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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尋找臭源

  水靈剛從現場監察回來,正要到醫院看望小東,接到“12369環保舉報熱線”發來的消息,說仙湖又有人投肥養魚。仙湖縣環保局製止不了,請市環保局支援。

  上高中時,水靈曾和同學到仙湖遊玩過。那是一個春天的早上,平坦而開闊的田野上麥浪滾滾,金黃色的油菜花開得正豔。田邊地角不知名的小花也爭奇鬥豔地開著。花香一陣陣襲來,沁人心脾。桃樹、李樹、梨樹生機盎然,綠綠的枝葉隨著春風輕輕地搖擺著,那擺動的綠葉裏,還藏著嫩綠嫩綠的小果子。晴朗的天空瓦藍瓦藍的,太陽像麵光滑的鏡子,從裏麵射出明晃晃的光芒。把遠處的山巒塗抹得紅燦燦的。湖水煙波浩渺,清澈照人,可見數尺深的水底。那時的湖水真清啊,清純得如山間從未汙染的泉水。

  現在的仙湖是個什麽樣子呢?

  有一份關於仙湖汙染的調查材料是這樣描寫仙湖的:“仙湖是江海市最大的一個人工淡水湖,有200多個島嶼,區位優勢和資源優勢帶來了漁業的迅猛發展,魚類產品銷售量在江海市和周邊市場占三分之二以上,使仙湖成為江海市重要的漁業生產基地。為了加速魚的生長,提高產量,養魚戶不斷向湖中投放化肥、雞糞,最猖獗的時候,一年投放雞糞9000多噸。長江最大的人工湖汙染了。”

  前不久,市環境科學院、中國環境科學院調查發現,江海市56座大中型水庫全部汙染嚴重,其中35座富營養化,16座中營養化。據調查,這56座大中型水庫位於28個區市縣,其中9座位於都市經濟圈,15座位於江海經濟走廊。調查中發現,經濟圈的水庫汙染最嚴重,位於山區的水庫水質相對要好一些。

  該調查根據水質好壞情況,給56座水庫排出了“汙染排行榜”,其中水質最差的有10座水庫,而這10座水庫中仙湖排在第一位。仙湖水庫水的顏色多為墨綠色,長滿了浮萍或者水藻,散發出臭雞蛋味。

  市委有關領導批示:2000年底取消網箱養魚,3年內取消網欄養魚,讓仙湖水藍起來,湖岸綠起來。

  水呀水呀,人類的生命之水,本該是碧波蕩漾的一湖清水,卻成了臭不可聞的大糞坑。這大糞坑的水,洪水一來就鋪天蓋地地從湖口溢出,湧進長江,作為一個熱愛母親河的人,水靈怎不心急如焚呢?

  水靈查看了仙湖就往市裏趕,回到市裏已經是半夜了,她仍到醫院看望小東。小東見了水靈,很高興。

  水靈問:“飯前一個蘋果,飯後一個梨,按時吃了沒有?”

  小東說:“吃了,我還按時做了體操,不信可以問護士。”

  水靈欣慰地點了點頭。

  小東問:“水靈姐,仙湖的水質好些了嗎?”

  水靈擔憂地說:“水質越來越差了。”

  小東沉默了一會兒,說:“水靈姐,我今天看了一個電影,叫《天出血》。前麵的部分沒看到,我隻看了後麵的一部分。一個族長召集族裏的人說,水越來越缺了,必須有一部分人要離開村莊,否則大家都活不了。族長在一個油盆裏裝滿油,下麵燒著大火,族長放幾個銅錢到油鍋,說誰能從翻滾的油鍋裏取出銅錢來,誰就不用離開了。村裏人都不想離開祖祖輩輩生活的家園,就到油鍋裏抓錢,手一下子就煮爛了,結果還是被族長的人綁著離開了,最後在找水的路上,渴死在沙漠裏。在缺水的地方,水是那麽珍貴,我們生活在長江邊,有這麽好一條母親河,人們為什麽就不好好愛護呢?”

  水靈說:“當母親河的水也不能飲用時,人們就悔之晚矣。有個電視台在提醒人們節約愛護每一滴水時,有這麽好一句話,‘人類的最後一滴水,將是人類自己的眼淚’。如果人類再不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有一天這句話就會變為現實。”

  從仙湖回江海市的晚上,水靈擔心仙湖未來的命運,怎麽也睡不著。

  仙湖,我一定要盡我微薄之力,奔走呼籲,還你昔日的美麗。

  小東的病更加嚴重了,但他卻很樂觀。治療時間外,他喜歡到其他病房串門,給其他病友講環保的重要性。所有的病友都喜歡小東樂觀的性格,表示出院後一定要愛護環境。

  一位八歲的小女孩妞妞,成了小東最好的朋友。小女孩腦裏長了一個惡性腫瘤,所有的人都知道妞妞活不長了,可妞妞一點都不知道。小東每次看到妞妞,就忘了自己的病,給妞妞講故事,講笑話。

  妞妞說:“小東哥哥,長大了我也要做一名環保衛士,愛護環境,就是愛護自己的家園,愛護自己的生命。”

  小東說:“是啊,隻要環境好了,你就不會得病了,住院的叔叔阿姨也不會得病了。”

  一天水靈到醫院看望小東,小東把妞妞介紹給水靈。水靈一見妞妞就喜歡上了。這時的妞妞雙目還沒有失明。一雙大眼睛天真無邪,蒼白的小臉蛋稚氣未脫,笑起來露出一口好看的米牙。妞妞很勇敢,每次頭痛時,她都默默忍受,不哭不鬧。生怕父母難受,也生怕吵著別人。有時頭痛難忍時,就悄悄地咬著被角。

  小東對水靈說:“水靈姐,妞妞簡直就是我們的老師,妞妞那麽小都能勇敢地與疾病作鬥爭,我也能。”

  水靈簡直沒有勇氣麵對妞妞。這小姑娘有什麽罪啊,老天爺為什麽這樣不公平,讓這麽小的孩子就得絕症,飽受病魔的折磨啊。水靈的心在滴血,作為一名環保工作者,更感到自己肩上的責任重大。

  小東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水靈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隻要不到現場監察,水靈都寸步不離小東,把公文和案例材料都帶到醫院處理。局裏的領導和同事一有時間也到醫院看望小東。

  水靈沒有想到,仙湖的惡臭沒有有效消除,更大的惡臭襲擊了江海市。

  這天晚上,水靈在夢中突然夢見自己掉進了大糞池,越陷越深,大糞池臭不可聞,惡臭讓她窒息得喘不過氣來,想喊,喊不出來,她拚命地掙紮著,也掙紮不出來,她大聲地喊著:“永強救我,永強救我,永強你在哪裏呀,快來救我……”

  永強沒有來救她,她在糞坑中掙紮著,越陷越深,模模糊糊地聽到一個聲音:“水靈姐,水靈姐,你怎麽了?”

