改革創新效果的顯現,加之從基層一步一個腳印成長起來的副手趙詠梅實際工作經驗豐富、機敏幹練又大力配合他的工作,使他逐漸有了“舉重若輕”之感,並能騰出一部分精力到基層、到企業、到農村、到群眾中去調查,靜心思考紀檢監察機關如何具體地實踐其“保護幹部,規範市場,促進發展”或“樹新風,促發展”的構想了。

  慢慢地,當初的“葛剃頭”又多了個“葛菩薩”的稱號,不少人稱他“麵惡心善”,說他既嫉惡如仇又與人為善或以人為本。不經意間,部分地直機關和縣份就開始傳言,說葛書記要升任地區行署專員或相鄰某個地級市的市長了……明眼人知道,這很大程度上是空穴來風,但又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民情民意。

  近段時間天氣不好,氣候潮濕,白霧濃濃,連秀水至平湖的高速公路也因此時不時關閉。行署辦公室已發出通知,要求各縣政府和地區有關部門要發動群眾,密切注意影響工農業生產和群眾生活、安全的災害性天氣,積極預防,及時處理。

  盡管如此,就像人類在地震、海嘯、火山爆發等災害性自然現象麵前顯得弱小一樣,一場天災加人禍,猛烈、暴戾、無情地向秀水大地,倏地卷襲而來……

  趙詠梅一進病房,就撲到葛艾的床頭,“哇”地一聲哭得換不過氣來……葛書記啊,葛書記——

  怎麽啦?趙書記!什麽事這樣傷心?好好說嘛,有組織,有同誌,什麽事不能解決?葛艾一說完,還是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

  趙詠梅隻顧喊“葛書記,葛書記”,越哭越傷心,陸陸續續又擁進一批人,有紀委的,財政局長老鍾也來了,大家臉上都像抹了一層灰,陰鬱得很。財神局長也來了,請坐!自己倒水!你們來勸勸趙書記,這是怎麽回事……

  牛高馬大的鍾局長到了床頭就屈膝要往下跪……葛書記——

  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大漢子老鍾的反常舉動,使葛艾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咬緊牙關側著身子沿床的靠背往上挪了挪,清清嗓子說,同誌們都安靜,有黨領導,天不會塌下來……

  趙詠梅哭累了,大漢子也揩了眼淚,你望我我望你,誰都不願開口,誰都不想開口,誰都不忍開口,隻想把時間凝固,或把時間挨過去……好讓葛書記晚一點知曉這不幸的消息……

  葛艾仍然心存僥幸,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往愛妻身上想,但這事又肯定與蕤蕤有關。他開口道,同誌們,我猜這事與方蕤同誌有關係,今天早上她告訴我,她要到秀水天然氣井噴事故、山體滑坡現場去看災情,好及時安排救災資金,她受傷了還是失蹤了?不能因為她是我妻子就把她看得比其他同誌重啊!我剛才接到最新動態報告,現場的武警官兵已經犧牲上十位了,他們多年輕啊!有的還不滿二十歲……說著說著,葛艾的眼眶濕潤,哽咽了。

  病房裏已哭成一片。

  葛艾已猜出了八九分,心裏不住告誡自己一定要保持鎮靜,一切都要麵對現實。詠梅同誌,你說吧,我能接受——最壞的結果!

  哭聲停止了。時間凝固了。

  病房又是死一般寂靜!

  趙詠梅的嘴唇動了幾下,沒有發出聲響。

  說呀!趙詠梅同誌!說呀!葛艾突然提高了音量。

  葛書記,小,小……小方同誌——犧牲了!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葛艾的腦袋爆炸了,兩行熱淚噴湧而出……蕤——蕤!他大吼一聲,腦袋一歪,臉色開始轉青……

  病房又像炸了鍋,鍾局長一揮手,一行人有序退出。

  聽到床頭報警信號,醫生們魚貫而入;

