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惑的天空

第八節 四月測試的答案

　　這裏是王宮的中央。空曠的大殿沒有鐵皮桶人的影子，他們應該是被禁止進入這裏的。

　　阿惑向四處看了看，大殿裏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除了高高的台階頂端那張鑲嵌著寶石的椅子，那應該就是王座了。

　　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大殿裏響起：“你是誰？為什麽到這裏來？”那個恐怖的聲音像是幾百年前就已經死去的幽靈在號叫。

　　溢溢有些害怕，收起翅膀落在阿惑的身邊，腦袋緊緊地貼著阿惑的肩膀。

　　“你是誰？為什麽到這裏來？”那個聲音重複了一遍。

　　“我是小凱，在這個王國裏出生的孩子。”小凱的聲音不大，但是他昂起了頭。

　　“你難道不知道這裏是王國的禁區嗎？為什麽還要到這裏來！”

　　聲音變得更加嚴厲。

　　“我不要參加四月測試！”小凱鼓起勇氣，努力克製著聲音裏的顫抖，“我不要和大家變得一樣，大家也不該變得都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一串笑聲在大廳裏回蕩，那個聲音突然咆哮了起來：“不要大家都一樣？你以為你是國王嗎？在這個國家裏，隻有國王可以和大家不一樣！你憑什麽不要大家都一樣呢？”

　　小凱的耳朵被巨大的響聲震得發疼，他有些生氣了，“你真的是國王嗎？為什麽不敢出來和我麵對麵說話？”

　　“小東西，如果你敢坐上我的王位，我就承認你和大家不一樣！”

　　小凱二話不說就往王位奔去。

　　“哎！你”溢溢想要攔住他卻被阿惑的翅膀擋住了。“讓他去吧。”

　　小凱飛奔起來，他一邊跑一邊警惕著會有什麽隱藏的陷阱，但什麽都沒有發生。

　　那個聲音在空中不斷地重複：“為什麽不要大家都一樣呢？這個世界上隻有國王可以和大家不一樣，為什麽不要大家都一樣呢……”

　　小凱終於跑到了王座前，他一下跳了上去，抬起頭衝著高高的尖頂一字一句地高喊：“因為每個人生來就是獨一無二的！在每個人的世界裏，每個人都是國王！”

　　“轟！”王座突然沉下去了半米，小凱晃了晃，但依然穩穩地站在上麵。

　　“轟隆隆！”整個王宮發出巨大的響聲，地麵開始震動，所有的牆壁都在移位、旋轉。

　　溢溢和阿惑跑到了小凱的身邊。宮殿的屋頂裂開了。溢溢大叫：

　　“快跑吧！要塌了！”

　　“等等！”小凱發現那些裂縫並不是胡亂裂開的，而是有規則地碎成了7塊，慢慢地向外打開。

　　陽光在一瞬間從張開的屋頂直射進來，大殿的出口也打開了。紫紅色的地毯在陽光裏產生了奇妙的變化，反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好像一條彩虹，一直延伸進出口的陽光裏。大家都驚奇得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出現的一切。

　　一個金色的信封從打開的屋頂中間落了下來，溢溢在空中接住它，飛回來交到小凱的手裏。

　　“等會兒再看這封信吧。勇敢的孩子，先到廣場上看一下我給你們的禮物！”依舊是那個聲音，這次卻顯得如此慈祥。

　　“這是怎麽回事？”同樣的問號出現在大家的腦子裏，小凱、阿惑、溢溢順著彩虹往出口跑去。

　　“啊！”大家都驚呆了。

　　整個宮殿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所有的牆磚都旋轉過了，露出了本該屬於它們的色彩。紅色，黃色，綠色，那麽多的石塊，居然沒有一塊的顏色是相同的！

　　阿惑右邊和上麵的兩塊牆磚看似是一樣的粉紅，但如果仔細地觀察，就會發現一塊粉得像剛出生的小白鼠毛皮的顏色，還有一塊卻是4月郊外蝴蝶花花蕊的顏色。

　　“好美啊！”溢溢不禁讚歎。

　　“看那裏！那裏！”小凱興奮得大叫起來，“看！”

