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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誰在漠視生命

  水靈每天忙得暈頭轉向,一天,她接到大軍媽古箏哭著打來的電話。

  大軍媽在電話中哭著說:“水靈,你快來勸勸大梅,她不想活了……”

  得知這個消息,水靈的心裏一陣陣地難過。水靈和大軍剛耍朋友時,大梅還沒有出嫁,大梅很喜歡這個未來的“弟妹”。每次水靈到大軍家來,大梅就要留水靈歇一晚,晚上和水靈睡在一起,半夜半夜地和水靈說知心話。大梅生得高高挑挑的,皮膚有點黑,人稱“黑牡丹”。大梅最大的特點就是愛笑,笑聲又大又爽朗,笑起來無拘無束。往往是人還沒有到,笑聲就先到了。四鄉八鄰的人都很喜歡她,很有人緣。這樣一個天生的樂天派,有什麽事能難倒她呢?

  水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丟下手裏的工作往大軍家趕。大軍在江海市城郊的龍湖小區買了一套小別墅,那裏是富人聚集的地方。大軍不是欠了一百多萬嗎?怎麽有錢買別墅呢?其實大軍的玩具廠欠賬不假,但仍兼著煤廠和錳礦廠的管理,古風、古韻沒時間過問,大軍從中得到了比提成更高的利益,古風、古韻被抓後,大軍代兩位把兩個廠轉讓給他人,從中也得了不少好處,現在大軍受汪家會的委托,正式接管了峽江機械廠,這一切大軍都是瞞著水靈幹的,他對水靈一直抱有希望,怕失去她。

  水靈好不容易才找到大軍的家。原來大梅生了孩子,那孩子是個怪物,從P股後麵多長出了一條腿不說,頭大身子小,還不會哭,兩眼呆癡。水靈的心像被一種堅而銳利的東西重重地擊了一下。天哪,怎麽會這樣,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水靈伸出雙手撫摸那孩子,手竟不由自主地抖個不停,全身也像怕冷似的哆嗦著,一股寒氣“呼”地一下子鑽進水靈全身,寒冷徹骨。水靈尚且這樣震驚,作為當媽媽的大梅,該怎樣承受怎樣麵對啊?

  水靈陪大梅流淚,麵對如此殘酷的命運,任何安慰的語言都是多餘的了。

  古箏流著淚,看著孩子說:“我的外孫娃子,怎麽成這樣啊,遭罪啊,我可憐的孫娃子啊——”

  大軍一直悶著頭抽煙,一張臉可怕地黑著。

  水靈不知怎樣安慰這位差點成為自己婆婆的女人。人們常說隔代親,當外婆的最疼孫子了。孫子是小皇帝,家中的寶中寶,可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孫子,卻是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老人怎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啊。

  大梅哭著說:“自打我生了這個孩子,婆家人連口開水都不燒給我吃,還沒有滿月就把我攆回了娘家,喜貴說是我偷人養漢生的,還逼問我野漢子是誰,水靈,孩子成了這個樣子,婆家人又這樣對我,你說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啊?”

  水靈看著那孩子,說:“可憐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大姐,你先別難過,好好喂養孩子,看能不能醫治。你還在坐月子,千萬別氣壞了身子,你要是氣壞了身子,孩子怎麽辦?你現在是當媽媽的人,當媽媽的人要學會堅強,為了這可憐的孩子,你一定要堅強起來。”

  大梅哭著點了點頭,說:“當我看到生下的孩子是這個樣子,真是萬念俱灰,一下子陷入黑暗的深淵,這等於宣布了我和孩子的死刑,命運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啊?我沒想到啊……”

  大軍這時把煙頭狠狠一摔,說:“這太欺負人了,我找他家拚了。”大軍說著就站起來往外走。

  古箏忙拉住大軍,說:“你給我消停點。”

  水靈也勸道:“大軍,你別衝動,先到大醫院檢查一下,看能不能醫治。”

  大梅仍傷心地哭著。大軍說:“姐,你別難過,有我吃的用的,不會餓著你娘兒倆。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討個公道。”

  無論怎樣安慰大梅,都無法抹去大梅心中的陰影,都無法讓大梅快樂起來了。在這個癡呆的孩子麵前,所有的安慰,對於孩子的母親來說,都是蒼白無力的。

  水靈臨走的時候說:“世上隻有軟弱的女人,沒有軟弱的母親。改天我再來看你。”

  大軍追出來,討好地對水靈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謝謝你。”

  水靈說:“我是看在你媽和大姐的麵子上。”

  “我們,就真的沒希望了嗎?”