  是小東的聲音,躺在另一張病床上的小東把水靈喊醒了。水靈驚出一身冷汗,她醒了,本能地摸摸床沿,還好,人還在床上,隻是大糞池裏發出的臭味還在。她馬上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趕緊起床關窗,困擾江海市兩年之久的惡臭又來了。

  小東皺著眉頭說:“這可惡的臭氣又來了。水靈姐,你一定要早一點把臭源查出來,人類隻有一個地球,唉——”

  水靈安慰說:“小東,你什麽也別多想,水靈姐一定早點把臭源查出來。”

  天亮後,水靈買了兩瓶清新劑,一瓶給小東,一瓶送妞妞。然後找到護士,說了要請陪伴的事。護士長告訴水靈,剛好有個姓伍的婦女閑了下來,看看合不合適。

  水靈去看了,那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下崗工人,因找不到事做,就到醫院來當陪伴,已經有好幾年的護理經驗了。人很精神,身上衣服幹淨整潔,麵相很慈祥。第一印象水靈就很滿意。小東一見伍大嬸也很滿意,說伍大嬸笑起來有點像他的媽媽。

  水靈匆忙趕到環保局,雖然還不到上班時間,但人都到齊了,王天宏在召開緊急會議。水靈找了位置坐下。

  王天宏對水靈說:“就等你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就看江副總隊還有什麽高招了。”

  上樓時水靈因跑得太急,還不停地喘著粗氣。聽了王天宏的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什麽招也沒有,就按王局說的辦,我們出發吧。”

  王天宏說:“好,出發。”

  市民們還在睡覺時,環保局的所有車輛,載著執法人員,一輛接一輛地開出了環保局的大門。

  這鋪天蓋地的臭味,已經光臨江海市好幾次了,每次政府和環保部門都是束手無策。

  說起來讓人不相信,已經跨入21世紀的今天,一些市民防臭,竟像當年防日本鬼子那樣,臭味一來,就有人敲“鑼”報警,市民們一聽,不要命地就往家裏跑,趕緊關窗戶,關門……

  江海市環境檢測中心站有一幫專業“嗅辨員”,專門憑嗅覺檢測氣體泄漏汙染。但在彌漫江海市的惡臭麵前,嗅辨員們顯得束手無策。

  麵對惡臭,水靈憂心如焚。她又想起了那個奇怪的夢。也許是受惡臭的影響,水靈當天晚上又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持續不散的惡臭,引發了一場瘟疫,人畜大量死亡,昔日繁華的江海市成了一座空城,到處是白燦燦的骨頭,時而從白骨堆裏發出淒厲恐怖的叫聲,水靈害怕極了,她像個遊魂一樣,在城裏飄來飄去,不知自己是人是鬼。她被噩夢嚇醒了,想起夢中情景,心情無比的沉重。

  第二天,在一家企業的排汙口守候時,水靈見到永強,水靈的第一句話就問道:“你說,會不會引發瘟疫?”

  永強憂心忡忡地說:“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

  一旁的曾燕雙手作祈禱狀,說道:“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千萬不要發生瘟疫。惡臭啊,你早一點過去吧。”

  水靈說:“曾燕,我們是環保幹部,千萬不要向群眾說會發生瘟疫這樣的話,以免引起市民的恐慌。”

  曾燕點了點頭,說:“江總隊你放心,我不會到處瞎咋呼的。”

  記者采訪了王天宏。王天宏說:“對於最近頻頻出現的臭氣汙染,靠嗅辨員用嗅覺是難以分辨的。因為按照有關工作規程,嗅辨員一般不能親自到臭氣現場去,而是由專門的取樣員去取來臭氣樣品,再分裝到嗅辨袋中,交由嗅辨員6人一組進行嗅辨。這種方法一般隻適用於較為嚴重的氣體泄漏事故,而最近的臭氣狀況並沒有達到那種濃度。如果把這種氣體取樣,再經過分裝到嗅辨袋中等程序,臭氣的濃度就會變得相當低了,嗅辨員憑嗅覺難以分辨出來。”

  記者又問:“嗅辨員辨不出來,難道就沒有專門的儀器檢測?”

  王天宏說:“對於江海市的臭氣彌漫,隻能靠專業儀器監測和檢驗。我們一直在忙這方麵的檢測工作,沒有放鬆過。”

  記者又問檢測工作有什麽進展和結果時,王天宏不想多說。他想,沒有找到臭源,沒有清除惡臭,無論怎樣的回答市民們都是不滿意的。

  市民對王天宏的回答不滿意,他們說,江海市臭氣彌漫,普通人都能聞得到,不少人都被熏出病來了。為什麽環保部門的專業嗅辨員反而鼻子集體失靈了呢?

  大麵積惡臭事件沒有及時得到解決,市民對環保部門的工作作風和工作能力提出了質疑。

  一天水靈正要出現場,市紀委的同誌卻來找她了。水靈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紀委的人說水靈被人告了,說她受賄五十萬元。她當著紀委工作人員的麵去查僅有的兩個存折,有一個存折竟多出了五十萬元。水靈莫名其妙,自己一點也不知情。水靈無比憤怒,永強更是為水靈鳴不平。

  永強要求一定給水靈一個公道,動不動就被人栽贓陷害,誰還敢搞環保?

  小兵也要求組織上盡快查清,不然他們集體罷工。

  讓紀委的人沒有想到的是,張德平和王天宏都找到紀委,要求先把他們的官帽摘下,擔保水靈絕對不會受賄,也請紀委盡快查清真相,還水靈清白。

  常言說:心中無冷病,就不怕吃西瓜。水靈心裏反倒很坦然,該幹什麽還幹什麽。

  一天水靈媽文英摘了樹上的新鮮水果來看水靈,見水靈氣色不好,就問水靈是怎麽一回事。水靈說了有人陷害她的事,文英恨恨地說:“一定是他。”

  “誰?”

  “古風。”

  “古風對我有意見,但不至於下這樣的毒手吧?”

  “你不了解這個人。”

  “媽媽,你了解這個人?古家和爸爸到底有什麽過節呢?”

  文英沒有正麵回答水靈,她決定會一會古風和汪家會。

  文英打聽到古風家住的別墅地址,站在洋氣別致的別墅前,文英一臉的不屑。門房通報後,先是汪家會急急地跑了出來,接著是古風。

  汪家會熱情地說:“哎呀呀,真是稀客,稀客。”

  古風比汪家會更熱情,說:“怪不得一早起來喜鵲一直叫,原來是嫂子要來,快進來坐。”

  文英站在大鐵門前,看著別墅,冷笑著說:“真是成氣候了啊,真沒有想到,當年那個專門尋思整人害人的小文書,如今這樣風光了。”

  汪家會尷尬地笑著,說:“文英姐,別取笑我們了,快進屋坐吧。”

  古風心裏冒火,但臉上仍掛著笑,說:“嫂子難得來一趟,我今天就露一手,讓嫂子嚐嚐我的手藝。”

  文英直視著古風和汪家會,說:“你們為什麽要陷害我女兒?”

  古風佯裝不知,說:“沒有啊,你女兒是誰呀?”

  “我和江心誠的女兒江水靈。”

  古風大吃一驚,說:“江水靈是江書記的女兒?家會,你知道嗎?”

