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裏最遲到的風,倦倦地從城市吹過。
這座城市的最高點,正是明氏亦悅集團總部的所在地,有著八十八層高樓的亦悅大廈。
就在江碧華董事長發生車禍後一周後的一個中午,亦悅集團即將在這裏召開新一輪的董事局會議。
今天,一定會有一些事情發生,明氏的曆史也一定被重新記載。
有一些人,正因為一周前發生的那場車禍,被不由自主地卷入一個巨大的渦旋中。
大廈門前那有著幻彩噴泉的廣場上,一輛輛房車正緩慢地駛入,在廣場上打了個圈子,然後,送來了衣冠楚楚的明氏集團董事。
他們臉色凝重,心中都知道,這個下午,這裏將上演一出商場上沒有血腥氣息的大戰。
弱肉即將被強食。
而他們,隻會坐壁上觀,手中的籌碼,會幫助他們與新的掌權者共歡。
當楓帶著小苴,坐著他的賓士S600來到亦悅大廈的門前,幾乎所有的董事都已走進了大廈。所以廣場上顯得空落而寂寞。
楓今天穿了件顏色沉重的LV西服,把頭發全都背在了腦後,讓他看起來的年齡比實際上大了許多。可是他隻有十八歲,這是誰都知道的現實。
走下車子,外麵燥熱的空氣幾乎讓他窒息,汗一忽兒就濕透了他的內衣。
楓很少穿西服的。
小苴隨著他走下車子,然後緊緊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一周以來,她越來越感受到自己和楓的那種相依為命。
季以陌的車子尾隨在賓士S600後停下來,他走出車子,身上穿得還是那件幾乎已成了以陌品牌的白襯衫。他對著楓和小苴微微地笑,空氣於是在這一刻變得可愛了起來。
"走吧。想起要坐八十八層的電梯,還真是讓人鬱悶,對吧。"
悠悠而上的電梯中。
以陌立在楓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楓,你要有心理準備,接任董事長是沒有問題,可是你不會那麽容易地成為執行董事和總經理,我會盡量幫你爭取你一些可以世襲的權利,但是,以後的路,你每一步都要走好,否則,會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小苴吃驚地望著以陌,電梯的玻璃外壁上折射了好看的金色陽光,反映到了以陌的臉上,讓他看起來虛幻得猶如漫畫中的王子,可是當他說出"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那句話的時候,嘴唇輕輕開合,卻帶給人一種撤骨的寒意。
楓茫然盯著電梯玻璃窗外那越來越遙遠的陸地,嘴角繃得緊緊的。
許久才說:"謝謝你。"
亦悅大廈頂樓的寬大會議室裏,一張柚木色的長桌旁坐滿了亦悅集團的執行董事,依然是標準的環境,靜悄悄。
楓和小苴在秘書的引領下,走到了長桌一頭的正席前坐了下來。
董事會開始了。
首先是以陌宣讀江碧華以前擬訂的遺囑,其中包括她名下的動產,不動產以及亦悅集團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權的所屬問題。沒有爭議,這些財產都歸到了楓的名下。
於是所有的董事都向已經因為持有了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權而成為亦悅集團董事長的楓示好。
可是,真正的爭鬥是從以陌代表楓爭取執行董事開始的。
鄭競璽輕描淡寫地開口:"董事長還在上學,應該以學業為重,還是不要這麽早就涉足經營管理吧。"
以陌見招拆招:"楓剛剛過了十八周歲的生日,已是法律上承認的有獨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可以成為法人,也有權利作為法人代表。而且,既然亦悅現在最大的股權在他的手中,他應該盡快地參與到亦悅的經營管理中,這是他的義務。"
鄭競璽目光變得冰冷,盯著沉默地坐在會議室首席的楓,"參與有很多的方式,雖然他是董事長,可我不認為他有資格成為執行董事,更不要說總經理了。"
"鄭,副董事主席,其實有一個道理是大家都清楚的,對於一個集團來說,股與權在最大程度的彌合對於這個集團是絕對百利而無一害的,因為穩定是發展的大前提。如果亦悅的連鎖集團知道亦悅的董事長竟然不是執行董事,你說他們會怎樣看待亦悅,又會有多少認同度?所以相信所有董事,都不會拒絕讓明楓董事長參與經營管理。"
鄭競璽哈哈一笑,目光轉向楓。
"季律師,這些話,為什麽是你說,而不是董事長說?難道,他根本就說不出來?那麽,你讓我們怎麽會放心讓這麽個沒有一點兒經驗,一點兒能力的小孩參與亦悅的最高決策?相信這也是所有董事的共識了。"
以陌心中暗自思忖,果然老奸巨猾。
"那看來隻有用最基本的方法了,就請我們所有在座的董事投票決定是否讓明楓董事長成為執行董事。支持的請舉手。"
話音落定,會議室內寂寂無聲,沒有一個人舉起手來。
鄭競璽麵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金絲邊眼鏡反著囂張的光芒。
楓望著坐在長桌兩側木訥的眾人,目光一絲絲地滑過。原本孩子氣的娃娃臉,陰沉得如罩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霧氣。小苴望著他,隻能從桌下輕輕地握著他的手,卻發覺,他的手,在不停地抖,不知道是因為失望,憤怒還是恐懼。
鄭競璽頓了頓,才微笑著說:"這裏董事局的成員擁有亦悅名下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權,如果董事長一力堅持要加入董事會的話,那就是支持率隻有百分之五十。不過,如果所有成員都投了反對票,就算是硬擠了進來,又會有什麽意義呢?何況,百分之五十根本沒有決定權。"
以陌麵色不變,眉頭輕輕地揚了起來,"你錯了,董事長的支持率,不是百分之五十。"他從案上的文件中又取出了一份,輕輕地推給對麵的鄭競璽看,"這位坐在明董事長身邊的尹苴小姐,也占有亦悅百分之一的股權,而且我相信她一定會支持明董事長加入董事局。"
"什麽!"鄭競璽被他打得措手不及,"怎麽可能,亦悅股權有百分之十的散股以股票的方式早就賣掉了,怎麽會在她的手中?"
