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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蕭煥的身體似乎漸漸虛弱起來,水榭中若有若無的咳嗽聲時常會持續一整夜。

  這天宏青和熒在晚飯後來找我閑聊,先是天南地北地胡扯了一通,之後宏青忽然問我:“蒼蒼,你真的想練好槍?”

  我笑笑:“很奇怪嗎?一個不學無術的人突然開始努力了?”我想了想,“也許隻是想嚐一嚐努力去做一件事的感覺罷了。”

  正說著,一直很少說話的熒突然開口:“努力去學槍多好啊,哥哥一直都說,雖然那些打打殺殺的技能骨子裏是殘虐的,但是能用來保護人,醜惡的力量總是太強大了,所以就需要有力量來保護那些對自己很重要的人和那些總被欺負的弱者。”

  我和宏青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蕭煥,都沉默了一下。

  熒接著說:“不過哥哥接著總要歎口氣說,他不能把力氣全部都用來保護他想要保護的那些人,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說著搖了搖頭,“我不明白啊,一個人不能做想做的事,他為什麽還要活著?不痛苦嗎?很無趣不是嗎?”

  從打開的窗戶外遠遠地傳來幾聲極輕的咳嗽,這樣的夜裏,那個人一定又是獨自在燈下忙碌著。

  靜默了一下,我淡淡地開口:“痛苦不痛苦,那是自己選的,別人沒辦法。”

  “嗯,”熒讚同地點頭,“是呢,別人沒辦法。”

  又沉默了一陣,宏青提起他外出執行任務時碰到的一件逸事,話題就被帶開了。

  匆匆又過去了十幾天,我拜在蕭煥座下學武也已經滿兩個月了,按照慣例可以跟隨閣中有資格的前輩出去執行任務,以磨煉技藝。

  我一直在等蕭煥給我分配任務,沒想到他把我傳喚到身前,卻並沒有給我外出執行任務的命令,而是從自己室內的入口把我帶到了水榭下的石室中。

  石室中那個被關押的瘋子還在,不過似乎被轉移到了別的囚室中。

  原來關押那個瘋子的石室有兩個門,一個門連著水榭中的那個密道,另一個門連著另一個出口。

  蕭煥帶我從這間石室裏穿過去,就到了通道中,那個瘋子聽到有人接近,又口齒不清地叫了起來。

  我忍不住問蕭煥:“這個人是誰啊?”

  他笑了笑說:“是個前些時候來找我比武的前輩,他孤獨一人,練功走火入魔,有些瘋癲了。”

  我“噢”了一聲:“那你把他關在這裏幹什麽?”

  他笑著解釋:“他練功把眼睛練出了毛病,見光太多的話會失明,我把他留在這裏,等他眼睛治好了再讓他走。”

  我恍然大悟,聽到那個人依舊在“背地暗算”、“卑鄙小人”地亂罵,就好奇地問:“那他怎麽這麽罵你?”

  “這個啊,”他笑了笑,“我每隔幾天要來給他針灸一次,時間久了,他就記得那個針了,總說是暗器。”

  我們正說著,負責看管這瘋子的那個鳳來閣弟子就在那裏嗬斥:“別叫了,再叫拿針來紮你了!”

  那瘋子似乎特別畏懼“針”這個字,馬上就從門口縮了回去,不再做聲。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進了一間特別寬大的石室中,石室內點了許多油燈,清晰地照出石壁四壁以及天花板和地板上雕著的那些紅字,那些字以奇怪的角度占滿了所有的方位。

  蕭煥示意我進來之後把石室的門關上,頓了頓,開口:“這兩個月來,你練習很用功,我就並沒有額外地督促你。那麽你自認為以你現在的槍法,在武林中,能對付幾流武功的人?”

  我想了一下,小心地斟酌用詞:“槍法和我以往所練的武功太不相同,我拿不準以我現在的實力可以對付得了武功多高的人,不過我認為火槍子彈的發射速度是任何兵刃都不能企及的。昔日的暗器之王暴雨梨花針,其機括發射速度可謂登峰造極,近距離發射的話,就算是絕頂高手也避之不及,而火槍子彈的速度卻比暴雨梨花針更快。因此我以為,如果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突然發難,大概連一流高手都避不開我的一槍,但是在對方有防備的情況下,就很難說了。”

  “認識得還算清楚,”他點了點頭,“適才你提到暴雨梨花針,火槍子彈的發射速度是比暴雨梨花針更快,射程也更遠,但火槍有一個暴雨梨花針所沒有的弱點,那就是火槍發射之時的聲音很大,隻要一開槍,響聲馬上就會把你的方位暴露在對方麵前,從此刻開始,之後的第二槍第三槍,你所要和敵人比的,就是真本事了。”他邊說邊向我點頭,“現在你試一試向我開槍,看能不能射中我。”

  “噢?”我挑挑眉,“向閣主開槍?閣主難道不怕我挾私憤借機報複,真的射中閣主嗎?”

