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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跳岩鹽

  鹽泉日日夜夜一如既往地流淌著,鹽源源不斷地生產出來,又被源源不斷地運到全國各地去。後溪河上,熙熙攘攘停滿了運鹽出去和運糧進來的船隻,就這樣川流不息地把幾年時光無聲無息地運走了。

  這一年又到了夏天,剛一入夏,天就像漏了似的不停下雨。雨下得大的時候如瓢潑般,一瓢瓢地潑將下來,好像天上有人在不歇氣地從天河舀水,要用這種方法把天河水舀幹。人站在這樣的雨裏,隻一瞬間就淋成落湯雞,全身濕透。

  雨聲也特別大,嘩嘩地響著,吵得人說話都有點聽不見。有時候刮起風來,雨就更厲害了,風往哪邊吹它就往哪邊下,打在窗上像要把窗紙打破,打在門上像有人使勁在敲門,打在屋頂上像一串奔跑的雷,呼啦啦地一陣跑過去了。打在樹上,樹立刻朝一邊彎下腰去,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摁著鞠躬似的。打在河裏水麵像開了鍋似的咕嘟咕嘟直冒泡,沒有鴨鵝再敢下去遊泳。打在人身上,如同瞬時中了無數飛來的石子,打得人生疼。

  雨小的時候如銀針般斜斜地一根根落下,插進大地裏,插進河麵上,好像在給它們做針灸。有時候雨又細密得蛛網一般,把整個天地都罩進裏麵,撞上去像什麽東西在臉上輕輕地啄。

  這樣的雨悄無聲息的,好像踮著腳在輕輕走路,生怕驚動了什麽人,又像是要讓人誤以為它已經走了,可人們早起一看,雨還下著呢!它如頑皮的孩子,為蒙騙了人們感到很開心,越發下得大了,淅淅瀝瀝地笑起來。

  雨時大時小,但就是不停,綿綿不絕地下了一個多月,土路都泡軟了,整日淌著泥湯,行人抱怨著挽著褲腿走著,有些人心疼鞋,把鞋脫下來掛在肩頭赤著腳走。小店裏的草鞋、鬥笠、雨披賣得很好,以至有些人都不編鹽包改編草鞋、鬥笠了。

  在雨的浸潤下,後溪河上吊橋的鐵索上塗的桐油都被衝掉了,鐵索也全生鏽了,鋪的木板本來就年久失修,立刻朽了好些,露出一個個好大的破洞來,不常走的地方生出綠色的青苔,不小心踩到會滑一跟頭。行人從破洞裏看到腳下原本碧綠清澈的河水變得昏黃湍急,都感到心驚膽戰,生怕一失足掉了進去。

  人們先還開開玩笑,說這天像是怨婦,哭起來沒完沒了。後來就都開始犯愁,說這雨要是一直下下去可怎麽得了呀!有人擔心半邊街上幾裏長的一溜吊腳樓被雨泡久了會垮掉,那些木頭房子都上了年頭了,搖搖晃晃地懸空吊在後溪河石壁上,靠著幾根木柱子支撐,歪歪斜斜地勉強站著。

  但是更令所有人擔心的,是鹽鹵會因雨而變淡。白鹿鹽泉出自寶源山,從石灰岩縫裏自然溢出,清澈透明雜質少,稱為白鹵。據說很久以前鹽鹵並無濃淡之分,後來因一場洪水使得鹽鹵與地下水混合,形成了冬春鹵少而濃,夏秋鹵多而淡的季節之分,生產也隨之出現淡旺季。夏季本就是鹵淡的時候,如果再這麽不停地下雨,鹽鹵被衝得更淡,會直接影響到鹽的生產。而這樣一個以產鹽而興的鎮子,隻要鹽的生產受阻,因之而生的各行各業都會受到影響。