  “我現在不想說這些,你好好安慰你姐,勸她千萬要想開一些。”

  水靈出了小區,沒有回單位,直接到醫院看妞妞,妞妞的情況越來越糟了。

  妞妞央求說:“大姐姐,我要去看升國旗,我要去北京看小東哥哥。”

  水靈鼻子一酸,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妞妞雙目失明看不見,如果妞妞看到水靈的眼淚,就一定會知道小東哥哥已經不在人世了,她會很難過的。

  妞妞見水靈沒有回答她的話,哭了起來,眼淚從她那雙清澈卻無光芒的眼中流出,在瘦弱蒼白的小腮邊滾動。妞妞嚶嚶地哭著,說:“我好擔心小東哥哥。一病房的張大爺死了,陸嬸嬸也得癌症死了。二病房的一個大姐姐,得白血病,二十歲不到就死了。還有一個小姐姐,不到十歲,肚子裏長癌,也死了。還有一個大哥哥,跟小東哥哥一樣大,得的也是個怪病,到醫院來沒有幾天也死了……”

  妞妞有些累,歇了一會兒,又說道:“醫院天天都要死好多好多的人,得的都是怪病,大姐姐,為什麽現在有那麽多怪病呢?哪一天才能不得怪病呢?不生病多好啊,每一個孩子都可以長大,長大了可以活到老。大姐姐,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聽著一個八歲孩子的質問,一個八歲的孩子,本該無憂無慮地背著書包上學,在明亮寬敞的教室讀書唱歌,在山坡上撲蝴蝶,在小河邊玩水,可這一切都與生病的妞妞無緣,小小的妞妞卻要承受無情的病魔強加給她的一切,過早地思索生與死的問題。水靈真是心如刀絞,她該怎麽回答啊?她無法回答。而在中國,在各大醫院,像妞妞這樣可憐的孩子,又有多少啊。

  環境惡化,疾病增多,遭受厄運的不光是人,連牲畜也得病。年年禽流感,年年口蹄疫。水靈曾看到許多雞鴨被活活撲殺,深埋。雞鴨慘叫著,主人呼天搶地地哭著。口蹄疫對農民造成的損失更大,一個地方隻要發現有一頭豬得了口蹄疫,方圓三十裏的豬牛全部捕殺。那場景真是慘啊,防疫站醫生和鄉鎮幹部到農民圈裏捉豬,農民哭著阻擋不讓捉,有的牛還在犁田,去捉時農民拚命阻擋,耕牛是農民的命根子啊,牛跟主人是有感情的,有的牛跟主人十多年,春種夏收,立下汗馬功勞,早就是家中的一員了。有的母牛肚子裏懷著崽兒,有的牛崽豬崽剛出生幾天也難逃厄運,母子共赴黃泉。為了不濺血汙染環境,引起傳染,銷毀那些豬牛時,往豬和牛的身上潑汽油,然後活活燒死,深埋。豬牛慘叫著,掙紮著,那慘景,就是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會流淚。農民心疼自己的牲畜,悲憤地哭喊著,有撞牆的,有上吊的,有喝農藥的。有的鄉,有的區,有的縣豬牛捕殺得一頭不剩。犁田沒有耕牛,隻能靠人力來拉,又回到了刀耕火種的遠古年代。農民的經濟損失更是慘重,不準喂豬,也不敢喂豬,農民沒有了經濟來源,越來越窮,鄉裏也越來越窮。窮則思變,就來發展企業,企業汙染環境,環境越來越惡化,人的怪病越得越多,如此惡性循環,何時是個頭啊?什麽時候才能提高環保意識,讓環境變得好起來呢?

  妞妞的病情越來越惡化,兩天後妞妞離開了人世,這個熱愛生活的女孩兒,這個想到天安門看升國旗的女孩兒,永遠地帶著遺憾走了。水靈在妞妞小小的靈柩前泣不成聲。環保局的許多人都給妞妞獻了花圈。這個早逝的生命,讓所有的人都萬分痛惜。連永強的父親高天柱都來同妞妞告別了。高天柱哽咽著說:“為了天下所有的孩子能健康成長,我們每一個人都要愛護環境。”