  他笑了笑:“沒關係,不用手下留情。”他把左手的食指伸出,舉到胸前,“盡力射擊就好了,我也不會手下留情。讓我看看你在我這根手指碰到你咽喉之前,能夠射出幾槍。”

  “連劍都不拔,隻用一根手指?”我挑起嘴角,“閣主,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他輕輕笑了一下:“用不用劍不是主要的,我會盡我的全力去攻擊你,所以你最好想著,如果打不中我,你就會死。”他說完,點頭,“開槍吧。”

  他的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我點了點頭,集中精神,退到適宜的距離,飛快地舉臂抬平,扣動扳機。

  子彈呼嘯著衝出槍膛,筆直地射向那個青色的身影。

  就像一個幻影一樣,那個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了,青光瞬間從左前方閃過,我想也不想,對著那道影子迅速射出第二槍。

  青色的袍角在眼角滑過,喉嚨上一涼,他的手指已經放在了我的咽喉上。

  我刹那間忘記了呼吸,他的眼神是冰冷的,那雙黝黑的深瞳中除了殺意再無其他。

  在這一刻,我真的以為他會捏碎我的喉嚨。

  他眼中的殺意漸漸褪去,他把手指從我的咽喉上移開,輕咳兩聲,笑了笑:“很不錯,射了第二槍。在我盡全力的情況下,能夠有時間射出第二槍,已經很不錯了。”

  我放下手臂,頭上很不爭氣地出了層冷汗,我虛張聲勢地“哼”了一聲:“我是打算開完六槍的。”

  “那就把這個作為目標吧。”他笑笑,指了指室內牆壁上刻著紅字的那些石塊,“這些紅字是依據伏羲先天六十四卦圖排列的,你要記牢這些方位,從今天開始,我會在室外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向你念出這些方位,你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並射中方位所在的石塊。

  “子彈一次能連擊六發,在這六發之內,你要盡力保證每一發子彈都盡可能射中正確的方位。隻有做到了這一步,在敵人不斷移動的實戰中,你的槍才能算得上真正發揮了作用。”

  我掃了一眼那些刻有“中孚”“歸妹”“睽”“兌”等字樣的石塊,點了點頭,然後問:“把這些都做到之後,閣主,我如果想要打倒你這樣的高手,還需要做到什麽?”

  他一頓,笑了笑:“如果是我的話,那麽麵對一個比你要快上很多的對手,你還要做到兩點。第一,你最好能看清楚我的身形,如果連身形都看不到,一切就無從談起。第二,你要想辦法在五槍之內,把我逼入一個死角。不要想著隻靠一槍或者兩三槍就能夠解決,麵對這樣一個對手的時候,你必須全力以赴,猜測出他的行動,封死他所有的退路,最後一擊命中。”

  “這麽說來,除了行動快之外,我還要練就過人的眼力,熟悉所有武功的套路,真是不容易啊。”我感歎,挑眉笑笑,“不過,等我能打敗你的時候,我也就變得很厲害了,是不是?”

  “是。”他笑了笑,“一步一步地來,也不會花太久時間。”

  我點頭笑笑,他也不再說什麽,推門走到石室外。

  隔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就從室外傳來,很低,卻像是耳邊的私語一樣清晰,他用的是傳音入密的高深內功。

  他報出方位的名稱,我盡力依次去射。

  寫有方位的石塊後似乎還放著什麽東西,射中時的聲音明顯比射中其他石塊不同,到底有沒有射中,一聽便知。

  此後每天都是這樣練習,蕭煥的事務雖然很多,卻總能抽出時間到石室中教我練槍,仔細算一算的話,除去調配火藥和安裝子彈,每天在練習上花去的時間比前兩個月我自己練習時還要多。

  每隔上幾天,蕭煥就會和我過一下手以檢驗練習的成果,我從一開始隻能發出兩槍,到後來漸漸能發出三槍四槍,最後終於可以開滿六槍。

  可以開六槍之後,有段時間內我的槍法好像停滯不前了一樣。和蕭煥交手的時候,雖然我能把子彈打完,但我總有種慌裏慌張地趕著開槍的感覺,別說命中,連他的身形都看得不太清楚。

