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惑的天空

第二十節 海的那一邊

　　“可以啊！但你們先要把自己的故事詳細地告訴我。”蚌殼看了皮皮一眼，“真奇怪，我還是第一次在這片海域看見海龜呢！”

　　太陽已經落下去很久，每個人的故事終於都講完了。

　　“所以我們一起來到了這裏，尋找雲之國的蹤跡。”阿惑加了一句總結之後就再沒有人說話。

　　寧靜的沙灘，天空中繁星點點，一條清晰的銀河跨過大海，筆直地伸向天邊。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故事了。”過了好久，蚌殼老爺爺才擦擦眼睛，“很久很久沒有聽到了。”

　　又是好久的沉默。

　　“孩子們。”蚌殼老爺爺看著小夥伴們，“今天我真的很開心！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你們這樣一群孩子，我很開心。”

　　他靜靜地看了看星空，“難怪你們要去尋找雲之國的人呢。我想，雲之國的國王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們的，去吧，去大海那邊。”

　　“您是說，我們要穿過大海？”小凱問。

　　“那是很久以前了，我也是在這片沙灘上遇見了雲之國的國王，他們正在尋找傳說中的夢之鄉。我知道那個地方，要穿過這片海洋，再穿越對麵狹長的大陸才可能到達。”蚌殼爺爺笑著搖搖頭，“嗬嗬，我告訴國王那是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或許永遠都到不了，但雲之國的人們還是在這裏建造了幾百艘大船組成船隊，筆直地駛向大海的彼岸。當他們啟航的那天，海水都因為那些了不起的大船而上漲，巨大的帆遮蔽了天空，每架帆上都畫著一對巨大的翅膀，好像那些船一旦航行起來就可以飛上天空一樣。天上還有幾千個長著翅膀的機器，它們像真正的鳥兒一樣在天空飛翔，劃過天空也劃過大海。坐在上麵的大多是孩子，他們一邊盤旋表演著驚險的動作，一邊大喊，‘夢之鄉，我來了！’，‘我來了，夢之鄉！’……”

　　大家都聽得如癡如醉，不知不覺，午夜已經到來。

　　“分別的時候到了！”蚌殼爺爺站了起來，皮皮，和你的同伴們告別吧。我們一起回家去，大海也在等你呢！

　　“不！我要陪著夥伴們去大海的那邊！”皮皮倔強地說。

　　“你怎麽知道他們要去大海的那邊呢？”蚌殼爺爺笑著說，“那可是有生命危險的事情。”

　　皮皮有些惱火，“蚌殼爺爺，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理解大家的心嗎？我們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嗬嗬，別急啊，和你開個玩笑。”蚌殼爺爺認真地看著大家，“所以才要你和你的夥伴們說再見啊。”

　　“為什麽？”皮皮有些奇怪。

　　“因為我要把他們送到海那邊。”蚌殼爺爺從礁石上立了起來，麵朝大海，張開了蚌殼，發出隻有大海才聽得懂的呼喚：“嗚嗚嗚嗚嗚嗚——”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沒有人敢相信這居然是從一隻蚌殼裏發出來的聲音。這聲音寬闊而深沉，似乎早已將整個大海埋進胸口。

　　“嗚——”蚌殼爺爺的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響亮，“嗚嗚嗚……”

　　“嘩”一條銀色巨龍突然躍出水麵，直直地穿入天空又紮進海裏，“嗚——”

　　“啊！”大家都叫了起來，“龍！”

　　“嗚嗚——”蚌殼爺爺繼續呼喊，好像是在和他對話，“嗚嗚嗚——”

　　銀龍冒出頭，浮在淺海中，靜靜地看著漫天繁星，“嗚——”

　　“孩子們，他答應了。”蚌殼爺爺停了下來，“我已經和我的好朋友說過了，他會送你們跨過這片大海。當明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你們就能看見地平線上的陸地。”

　　大家都驚訝得不知說什麽好。

　　過了好久，阿惑才回過神來，“謝謝爺爺。”