  一個小小的生命受盡病魔折騰,早早地走了。留給家庭太多的痛苦,留給環保衛士們太多的思索,大家感到肩上的責任更重了。

  又一個春天到來。萬物複蘇,生機盎然。

  對於大梅來說,她已經沒有春天了,每一個日子都灰暗無比,活著一天,就要接受一天命運的煎熬。

  這是一個春天的早上,大梅抱著畸形孩子來到大街上,這是大梅第一次帶著孩子出門上街。街邊樹上的鳥兒歡快地鳴叫著,花壇中的鮮花開得正豔,美麗的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孩子表情癡呆地看著街上的一切。有人見大梅抱著孩子出門,就在背後悄悄地指指點點。大梅沒有在乎這些,她現在什麽也不在乎了。看到背著書包上學的孩子,大梅對懷中的畸形兒說:“孩子,下一世你投胎成一個健康孩子,媽媽也送你上學,給你買漂亮的衣服,漂亮的書包,天天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次考試都拿一百分,讓所有的媽媽都羨慕我,兒子,媽媽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大梅收回目光,抱著孩子慢慢走回屋裏。她給孩子倒了水,又往水裏放了一勺藥,喂孩子喝。大梅笑著對孩子說:“喝吧,孩子,喝了就不會遭人白眼了,就沒有痛苦了,媽媽和你的苦日子就到頭了。媽媽是愛你的,媽媽這輩子對不起你,下輩子我們還做母子,媽媽一定把你生得健健康康的。”

  孩子喝了那藥後,全身抽搐,不一會就不動了。大梅撕心裂肺地大叫一聲:“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啊——”

  大梅喝下早就準備好的一碗藥,抱起已死的孩子,痛苦地說:“媽媽來陪你……”

  大梅到底還是經受不起來自家庭和社會的壓力,母子服毒自殺了。

  水靈接到噩耗趕到大軍家,撲到大梅靈前悲痛萬分。人的命運為什麽會是這樣的不同呢?想到大梅樂觀開朗,未曾說話開口笑,見了小貓小狗也忍不住要說笑幾句的人,生活卻給了她致命的一擊,大梅啊,你雖然走了,可你是多麽的不甘啊。

  姐弟情深,這致命的一擊讓大軍徹底垮了。他在大梅的墳前哭得昏天黑地。發誓要殺了姐夫喜貴為姐姐報仇。他喝了酒,紅著眼睛來到姐夫家,姐夫不是原來的姐夫了,姐夫又落魄又憔悴。

  喜貴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沙啞著嗓子,說:“你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大軍拿刀的手抖了起來。

  喜貴抹著淚告訴大軍:“我不該到你的工廠裏幹活,我是受了毒氣的汙染,才生了一個畸形兒。我們兩個都是罪魁禍首,你姐姐和孩子是無辜的。我可憐的妻兒啊……”

  大軍一下子傻了,語無倫次地說:“不可能,不可能……”

  喜貴把檢驗的結果給大軍看,大軍拿化驗單的手怕冷似的哆嗦起來,天哪,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啊……

  從此大軍完全變了一個人,時常以酒澆愁。一個人邊哭邊喝,邊喝邊哭:“姐,弟對不起你呀,是我害了你啊,姐呀,我的好姐姐呀,我是你背大照看大的呀,有什麽好吃的你都要留給我吃,我的好姐姐呀……”

  一天古箏哭著來找水靈,說:“你救救大軍吧,我失去了女兒,不想再失去兒子啊,水靈,現在隻有你能勸大軍了。”

  水靈沒有多問,來到大軍家,大軍胡子拉碴,兩眼深陷,再也不是原來那個英俊帥氣的大軍了。水靈心裏一陣悸動,過去的一幕幕不由自主地跳到眼前來,曾經的大軍是多麽的不可一世,意氣風發啊。

  大軍可憐巴巴地望著水靈,說:“你說說,我姐生個畸形孩子,真的是我的工廠造成的嗎?”

  水靈沒有正麵回答大軍,她說:“大軍,我給你講一個真實的故事。這不是作家小說虛構的故事,而是現實生活中發生的。前不久我到一個製鞋企業了解環境汙染情況,那個縣鞋廠很多,稱為皮革之都,有的品牌全國聞名,有的還是知名企業,生產的原材料是意大利進口的,一雙皮鞋要賣幾千元,工廠效益和工人福利都很好,但卻留不住工人,工人們走了一批又一批,特別是女工走得更多。原因就是那些女工生的孩子,有百分之八十是畸形兒。是什麽原因,你應該清楚。我認為大梅和孩子都是無辜的,問題出在你辦的企業,你辦的幾個企業,汙染一個比一個嚴重。是你間接地害死了自己的姐姐和外甥。”

  大軍沉默著。

  水靈反倒有些可憐大軍了,這個把金錢看得比什麽都重的人,雖然名車豪宅什麽都有了,但卻失去了最親的親人。

  令大軍和古家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古樂天在外孫女母子死後不久,老人也生病了。古樂天得的是胃癌,到醫院檢查出來就是晚期了。開始老人一直瞞著兒女,有一天大軍的媽古箏來看老人,見門鎖著,一打聽才知老人住院了。古箏趕到醫院,見到了骨瘦如柴的父親,古箏當場就失聲痛哭起來。

  老人卻板著臉,沒有說話。

  古箏哭夠了,擦了把臉上的淚,問:“爸爸,您為什麽要瞞著我們啊?”