  雨下啊下啊,下得人們忘記了太陽的模樣,天晴的模樣,下得整個世界隻剩下雨,下得人們心裏起了毛,發了黴,貓抓似的難受。很多事被迫中斷,人們空閑的時間多了起來,茶樓的生意變得空前的興旺,每天都擠滿了人在那裏打牌的打牌,閑聊的閑聊,打架鬥毆事件也時有發生,人們以這種方式發泄著多餘的精力與心裏的惶恐不安。

  在下了整整四十八天之後,這場沒完沒了的雨終於在一個早上停了。雖然太陽還沒有出來,天空依然陰霾,但人們仿佛已經看到了希望,都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以為日子終於可以回複原樣了。

  然而就在當天晚上,熟睡中的人們被一種轟轟隆隆的巨響驚醒,開始還以為是在打雷,納悶怎麽雨都停了還打起雷來,難道又要下暴雨不成?不久人們馬上意識到那不是雷聲,是一種更巨大更可怕的聲音——暴雨引發山洪,山洪又引起滑坡了!

  山洪夾雜著泥沙,以排山倒海之勢從兩岸的山上奔騰而下,沿途摧枯拉朽,把一切卷得幹幹淨淨。寧河鎮原本就是夾在兩山間依山而建的,房屋多修在山腳下,因地勢有限,吊腳樓眾多。鹽灶也修在山腳下,位置比對崖的木樓稍高,位於臨河的半坡上,以防後溪河漲水被淹,但對從山上傾瀉而下的山洪,同樣毫無辦法抵擋。

  很多年以前,後溪河兩岸原本生著茂盛的森林。後來因熬柴鹽需要大量的木材,這些樹木都被鹽灶老板雇人砍伐光了。那段日子可真是鹽老板們的好時光,不要錢的樹木隻管請人就地砍下,順著山滑下去放入後溪河裏漂到自己的鹽灶,連運費都省了。

  後來暴雨之後時常發生滑坡,人們才意識到兩岸的樹木不能砍,改為從外地購買。平日裏後溪河常停有一船船裝木柴的船隻,鹽灶的小工在下工之後被老板要求去碼頭搬柴,亦是分內的活兒。那些柴灶旁邊,碼著幾堆和屋子一般高的柴垛,是寧河鎮最常見的風景。但木柴比炭貴,雖然熬出來柴鹽也比炭鹽貴,但畢竟需要墊資更多,所以隻有資金雄厚的鹽老板才有柴灶,一般都多為炭灶熬鹽。

  可惜人們意識得還是晚了,留存下來的森林在那些高高的遠遠的大山上,後溪河的兩岸已經沒有樹木了,隻有一些低矮的小灌木叢,這些灌木叢是無法阻擋如此洶湧的山洪的。滑坡在寧河鎮是常有的事,夏天一下暴雨就有可能引起滑坡,但像這麽大規模的滑坡還是很少見的。

  夾雜著大量泥沙的山洪湧入後溪河,立刻使原本清澈碧綠的河水變得泥湯似的渾濁不堪,溪水陡漲,不少鹽灶被衝毀,有些人還在睡夢中就被山洪衝走。更可怕的是,有一些房子被洪水整個抬了起來,在水裏漂走了。看到此時此景的人都目瞪口呆,以為自己還在夢裏。

  到天明的時候,整個寧河鎮已經亂成一片了,一些人失去了親人,在那裏呼天搶地地哭著,一些人在變成一地瓦礫木片的房屋廢墟上欲哭無淚,更多的人站在麵目全非的後溪河畔發愣,熟悉的家園一夜之間消失了,讓人半天回不過神來。

  每隔幾百米就有一座的鐵索橋被洪水淹了,鋪著木板的橋麵已經完全看不見,隻剩下鐵索在風中搖晃著。那些木板隻有少數還留在橋上,大部分被洪水衝走了,一塊塊地漂浮在河水中,順著水流永遠地離開了這座小鎮。

