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風鈴

第五章 八股文巧做花媒　有情人初涉愛河

　　元旦的腳印還未消退，春節已開始向國人招手了。

　　省委辦公廳“桃色事件”過後一個多月未見葛艾有趨好的跡象，且地、市換屆已進入最後階段，高佩英有點坐不住了。她托人到省委組織部去了解葛艾的去向問題。

　　辦公廳兩年前就將葛艾作為後備幹部報到組織部，“事件”之後又報了一次更詳細的材料，而且建議近期重點考察，但最好不在辦公廳就地提任。

　　組織部擬派他到某個地級市當副職，但有同誌反映他工作上偶有急躁情緒，是不是不夠穩，特別是三十六七歲的人為啥還不成家，單身傾向的人是不是有溺情傾向？因為這次是換屆調整，省管幹部要提升或挪窩的上千人，安排漏幾個純屬正常。如果他不幸成了這千分之幾，那就會誤了今後的時辰。

　　高佩英跟方正打了招呼，說他不出麵，她自己去找鄭彤，看能不能安排葛艾到秀水接替紀委書記一職。

　　鄭彤剛從秀水地委副書記、地區紀委書記位置上調任省紀委常委、省監察廳副廳長不久，正巧又主管組織人事工作。

　　鄭彤說，高主席您來得及時。那個位置有三個人選，無疑葛艾最具有優勢，但官場上有些事情確實難用規則去預測最後結果。除開工作關係之外，葛艾還是我的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之一。既然高主席舉薦，在這個事情上我雖然人微言輕，但要去努力爭取，促進事態朝好的方向發展。我先去跟組織部分管幹部調配的謝副部長溝通一下，這也是原則範圍內的事。有結果我再告訴您。

　　高佩英說老方很舍不得你走，但不能耽誤你的大好前程。鄭彤說，我也很難過，和方書記這樣的良師益友分開，心裏很不是滋味。

　　高佩英沒有說葛艾的事有方正的意思在裏頭，鄭彤也沒有問她為什麽來為葛艾說話。

　　高佩英對方蕤說，蕤蕤，媽媽違背紀律和做人的原則去幫他，都是為了你。當然，你們好了，這也是他應得的關照，人之常情嘛！這個秘密要永遠保守好，這是他心裏最脆弱的地方。蕤兒，你們的事，媽就不管了，你們自己走好！

　　葛艾暈暈乎乎的，好不容易才到了自家門口。進了屋，沒摸到燈開關，就一頭倒在沙發上，好像渾身要散架似的。

　　聽見響動，方蕤從書房出來，開亮客廳的燈，嚇了一跳。你怎麽啦？又是和哪些狐朋狗友在一起濫喝？她邊說邊給他衝咖啡，這麽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愛護自己的身體？

　　有什麽辦法呢？省總工會、省直機關黨工委、省文明辦……聯合檢查組來驗收我們……創辦“文明職工之家”，前段時間才出了那事，不……好好陪著喝幾杯……能行嗎？本來6點過才結束驗收會……有人提出不準給家裏打電話，誰打了誰是“氣管炎”，就要……罰三杯！再加三杯，我，我就……回不來了！他抱起杯子咕咕咕暢飲，顯然把咖啡當濃茶牛飲了。

　　這樣吧，你先躺一會兒，再去衝個熱水澡，可能會好一些。她抱來一床棉被給他蓋上，掖好。心想，這十幾年單身生活，他就是這麽過來的？

　　他騰地坐起來，咕咕咕喝了杯濃茶又倒下了。

　　她再給他掖好被子，關了燈，便回到計算機旁，繼續清理那份也凝聚著葛艾等人心血，最後由省委副書記、省紀委書記老趙修改、審定的大型剖析材料《麵對黨旗懺悔已晚》。這篇未循常規寫作慣例的長篇格式公文，終於可以上報中央紀委了。

　　前不久，本身在平湖市紀委工作的方蕤借調到省紀委，接受了中央紀委一位領導同誌來山南布置的剖析今年上半年被“兩規”的那位副省長蛻變軌跡的任務。

　　這篇文稿的框架結構很平常，由“××仕途軌跡的鏡頭回放、××獲取組織和群眾信任的招法及走向反麵的必然、從××走向腐化墮落的過程看我們應當吸取的教訓”等三部分組成。其中第二部分中的《基本手段：喬裝打扮巧作秀，渾水摸魚漁奇利》用“親民秀——網絡嘍羅造聲勢”、“服從秀——善變色彩蒙組織”、“標榜秀——附庸風雅掩粗鄙”、“廉政秀——瞞天過海存僥幸”、“學習秀——水分文憑鋪階梯”和“愛情秀——糟糠之妻請上堂”等幾個小部分，活脫脫地揭穿了這位貪財好色高官的畫皮。