  “你一天忙到晚,我哪裏跟你說得上話啊,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我還以為大軍跟你講過水靈家的情況呢。”

  古風拍了腦門一下,苦笑道:“江書記呀江書記,你可是養了一個好女兒啊。”

  文英自豪地說:“我們靈兒和她爸爸一個脾氣。”

  “嫂子,進屋坐一會兒吧,這外麵也不是說事的地方啊。”

  “不了,我們這鄉下人,土裏土氣的,受不起。我來就是想問問,你們為什麽要陷害我女兒?”

  汪家會質問古風:“嫂子為什麽要這樣說,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嫂子是不是誤會了?”

  “哼,誤會?你古風和家會是什麽人誰不知道啊,你們要使壞盡管衝著我來,不要跟我的女兒過不去,你們聽好了,你們怎樣陷害我女兒的,就怎樣為我女兒澄清,不然,別以為我孤兒寡母的好欺負,自有天理有王法在。”

  古風冷笑一聲,說:“那好,嫂子既然把話說到這分上了,就請給你女兒帶一句話,查汙染也好,查臭源也好,不要總盯著我們古家的企業。”

  “有人違法亂紀,賺黑心錢,也不怕天打雷劈,你們倆啊,為後人積點德吧,不要把虧心事做多了。”文英丟下這幾句話憤憤地走了。

  文英走後,汪家會和古風回到屋裏吵了起來。

  汪家會質問古風:“你對水靈做了什麽?”

  “沒有做什麽,隻是不想她查找臭源。江書記去世這麽多年了,我還是有些畏懼,還有文英,我竟有些怕她,你說,我為什麽要怕一個文弱女人啊?”

  “壞事做多了,心裏虛唄,我問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男人做事,女人不要多問。”

  “我們已經對不起江書記了,這麽多年了,你就沒有自責過?你放過他的女兒好不好?”

  “怎麽,你當初是真的喜歡江心誠?人家不是看不上你嘛!”

  汪家會氣得臉都青了,說:“你真是橫扯筋,江書記要是在天有靈,不會放過你的。”

  “哼,江書記就是在天有靈了,讓他的女兒來報複我,江水靈是我的最大克星,我不想法把她整下去,我就該倒黴了。”

  “你上環保設施,不偷排漏排汙水就行了。你何必要環保局三天兩頭把你盯著呢?”

  “家會呀,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呀,說得輕巧,企業賺點錢有多少人盯著啊,要進多少廟燒多少香啊,企業要環保,成本太高,不但賺不到錢還倒貼一坨,你以為我願意啊?你以為我容易啊?”

  汪家會語氣軟了下來,說:“不管怎麽說,不要整江書記的女兒,我們已經對不起江書記了,我父親臨死都沒有原諒我。江書記雖然去世多年,但他的口碑還在,他修的水庫群眾現在還受益,要是群眾知道你整江書記的女兒,看你這個人大代表還怎麽當,下屆還有沒有人投你的票?”

  古風想了想,說:“我顧不了這麽多,不過,我不會讓人知道是我幹的,千查萬查也查不到我頭上。不過,我還要等一等。”

  “等什麽?”

  “你別問。”古風說著話,換衣服要出門。

  汪家會有所企盼地問:“又要走?”

  “晚上有個飯局。”

  “回來嗎?”

  古風裝作沒有聽見,匆忙地走了。

  汪家會順手操起一個精致的茶杯朝古風摔去:“你死在外頭,永遠也不要回來。”

  等待汪家會的又是一個寂寞的長夜,多少個漫漫長夜,古風醉生夢死,夜夜笙歌,汪家會獨守空房,孤燈相伴。真是悔不該當初啊,但世上是沒有後悔藥的,如果有,汪家會願意用千金萬銀去購買。目前汪家會想弄清楚,古風是怎樣陷害江水靈的。

  江海市仍然被莫名的惡臭困擾著,這無影無蹤的惡臭就像一個揮之不去的噩夢,所有的人都難以忍受。

  惡臭彌漫江海市的第三天上午,環保部門專門召開專家論證會,專家們一個個都苦著臉,想對策。

  環保局的壓力真是無法形容。所有的矛盾都指向環保局,所有的汙染事件都要環保局買單。大家心裏就有些憤憤然,難道市民就沒有責任了?企業就沒有責任了?為查找臭源累死累活,沒有人看到,沒有人理解,除了責難,還是責難。有市民指責環保局不作為。環保局所有工作人員,整天忙得焦頭爛額。許多人都累病倒了,他們不是不作為,而是天天在作為。

  水靈的思想壓力比誰都大,一邊是找不到臭源,一邊是小東的病情越來越惡化。至於她的不白之冤,水靈暫時還顧不上理會,她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臭源仍然沒有找到。

  水靈問王天宏:“我們怎麽辦?”

  王天宏說:“別理會這些,我們幹我們的,繼續尋找臭源。”

  水靈擔心地說:“可是……”

  王天宏很有信心地說:“找出臭源,對市民有交代,就什麽事也沒有了。”

  小兵不服氣地說:“市民光責怪我們,難道他們就沒有責任?他們也有責任協助找到臭源,那些製造臭源的企業,也該停止下來,主動出來向市民認錯,光責備我們有什麽用,我們又沒有三頭六臂。”

  水靈說:“小兵,你這些話,千萬不要到外麵去說,聽到了嗎?”

  曾燕說:“要依我的個性,我真想拿著大喇叭去喊呢。我們真是頂著石頭唱戲,費力不討好。”

  永強知道曾燕是在說氣話。這段時間,環保局的每一個幹部肚子裏都憋著一股火。市民不信任他們,質疑他們,家裏人埋怨他們,他們還得不停地尋找臭源,連做夢都是在找臭源。他們都快發瘋了。

  王天宏的兒子濤濤在學校,也受到同學們的白眼。有同學說:“枉自你爸是環保局的幹部,連個臭源都找不到。”

  濤濤被同學說得很沒麵子,在同學麵前頭都抬不起來。他爸爸找不到臭源,連兒子也跟著受氣,這是王天宏沒有想到的。秀月帶著濤濤回娘家了。一天王天宏路過嶽母家,順便看望濤濤,秀月沒在,濤濤正在讀一篇作文,他裝作沒有看見王天宏,繼續讀著:“我們向往山清水秀,碧水盈盈,澄澈晶瑩的水,有水才會有生命,才會有人類的發展……”

  讀完了,兒子才走到王天宏麵前,第一句話就是:“爸爸,什麽時候能找到臭源?”

  王天宏說:“快了。叔叔阿姨們都在努力找呢。”

  濤濤不滿地說:“爸爸,我現在一點也不崇拜你了。你一點也不行。我和同學們商量好了,星期天我們去尋找臭源。”

  聽了兒子這句話,王天宏心裏一顫。不知是該勸兒子不要瞎摻和,還是該支持兒子的行動。

  出了嶽母家,碰到了秀月。秀月看到王天宏,大吃一驚。王天宏胡子拉碴的,臉黃黃的,疲憊不堪。

  秀月心裏被重重地刺了一下,鼻子一酸,淚水差點掉下來,她拚命忍住了,說:“吃了飯走?”