  一些人想去撈這些木板,結果不慎掉入河裏,雖然小鎮的人從小泡在河邊,少有不會遊水的,但此時的後溪河早就不是平日溫馴秀美的模樣,咆哮著把他們吞沒了。

  受災的不僅是山下的人家,山上的也未能幸免。鎮上有一個叫鄭三的人,腿有殘疾不能做工,窮得沒法在鎮上生活,隻好跑到山上去住岩洞。他老婆是個從外地來討飯的女人,瘋瘋癲癲的,神誌不是很清楚,卻特別能生,給他生了一窩小崽子。一家人沒衣服穿,孩子大多光著,冬天隻有一件棉衣,也沒有被子,擠在一堆稻草中取暖。鄭三在山上開了一片地,種了些土豆,常年吃土豆為生。這次山洪,把他的土豆全給衝下山去了,滾入沸騰著蒼黃河水的後溪河中。山下的人看到這些從天而降的土豆,一時都反應不過來,半天才想起山上還有這麽一家人,這是他們的主要食物。

  沒人去撿那些從坡上骨碌碌滾下,漂在河水中翻滾的土豆,他們都被突如其來的災難驚呆了。隻有鄭三朝著山下痛哭,哀悼他的土豆,他唯一的食物,那是他和家人活下去的希望。

  更糟的是,位於山上的孝感泉也渾水了,不知是不是混入了地下水,有了一股怪味,無法飲用。那原本是常年清澈甘甜的泉水,大旱不竭,淫雨不增,人力負運的鹽背子,去山上打獵的人路過時都愛在那裏歇歇腳,喝上一口清冽的泉水解乏。

  這個孝感泉相傳是一孝子感天地而生。傳說孝子的母親病亡後,葬於山上。孝子常去墳上祭奠,墳墓離水源遠,無以洗滌祭器,孝子深覺不便。後一日墳側忽湧甘泉,人們都認為是他孝心所感,故稱為孝感泉。連孝感泉都渾水了,人們更覺有大禍要臨頭。

  鄭三沒辦法,隻得下山去找杜善人杜存厚,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

  “杜老爺啊,您是鎮上最有善心最仁慈的人,您救救我吧,沒活路啦!連孝感泉都渾了,水都沒法喝了!我鄭三原本指望把幾個小崽子拉扯大,讓他們替我養老,可這山洪把我的土豆都衝沒了,全家都得餓死啦,我看我是等不到他們長大的那一天啦!”

  杜善人是有求必應的,馬上吩咐管家盛米給他,安慰道:“天災人禍是難免的,這鎮上也有許多人家受了災,房子也沒了,大家都得熬過去。你不要灰心喪氣,上天不會絕人之路的,等過了這一段時間,等水退了,看看能補種點啥,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杜善人說著就叫仆人拿了些明礬來,讓鄭三把孝感泉的水鎮一鎮再喝,又說道:“河水一漲,把垃圾糞便都泡進水裏,這鎮上的水也不幹淨了,大家的日子不比你好多少。”

  打發走鄭三,杜夫人憂心忡忡地說:“平時你心善做些好事也罷了,咱們也給得起,可是這次受災的是整個鎮子,你幫得過來嗎?要是人人都來求助,咱們再大的家業也應付不了呀!何況咱家雜貨店的生意也受了影響,那些木耳香菇受潮黴了好多呢。”

  “都是街坊鄰居的,人家受了災也是沒辦法,求上門來總不能見死不救呀!比起別人來,咱家那點損失根本就不算什麽。”

  “我不是不讓你幫,隻是你也要量力而行,不能像平日那樣大手大腳的了。”

  聽了這話,杜善人站起來說:“如果大家都在挨餓,讓我一個人天天山珍海味,我能吃得下去嗎?如果見死不救,我杜存厚還配叫杜善人嗎?”

  杜夫人歎口氣,搖搖頭說:“鄭三隻是個開頭,你就等著把家產散盡吧!”

