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惑的天空

第三十節 明！起來！

　　在光芒漫過大地之後，天空就下起了安靜的雨。綠之眼王國的居民都跑到空地和大街上，粗糙幹硬的皮膚終於又一次被雨水浸潤。一隻老山羊首先跪到了地上，聲音顫顫巍巍：“這是——神跡啊！”

　　更多動物在這場生命之雨中跪下來，眼淚從幹涸已久的眼睛裏流出。

　　更多的雨水灑向人間，每一滴雨水仿佛都含著一顆生命的種子，落入地麵就立刻長出了綠色的植物，無論是在沙地上還是亂石中，生命奇跡般地接踵而至。這場雨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將王國染回原本屬於它的顏色。

　　阿惑在第一顆水珠落到臉上的時候醒來，一片銀色的羽毛飄飄蕩蕩地停在了他的額頭。天空中的濃雲層層疊疊，但他還是聽見了藍天的呼吸，“刷刷刷——”比任何一次都要有力。

　　又一滴水珠直直落進了他的眼裏，阿惑就在那一瞬透過晶瑩的水珠看見了溢溢的笑臉，“阿惑，我長大了！”

　　綿延的雨下了整整一個星期，大家都沒有躲在家裏，而是在雨水中歡呼奔跑。他們已經等待了太久。阿惑也總是躺在草地上，期待雨滴可以再次落進自己的眼裏，好讓自己再看一看好朋友的笑容。

　　獅子國王得救了，黃鬥篷化為了沙礫，綠之眼終於又一次地睜開，王國獲得了重生。而溢溢卻沒有回來。

　　又到了告別的時刻，綠之眼王國的所有居民都走出家門為阿惑送行，一直送到了當初夥伴3人並肩眺望王國的沙丘。現在這裏已是一片蔥翠，一條小溪嘩嘩地淌過腳下，曾經荒蕪的大地已經起死回生了。

　　阿惑的眼睛有些濕潤，“小凱，溢溢，你們，真的做到了……”

　　一個蒼老而遙遠的聲音就在這時傳來：“拂起了滿樹繁花，風吹來夏日氣息。平靜的，這條平靜的，流淌著幸福的小溪，從我心裏流向天際……”

　　阿惑愣住了，不一會兒就有更多的聲音開始應和：“在生命開始之處啊，綠色的大眼睛為世界添上色彩，以超越時空的力量，守護著綠色的大地……”

　　眼淚無聲無息地落到青草葉上，好像是早晨還未散去的露珠。獅子國王輕輕拍拍阿惑的肩膀，“溢溢公主並沒有離開我們啊！”

　　“嗯，我知道的！”阿惑用力地點頭，“我是真的為她高興！”

　　“她現在已經是守護這個王國的精靈了。”獅子國王微微地笑了，他轉過頭，望著長滿蒲公英的小山坡，“嗬嗬，公主果然還是孩子啊，悄悄種下了那麽多的蒲公英。我想，有她的陪伴，孩子們就不會再寂寞和哭泣了吧。”

　　阿惑點點頭，過了好久，他說：“獅子國王，我該走了。”

　　“嗯，去雲之國吧！去找你想要的東西！”獅子國王大聲說，“你一定能找到！”

　　阿惑轉過身，邁開了堅定的步子，在大家的目光中一直向前。他心裏浮現出那兩張熟悉的麵孔，“小凱，溢溢。再見了。”

　　一陣略帶涼意的風就在這時拂麵而來，阿惑驚訝地抬起了頭。

　　溢溢遠遠地看著好朋友的身影，看著他望向天空，望向他無法看見、卻似乎真的感覺到了的自己。

　　溢溢用阿惑聽不見的聲音拚命呼喊：“阿惑！要找到夢想啊！”

　　“溢溢。”阿惑把一朵小小的蒲公英翅膀握進手心，“溢溢，我一定會飛進藍天，我一定會飛回來看你！”

　　他昂起頭向前走去，越來越遠。

　　一陣大風就在這時突然揚起，無數的蒲公英在氣流中升騰起來，盤旋起舞，向著整片天空和大地綿延開去，像是溢溢肆意飛濺的淚水。

　　獅子國王望著阿惑消失的方向，“阿惑，你自己一定能發現這一點吧。”他的聲音輕到隻有自己才能聽見，“你是世界上飛得最高的那種鳥啊。”

　　阿惑聽不到，阿惑隻是一步步用力向前走去。

　　又成了一個人的旅程，但他似乎並不孤單。“你們都已經被我收進心裏了，親愛的夥伴。”

　　天邊的一道光打在阿惑身上，“不管未來有什麽在等待著我，都要筆直地大步向前走。隻要我不停地走，總有一天可以到達藍天！”

　　“無論發生什麽我始終相信，”阿惑大聲對自己說，“明天之所以叫明天，因為它一定是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