　　文章的第三部分是全文的重心，分析了他走向墮落、毀滅的內外因，即外因——經受不住外部世界的誘惑；內因——革命意誌衰退，革命理想淡化，黨性修養不高；心理缺陷——貪圖享樂，心理失衡；總開關漏水——世界觀的改造不到位。我們黨的各級組織要進一步做好五個方麵的工作，即有效地防止位高權重的領導幹部犯錯誤，根本上是完善監督管理機製，從製度上確保領導幹部廉潔從政；有效地避免選人用人失察，核心是改革和完善考察的方式，確保幹部群眾的真實意願能夠充分反映出來；準確識別善於偽裝的領導幹部，重點是重視群眾反映的帶苗頭性和傾向性問題，建立領導幹部問題預警機製；嚴把領導幹部的入口，關鍵是建立一支公道正派的組工幹部隊伍，用好的作風選作風好的人；夯牢勤政廉政的思想基礎，源頭是切實加強和改善對幹部成長過程的教育、管理和監督。

　　方蕤的腳步聲在客廳一響起，葛艾就彈射一樣坐了起來，我本是——臥龍崗上——散淡的人……那哼得走音跑調的京腔，怎麽聽怎麽像川劇的對白！

　　她到衣櫃裏給他收羅了一套衣褲放進浴室，調好水溫，大聲說，歌唱家，管你是臥龍崗的還是瓦崗寨的，先去打掃戰場吧！

　　末將來——也！我一定，把它們——打掃得個——幹幹——淨——淨！跌跌撞撞進了浴室。

　　方蕤聽見浴室裏不僅有嘩嘩嘩的水流聲，還有時斷時續的歌聲，一會兒是京腔，一會兒是越劇，一會兒是黃梅調，甚至還有四川清音。她有些納悶，好像也猜到了幾分緣由：他今天如此興奮，是因為今天她終於第一次啟用了她進這屋那天就被他塞到手中的鑰匙——終於第一次先於他進了屋。

　　她幹脆關掉環繞在客廳的音響，專心細細品味他的那篇“愛情宣言”。

　　在第一個大問題中，除“品質、性格”而外，他的看法是：

　　——情趣比較抽象，但無處不在，雙方應該大致相同並允許有差異（如天生的男女有別），但必須相互理解並相容。一般意義上的興趣、愛好是其中的淺表內容之一，但不能忽視——如有的夫妻為其中一方愛打牌等“小”問題導致破裂的有之。高層次的內容就包括信念、理想、追求等，既符合客觀實際、主觀願望，通過不懈努力又能達到或基本實現。

　　——修養，在很大程度上是品質、性格、情趣的集大成，也是一個人學、識、才、能和社會、政治、經濟地位以及人生經曆的包羅萬象的集合，更是人格魅力的內在依據。

　　——思維方式十分重要，表現為“想不通”、“不會想”、“善於思考”、“一念之差天壤之別”等等。但思維方式確實常常為一般人所忽視，或認識水平不足而達不到。性格決定命運。而思維方式是性格的最重要決定因素，方法論時刻決定著世界觀，是認識、分析、解決問題的出發點，南轅北轍的出發點能有一致的歸宿地？家庭矛盾往往看似是性格的不合實際上是思維方式迥異，導致裂痕越來越深，難以或不可彌合，直至破裂。與此同時，要充分認識到思維方式不同是男女最大的差異，因此其結合點就是，隻要是符合辯證法的或科學的，對方就應該認同……

　　啊哈——末將凱旋歸來，請夫人元帥清點戰利品！葛艾頂著個落湯雞似的散亂頭發，站到她跟前。

　　我命令你：吹幹頭發，洗淨浴室，明白嗎？

　　聽——令！他模仿卡通人的步子，拿出電吹風，吹幹頭發；開大水龍頭，衝洗浴室；摘下大拖把，擦拭地板；多多擠牙膏，刷淨牙齒。然後，搖搖擺擺挨近她，湊到耳邊，蕤，可以吻你嗎？

