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麽?”這個詞一次次地在皮皮的腦海中閃爍,他低著頭,沒有人說話。直到小油燈又一次需要加油的時候,皮皮才抬起頭來,“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在遙遠的海邊有一片沙灘。這是一個平常的日子,而生命也就是在這樣的平常裏生生不息。沒有人能猜到在這片沙灘裏藏著一窩一窩的海龜蛋,就是這個日子,幾千個嶄新的生命將要破殼而出,奔向他們從未謀麵的故鄉大海。
沙灘上有一些海鳥在悠閑地散步,藍天上白雲朵朵,真是一個不錯的日子。
“啪。”第一隻海龜蛋就在這時裂開,一隻略帶藍色的小海龜破殼而出,晃悠悠地向大海爬去。
“劈啪,啪。啪啪。”剛才第一隻小海龜打破蛋殼的聲音就像是比賽開始的發令槍,越來越多的小家夥加入了這場賽跑,沙灘上密密麻麻的小海龜們向著大海湧去。
“我跑得最快!我是第一個!”皮皮也奔跑起來,他天生的快腿追過了一個又一個同伴,在他的前麵已經沒有小海龜了,隻有看上去近在咫尺的大海發出隆隆的濤聲。
海潮正在上升,漸漸地接近了最高點,這是回家的最好時機。
皮皮激動不已,加快了速度,在沙灘上留下一串伸向大海的足跡。“媽媽,我來了!”
可是,足跡突然中斷了!
一隻不知名的大鳥叼起皮皮飛到了空中。
“啊?放開我,快放開我!”皮皮拚命掙紮,“你幹什麽?我要回到大海裏!”
大鳥聽不懂他的話,把他繼續帶向樹林的方向。
大海越來越遠,皮皮慌了,腦子裏完全一團糟。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這時另一隻鳥路過,看見皮皮就像準備爭奪獵物一樣俯衝過來。原先的那隻大鳥躲開了它,接著便一直向上飛去。
“快放我下來!”皮皮在密密的雲層中什麽都看不見。
空氣越來越冷,他們過了好久才飛出雲層。
“那是什麽?”
前方突然出現一條煙柱似的東西,從地麵一直升到天空,黑乎乎的,看上去很是嚇人。更可怕的是,它居然還在移動,經過的地方,地麵上的一切都會跟著它升上雲端,消失在無邊的黑色烏雲裏。
皮皮看著它和自己越來越近,著急得四肢亂揮。
那隻大鳥不知出了什麽毛病,還是直直地照原來的方向飛去,在距離那根煙柱不到兩米的地方才發現狀況。
“呱!”它突然張開嘴,調轉頭逃走了。
“我要摔死了。”皮皮向地麵落去,想到大海是那麽的不甘心。
忽然間他感覺天旋地轉,那根煙柱已經包裹了過來,自己居然在裏麵旋轉著上升。
“這是怎麽回事?”他在暈過去前想,“它會把我送回大海嗎?”
皮皮睜開眼睛的時候首先看見一簇七色的花朵,然後是花盆,然後是幹淨的窗台。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安靜的小木屋裏。
“你終於醒了。”一個十分蒼老的聲音讓他吃了一驚,“看來那泉水果真很有用呢。”
皮皮轉過頭去,看見一隻土黃色的動物正望著他微笑,“小家夥,你已經睡了很久啦!”
“你是誰?這是哪裏?”皮皮有些緊張。
“我是一隻狸貓。你就叫我狸貓爺爺吧。”狸貓爺爺笑了起來,“別擔心。這是我的家……”
3天後的晚上,皮皮終於能夠起床,和狸貓爺爺坐在一張桌子旁吃晚飯了。狸貓爺爺是個博學多才的人。他告訴皮皮那條黑色的柱子不是煙,而是一種打著轉的風,皮皮被風卷到了天上,但卻很幸運地落到了這個湖裏。
“我看見你落在湖裏砸出的水花。”狸貓爺爺把菜端上了桌子,“就順便把你救回來咯。”
“謝謝爺爺。”皮皮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您能告訴我大海在哪裏嗎?”
“大海?”狸貓爺爺撓了撓耳朵,“我一直沒有離開過這裏啊,聽說那是在很遠很遠的東邊。這個湖被一個非常可怕的森林包圍著,像我們這樣的老頭和小孩子是出不去的。”
皮皮沉默了,低下頭想:“或許我再也回不去了吧。”
狸貓爺爺是個快樂的人,皮皮就也漸漸變得快樂起來,他不再問起大海的事情,狸貓爺爺也不再提起。
1年的時間匆匆流去,狸貓爺爺顯得更蒼老了。
一個深夜,皮皮在睡夢中聽見狸貓爺爺的聲音:“孩子,孩子?”
“我在這裏。”皮皮一下跳到他的床邊。
“你是個好孩子,我給你的那個壺……好好守護你……”爺爺的聲音低了下去。
“嗯!我會的!”皮皮以為他又睡著了,也就迷迷糊糊爬回床上,進入了夢鄉。
“但爺爺卻再也沒有醒來。”皮皮說完這句話後低頭不語,小木屋裏可以清楚地聽見外麵那些遁入叢林的風,“嗚嗚——嗚嗚——”
“所以我想我不會再去大海了。”過了一會,皮皮才又開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這些第一次見麵的人說那麽多,“我要好好守護爺爺交給我的這個湖。”
“可是”阿惑剛想說什麽卻看見了小凱的眼色,他忽然忘記了自己本來想說的話。
皮皮看了看大家,“前麵的路會更辛苦的。你們早點睡吧。休息一兩天再走也不遲。”
湖邊的草地上坐著阿惑和皮皮。
“我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啊。”阿惑撫摸著草甸,“嗬嗬,這裏不就是我們前天賽跑的終點麽?”
“是呀,時間過得真快!”皮皮有些傷感,3天的相處已經讓兩人成了好朋友,他突然站了起來,“我們再比一次好嗎?”
“好!”阿惑也有這樣的想法。
還是和那天一樣的結局,兩個人又是同時到達了這塊草甸。
“你可真快啊。”兩個人都氣喘籲籲地倒在草地上向著藍天。
皮皮突然問:“你們還會回來嗎?”
“會呀!等我學會了飛翔,再從天上飛回來看你!”阿惑認真地說完,又覺得這句話有些不太好,具體哪裏不好他也說不太清,但看看皮皮的神色,卻又真切地浮上了另一種憂傷。阿惑轉移了話題,“天真藍啊!”
天空晴朗無雲,正是那種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藍色,這種深遠寬闊的色彩直直地落進了阿惑心裏,讓他每次望見都禁不住深深被感動,他忍不住又說了一遍:“真藍啊!”
“嗯!”皮皮也望向天空,“世界上隻有一種東西的顏色可以和天空相提並論,那就是——”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