　　“不用謝啦。”蚌殼爺爺笑了，“哈哈！你們不知道一個好故事在這片星空下是多麽的珍貴。繼續寫下去吧！讓它變得更動人！”

　　“那個，他，會不會咬人？”溢溢忍不住問。

　　“別怕，別怕，銀龍可溫順呢。”蚌殼爺爺咧開了嘴，“你要做個勇敢的小姑娘。”

　　看見溢溢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大家就都笑了起來。

　　皮皮看著大家，突然低下頭，“我們真的要分開了呢。”

　　世界又安靜了下來，連銀龍都沉默地看著這些因分離而悲傷的夥伴。

　　“不要緊！”阿惑突然跑過來抱住皮皮，“不要緊的！我會飛回來看你，小凱還會念詩給你聽，溢溢還會撓你的癢癢。我們還會見麵的！我們還有明天！”

　　大家都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皮皮！”

　　“阿惑！溢溢！小凱！”皮皮還是忍不住流淚了，“嗯，我們還會見麵的，我們還有明天。在明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大家的夢想就都會實現！”

　　“嗚”銀龍發出一聲長長的嘯叫，似乎在說：“是呀！這可不是生離死別，大家都還有更美好的明天呢！”

　　阿惑、小凱和溢溢爬上海邊的一塊礁石，再從那裏躍上銀龍的脖子，“我們走了啊！”

　　“嗚——”銀龍轉過身子。

　　“等等，等等！”蚌殼爺爺突然叫了起來，“孩子們，還有一樣禮物！”他居然一下就跳上了礁石，從自己的蚌殼裏拿出一顆珍珠，塞進阿惑的手裏，“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遇見你們這樣的孩子，這顆海洋之珠就送給你們啦，以後的旅途說不定會用得著。”

　　“啊，這太貴重……”

　　“好啦，好啦，快走吧！”蚌殼爺爺又一次呼喚起來，“嗚嗚嗚——”

　　銀龍回應了一聲，就轉過身向前遊去，速度突然一下變得飛快，海麵都像被劈成了兩半，海岸一眨眼就看不見了。

　　“看啊！”溢溢突然嚷了起來，阿惑和小凱一起轉過身去。在銀龍的身後，有一個小小的波浪正以同樣的速度劃開水麵，銀龍的速度已經很快，但那個小波浪居然還在慢慢接近！

　　“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的！”

　　“永遠永遠不會忘記！”

　　“永遠永遠！”皮皮在飛濺的浪花中大喊，“我們永遠都是好夥伴！”

　　“皮皮！皮皮！”大家也都喊了起來，“我們是永遠的好朋友！”

　　“大家，永遠在一起！”

　　“嗚”銀龍猛地躍出了海麵，在天空穿梭了好長一段距離，在皮皮的眼裏，好朋友們就像在銀河中飛翔。他還是不停地追了過去。

　　銀龍落進了遠處的海麵，飛濺起了巨大的白色浪花。

　　大家還可以看見皮皮，遙遠的那朵白色小浪花不依不饒。

　　銀龍劃出的浪花在皮皮的眼睛裏越來越遠。

　　“還能聽見我嗎？還能看見我濺起的浪花嗎？”皮皮停下來，用盡所有力氣呼喊，“看啊！這朵小小的海浪，是我為你們綻放的友誼之花！隻要大海依舊飛濺著白色的海浪，我們的友情就沒有終止！”

　　“皮皮。”溢溢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聽見了！看見了！隻要大海依舊飛濺著白色海浪……”她的聲音哽咽得無法繼續。

　　“我們的友情就沒有終止”阿惑和小凱的聲音響徹天空，久久地久久地在海洋上盤旋回蕩。

　　“沒有終止……沒有終止……”一直沒有停息。

　　這聲音在星空下閃爍著燦爛的光芒，讓銀河都為之失色。

　　過了好久，所有的聲響終於都被淹沒在夜色的寧靜中，隻有溢溢仍在唏噓不已。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這是整片海洋上最感人的故事呢。”

　　銀龍回過了頭。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