  “不了。忙。”王天宏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了。

  秀月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哽咽著說:“你不聽我的,早晚要累死你,累死了也是活該。”

  莫名惡臭仍彌漫江海全城,市民忍無可忍。張德平召開局黨組會議。

  會議的內容就是舉辦一個聽證會。聽證會如期舉行。人大、政協和社會上的一些知名人士都被邀請參加聽證會。其主題是就如何查找臭源問題展開論證。

  古風也是被邀請的代表之一。古風儼然市委領導,他居高臨下地說:“不要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關鍵的是要盡快找出臭源,讓市民不再受惡臭的困擾。你們環保局不是能人很多嗎?光知道罰企業的款算什麽能耐?啊?”

  古風的話讓在場的環保人員都很生氣。永強想說什麽,但忍住了。

  水靈卻忍不住,她不亢不卑地說:“會找到的,狐狸再狡猾,總會露出尾巴。古總,你等著,我們一定會找到的。”

  古風在心裏悲哀地想:“克星,這江水靈就是我的克星。看來對水靈下的藥還不夠猛,還要想招才行。”

  第二天早上,水靈剛進單位大門口,大軍公司辦公室的朱曉美就朝水靈走來,朝著水靈說:“江水靈,你把我表哥生的孩子還給我表哥。”

  水靈是認識朱曉美的。一聽這話,一下子懵了,問:“什麽孩子?你瞎說什麽?”

  朱曉美壞笑著說:“你跟我表哥大軍生的孩子呀,你把他藏哪裏去了?”

  水靈一下子天旋地轉,氣得七竅生煙,她什麽都來不及想了,她一下子撲向朱曉美,對朱曉美拳打腳踢。朱曉美大聲號叫起來:“打死人了,幹部打死人嘍——”

  恰好王天宏和小兵走來,兩人來勸架,王天宏一邊拉水靈,一邊說:“水靈,住手,你怎麽了?”

  “別拉我,我要打死這個造謠生事的女人。”

  小兵也勸說:“水靈姐,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朱曉美哪是水靈的對手,很快被打得鼻青臉腫,哇哇大哭。一邊哭還一邊吼:“水靈,快把跟大軍生的私生子交出來。”

  王天宏和小兵這才聽到事情的原委,王天宏也氣極了,舉起手想給朱曉美幾耳光,但他停住了。小兵卻不客氣,狠狠地扇了朱曉美幾耳光,一邊打一邊憤怒地說:“我叫你汙辱水靈姐,我叫你汙辱水靈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打死我小兵去抵命。我就打了,就打了,你叫公安局的人來抓我呀。”

  朱曉美沒想到會這樣,她拚命掙脫著。永強走來看見小兵在打一個女子,責備說:“小兵,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在單位門口打人了?”

  朱曉美掙紮著,汪家會這時趕來,說:“打死這個不要臉的,一天就隻曉得造謠生事。”

  朱曉美掙紮著跑了。汪家會朝朱曉美吐了幾口口水。

  永強見王天宏、水靈、小兵幾個氣呼呼的,水靈眼中還有淚,著急地問:“發生什麽事了?”

  汪家會把手搭在水靈肩上,勸道:“水靈,別理他們,你這麽好的姑娘,他們手段再卑鄙也汙辱不了你。”水靈推開汪家會,哭著跑開了。

  小兵要追水靈,王天宏說:“小兵,讓她靜一靜。”

  小兵站住了,向永強說了剛才發生的事,永強聽了,氣得握緊了拳頭,罵道:“真卑鄙,真歹毒。水靈這樣純潔的一個人,怎麽受得了這樣的汙辱。”

  王天宏說:“走,我們查找臭源,絕不讓某些人的奸計得逞。”

  汪家會問:“前麵古風是怎樣陷害水靈的?”

  小兵戒備地問:“你是誰?”

  汪家會猶豫了一下,說:“我是古風家的黃臉婆。”

  小兵冷笑道:“是不是來看水靈姐的笑話來了?”

  汪家會說:“古風家的人,不是每一個人都是黑心腸。”

  永強這才說:“有人給水靈的賬號上打了五十萬元錢,又到紀委去告水靈受賄。”

  汪家會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啊,我明白了。”

  水靈跑回家裏,撲到她媽媽的懷裏失聲痛哭。當媽媽和奶奶問清了緣由,也氣憤得不得了。

  水靈哭著問:“爸爸喜歡修水利,我喜歡環保,難道我錯了嗎?”

  “小靈子,你沒有錯,是古家的人太卑鄙了,當年他們也是用這樣卑鄙無恥的手段對付你父親的。”

  水靈問道:“媽媽,你說什麽?”

  文英這才對水靈講了當年古風和汪家會是怎樣陷害古風的。

  水靈聽完,好半天不言語。天哪,那個道貌岸然的企業家,市人大代表,原來就是這樣陷害爸爸的啊,太卑鄙,太無恥了。一定不能再讓這樣的人作威作福了,這次的臭源一定與古家的企業有關,不然他不會這樣處心積慮地整我。水靈想明白後,把眼淚一擦,說:“我上班去了。”

  奶奶擔心地問:“小靈子,你沒事吧?”

  水靈朝奶奶和媽媽笑了笑,然後堅定地走出了家門。

  文英在江心誠的遺像前,說:“心誠,當年那個小文書古風如今成大氣候了,又使手段陷害我們的女兒,你說壞人怎麽越來越壞,越來越得勢了呢?”

  奶奶也說:“心誠,你要保佑我們的小靈子平安無事啊,這孩子從小就像你,有一股子倔勁,認準了的事情就要幹到底,盡得罪人,唉,不曉得我們的小靈子還要受多少冤屈喲。”

  文英勸道:“媽,你別擔心,我們的小靈子很堅強,不會有事的。”

  汪家會到大軍家,說了大軍和他舅舅合謀陷害水靈的事,古箏不相信大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可事實就擺在眼前,是汪家會親眼所見的。

  大軍一回到家,古箏就給了大軍一耳光,大軍被母親打得莫名其妙,捂著臉說:“媽,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說,你為什麽要陷害水靈?”

  “我沒有啊。”大軍委屈地說。

  “你們好好開花好好謝,婚姻不成仁義在,你為什麽指使人給水靈潑髒水,一個姑娘的名聲有多重要你知道嗎?我倒是真想你跟水靈結婚生子呢,可惜我祖上沒積德,沒有這個福分。”

  “我沒有啊?我怎麽了?”大軍仍然叫屈。

  大軍總算聽明白了一些。汪家會又把她看到的事對大軍講了,說:“大軍啊,你表哥不在國內,我是把你當親生孩子看待,你千萬不要學你的兩個舅舅,那樣會把你毀了。”

  大軍聽了事情的原委,也氣壞了。他氣衝衝地找到朱曉美,見朱曉美被打得鼻青臉腫,大軍沒有手軟,又給朱曉美幾耳光,質問朱曉美:“說,哪個指使你幹的?”

  朱曉美哭喪著臉說:“你也打我?”