"你錯了,不是百分之十,而是百分之九。當年,還在明正鈺先生在世的時候,這位尹苴小姐的父親幫助他打贏了當時轟動一時的酒店樓盤坍塌案,保住了亦悅集團,明正鈺先生為了報答尹律師,就把亦悅股權的百分之一當做謝禮,轉到了尹律師的名下。尹律師身亡後,他的財產就歸到了尹苴小姐的名下。昨天,我剛剛幫她辦完股權轉讓的手續,你想看,都在那文件裏。"
鄭競璽知道他不會說出沒有根據的話,氣焰一下子消了,眼睛緊盯著文件,不發一言。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也難怪鄭副董事主席忘記。所以說呢,明楓董事長的支持率現在是百分之……嗯,大約百分之五十點五五,已通過了執行董事認正。"
鄭競璽猛地抬起眼盯著麵前的這個有著出眾外表的青年,輕輕地噓了一口氣,"不愧是季氏家族的人,你很厲害,可是你畢竟是個局外人,隻是在做你工作權限裏的事,你是無法理解一個亦悅的老股東對亦悅的感情,和擔心。如果你非要讓坐在那裏的那個才十八歲的少爺回入董事局,然後憑著他手中的股權左右亦悅的命運,我實在無法認同。他根本就沒有一點兒優秀管理者的品質,就拿楓丹白露學院來說,那裏走出了多少精英,可是他在那裏除了是加冕學生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優勢。還有,雖然我不該提,可是他是江碧華董事長與尹大律師的私生子這件事已經被媒體爆了出去,對我們亦悅集團造成了很差的影響。如果明楓董事長一定要在這麽不成熟的情況下加入董事局,那我,隻能選擇退出。"
他這一番話很有煽動性,聽得一旁的董事再也坐不住了,竊竊私語,隨後,一些沉不住氣的執行董事也應和著說要退出,因為沒有信心在這樣一種環境中決策。
"大家,請聽我說。"季以陌依然處變不驚,他站起來,走到了小苴和楓的身邊,"這樣劍拔弩張又是何必呢,鄭董事,我不相信你真的想離開董事局,那種氣話,說說就算了。在坐各位的身家,都在亦悅集團上,何必做出對亦悅不利的事呢,明楓的確隻有十八歲,可是你們想一下,他畢竟是亦悅的創始人明正鈺老先生的親孫,前董事長江碧華女士的兒子。如果你們質疑他的能力,可以教他幫他,可是一味地不許他進入董事局,這話,講出去就不好聽了吧。至於你們擔心亦悅會因為明氏家族的事件而受影響,那就更是大可不必。"
說著他輕輕地拖起了小苴的手,兩手互握,把兩人中指上的戒指展示給所有的人看。兩枚戒指是同一款式,上麵的級品碎鑽,發出了奪人雙目的光芒,"我已和尹苴小姐定婚,隻是因為車禍的事件,所以還沒有正式公布。小苴小姐是明楓董事長的姐姐,相信我與她的結合,一定會有助於我們季氏與明氏家族在商場和政壇上的合作與公同發展。"
說著他把手輕輕地放在了小苴的肩上,全身散發出的儒雅的氣息立刻平複了會議室的氣氛。所有的董事都不講話了,心中做了利益的權衡。
這時,一個坐在長桌最末位的漂亮的書記員小姐突然站起身,掩麵奔了出來。
會場的冷凝氣息一下被打破了,大家麵麵相覷,眼中全是問號。
另一個書記員小姐尷尬地站了起來:"對不起,我的同事阿May一直暗戀著季律師,聽到了他訂婚的消息,情緒上有些接受不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鼓起了所有的勇氣,"其實,我現在也很失落。"
聽了她的話,全場立刻哄笑開了。
隻有兩個人,依然繃著臉。
鄭競璽腦筋飛轉,又在盤算新的招式,不想在這場勢均力敵的交鋒上敗下陣來。
楓依舊灰暗著臉,那種不屬於他這個年齡該有的氣息更濃重了。
季以陌也微微地笑了,"很對不起,我是個專一的人,你的情,我隻能心領了。各位董事,相信大家對於明楓董事長加入董事會……"
"季律師。"