  氧氣瓶、心髒起搏器等急救器材迅疾開始工作。

  監測儀上的曲線起伏不定……

  室外走廊上,鍾局長接到局辦公室主任報告,方蕤等三位同誌的遺體已運到殯儀館。他立即布置:第一,安排同誌守靈,副局級幹部輪流帶班。

  第二,通知家屬時請注意,暫時隻通知到配偶,噢,駕駛員還沒結婚,隻通知他父親。通知他們其他親屬的事,我到現場再定。第三,做召開追悼大會準備,請行署辦公室、地區民政局支持,比照革命烈士規格辦理。他想了想,立馬向地委張書記匯報:已通知葛副書記,現在他處於休克狀態……張書記,葛書記家為國家建設已經犧牲了兩位同誌,能不能將方蕤等同誌的守靈規格提高一點,請武警部隊持槍守靈?

  電話那頭很焦急,現場還很危急,張書記的聲音:同意!武警部隊全在現場,我叫地委辦通知公安局派人。我在現場不能離開,就委托你代表我守護葛艾同誌,隨時向我報告情況。

  老鍾一直守在葛艾身邊。他顯得垂頭喪氣,我們財政局怎麽這樣倒黴?別的車都過去了,我們的車上去,這橋就垮了。早不垮遲不垮,偏偏就這麽巧合……好在葛書記死裏逃生,那根水泥電杆要是再偏幾公分,葛書記就不隻是腦震蕩、肩胛骨骨折了……

  第二天中午,葛艾的眼睛動了幾下,嘴唇也動了幾下。

  雙眼通紅的鍾局長終於鬆了口氣,輕輕叫道:葛書記,葛書記——過了一陣,葛艾的眼淚又像潮水般湧了出來,蕤蕤——蕤蕤——你在哪裏?你——冷嗎?

  鍾局長緊緊抓住葛艾的手,葛書記,你哭出來吧,你哭出來吧!他猛然發現,一夜之間,葛艾的兩鬢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白發。

  老鍾,蕤蕤——她在哪裏啊?你能帶我去嗎?

  老鍾趕緊說,我能——我能,但——現在——恐怕不行,你是內傷……方蕤同誌在那裏,有很多人陪,有公安幹警持槍守衛,張書記安排了的。大漢子的眼淚又忍不住湧出來了,葛書記,對不起,我沒照顧好方蕤同誌……

  葛艾淌了一陣眼淚,緩緩說,老鍾局長,這是你的錯嗎?不是!我剛才想起,毛主席一家有九位同誌為革命獻出了生命。革命領袖如此。我老家鄰村有位九十幾歲的老奶奶,丈夫在與日軍的武漢會戰中捐軀,一個兒子犧牲於上甘嶺戰役,一個孫子與我父親同一天在南疆倒下,一個重孫子荷彈飛臨一座城市上空時,飛機故障而沒有選擇棄機跳傘,硬把飛機拖到一片空曠田野上空,但他已經沒有時間跳傘了……一個普通農家,四代英靈,滿門忠烈……老奶奶建了四座衣冠塚,跨越近七十年!今年軍分區去慰問時,多數同誌都哭了……老葛家與老奶奶家相比,算不了什麽……

  老鍾明白自己這時候說什麽都是多餘的,隻是呆呆地望著葛艾。

  葛艾突然抓了一把胸口,大聲說,為什麽死的不是我啊?!為什麽是蕤蕤呢?!我隻有這麽個蕤蕤,嶽父嶽母家也隻有蕤蕤這一個孩子啊……老鍾,現在能夠用我去死,換得回蕤蕤的生嗎?

  老鍾的眼淚也湧了出來,我這把歲數了,兒大女成人了,我用死去換回方蕤同誌的生也千值萬值……但這怎麽辦得到啊?

  沉默了好一陣,葛艾才喘著氣說,這樣吧,請你先幫我通知一下我兩個妹妹,先別說什麽事,等她們到了再說;另外,我弟弟葛小兵正回鄉探親,在畫山老家,請注意,一定要瞞住我母親,她老人家現在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我弟弟來陪我,你好去上班。

  老鍾不停地點頭,用筆記下來,生怕漏點什麽。

  老鍾,現在幾點了?

  下午1點,葛書記!