  “誰叫你那樣陷害水靈的,我和水靈是清清白白的,水靈是個傳統的女人,這也正是我看重的地方,你再胡說我撕爛你的臭嘴。”

  “你,你不是恨水靈嗎?”

  “兩碼事。我恨水靈是她瞧不起我,我恨水靈是因為她罵我利欲熏心,總是跟我過不去。這是我們私人之間的事情,你摻和什麽?”

  “不是我摻和,是你大舅叫我這樣幹的,他送我一條白金項鏈。”

  “我大舅叫你去死你也去死啊?你是豬腦殼啊,我叫你臭美,臭美。”

  大軍把朱曉美脖子上的項鏈扯下來,摔在地下猛踩。

  朱曉美傷心地哭了起來。

  大軍紅著眼睛指著朱曉美,說:“你趕快去向水靈賠不是,不然我殺了你。”

  朱小美被大軍的樣子嚇壞了,生怕氣極了的大軍真的會殺人,忙哭著說:“我去,我一定去向水靈賠不是。”

  第二天上班,朱曉美就等在大門口,見了水靈就說:“水靈大姐,對不起,我昨天不該亂說毀你的名聲。他們都把我罵了,大軍還打了我。我不是有意的,是大軍的大舅唆使我幹的。對不起,水靈大姐,你打我罵我吧。”

  水靈一臉正氣地說:“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滾吧,別讓我再看到你。”

  小兵走來推朱曉美,說:“水靈姐叫你滾,你還不快滾,信不信我再揍你。你要是再汙辱水靈姐,我一刀捅死你,然後我去自首。”

  朱曉美慌忙跑了,她相信水靈身邊的這些人說得出做得出,沒想到水靈有這樣大的號召力。就是借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再亂說了。

  水靈看著小兵,說:“小兵,真是看不出,你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處事為人有些像小東了。”

  小兵自豪地說:“小東要是見了,再也不會說我是娘娘腔了。哼,要是小東在,早把汙辱你的人打扁了。”

  水靈大度地說:“這事就算了,清者自清。”

  環保局首先息事寧人,事情如果鬧大了,到處傳得沸沸揚揚的,水靈的名聲也會受到影響。

  汪家會找到古風,古風正換了一位小姐在親熱。

  古風尷尬地笑著,說:“夫人,你又來了?”

  汪家會冷笑著說:“雲水山莊我也有份,這些賤貨能來,我就不能來?”

  “夫人,你找我有事啊?”

  “古風,你現在雖然油光滿麵,氣度不凡,骨子裏還是幾十年前那個小肚雞腸的小文書。你聽著,你別把對江書記的那套拿來對付他的女兒,文英不找你拚命,我也會找你拚命。”

  “夫人,我也不情願,她江水靈能放過我嗎?叫她不查我她同意嗎?你問問她,她不跟我古風過不去,我就不會跟她過不去。”

  “她不查,別人也會查,你不是有本事嗎,你不是跟市裏當官的搞得好嗎,你叫他們把環保局撤了,不就沒有人查你們了嗎?”

  “夫人,你為誰說話呢?別忘了,我是你老公。”

  “想當初我處心積慮要嫁給城裏人,可這些年我過的什麽日子啊,家不像家,老公也不是我的老公了,還不如嫁給村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累了有人問,病了有人煎藥送水,問寒問暖,我嫁給你,你給過我什麽?”

  “夫人,話不能這麽說,你過的日子是許多人都羨慕的。好了,今晚我回家陪你還不行嗎?”

  “不稀罕,我嫌惡心。”汪家會氣呼呼地走了。

  古風剛才的好心情蕩然無存,一個男人被家裏人唾棄,事業再成功,也無多大的成就感可言。

  水靈他們又全心全意地查找臭源,可臭源還是沒有一點蹤影。

  王天宏的妻子秀月被臭氣折磨得神經都快失常了。第一次主動回到家,給王天宏弄了喜歡吃的飯菜,讓王天宏盡快把惡臭找出來。王天宏借機問妻子:“你不反對我搞環保了?”

  秀月說:“誰叫我命苦嫁了個搞環保的呢,想不支持也不行啊。”

  王天宏的家裏天天圍著許多人,都是來關心什麽時候能找出臭源。

  秀月就有些自豪,明白了丈夫工作的重要性。經過王天宏和永強等環保幹部的努力,已鎖定惡臭源,基本可以判定惡臭汙染源是城北一些化工企業,具體是哪一家或哪幾家造成的,還需要進一步查證。

  江海市惡臭彌漫,群眾激憤。市委市政府壓力很大。由於受惡臭的影響,本來是旅遊的黃金季節,過去中外遊人蜂擁而至,人民幣外幣大把大把地賺,現在卻一個客人也沒有了。一些外地投資商也不敢來投資了,有些投了資的老板不堪忍受惡臭,毫不猶豫地將資金抽走,另投他方了。江海市損失慘重。

  市委市政府表示,將重拳出擊惡臭。

  水靈帶著環境監察大隊的人來到城北,對那一片化工廠再次進行搜尋。

  水靈對永強說:“我們沒有別的辦法,現在唯一的辦法,不是辦法的辦法,就是采取笨辦法。掘地三尺也要把臭源找出來。”

  永強無可奈何地說:“隻有這樣。大家行動吧。”

  永強等人前往采樣,分析出其所含主要化學成分,再輔以反向氣流追蹤源頭。

  環保局已經有一部分人累倒了。有的人開始氣餒,在鑒測現場時,有的人出現了明顯的懈怠情緒。

  永強要他們打起精神來。他說:“鑒測是技術活,必須要準確認真,任何一個環節出問題,全部的努力都作廢了。錯誤的數據比沒有數據更可怕。”

  永強就是這樣,他永遠都讓水靈佩服,永遠有他獨特的魅力。

  水靈想,如果她和永強有緣分的話,早晚他們會在一起的,可是天意弄人,許多事情都是陰差陽錯,身不由己的。現在誰還有心思考慮個人感情啊。

  大家不分白天黑夜地幹著。挖了許多條排汙的地道出來,可經過檢測,排放的水都達到了規定的標準,這是怎麽回事呢?難道臭源沒有在城北?

  大家又陷入了困境。所有的人都想放棄,但又不能放棄,找出臭源,給老百姓一個交代,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臭源在哪裏呢?

  必須擴大範圍尋找。水靈帶著人又往上遊查找著。他們走在長江邊,看著長江汙染越來越嚴重了,想在江邊洗個手,江邊是黑黑的漂浮物,想洗手反倒把手洗黑了,洗臉把臉洗黑了。隻有脫下鞋走到離江邊遠一些的水中,漂浮物才少一些,才能洗手洗臉。

  一天,水靈看到了古樂天。老人坐在河邊拉著二胡,老人的身後有一個背筐,背筐裏有兩個有圖案的長江石。老人並沒有看到水靈他們,他全神貫注地拉著二胡。老人拉的是《二泉映月》,十年二十年前的長江水還能映照天上的明月,現在天上的明月不明了,長江的水也不清了,每月十五明月夜,水中也隻有渾濁的月影。老人一臉憂鬱,拉出的曲調也更憂鬱,那憂鬱的曲調和著江水的嗚咽,聽了讓人想哭。憂鬱的音符在水麵上一波波地蕩漾,一波波地湧進水靈他們的心裏,又好似有一位喜歡憂鬱的天使,扇動著憂鬱的翅膀,那憂鬱絲絲縷縷地隨風飄散著……

  在場的人都被這憂鬱的曲調感染著,有種想哭卻又哭不出來的感覺。

  水靈在大軍家見過古樂天。這是個與世無爭、和藹可親的老人。老人與世無爭,可貪心的兒子們卻想搜刮天下財富。老人時不時地去看望大女兒,在感情上,幾個子女隻有大女兒古箏和老人最親。水靈很久沒有見過老人了,此時在長江邊見了,水靈不知該怎樣稱呼老人。老人拉完一曲,看到水靈,剛才憂鬱的臉上,馬上擠出笑容,說:“是你呀?還好吧?”