　　她居然嗅不出他有酒氣了，便拉他坐下，輕聲說，吻吧，我想你吻我……

　　吻得兩人都骨酥心醉，他喃喃細語，蕤蕤，請你搬過來住到一起，朝夕相伴，好嗎？況且，我們總得有“第一次”啊！

　　性經曆方麵，我們對等嗎？我方蕤不想這一生被第三個男人碰撞身體。她說得轉彎抹角，真正的意思是想提醒“處男”別嫌棄她現在已經不是處女了。

　　謝謝你，蕤蕤。我葛艾也不想這一生攬第四個女人入懷。我一直想告訴你，但沒有勇氣。既然你提出來了，我就坦白了吧。第一個就是那個杭州姑娘，她肚裏曾有過我們的結晶，但不能正常降落到人間；第二個是音樂學院的老師，我們有過四年多的密切交往，她離了婚不想再婚，我也不想跟她結婚，就約定任何一方提出分手就結束。兩年前她辭職去了意大利，等於我們自然分隔，免去了約定分手的痛楚。她出發前的頭天晚上，我們都不約而同說了一句話：這是我們最後的狂歡之夜……

　　你會常常想她們嗎？她的反應出乎他意料的平靜，雙手箍住他的後頸窩，身子往後仰，好看清楚他的眼睛。

　　不是常想起，但想起過。特別是杭州姑娘，因為她也是不幸者。後來她的婚姻很不如意，她不原諒她的父親，辭了工作下海經商去了。據別的同學跟我講，她的境遇不是很好。我不知道當初自己“逃避”是錯了還是對的。至於音樂老師，我們隻是情投意合，沒有承諾，沒有山盟海誓，彼此不帶走一絲雲彩，相忘於江湖。但我很感激她，那四年是我出成果的高峰，她極大地激發了我創作的靈感，挖掘了我研究的潛力，慰藉了我落寞的心境，滋潤了我強壯的體魄……也助燃了你熾旺的欲火？她癟著嘴說。

　　你這麽說也不錯。我不遮掩，也不為此辯解。試想，以我為例吧，如果一個近四十歲的男人沒有過性體驗，要麽是生理機能有問題，要麽是有心理障礙，否則就會是三種人：清教徒、真君子、大傻瓜！蕤蕤，他抱緊她耳語道，你還認為我是好男人嗎？告訴你吧，我很……厲害！她的臉紅得像朝霞，沒有應聲。

　　他繼續道，我看有關資料講，有很大比例家庭破裂是因為性生活不協調或某一方得不到滿足，雖然往往是找的別的理由或借口離了婚。這可能也是一種現象的原因之一。什麽現象？

　　怎麽說呢……婚外性行為。據報上披露，中華醫學會、中國性學會在某權威網站上作了四十天的調查，收到全國十萬多份完整的調查結果，其中北京、重慶這南北兩大直轄市，有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婦女坦率承認自己有婚外性行為。當然，這隻是上網婦女的百分之四十以上，這些人性觀念要開放一些，肯定不能代表所有的婦女……她搶白了一句，你真流——性學大師！

　　你太誇獎我了！所以，你永遠不要背上你已婚、我未婚的包袱，而且我的性經曆比你還長……說我風流可以，但我不下流，因為我一直主張愛情、婚姻要合二為一，不能分割。他爽朗地笑起來。