  而他每次和我交手時那種冰冷殘酷的眼神,還是讓我一看到就忍不住地戰栗,壓力真是特別大。

  每天都拚命地想著捕捉那道青色的影子,我簡直有些走火入魔了,連走路時看到青色的東西也會停下來,下意識地去摸腰裏的槍。

  這天在石室裏練完槍出來,我閑逛到雜役院,看到馬大嬸正在指揮下人們打老鼠。整個雜役院人人自危,膽子小的女仆們紛紛跳到高的地方尖叫,膽子大的男人們持著鐵鍬鍋蓋四處拍打,馬大嬸像個將軍一樣站在院子正中吆喝著。

  我覺得有趣,就湊過去打招呼:“大嬸,好忙啊。”

  馬大嬸看到我,馬上像看到救星一樣一把拉住我:“蒼蒼啊,你會武功,快來幫忙。這老鼠大得都快成精了,抵得上半大的貓崽子,我們一群人都堵不住它,你們練武的身手利索,快來打死這殺千刀的。”

  “啊?練武的就這點好處啊,”我笑,“那大嬸你怎麽不去前邊叫哪位擅長暗器的壇主過來,一記飛針過去,什麽老鼠不都完蛋了?”

  馬大嬸嚴肅地“嚇”一聲:“一隻耗子都去找暗器高手來收拾,你當我們鳳來閣是什麽地方了?”

  我掩住嘴笑:“好,好,不找暗器高手,就我這種半吊子好了。”邊說邊從腰裏摸出手槍,填好子彈。

  馬大嬸在鳳來閣待得久了,早就處變不驚,看到什麽新奇的玩意兒都不會大驚小怪,她看到我的手槍馬上就說:“這小匣子是發暗器的嗎?快照那裏打!”

  “大嬸真是眼力過人啊,差不多,就是發暗器的。”我把槍口對準馬大嬸手指著的方向,看到那個水缸邊並沒有老鼠的蹤影,就問,“唉,老鼠呢?”

  馬大嬸又“嚇”一聲:“虧你還是練武的,那是老鼠洞的口,在別的口吆喝著嚇它,老鼠嚇乍了,不就從這洞裏出來了?你再對著這口用暗器打它,不就把它打死了?”

  馬大嬸正說著,突然一隻肥碩異常的大鼠從水缸後跑了出來,它抖動著皮毛跑得異常迅速,轉眼又鑽入了一旁的火台中,我一分神,竟然沒有瞄準它。

  馬大嬸拍著大腿埋怨連連:“哎呀,哎呀,又躥進去了,這老鼠跑得多快,追哪能追得上?又躥進去了,又躥進去了!”

  就像一道閃電劃開混沌的夜空,我眼前突然亮了:“對啊,追不上的話,等著它不就好了?”

  我轉頭問馬大嬸:“還有哪裏是老鼠洞?”

  馬大嬸指了指一處牆角:“下次估摸著要從那裏出來了,哎呀,改天一定逮個好貓崽子來,看什麽老鼠咬不死!”

  我把槍口對準那個牆角,牆縫裏亮光一閃,探出一雙黑豆一樣的小眼。

  我毫不猶豫地開槍,對準的卻是洞口偏左一寸的地方。槍聲響過,老鼠飛快地躥出,子彈呼嘯而過,在洞口向左一寸的地方正中老鼠的頭顱,煙霧散去,那個灰色的肥碩軀體僵直在牆邊。

  “我就說嘛,”馬大嬸鬆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讓你們會武功的來打隻耗子還不是小事一樁。”

  “那可不是?”我收起手槍笑笑,“大嬸,可真得趕快養隻貓了。”

  馬大嬸連連答應,我轉身快步向一水院走去。

  蕭煥說過的話突然在耳邊重現,他說我首先要看清他的身形,他要我做的並不僅僅是看清他的身形,還要推算出他下一步可能所在的方位,我怎麽這麽笨,現在才想到?

  射箭的時候要推算出獵物下一步的動作,然後箭是向著獵物下一刻將要抵達的位置射去的;發暗器的時候要推算出敵人下一步的動作,然後暗器是向著敵人下一刻將要抵達的位置發去的。射擊不也是一樣嗎?

  我為什麽要去追逐那道影子?我要一步步地推算出下一刻那道青色的影子將會出現在什麽地方!

  我有些激動地衝進水榭,跑到蕭煥的桌前:“這次,我一定要你拔劍!”