　　阿惑和溢溢順著他的目光回過頭去，同時發出了驚呼：“啊”

　　誰也沒有想到，打開的7片屋頂居然形成了一朵燦爛的太陽花，它張開7片不同顏色的花瓣在天空中緩緩旋轉，每一片的顏色都是那麽鮮豔耀眼，在陽光中反射著動人的光芒。

　　“這真是世界上最神奇、最美麗的地方。”溢溢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

　　小凱坐到一塊彩色的磚頭上，阿惑走到他的身邊，溢溢倚在小凱的肩旁。小凱打開了那個金色的信封。

　　給勇敢的孩子：

　　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一定還是個孩子，一個了不起的孩子！

　　當你開始讀這封信的時候，你一定已經看見了那朵太陽花。那大概是世界上最大的一朵太陽花吧！我把它種在了送給你們的這個遊樂園裏，你們喜歡嗎？我是很喜歡的，因為這是一種代表了愛、夢想和未來的植物。

　　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我是你們的老國王各幸爺爺，四月測試是我設計出來的，其實在我之後就再沒有什麽國王了，一切都是由鐵皮桶機器人來管理。你一定會怪我吧，但是孩子，請你耐心地聽完這個故事。

　　考考王國是個了不起的王國，在這個王國幾千年的曆史裏，曾經出現過無數個偉大的音樂家、探險家、學者、作家……但到我爺爺成為國王的那一年，王國裏的居民們已經漸漸不像他們的先輩那樣擁有開拓和創新的精神了。人們隻要靠著前人的努力就可以輕鬆地生活。

　　大家懶散地過著日子，衣食無憂讓每個人都漸漸變得相似起來，沒有了夢想的渴求，沒有鮮豔的色彩，千篇一律，死氣沉沉。到我父親這一代的時候，這樣的情況變得更加嚴重，雖然他花了很多力氣獎賞那些還具有開創精神和獨特想法的人，但一切都沒有很大的改觀。王國的情況依舊在繼續惡化，沒有了個性也沒有了夢想。

　　如果一個王國裏的每個居民都沒有差別會怎樣呢？就像花園裏的每朵花都一模一樣。沒有千姿百態的生命就沒有這個美麗的世界，那樣的景象恐怕比地獄還要恐怖。

　　我不想看著這個國家就這樣自己消亡，於是頒布了四月測試法令。我特意將測試定在那個年齡，因為大人們早已無法改變，而這個年紀的孩子卻擁有著最熾熱的夢想。

　　我等啊，等啊，等了一年又一年。多麽希望可以有一個孩子站到我的麵前說，“‘你錯了！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每個人都該擁有自己的樣子，有屬於自己的夢！’但是沒有，一個都沒有，大家完全不想堅持個性，堅持自我。‘隻要吃穿不愁，隻要舒舒服服活下去，個性又算什麽。’他們寧願被這個世界上最該死的法規同化得一模一樣，哪怕泯滅了個性也泯滅了夢想。”

　　我心痛極了，想要廢除這個法令，但即使廢除了這個法令又能怎樣？國家依舊不會有什麽改變。我終於明白了，幹脆就讓這個法令繼續下去。或許隻有這樣的殘酷才能在未來的某天驚醒一個人，驚醒一種不會消褪的色彩，一塊不能磨滅的棱角，驚醒一個無法埋葬的夢！那個人一定會來到我的王宮，一定會和我對質，一定有勇氣踏上王座，一定能拯救這個國家！

　　為此我讓我的好朋友凱博士設計了這個王宮和鐵皮桶機器人。他幫我把聲音錄進大廳的頂蓋，有人進入的時候就會自動播放。我們花了一生的時間來建造和守衛這個秘密，因為我們都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一個人來到這裏，讓這個王國得到重生！

　　孩子，你知道嗎？那個人就是你。在你登上王座的瞬間，你就成了惟一通過四月測試的人！你已經不再是個孩子，你長大了，長成了拯救這個王國的英雄！如果你願意，你就是這裏的國王！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