  老鍾,請你告訴院長,醫務人員不夠,向省裏求援,把我的醫療小組撤了,派到一線去,我已經好了,叫主管醫生來給我加大用藥劑量,3點鍾以前我要去看蕤蕤,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她!你們不能攔我,攔不住我!你放心,葛書記你放心治療,省裏的醫療救護隊已經到了。

  葛艾又昏沉沉睡過去了。

  下午3點半,肩章上剛剛加了一顆“星”的空軍中校葛小兵帶了幾個朋友來,其中一位是他的戰友——那位長空英烈——的胞兄,他們小心翼翼地把葛艾抬到了方蕤靈前。

  葛艾靜靜地親吻著方蕤早已血色消退的嘴唇,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咬破的嘴唇慢慢把她的嘴唇染上了血色……

  葛小兵的相貌與二哥反差較大,與姐姐葛芹有同工異曲之妙,姿儀颯爽、英俊威武。他鐵青著臉,一言不發,脫帽向方蕤三鞠躬後,再整理好軍裝,莊重地行了軍禮!

  他好恨自己啊!因為執行任務,沒能趕回來參加二哥二嫂的婚禮;這次回鄉省親,先到秀水,結果二嫂出差到那個出了“邪教副縣長”的湖江縣檢查退耕還林資金使用情況去了,二哥叫他先回去看望媽媽和大哥,他想反正有時間,就先回老家去了。結果,現在第一次見到二嫂了,卻是陰陽兩隔!這一生,叔嫂連話都沒說上一句,二嫂她就這麽悄悄地走了,踏上的是不歸路……二嫂,二嫂,小弟小兵來看您了!您知道嗎?您說話呀,二嫂……

  年齡不大但對流血犧牲見得並不少的葛小兵,向守靈幹警行了禮,要過衝鋒槍,對著蒼茫天空,“啪啪啪”射出了三十二發子彈!

  這淒厲刺耳的槍聲,是對親愛的二嫂三十二年美好年華的追憶?還是招她魂兮歸來的呼喊?抑或對使得二嫂英年早逝的命運之神發泄憤怒?

  作為職業軍人,他心裏清楚,這樣動槍是違反條例的,但他管不了那麽多了,該承擔什麽責任就承擔吧!

  在殯儀館,葛艾自始至終沒有掉一滴眼淚!他平靜地說,鍾局長,我作為家屬,就方蕤同誌的因公殉職,不向組織上提任何要求。一次性撫恤金,請轉贈給駕駛員的父母親,小夥子從部隊複員還不到半年啊!我和方蕤同誌兩個孩子的撫養補助費,一半轉贈給同車犧牲的那位同誌的家屬,他妻子沒有正式工作,帶個孩子很艱難。作為家屬,請他們節哀保重!同時,也請他們不向組織上提非分要求,我們地區現在還很窮。至於他們有特殊困難,請財政局同民政局協商,妥善解決……

  第二天一早,葛艾經曆了“加強治療”後,就帶著妹妹葛芹、弟弟葛小兵,趕往省城。白玉潔要求留下來陪伴方蕤。

  地區財政局的車緊隨其後。

  一路上,葛艾一陣放聲痛哭,一陣呼喊著蕤蕤——蕤蕤,一陣是昏沉沉地不言不語,一陣叫車開慢點,再慢點……

  葛小兵始終保持著頭腦清醒,先預約了兩輛120急救車在方家附近待命。

  方家父母回屋後,葛艾“咚”地給老人們跪下,我沒有照顧好蕤蕤……不是我,她就不會到秀水去……葛芹、葛小兵也一並跪下了。

  兩輛120急救車發揮了應有的作用,救了高佩英和有心絞痛病史的方正的命!

  當天晚上,在方家臨時搭建的祭奠台前,老葛家的三個成年子女,在方蕤遺照前守靈……

  夜風,吹個不停,呼呼作響,有如哀號;夜雨,下個不息,淅淅瀝瀝,如泣如訴……

  次日淩晨,平湖人民廣播電台的《早上好》節目報道,據平湖氣象台消息,昨天晚上8點到今天淩晨6點,平湖地區的風級和降水量均為35年來的最高曆史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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