  他有些驚訝地從一堆卷宗文書中抬起頭,隨即馬上了然地笑笑:“好,來吧。”

  他起身打開地道的入口,帶我進入那間石室。

  今天我們已經練習過了,室內的油燈已經被吹熄,這時有侍女來把燈重新點燃。

  站在石室的中央,我閉上眼把預先設計好的方案又想了一遍,然後舉起手槍:“準備好,我要來了。”

  第一顆子彈射出,射向的方位是“坎”,子彈筆直地衝向蕭煥的眉心,他動了,他向左前的“旅”位移去,我就知道他要移向這個方位,每個人都會有習慣,連蕭煥也不例外,而我對他的習慣已經太過熟悉。

  第二顆子彈,射向“旅”位邊的“小過”,子彈貼著他的袖子飛過。

  第三顆、第四顆,“漸”、“觀”。

  第五顆,“益”。那道青色的影子,終於接近了我預想的那個方位。

  第六顆子彈毫不猶豫地射出,“震”,而蕭煥的前胸也已經移到了“震”位。

  “當”的一聲,王風淒厲的呼嘯聲在鬥室中回蕩,被劍身彈開的子彈叮叮當當一路在石室的青石地板上滾動,最後一擊,我終於逼蕭煥抽出王風擋掉了那顆必殺的子彈。

  我長籲了一口氣,把槍放下:“真的成功了,我終於能讓你拔出劍來了!”

  蕭煥把王風從胸前移開,手指輕拂過劍身,確定王風沒有受損之後,他笑了笑:“很好,這麽神速的進步,真的在我的意料之外。”

  “還有更在你意料之外的,”我揚揚眉,“總有一天,我要打倒你,比你還強!”

  “我也等著那一天。”他輕咳著笑了笑。

  我揚眉一笑,滿腦子都是如何把他進一步逼入死角的計劃。

  一次讓蕭煥拔劍已經不是什麽難事,次次讓他拔劍也並非難以辦到,但是逼他拔劍之後,我就再難取得任何進展。

  以往沒有深刻的體會,現在真正和他交過手之後才明白,他的劍術真的是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無論是防守還是進攻,他都能做到滴水不漏,任我使出渾身解數,用盡詭計陷阱,也沒有一點可乘之機。

  每天練槍練得雙眼發紅,連蕭千清從京城來看我,我們坐在酒樓裏,我都還在有些氣憤地比畫著演示子彈的軌跡。

  蕭千清自顧自地絮絮說了很多事情,忽然一把按住我不斷揮舞的雙手:“蒼蒼!”

  我抬頭看著他:“我知道啊,我在聽,你說文官又分成了兩派,每天明爭暗鬥互相詆毀,連我爹都快鎮不住場子了,我聽到了啊。”說著又要開始比畫。

  “蒼蒼!”蕭千清索性把我的手全部拉過去放在懷裏。

  我的身子都快完全撲到他身上了,我趕快瞥了瞥酒樓裏那些眼露殺氣的小姑娘大小姐們。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從街上一路尾隨蕭千清到酒樓裏的,一直用恨不得撕了我的眼神看著我,這會兒更是殺氣騰騰。要是目光能殺人,我早就粉身碎骨了。

  真是受不了蕭千清,明明長了一張天妒神怨的臉,還總喜歡拉著我往街上跑,問他為什麽不能在鳳來閣裏說話,他就說一想到這是他“那位皇兄”的地盤,就全身不舒服。

  為了不在那些怨毒的目光中化為齏粉,我連忙點頭:“你說吧,你說吧,我好好聽。”

  蕭千清哼了一聲,終於肯稍稍放開我的手,我連忙趁機坐好,和他保持距離。

  蕭千清眼波流轉,有意無意地掃視一圈,等那些刀子般的目光都變成繞指柔之後,才轉頭嗔視著我:“京城那些事那麽纏人,我好不容易得空,千裏迢迢地趕來看你,你就這麽對我?”

  不能再琢磨火槍了,我有些無聊地托住頭:“那辛苦你了,你想讓我怎麽對你?”

  “蒼蒼,”蕭千清有些嗔怒地叫了一聲,冷不丁地說,“再有兩個月就要過年了,等過了年,一年的期限就到了。”

  “噢,是啊。”我明白過來,笑笑,“恭喜你啊,期限一到,你就可以登基了,年號叫什麽,想好了沒有?”

  他瞥我一眼:“年號那些無所謂,我沒有王妃,登基之後要選一個人冊封為皇後。”

  我“啊”了一聲:“要冊封誰?有人選了嗎?”

  “你說是誰?”他淡淡地反問。

  我又“啊”一聲,頓了頓:“蕭千清,你喜歡我什麽啊,我又不是很美,還嫁過人,說得不好聽點,就是殘花敗柳……”

  “不準這麽輕賤地說自己!”他有些生氣地打斷我,捏住我的下巴讓我看著他,“那個人膽小,不敢珍惜你,你也不能輕賤自己!”