  果然,從此每天都有人上杜家門前來討要食物衣物,杜善人一如既往地有求必應,還在門口架起大鍋熬粥,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施一鍋粥。

  夏子謙家也受災很重,房屋雖然沒被衝走,但被衝塌了,整個屋頂幾乎都垮下來,隻剩幾麵搖搖欲墜的牆,難以避風雨。更不幸的是,七十多歲的奶奶被淹死了。其實洪水來的時候,奶奶是可以逃命的,但她舍不下養大了的母豬,還有剛下的十幾隻豬崽,這麽一耽擱,洪水湧來就把她衝走了。她被衝到岸邊一堆岩石中卡住了,才被家人找到,可惜已經回天無力。她戀戀不舍的豬和豬崽們也未能幸免於難,也被衝進河裏祭了河神。

  在寧河鎮,人人都知道夏子謙是個大孝子,上對奶奶和媽媽非常孝順,下對弟弟妹妹也是十分疼愛。母親有病,常晝夜呻吟。他為減輕母親的痛楚,晝夜背負母親在屋子裏走動,讓經脈舒展,痛苦稍減,直到天明母親入睡他才稍微休息一下。

  他對奶奶也是極盡孝道,奶奶牙不好,愛吃甜甜的白米糕,他隻要有點錢便給奶奶買。鎮上有什麽紅白喜事請他去,席上他也寧可自己不吃,把好的肉菜帶回來給奶奶。他對人說,奶奶年紀大了,能多吃一口是一口,自己還年輕,有的是吃的時候。

  家裏老的老小的小,就他一個頂梁柱,都十分依戀他,所以他也盡量不離開鎮子,有時候必須要進城辦事,也總是當天返回,沒辦完的事第二天再去辦,寧可多往返百餘裏。他的孝順被人稱道,如某人不孝,鎮上的人必舉他的例子來使那人羞愧。

  這樣一個孝子,自然很難為了心愛的人拋棄家人,所以他才忍受著蒲青蓮另嫁他人的痛苦,忍受著她對自己的埋怨和指責。這樣一個孝子,自然更加難以接受親人的離去,他撫著奶奶的屍身哭了幾天,不停責罵自己竟不能給奶奶一口薄棺。

  杜善人得知後,派人送了一口棺材給他。杜夫人私下又念叨:“這次鎮上死了這麽多人,你都要送棺材的話,咱們家得改棺材鋪了。”

  “夏子謙是咱鎮上有名的孝子,我能不成全他的孝心嗎?”

  “我看哪,你是想成全自己善人的名聲罷了。”

  “婦道人家知道個啥?以後你別管這些事!”杜善人發火道。其實平日他給錢給米,夫人也不說什麽,這次實在是看災情太重,上門討要的人每天絡繹不絕,不免憂慮。

  蒲青蓮得知,也送了些錢給夏子謙。站在沒了屋頂、積滿了水的屋子裏,蒲青蓮很震驚。她望著空空的四壁,驚訝地問道:“屋裏的東西呢?”

  “沒了,都沒了,都被水衝走了……”夏子謙一邊用勺舀著水往外潑,一邊傷心地說。然而屋子再破也是祖祖輩輩居住過的屋子,一家人還是舍不得離去,就算狠得下心舍棄這破屋,也沒有什麽地方可去。

  “青蓮妹妹,你不該到這裏來……你跑出來家裏又該罵你了吧?”

  “你家遭了災我能不來看看嗎?你奶奶也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就跟我自己奶奶一樣,我總得來送送她……你不用擔心,楊家的鹽灶被衝毀不少,楊延光正忙得焦頭爛額,顧不上管我。這些錢你拿著買些吃的,添點東西吧,日子總得過下去。”

  “青蓮妹妹,我知道你雖然嫁入楊家,其實也沒什麽錢的,我怎麽能要呢?”