  “想清靜。”

  “我喊他們來看您吧。”

  “別喊,我想多活幾天。”

  古箏打電話叫來了大軍,大軍見外公這個樣子,心裏很難過,當即就哭了起來。

  古樂天說:“軍娃,在孫子中,外公是最疼你的,你卻向你的舅舅們學,為了錢什麽黑心的事都幹得出來。看著你一步步地走向深淵,你不曉得外公有多痛心。”

  大軍一下子跪在老人的病床前,說:“外公,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您要原諒我,您好好養病,以後我一定聽您的話,要愛護環境,愛護長江,外公,您一定要好起來呀……”

  老人並沒有好起來,病情一天天惡化,老人不願呆在醫院,要回家度過最後的日子。老人回家後每天都要撫摸他喜歡的長江奇石,按覓石年代的先後一枚枚地編號,老人的動作很緩慢很緩慢,每一塊長江奇石,都有一個不尋常的故事,許多年過去了,哪塊奇石是在哪一段江邊和磧壩尋的,老人還記得清清楚楚。從編號上看出,最開始尋的長江奇石,圖案清晰,光潔度好,越到後來,圖案就越模糊。近幾年尋的長江奇石,汙濁濁的,要看清圖案,必須用洗衣粉和肥皂反複刷洗,如果還看不清,就要用鹽酸浸泡兩天才能洗掉一些汙漬。一個愛長江的老人,一個愛長江奇石的老人,用他生命的最後時間,深情地撫摸著他的長江奇石,與這些大自然的瑰寶深情對話,囑他死後把長江奇石捐給長江奇石館。大軍含淚點了點頭。

  古樂天老人彌留之際,古風、古韻、古琴都趕來了。古韻已經刑滿釋放,古風還在服刑,他是被特許到家為老人送別的。

  幾兄妹圍在老人身邊,默默地流著淚。

  老人虛弱地說:“你們不要難過,老天爺對我的懲罰已經很輕了,老天爺就是要我全身長癌我也無怨言,我的後人把缺德事幹得太多了。”

  兒女們羞愧無言。

  老人喘息了一陣,又說道:“你們的媽死得早,我又當爹又當媽把你們幾個拉扯大,指望你們長大了有出息,你們現在有出息了,有天大的出息了,可你們,你們都幹了些什麽呀?你們是江海市的汙染大戶,把毒水排進長江,把長江汙染得不成樣子了,早知這樣,當初該讓你們凍死餓死,也比現在人家戳我脊梁骨好啊。是啊,你們是大企業家,多風光啊,你們知不知道,我這個當老子的頭都抬不起啊,你們不是一直在找是哪個舉報你們的嗎,是我舉報的。”

  “啊?”兒女們吃驚不小。

  “我是罪人,我沒有把子女教育好,你們貪婪成性,哪裏有你們的足跡,哪裏的天上地下都要遭殃,我要贖罪,我隻想良心能安心一些。”

  古風流著淚說:“爸爸,我們對不起您,該得病的是我們,是我們利欲熏心再三地破壞環境,辜負了您的教誨。”

  古琴跪在老人麵前,嚶嚶地哭著,說:“爸爸,女兒不孝,不該把你心愛的八卦化石送人,爸爸,您原諒女兒,我對不起您……”

  古韻哭著說:“爸爸,我們知道錯了,我們也受到了懲罰,我現在把環保放在首位了,不講環保的企業是沒有出路的,破壞環保的企業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現在政府下的決心也很大,爸爸,您就放心吧,過幾天我還會捐一筆錢,用於環保公益事業,我們不會再給您臉上抹黑了,爸爸,你就放心去吧。”

  老人似有一絲欣慰,說:“早這樣做就好了,做任何事都要對得起天地良心,我會在天上看著你們……”