  他轉過臉去,白玉一般的臉頰上破天荒地有了抹紅暈:“我真的喜歡你,從來沒有女子敢當麵罵我,也沒有女子敢打我的臉。”

  我愣了,隔了一會兒,“撲哧”一聲笑了:“蕭千清,就因為這個啊?你怎麽跟個傻子一樣。”

  他的臉更紅了,有些惱羞成怒:“是像個傻子一樣,如何?”

  “沒什麽,沒什麽,”我趕快擺手,忍住笑,“我是為你們蕭氏的聲名考慮啊,你要是封了我做皇後的話,史書上可就要亂寫了,說咱們亂倫、失德什麽的。啊,史書上會怎麽寫我呢?肯定要說我淫亂啊,惑亂啊……哎呀,兩朝皇後,心腸狠毒有心計,再加上淫亂宮廷,我在史書上的麵目可真夠濃墨重彩的……”不想還罷了,一想我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

  蕭千清又氣又笑:“得了,看你那得意的樣子!”

  “什麽得意,真是的,”我斂住笑容故作端莊,“人家還想給後人留個賢淑孝謹的好印象呢。”

  “就你?”蕭千清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我看後人說你是狐狸精你倒還更高興些。”

  我瞥他一眼:“話幹嗎說那麽明白,真討厭。”

  蕭千清冷哼一聲,轉頭看向窗外,隔了一會兒,他輕聲問:“蒼蒼,你喜歡我嗎?”

  “喜歡啊。”我笑著,“你長得這麽好看,怎麽可能會有女孩子不喜歡?”

  “竟然這麽說,蒼蒼你真狠心。”他似嗔似怒地看著我,淺黛色眼眸中水波瀲灩,“要是我長得不好看,你就不喜歡我了?”

  他一做出這副妖媚的樣子我就覺得沒什麽好事,連忙賠笑:“當然還是喜歡,怎麽會不喜歡,我很喜歡你的。”

  “既然很喜歡……”他嫣然一笑。

  真是造孽,認識這麽久了,可他隻要這麽笑我還是會驚豔地失神一下,還沒從豔光裏清醒過來,腰間一緊,我整個人就跌到了蕭千清懷裏。

  那雙薄唇欺下,蕭千清的味道在一瞬間填滿了我的口腔,夾著蜜糖的味道,花香一樣的馥鬱,一個男人怎麽能有這樣甜蜜的味道?

  呼吸漸漸紊亂,我不由自主地摟住他的脖子。

  他終於把嘴唇移開,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一邊努力調勻呼吸,一邊笑起來:“你仗著……內功深厚……欺負我是不是?快……憋死了。”

  “喜歡嗎?”他把嘴貼到我的耳邊,“和我接吻的感覺。”

  我老實地點頭:“嗯,和庫莫爾接吻的時候,我覺得全身突然都熱起來了;和你接吻的時候,身體都快要飄起來了,這種感覺,我挺喜歡的。”

  “能這麽坦然地對一個男人描述和另一個男人接吻的感覺,這樣的女人,恐怕隻有你一個了。”蕭千清輕聲笑笑,把我扶起來,手指點向窗外,“那麽和他呢?和他接吻,是什麽樣的感覺?”

  我抬起頭,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和這家酒樓隻有一路之隔的那間茶樓,二樓的窗戶裏露出石岩站得筆直的半邊身子,在他身前靠窗的座位上,蕭煥正和一個富商模樣的中年人相對而坐。

  我和蕭千清的座位也是臨著窗的,街道狹窄,兩邊的窗口距離很近,簫煥坐在對麵茶樓的窗邊,剛剛我們的那些動作,就算他不想看,大概也會一絲不差地都落到他眼裏。

  我把頭轉回來,笑了笑:“和他的話,心會跳得很快,那個時刻,腦子裏什麽都不能想。”

  “噢,”蕭千清淡淡地開口,“這就是喜歡和愛的區別了?”

  “現在不會了。”我淡然一笑,“現在就算接吻的話,應該也不會了。”

  “真的啊?”蕭千清回眸微歎。

  我“切”了一聲,懶得理他。

  在那之後,蕭煥從來沒提起過看到我和蕭千清的事,我也樂得假裝沒有發現他在,日子還是一樣過。

  因為在槍法上的進步不明顯,單獨練槍的效果也不太好,我常常會想辦法拖著蕭煥陪我練槍,他也從不拒絕。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這天早上起床吃完飯,天色就陰沉得像要下雨的樣子。我在腦子裏溫習著昨天晚上想好的槍法,快步跑向水榭,想盡量趕在那些幫眾向蕭煥匯報事務前把他拉到石室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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