楓突然打斷了以陌的話,他的雙眼冰冰地環顧了一下坐在四圍的曾經的叔叔伯伯們。
"對不起,我改主意了,謝謝你剛才做的所有的努力,可是,我根本不想加入董事局。"
楓的話如同一顆小石頭,落入水麵,擊起大家心中的無數漣漪。
"剛剛鄭伯伯說的話很有道理,我不是個懂經營的人,而且,我也不喜歡管理酒店,難得各位叔叔伯伯為我著想,楓真是從心眼兒裏感謝大家。鄭伯伯,你來做董事局的主席和總經理是實至名歸,而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亦悅做得很好,那就請你原諒我這個董事長偷懶了,放縱不懂事的侄兒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我現在聲明,我還小,不想也不喜歡這麽早就加入明氏,所以所有的行政職務,我都不會接受。"
說完這些話,他便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隨著那腳步聲走遠,整個會議室又陷入了沉寂之中,每個人的心中都吃驚地憶起一句話:我猜到了這結局,可是沒有猜到居然是這樣的得到結局。
楓的身子一忽兒遠了,很快就消失在明亮的玻璃門後。
此時,他放棄的是一個綽手可得的帝國。
鄭競璽把身子大度地靠向椅子的後背,麵色泰然,可是心中卻大感後怕,如果不是明楓太不成器,自己的計劃隻怕真的就被那個叫季以陌的青年打亂了。
"好,既然董事長這樣說,我們就不用浪費時間再討論這個議題了,我宣布今天的會議結束。"
以陌微怔忡了一下,可是依然保持著臉上淡淡的微笑,他輕輕地把一直握在手中的小苴那隻手放下了。然後偏過頭看看小苴,"他自己選的,我沒辦法。"
這時董事們已紛紛離席,幾乎所有的人都走過來和以陌打招呼,說些以後如果有事也許會找他幫忙的話。以陌淡淡地應著。
小苴望著他,突然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這個人,難道真的要和自己共度一生嗎?
走出亦悅大廈,天空中已吹起了輕細的晚風,天邊,紫紅色的霞色夢幻了灰突突的世界。
奔馳S600和林肯MARK靜靜地等在樓下。
看來,楓沒有坐車。
以陌傍著小苴,客氣地問:"需要我送你回家嗎?"小苴連忙搖頭。
以陌點點頭,"byebye。"轉身走向了他的矯車。
"喂。"
"還有什麽事?"他停下來,轉回身。
"那個,那個,這個,"小苴艱難地說著,示意手中的戒指給他看。
"這是戒指,訂婚戒指。"
"我知道,可是,我可以問一下,你為什麽要把它帶在我的手上嗎?"小苴問得自己臉都紅了,別扭得不得了。
"我和你父親提過,想和你訂婚,你有意見?"
"不是,隻是,覺得很奇怪。"
他笑了,眼中卻有著化不開的淡漠,"是這樣,我剛好需要一個女人做我的妻子,你的標準蠻適合的,所以我提出這種要求。如果你不喜歡可以把戒指還我。"
"還?那個,你剛剛對著那麽多人都講了啊?怎麽還啊。"
"不想還你就帶著,然後你畢業後我們就結婚。"
小苴瞪圓了眼睛,突然發覺在這個問題上很難和他溝通,"可是,你,真是很奇怪啊。問你個問題,如果我把戒指還給你,你會再找一個合適的人把戒指給她嗎?"
"當然,這怎麽會是問題呢?"
"可是,結婚哎,你不覺得,我們,應該有些感情基礎嗎?"
聽了小苴的話,以陌的臉突然一僵,隨即,他立刻把臉轉開了,"我不想浪費我的時間。你考慮一下後,給我答複吧。"說完,他就坐上了他的林肯車,準備離開。
小苴想了想,走上前,輕輕地扣他的車窗。
明亮的窗玻璃,緩緩地旋下。季以陌漫然轉頭,看到小苴正彎下身子,臉上有著一個小小巧巧的笑容,可愛的樣子,就像一隻悄悄綻放著的菊花。
"你還有問題嗎?"