  “我很好,您呢?”水靈幹脆省去了稱呼。

  “我還沒有被他們氣死,暫時還死不了。”

  水靈安慰說:“他們不會聽您的,您生氣也沒有用,您自己要多保重身體。”

  老人憂心忡忡地說:“長江汙染越來越重了,連長江邊的石頭也不能幸免啊。”老人翻開一塊石頭,說:“你們看,上麵的一麵汙染嚴重,圖案渾濁,模糊,埋在下麵的一麵,圖案清晰、鮮豔。上麵的一麵拿回家用鹽酸泡,也無法全部去掉汙漬,汙漬浸到石皮下了。十多年前的長江石就不是這樣的,四麵都幹淨、光滑、圖案清晰,喜歡撿長江石的老石友們,誰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用鹽酸清洗長江石上的汙漬。唉,長江被汙染成這樣,覓石的心情都沒有了。”

  聽了老人的話,水靈心情十分沉重,拯救長江刻不容緩了。

  告別了老人,他們又上路了。天氣越來越熱,又渴又累,走到一家路邊小店買方便麵吃,路邊小店沒有盒裝的方便麵,隻有袋裝的,他們用帶的漱口杯泡方便麵,想吃時卻沒有筷子,小店也沒有筷子。一時間大家都為難了。水靈忽然說:“我有辦法了,大家跟我學。”

  水靈拿出牙刷,用牙刷把撬著麵條吃起來。

  曾燕說:“哎呀,這還真是個辦法,不然我們隻好用手抓著吃了。”

  小兵也拿出牙刷用牙刷把撬著麵條吃。

  小店的老板看呆了,竟然有用一根牙刷把撬著麵條吃的。這是一群什麽人啊?

  小兵往肚子裏填了幾口,才有了力氣說話,他說:“江總隊,我們的創舉,可以載入吉尼斯世界記錄了。”

  水靈口中含了一口麵條,含混不清地說:“快吃,找不到臭源,載入宇宙記錄也沒有用。”

  大家吃完麵條又上路了。晚上他們住的招待所條件之差想都無法想象。沒有空調電扇,連澡都不能洗。當然收費也很便宜,隻要八元錢。每人打了一盆水到簡陋的廁所衝了一下涼,對付著住下了。水靈和曾燕住一間房。兩人躺在蚊子蒼蠅飛舞的房間,怎麽也睡不著。

  曾燕說:“江總隊,我怕我是堅持不下來了。”

  水靈給她打氣,說:“咬咬牙就堅持下來了,相信臭源很快就會找到的。”

  “我不是不愛母親河,我真是吃不下來這個苦了,你看我又瘦又黑,每次父母見了,都心疼得直掉淚,嚷嚷著要給我調單位,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

  是啊,每個人都被臭源折磨得快瘋了,每個環保工作者還要頂著各方麵的壓力。大家還能堅持多久呢?

  在江海市周邊又查了一段時間,仍無結果。水靈又回頭查北區的一些化工廠。一天,水靈又帶人到一家化工廠現場監察。在一個排放汙水的大池子前,水靈注意到了一個怪現象,車間明明在生產,可池子裏的水卻不見漲。這裏麵一定有名堂。水靈叫小兵去找廠長來。廠長很快就來了。廠長和古風、古韻兄弟一起來了。原來這個化工廠不景氣,已經被古風的元陽化工廠兼並了,成了元陽化工集團的下屬企業。看來古家的事業是越做越大了。

  水靈指著池子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廠長很鎮定,說:“我們的排汙很正常,車間本來產生的廢水就很少。”

  水靈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但裏麵肯定有鬼,究竟鬼在哪裏作祟?不過可以肯定,這池子肯定有名堂。

  水靈顧不上其他,脫了鞋就要往池子裏跳。永強一下子拉住了她,說:“你不要命了?”

  水靈推開永強,什麽話都沒說就跳進了汙濁的池子。

  古韻生氣地說:“我真是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女子。怪不得……”

  水靈知道古韻又要說什麽,她已沒有了好脾氣,頭也不抬地說:“已經很惡心了,別再說你古家惡心的人。”

  古風氣得臉漲成了豬肝色,卻又不好發作。他心裏是有鬼的,他和廠長兩人表麵鎮定,其實心裏很慌亂,不過他們仍然抱著僥幸心理。

  池子很深,好在水靈的水性很好。腳下是厚厚的滑滑的汙垢,她在池子的四周找著答案。

  廠長到底沉不住氣了,說:“江總隊,你快上來,你身上會起毒疙瘩的。”

  古風故作鎮定地說:“江總隊找臭源心切,她不相信我們,就讓她找好了。”

  水靈沒有理睬他們的一唱一和,她又在腳下找著,忽然她踩到了一些麻袋,這些麻袋是幹什麽用的呢?為什麽在池子裏會有麻袋呢?水靈腦子裏打了一個問號。

  水靈俯下身子,想用手抓那些麻袋,但水太深了,夠不著。她用腳撥弄著。麻袋不隻一根,有許多根。水靈鑽進水裏用手拉麻袋,當水靈拉了幾根麻袋後,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怪不得汙水池的水不見漲,又看不到偷排的現象,原來是從麻袋的縫隙漏走了。這些可惡的企業,為了逃避檢查,想不出的招都想出來了。

  水靈隻顧自己氣憤,忘了眼前的危險,當她把最後一根麻袋用力扯出來時,池子的水“嘩”地一下子往那沒有阻擋的下水道奔湧而去,巨大的慣性眨眼之間一下子就把水靈衝進了下水道。

  池子邊上的人嚇慌了,永強一下子隻覺得天旋地轉,他搖晃了一下,想起了報警。

  站在池邊的古風、古韻和廠長見水靈揭穿了他們的把戲,臉早就嚇白了。現在見水靈被衝進了下水道,一下子就嚇癱了,要知道進了下水道是有去無回。

  事情一下子鬧大了,臭源已經是群情激憤了,現在又鬧出人命來,古家的那些保護傘們恐怕再也保護不了古家了。古風跑到一邊打電話,說話聲音都打著抖:“胡市長,出事了,出大事了。”

  胡誌超在電話中教訓古風:“天大的事別自亂了陣腳,給我穩起。”

  古風放下電話,仰天長歎:“江書記,我承認我對不起你,可你女兒偏偏要跟我過不去,為什麽?為什麽?難道你真的在天有靈,要你的女兒來對付我古家?”