　　那音樂教師呢？難道你們經過四年都沒有培養起感情嗎？

　　怎麽說呢……算個特例吧。也許是因為都沒有那樣的目的就自然沒有相應的結果；或許上天注定我和她不能結合到一起，四年就那麽過去了；或許那是對雙方都負責任的權宜之策……

　　我終於明白了你這“檔案上的處男”為什麽在“愛情宣言”中對性愛話題有那麽多的說法。不過，總的說來，你是個成熟的大男人，不錯！她親了他一口。

　　那還等什麽呢？趕快進行“體檢”吧！他左手一直摟著她的腰，右手在她身上總是很不老實。

　　你真想嗎？想到……什麽程度？她突然感到自己生理上的反應越來越強烈。

　　這還用問？他抱起她就往臥室走。

　　哎……哎……我……答應你，其實，我也……很想……但要等我洗得幹幹淨淨白白生生再給你，好嗎？

　　他放下她，還沒說話，就看見她從大提包裏拿出色彩各異的貼身衣褲來。

　　她緋紅著臉，什麽也沒說，徑直進了浴室，關上門。

　　他不好闖進去，還怕控製不住自己，便搬了兩把椅子到浴室門口，把電吹風、浴巾、棉拖鞋等用品一並放在上麵。

　　電話響了，是省政府辦公廳一位朋友的。噢，老秦……對不起，改日我們聚聚好嗎？今天我有點……不舒服……可能是感冒……好，再見！他剛擱下，電話又響了，卻是白玉潔的。噢，五妹……既然是一般的朋友，我就不來湊熱鬧了……你們肯定要玩到很晚，如果確實需要，就打電話給我，我來接應你……好吧！

　　蕤蕤，還需要什麽不？他對著浴室喊。

　　方蕤沒有應聲，響起的又是電話鈴聲。

　　喔，我是二叔……分文理科……你的意見呢……那我明天下午下班和你姑姑到學校來跟你一起商量……好吧，早點睡覺！天冷了，還需要被褥嗎……那好，我明天給你帶件大衣來……這就對了，你給奶奶、媽媽打電話就隻報平安，不管大事小事，找我或者姑姑，乖兒子！

　　放下大哥大嫂的兒子的求助電話，葛艾感到很高興，這小子有進步了，從進城之初的有點新鮮，到進而有些自卑、迷惘，到現在終於擺正位置，成績也上來了。這說明有誌氣了。也該冒出點小胡子了吧？小兵的兒子也快一歲了，看來我成家也不能……太落後了吧？

　　方蕤包著頭巾出了浴室。她迅速完成了洗浴後的所有程序，進了臥室，關緊了房門。

　　他輕輕敲門，裏麵沒有應聲。

　　他在外麵叫道，蕤蕤，我可以進來嗎？

　　仍然沒有應聲。

　　他在客廳來回走了兩圈，終於鼓足勇氣，推開門，一股暖氣撲麵而來。

　　一看，心裏咯噔了一聲！

　　她穿著薄如蟬翼的粉紅色睡衣，坐在床邊低頭飲泣！

　　他脫去外套坐到她身邊，蕤蕤，蕤蕤，你這是，你這是怎麽啦？好好跟我說嘛！好不好？

　　我——可以走！她扭頭向著另一邊。

　　他猛地脫光了身子。然後，慢條斯理地，像剝筍子一樣，一層一層地去掉她身上的附著物——她也無聲地配合，一具精美無瑕的胴體展現在眼前……他看傻了：這是上帝刻意雕琢的人間極品！

　　他輕輕把她擁進被窩裏，渾身上下親吻個夠……她的情緒也調動起來了，像隻溫順的小貓，細膩地嗅著舔著他的男子漢氣息……

　　蕤蕤，我們生個孩子吧！

　　那你說說你為什麽要當爸爸？你會當一個稱職的爸爸嗎？你知道生、養一個孩子有多麽麻煩，要承擔多大的責任嗎？她撫摸著他的脊背、胸口。

　　生孩子，養後代，是愛情的傳遞，是生命的延續，是希望的寄托，是人類的再生。最重要的是對孩子的教育，我想過很多，概括起來主要有四點：第一，重在品質塑造和健康、全麵、善良的人格塑造。第二，視孩子為朋友和家庭平等的一員，多與其交心談心，充分給予並尊重其人格尊嚴和基本權利，培養其主人翁意識。第三，認真聽取孩子意見，營造家庭民主氣氛，寬嚴適度。對原則性問題，教育、規範從嚴；對一般或合理要求，盡量滿足。

　　第四，父母盡量減少一般應酬，多陪伴孩子，盡量抽時間“跟班”輔導孩子學業特別是教會其高效率的學習方法。我現在是“不在其位，預謀其政”，等當上父親之後，真正“在其位，謀其政”了，肯定有更多、更好的辦法，你看怎麽樣？

　　像個當爸爸的樣子！我們相愛可不是隻為生個孩子吧？有了孩子以後你還愛我嗎？

　　這兩者本身不矛盾，而且還是相互依存的，愛情是生子的基礎和前提，生子是愛情的結晶和升華。如果你說生子和愛你真有矛盾，我們不生孩子可以嗎？他不是隨口說這話而已，而是近段時間經過了認真考慮的：葛家第三代已有“三大金剛”了，我不存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壓力；二是蕤蕤已年屆三十，“高齡”初產難保百分之百的安全；三是要孩子與否，以蕤蕤的意見為準。他倒是擔心，如果不要，方家父母會有意見，因為蕤蕤是“獨苗”啊！