"我想問一下,哈佛的學生全是你這樣的嗎?"
他搖頭,"哈佛隻有一個季以陌。"
"以陌,我可以這樣叫你吧。這些日子裏,你幫了明家,楓和我很多很多的忙,我真的很想找一種形式感謝你。這樣吧,這個戒指,就當是你存放在我這裏,如果你將來遇到了一個你以為會適合它的人,我可以隨時奉還,可是,如果你希望我帶著它,我也一定不會拒絕的。"
以陌望著她,不知有沒有聽到她話外的那絲餘音。
"你還要多久畢業?"
"四年。"
"四年後,我們結婚。"
林肯車絕塵而去。小苴怔怔地站在原地,突然,她感到季以陌陽光溫柔的外表下是一團冷凝的霧氣,讓她根本無法看清他。
算了,由他吧,就當是感恩,感謝他幫助孤立無援的自己和楓。
而且,她早就把自己的感情隨著流星雨一起放掉了。象一本小說講的,這一世,木已成舟。
坐著楓的賓士S600回到家,小苴輕輕地推開門走進了房間,然後看到楓,正陷坐在樓中樓的扶梯上,安靜得象那塊思考者石像。
高高大大的身體已是成年人的標準,可是那份無奈,卻還盈著少年的無助。
小苴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展開了一臉的微笑,向他走了過去。
立在他麵前,低頭,看他。
楓沒有動,頭微側地倚在支在膝上的手臂上,臉上少了剛剛在亦悅時的陰沉,反而有著莫名的憂傷。
小苴蹲下來,目光清亮亮地直視,學了他的樣子托著腮。
"你一定對我很失望是不是?"楓悶悶地開口。
她搖頭。
"騙人,我剛剛就像隻縮頭烏龜一樣。"
她用力搖頭,"我知道的,你不喜歡靠別人的力量得到明氏。對吧。"
楓怔怔地望著她,眼中盈了水光,突然身子前傾,伸臂攬住了小苴弱弱的雙肩,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裏:"謝謝你。"
"好啦,你要記得要努力。"小苴笑著說,可是聲音也哽咽了。
"我會,一定會。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親手要回所有屬於我的東西。"
"那你要學習了。"
"會啊,要學許多,許多許多,什麽都要學。直到自己無所不能。"
"嗯,你要加油。就算辛苦也要加油。"
他不語,突然更緊地箍住她的肩頭,手臂傳來的力量就像是一種誓言。
"楓,我們明天就一起上學吧。"
楓僵了一下,隨後輕輕地放開了小苴,"對不起,我,不打算在楓丹白露繼續學習。也不想再留在這裏。我,想到外麵去。到沒有人知道我是楓的地方去。"
什麽,楓要離開?小苴的心猛地一陣抽痛,可是她居然講不出否定和挽留的話。因為她知道,那樣,應該會成長得比較快吧。
所以,她不能說要他留下的話,雖然,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惟一的親人。
"而且,我還要學會,怎樣做才能象想姐姐一樣地想你。這個,我想,做到還真要費一些時間呢。"
楓的目光坦白,像一溪清亮亮的流水,明媚地瀉在她的臉上。小苴的心強烈地抽痛,淚水再也無法克製,靜靜地流下。
"別哭。"他說。
兩個人傻傻地像立在客廳中的塑像。除了,他說:"別哭。"
許久,小苴慢慢地抬起了手,揮去了臉上的淚。然後,她從脖頸上解下了一串掛了一塊紫水晶的頸練,伸長了手為楓帶上:"還記得嗎,我小時候身體不好,爸爸就求了一塊紫水晶為我安神。這也是爸爸惟一留給我的紀念。現在,換姐姐給你帶上了,我希望無論你走到哪裏,去什麽樣的地方,認識什麽樣的人,感受什麽樣的天氣,經曆什麽樣的事情,都會在這塊水晶的保護下安安穩穩地渡過,而且,我相信一定會這樣的。因為這塊水晶裏,有著我和爸爸對你的愛,它貼到了你的胸口,就永遠都不會移動,也,永遠都不會改變。"
說著,她含淚地笑,看著那塊水晶,顫顫地貼在他的胸前。
楓沉默了好久,終於喃喃地說:"我說不出什麽保證的話,可是,我發誓,我一定會用我最快最快的速度回來。我不會放你在這裏,一個人孤單。"
兩個人都沒有再講話,那一晚,天空的星星都暗淡了許多,好像,它們也在為這場分別而難過。
第二天,小苴從睡夢中張開眼,楓已離開。
她傻傻地坐在鵝絨被裏,想起出事那天曾做過的那個夢。
終於發現,夢中的一切,已變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