  天空灰蒙蒙的,江海市因為大氣汙染嚴重,很少有藍天,古風明白,這其中也有他古家製造的煙霧。可現在該怎麽辦?江水靈肯定不會生還了,他古家將在江海市無立足之地,江海市的市民一定不會放過他。古風一想到後果,趕快溜之大吉,不然環保局的人會把他撕碎的。

  一時間警車、救護車鳴叫著往北區趕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水靈還沒有出來。永強也要往裏跳,小兵和曾燕死死地拉住了他。

  小兵說:“你的水性不如江總隊,你去了不但救不了她,反而多賠上一條性命。”

  曾燕哭了起來,對著汙水池,不停地哭喊著:“水靈姐,水靈姐,你沒事吧?水靈姐,你快出來呀?”

  水靈沒有出來。

  永強抓起癱在地上的廠長就是一拳,罵道:“你他媽的良心讓狗吃了,快打電話讓車間停止排汙。”

  古風、古韻卻早已不見了蹤影,留下廠長給人當出氣筒。

  廠長顫抖著手打電話。那嘩嘩流向池子又嘩嘩流向下水道的汙水漸漸地少了,細了,最後斷流了。最後汙水池隻剩下臭烘烘的汙泥。

  永強跳進池子,在下水道口一遍遍地喊著水靈的名字。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仍不見水靈的蹤影。永強的心一陣一陣地揪著疼。莎莎受不了永強對她的冷落,心灰意冷地回北京了,永強沒有對水靈講這些,一是小東病了,二是也不知道水靈會怎樣處理她和大軍的關係。但永強明白,他早已愛上了水靈。這份感情,是誰都代替不了的。現在水靈生死未卜,怎不叫永強悲痛萬分呢?

  警車和救護車趕來了。有警察跳下池子,見下水道黑糊糊的,不知下麵是否是萬丈深淵,猶豫著不敢下。

  張德平和王天宏他們從會場匆忙趕來了。他們眼中噙著淚。

  張德平哽咽著喊道:“孩子,你快點上來呀!”

  王天宏跳下池子,對著池子邊的人說:“快拿繩子來。”

  張德平也緊跟著跳進了池子。

  警察趕快把帶來的繩子丟進池子。王天宏把繩子往下水道丟,繩子一點一點地往下落,下水道很深。大家的心情更加沉重,以為水靈生還的希望很渺茫。

  就在大家認為沒有希望時,那繩子動了起來,王天宏興奮地喊起來:

  “水靈,是你嗎?”

  池子邊的人都興奮起來。

  曾燕又哭又笑,喊道:“水靈姐,你快上來呀。”

  下麵沒有回音。繩子動起來,緊接著繩子被繃緊了。這個信號告訴池子上的人,水靈還活著,活著!

  張德平、王天宏、永強配合警察,把那繩子一點點地往上拉。最後水靈滿是汙水的頭露了出來,接著是臉,身子,水靈活著出了下水道。

  水靈一被拉上來,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找到了……”之後便不停地嗆咳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眼睛也睜不開了……

  張德平脫下外套把水靈包裹起來,哽咽著說:“孩子,你受苦了。”他把水靈遞給池子上的人。

  救護車帶著水靈往醫院趕去。環保局的人也默默地跟著。到了醫院,第一件事就是給水靈洗澡,全身消毒,打破傷風針。因為水靈被衝入下水道時,頭被撞傷了。

  水靈身體沒有大礙,隻是仍不停地嗆咳著,眼睛被濁氣熏了,刺癢難受得睜不開,人也太累,累得全身無二兩力。

  張德平、王天宏、永強都擔心地圍在病房。

  水靈疲憊地說:“我沒事,就是有些累。”她閉著眼睛,把進入下水道看到的情況講了。

  原來這家化工廠有一個天大的秘密,那就是往一個廢棄的大隧道排放汙水。水靈被衝進下水道後,隨著水流往前漂,雖然裏麵黑糊糊的,什麽也看不見,但水靈感覺到她好像進入到時光隧道,進入了一片大海,那海沒有盡頭。水靈想,既來之則安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既然已經來到地獄,害怕是沒有用的,不如看看地獄裏到底有什麽妖魔鬼怪。她雖然很害怕,但藝高人膽大,憑著從小在長江波濤中練就的水性,她忍著惡臭,大起膽子又往前遊了一陣,那海仍沒有盡頭。水靈怕體力不支,才往回遊,正好王天宏丟了繩子下來,不然她真不知用什麽辦法才能爬上高高的下水道。

  聽了水靈的話,張德平忽然說:“城北有一個廢棄的大隧道,是抗戰時為躲避日本鬼子的炸彈修的,能容納兩萬多人呢。”

  水靈肯定地說:“應該就是那個大隧道了。”

  原來這家化工廠產生的有毒汙水,一部分排入長江,排入長江的汙水用自來水稀釋後達到了排放標準。來不及排放的,就從一個大的地下水道,排進了一個報廢的大隧道。等檢查不嚴時,又將那隧道的有毒廢水偷排進長江。隧道的有毒廢水越積越多,臭味也越來越濃,那臭氣就是從大隧道的氣孔排出來的。而那些排氣孔,則分散在北區後麵的山上,那濃濃的臭氣從氣孔排出,風一吹就彌漫了全城。

  怪不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臭源,不是他們沒有作為,也不是他們沒有能力,而是現在的黑心企業太狡猾了,對付環保的手段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誰能想到去山上樹林尋找臭源啊。

  就在水靈給張德平等局領導匯報情況時,水靈的電話響了起來。她無法看電話,就讓永強接。永強一接電話,裏麵傳來小東的聲音:“水靈姐,你怎麽樣了?”

  永強說:“水靈沒事,你怎麽樣?讓她跟你說話。”

  永強把電話給了水靈。水靈一接過電話就急急地說:“水靈姐沒事了,別擔心我。告訴我,中午吃了幾碗飯?”

  小東在電話中說:“中午吃了一碗米飯,還有一個扣肉。”

  “沒有吃餃子啊?”