　　那我一定要給你生一窩，最好是雙胞胎、三胞胎！兒女雙全！阿艾，我好想當媽媽，你也當爸爸啊！方蕤又把頭縮進被窩裏，臉緊緊貼著他的胸口。

　　蕤蕤，不談這事了，順其自然……我其實不想一結婚你就懷上孩子，想讓你多做一段時間“純粹的新娘”，充分享受愛情的甜蜜……

　　一不小心，他已滑進了她的身體……她不規則地呻吟起來……

　　他感到身心舒爽無比，軀體在溶化，在騰飛……走過童年的苦難——求學的艱難——初戀的苦澀——奮鬥的辛勞——真愛的甜蜜……好長一段心路！終於，擁有了避風港、加油站、安頓處、歸宿地，擁有了生命新的起源……

　　她用心在感受這不可言狀的美妙：我變成了一個女人，一個幸福的女人，滿足的女人，純粹的女人，安全的女人，女人羨慕的女人……她像在大海裏愜意地飄搖，拚命地晃動著，默契地配合著他的節奏和起伏，漸漸地準備反守為攻，翻過來壓在他的身上，長久地奏響情愛交融、靈肉一體、生死相接、升沉互換、飛跌起伏的生命主旋律！

　　蕤蕤，你聽著：

　　鶯語琴瑟餘音嫋甜美，

　　和風潤雨撫鮮桃境界。

　　縱情讚美生命源甜美，

　　蓮蓬深處泛波濤境界。

　　這好像江南的《采蓮子》，還加了後綴。這種詞牌已經很少用了，你還是給我們的這首“采蓮曲”取個名字吧！

　　叫《子夜笙歌》可以吧？他恢複到“陽為天，陰為地”的體位，猛烈地刮起陽剛雄健的風暴……

　　好！好！我受不了啦！你把你都給我吧！我要，我要……方蕤突然極度興奮起來。

　　他一下懵了，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麽，是要“繼續做愛”還是要他噴灑這“十多年的積蓄”呢？聯想到她說的“受不了啦”，應該是後者吧？但他還在繼續反複衝擊，她也仍然激情滿懷。也許，這就是磨合吧——他想。他感到兩人身上都微微有往外溢的氣息，心想這就是“度”了。蕤蕤，好了嗎？

　　你把我澆熔了吧！她輕輕閉上眼睛，一副聖女般恬淡的笑容！嗖——嗖——嗖，排山倒海的火力傾瀉，天塌地陷，河水奔騰，群山陷落……天地間重歸洪荒，乾坤翻轉，萬籟俱寂……

　　但是，他們仍然清楚聽見了日精月華撕裂、碰撞、交匯和融合的美妙樂曲……

　　隆冬罕見的閃電雷鳴把他們從甜蜜的酣夢中驚醒！

　　阿艾，你把我變成了真正的女人！她輕輕捏著他那使她欲生欲死的所在。

　　蕤蕤，你把我塑成了真正的男人！他輕撫著那人類生命的孕育地。蕤蕤，我們的生命、生活，從此開始！作為小說家，我體會到了，一切關於美妙性愛的描寫，真是蒼白無力！

　　那你就天天用身體寫作吧！她稍微用了點力捏他。

　　那我就變成一把犁頭，天天在你的芳草地上不停地耕耘！不管是天晴下雨還是豔陽高照。他突然想起什麽，起床翻出一塊紅綢，遮住她最聖潔的部位，舉手發誓：我的生命與神聖同在！

　　我們的才女也心有靈犀，相應一套程序：我方蕤誓死捍衛愛情的神聖！

　　都沒了睡意，葛艾問道：蕤蕤，啥時帶我去拜見泰山大人？

　　很著急嗎？她吻著他，發出的是鼻音。

　　很著急。他捂捂胸口。

　　那現在就走！趕去陪老爸喝早茶。

　　他從車庫提出車來後，她叫他坐到副駕駛座上。

　　她開亮了遠光燈，掛上了高速擋位。

　　路程很遠，別忘了，我還得加油！葛艾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汽車要加油還是自己要加油。

　　中華閃爍著尾燈，泥牛入海般消逝在省城迷人的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