  一個與長江相依為命的老人離開了這個世界,對於老人來說,這是一種解脫。了解古樂天老人為人的鄉親們,都來悼念老人。水靈在老人墳前敬獻了花圈,默默致哀。多好的一位老人啊,如果不得絕症,至少還可以多活十年二十年。老人又是帶著怎樣的遺憾走的啊。

  水靈沒想到她的外婆也得了胃癌,而且是晚期了。水靈和母親趕到外婆家,然而外婆沒等水靈她們趕到就咽氣了。水靈和母親都悲痛欲絕。從上高中開始水靈就沒有到外婆家來了。外婆家也是在長江邊,是江海市上遊的一個江邊城市,過去這個地方很窮,現在這裏的人們都富裕起來了,人們住上了樓房,還買了汽車。可有些事讓她驚訝不已。親戚們在被汙染成黑色的河裏釣魚,院子裏晾曬的魚幹,也全是從這樣的河裏釣上來的。水靈問:“這魚能吃嗎?”

  他們出乎意料地回答說:“不幹不淨,吃了不生毛病。”

  人們沒想到汙染的河水會汙染河裏的魚,河水滲到地下會使地下水汙染,人吃了會中毒,甚至威脅生命。人們的環境意識幾乎是空白的。舅舅是漁民。現在正是打魚的旺季,然而他在江裏忙碌一天,隻打到三兩斤魚,而幾年前魚產量還比較豐富。舅舅告訴她,長江水已經變壞了,連魚都不長了。

  水靈在外婆的村子憂心如焚地走著,她看到緊靠長江發財致富的大企業,有的產值上億,他們在把排汙口直接伸到長江的同時,在房前屋後栽種了許多花草樹木,聲言這是在美化環境。更讓水靈觸目驚心的是,鋼鐵廠、化工廠、造紙廠等在六十平方公裏的江邊一字排開,帶有重金屬的工業廢水和含有大量有機物的生活汙水“嘩嘩”地流進長江,有的企業屢查屢犯上了“黑榜”。由於處罰不力,企業照樣我行我素。

  水靈的表哥是當地官員,水靈問為什麽把這麽多重汙染企業建在長江邊,表哥回答說:“這些企業都是大進大出的,建在江邊運輸方便,排汙也方便。”

  “那不是把長江汙染了嗎?”

  “長江水大,水一衝就沒了,都跑到大海裏去了。”

  表哥的話讓水靈目瞪口呆。大海也是在地球上啊,地球汙染了,發生重大瘟疫全球人都不能幸免。大海裏,海龜、大白鯊大量死亡,都與環境惡化有關。赤潮現象就是在向人類警示,海水水體的富營養化是人類在生產和生活活動中排放的廢水、汙水和廢物汙染造成的。海洋由於位於地球的最低位置,來自陸地四麵八方的所有廢物最終都要匯聚到海洋中來。大量含磷洗衣粉、洗滌劑的生活廢水以及各種工業、農業排放的廢水排入江河後最後進入大海,在溫度、鹽度適宜,海水水體穩定的情況下,海水的富營養化就會使赤潮生物迅速繁殖,海洋環境惡化,形成赤潮。赤潮是一種嚴重的海洋災害。赤潮生物迅速繁殖,會使海水水體中的氧氣大量被消耗,造成海洋生物窒息死亡。有些赤潮生物能夠釋放毒素,毒死吞食赤潮生物的魚貝類,再通過食物鏈危害人類。大量的赤潮生物遮蔽陽光,影響海洋生物的光合作用和海洋食物鏈的正常循環。

  海洋以浩渺和深邃不斷淨化著自身,但它的自淨能力是有限的,人類無止境地向大海排汙棄濁,向它的廣袤挑釁,最終失去的將是大海的壯麗,導致的是人類最終的毀滅。

  因此事情並不是像表哥想的那樣簡單,日積月累的汙染,不是長江水一下子就能衝走的。

  水靈小時候到外婆家來玩時見到過的有些人已死了。而有的死時還正當壯年。有的得食道癌,有的得胃癌、肝癌去世了。親友認為是“命不好”。

  水靈說:“不是命不好,是水汙染造成的。”

  水靈的話被當成“天方夜譚”。

  環境汙染是致癌的主要原因。有一個縣城,因緊靠一家化工廠,工廠生產的輪胎全國聞名。那個縣城的肝癌多,肝病多。全城人民都肝大。

  專家預言,下一個世紀,癌症病人將會比上一個世紀多一倍多。

  長江在呻吟!母親河在呻吟!長江正在變成沿江城市的“下水道”和“垃圾場”。長江“災難”正衝破底線,這是每個中國人都不能漠然視之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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