  “子謙哥哥,我好歹還能有口飯吃,還有些首飾,咱們從小就一家人似的,你不用跟我客氣。我走了,免得別人看到去楊家說閑話,你自己多保重啊!”薄青蓮踩著淹到腳踝的水走出門去了。說是出門,其實也沒有門了,隻剩一個空空的門框而已。

  受到致命打擊的是寧河鎮的鹽業,小鹽灶被衝毀的不計其數,連三大鹽灶老板都不同程度地受了災,其中鎮上第一大鹽灶老板楊延光受災最重,鹽灶被衝毀了一半以上,連鹽灶儲存的炭和木柴都衝沒了,炭沉在了河底,木柴漂滿了河麵,但再也沒人敢去打撈了。

  一時寧河鹽業幾乎陷入癱瘓,各鹽灶幾乎都停業了,大部分鹽灶已經無法生產,殘存的完好鹽灶開不了工,因為鹽鹵被大水衝淡得不能熬製成鹽。

  寧河鎮夾在兩山之間,少有整塊土地可以耕種,土地也多沙石十分貧瘠,不適合農作物生長,長期以來就不靠種莊稼為生,糧食幾乎都從外地運來,仗著鹽業的興旺不織而衣,不耕而食。鹽業一受損,幾乎百業跟著受影響。寧河鎮的各行業都是圍繞著鹽業而生的,鹽業一停頓,鹽包鹽簍賣不出去了,船運業沒生意了,靠人力負運的人失業了,不用說,許許多多在鹽灶打工的工人更是沒法養家糊口了。

  不僅如此,茶樓、飯館、妓院、百貨鋪等等生意都前所未有的冷清,許多人家忙著重建倒塌的房屋,許多人家飯都吃不起了,哪還能下館子、去商店買東西。鹽老板們麵對被毀掉的鹽灶也正焦頭爛額,根本沒有心思進茶樓飯館。

  許多鹽商沒有了流通的資金,小本經營的鹽商被拖垮掉,大些的鹽商為了盡快修複鹽灶,早日恢複生產,也不得不低價賣出積存的鹽,當地人稱賣跳岩鹽。

  人們都說,連寧河鎮第一大鹽灶老板楊延光都開始賣跳岩鹽了,這次寧河鹽業真是元氣大傷呀!也有些受災較輕的,或是資金雄厚的,趁機收購這些低價鹽來囤積。

  作為大鹽商,沈玉林當然不會放過這麽好個機會,不僅自己大量收購,還鼓動趙源清也盡量買下一些,甚至情願出比其他鹽商更高的價。趙源清開始不明白,說:“我趙家的鹽灶損失不大,等水退了、鹽鹵恢複濃度就可以繼續生產,幹嗎要去和鹽商爭著買別人的鹽,還要主動加價?”

  沈玉林胸有成竹地說:“各鹽灶受災減產,要到明年才有可能恢複,而各地對鹽的需求卻不會減少,物以稀為貴,寧河鹽一定會漲價!搶先買下再伺機賣出,定能大掙一筆!何況跳岩鹽這麽低的價,直接買下不比你費力熬鹽出來賣更省事,成本更低?”

  聽得趙源清連連說:“有道理,有道理……”

  “鹽鹵什麽時候能恢複可以熬製的濃度還不一定,閑著也是閑著嘛,其實倒賣貨物有時候比直接生產更能掙錢的。我看哪,洪水過後必有饑荒,您要是不願意囤鹽,囤米也是一樣的,我正打算最近進幾船大米來放著。”沈玉林繼續說。

  趙源清笑道:“這你也想到了?看來我遲早要被你說動成為一個商人不當鹽老板了。”心裏對沈玉林做生意的本事還是很佩服的。自從沈玉林進了門,他趙家的鹽就總能賣到更高的價,這幾年來財源滾滾,家資更加豐厚。沈玉林好像是個吉星,不僅讓他事事順利,連這次洪水趙家的鹽灶都沒怎麽受損。

  洪水淹了半個多月才退去,原有的存穀盡數腐爛,米價果然上漲,遠遠超過鹽價,鎮上大部分居民都無力購買,饑荒不可避免地到來了。後溪河裏運鹽運糧的船隻依然來來往往,運走的是鹽老板們飽含無奈的跳岩鹽,運來的是同樣令人們萬般無奈的高價米。後溪河上仍然是熱鬧的,但這熱鬧和平日不同,是一種虛假的繁榮,充滿了亂哄哄的、努力掙紮的、末日般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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