  “沒有。晚上伍大嬸包了餃子,正準備吃,看了新聞,就吃不下了。”

  水靈笑了起來,說:“聽話,馬上乖乖地吃,不然水靈姐可要生氣了。”

  “水靈姐,我看了兩部電影,是美國大片。你快點來,我憋不住了,想早點講給你聽。”

  水靈笑了,說:“哼,騙我的吧?一定是想水靈姐了,是不是?好吧,哪天我抽空來看你。”

  水靈放下電話。大家想到小東的病,心情都沉重起來。

  找到了臭源,法院迫於各方麵的壓力,強製關停了這家化工廠。全市人民都希望法律對罪魁禍首嚴厲製裁。

  古琴在單位沒有原來牛氣了。以往隻要古琴一來到單位,很遠就能聽到古琴的笑聲。現在卻蔫了,說話也不像過去那樣居高臨下了,因為人人都疏遠她。見了秀月也是客客氣氣的,盡管她恨秀月恨得咬牙。秀月現在在單位人緣可好了,無論領導還是同事,都發自內心的尊重她。環保與生存的家園息息相關,作為一個環保工作者的妻子,她為丈夫感到自豪。

  畢竟有人慢慢認識到環保的重要性了。

  古風這次又成了漏網之魚,那廠長則成了替罪羊。看來古家真是根深葉茂,就是十二級台風也撼不動古家這棵大樹啊。

  小兵憤憤不平地說:“我有一百個想不通,有一萬個想不通。”

  曾燕說:“久走夜路必撞鬼,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

  對大隧道存留的有毒廢水作了稀釋處理後,困擾市民的惡臭終於被控製住了。

  市民們看了新聞,許多人自發地跑到醫院給水靈送鮮花,買補品。水靈總是說:“我隻是做了一名環保工作者該做的,你們不要這樣。”

  可市民還是源源不斷地送來鮮花,病房擺不下了,走廊也擺得滿滿的。一個老人拄著拐棍來看水靈,老人拿著一提籃鵝蛋,非要送給水靈。

  水靈不收,老人就生氣,老人說:“閨女呀,我這輩子沒有給當官的送過禮,今天破例了。我們一家老小都被惡臭折磨得受不了,我差點跳長江了。閨女呀,你做了一件大好事啊,這鵝蛋是排毒的,你在毒水中泡了那麽長時間,毒性一定進入身體了,你要多吃排毒的食物。這鵝蛋你一定要收下,我是拄著拐棍專門到鄉下找人買的,這不值什麽錢,隻是我們全家的一點心意,你呀,收下吧,小小偏方治大病呢。”

  望著老人一臉的誠懇,水靈還能說什麽呢?她什麽也沒有說,把鵝蛋收下了。水靈想起了父親,雖然時代不同了,人們的價值觀念也改變了,但隻要為人民做了點事,人民還是會記住的。現在她隻做了一名環保工作者該做的,人民卻用最隆重的方式來感激她,這更堅定了水靈搞好環保工作的決心。

  在古箏和汪家會的督促下,大軍向市紀委交代,水靈是他女朋友,那五十萬元是他存的,水靈沒受賄,他一直有水靈的賬號,是一場誤會。局裏的人都鬆了一口氣,水靈總算洗脫了不白之冤。

  大軍買了水果到醫院看望水靈,水靈卻不理他。大軍很不甘心,問道:“真的要拒我於千裏之外?”

  水靈仍不理他,連看都不想看他。

  大軍又問:“還在生我的氣?”

  “我已經不生氣了,不值得。我問你,你和你舅舅為什麽要陷害我?”

  “我隻希望你離開環保局。隻有你離開環保局,你才能成為一個正常的人,親愛的,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很不正常了呢,凡是辦企業的,你們就盯著不放,你以為你這樣做就是功臣了,啊?其實不然,你們嚴重阻礙了當地經濟的發展。”

  “你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可以走了。”

  “走?你在哪,我的心就在哪,我的心在哪,家就在哪。你讓我到哪裏去?”

  水靈終於發火了,說:“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水靈,你真的不肯原諒我了?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以為那樣做你就能離開環保局,隻要離開環保局了,我們就還有希望。隻要你在環保局,你和那個永強日久生情,無論我大軍有多愛你,也得不到你了。”

  水靈把大軍買的水果往門口外扔,邊扔邊說:“快把你的水果拿走,不然到時說水果裏放了價值千萬的鑽石,我就成了巨貪了。”

  大軍抓住水靈的手,說:“水靈,別這樣,你冷靜點,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打我罵我都可以,隻是請你別生氣了。”

  水靈掙紮著說:“你放開我,別碰我,我生我自己的氣,恨我瞎了眼,認識你這樣一個自私自利,手段卑鄙的人。你走吧,我再也不願看到你。”

  大軍也生氣了,帶著情緒說:“我才瞎了眼呢,怎麽偏偏喜歡你。我的工廠封了,又罰了款,現在欠一百多萬,都是因為你,我都不跟你計較,你還不得了了?”

  水靈怔怔地看著大軍。大軍說得對,但也不全對。大軍欠一百多萬,這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大軍見水靈沒有說話,也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默默地坐了一陣,說:“你現在正在氣頭上,我不跟你多說了,你好好將息。”

  水靈望著大軍遠去的背影,有些可憐起大軍來了。如果大軍的企業不是辦在江海市,而是辦在管得鬆的地方,那麽現在企業正紅紅火火的,正大把大把地撈票子。現在大軍欠了一百多萬,這讓大軍怎麽還啊。

  水靈很快就出院了,全身雖然作了消毒處理,但因在汙水中浸泡的時間較長,身上還是長滿了毒疙瘩,奇癢難忍,這些毒疙瘩恐怕不是一天兩天能消失的。水靈出院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醫院看小東和妞妞,她買了小東和妞妞喜歡吃的零食和水果趕到醫院。一聽說水靈要來,小東和妞妞早就等著她了,妞妞高興得又蹦又跳。

  小東也不客氣,大口大口吃著水靈買的蘋果。

  水靈嗔道:“慢點吃。說說,看了什麽好看的片子?”

  小東說:“是兩部美國大片,帶有預言性的。一部叫《水世界》,講的是全球氣溫變暖,兩極的冰川融化,海洋的水漫上陸地,將陸地全部淹沒了。地球上沒有陸地了,人們都生活在水下世界,人都長了魚一樣的鰓子,成了變種人。小孩子竟然不知道什麽是陸地。有一個姑娘要尋找陸地,她的戀人帶著她,找到一個唯一沒有被海水淹沒的孤島,卻被島上的人當做變種人毆打,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性命。為了證明地球上曾有過陸地,那青年帶著姑娘來到一座水下城市,那裏曾是陸地上繁華的城市,城市的建築都被水腐蝕了。後來找到一個易拉罐,罐裏裝著泥土。青年說,這就是陸地的泥土。可一碰那易拉罐,那唯一的一捧土轉眼間就灰飛煙滅了。就是說,關於陸地的願望,就像那捧土一樣,徹底消失了。”

  水靈聽著這個電影故事,一下子陷入了沉思。全球溫室效應,使兩極冰川正在融化。要是全球變成了海洋,人類在海中生活,那將是怎樣一個情景啊?如果全球氣溫繼續變暖,《水世界》有一天就會變成殘酷的現實。

  小東又說:“另一部電影是《後天》,預言性地講的海嘯。講的是大自然對人類的瘋狂報複,那龍卷風,那海嘯,所到之處摧枯拉朽,那情景好慘啊。這部片子強烈地抨擊了現實的環保政策。影片的最後是總統懺悔似的演講,他說:‘我錯了,我錯了,人類要善待自然,自然是我們留給子孫後代的真正財富。’人類為什麽要等災難來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才懂得這個淺顯的道理呢?”

  是啊,人類為什麽要等災難來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才懂得這個淺顯的道理呢?

  水靈沉默了一會兒,說:“哪天我把這兩部片子租來給總隊的都看看,增強每一個環保人的責任感和緊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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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