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連忙改口:“新萍,你不要生氣,好麽?我有一個很重要的電話打進來了。我要掛了,過會兒打給你,好麽?”不可否認,此間搪塞的時候,我的心思已經飛向了吳總。
新萍有些懷疑地說道:“很重要嗎?這麽晚了,會是什麽人比我更重要?”印象裏,新萍鮮少這樣兒女情長。莫非她明察秋毫?真已從中覺察到了什麽?
“萍,別這樣,好麽?我們的項目已進入了攻堅階段,現在就跟打仗似的。打進電話的這個人,直接關係到我們這次的成敗與否。”見新萍遲遲不肯掛斷,我耐心地給她分析起了其中的厲害。
新萍依舊沒有掛斷,一時我們都沉默了起來。沉默是因為眼前的狀況讓我們陷入僵局。
“萍,聽話,好麽?我掛了,過會兒一定打給你,我發誓!”我始終覺得她主動掛斷會好些,至少過會兒我還有挽回的餘地。
當下,新萍果然掛斷了電話。掛斷的瞬間,我迅即接通了吳總的線路:“您好,吳姐!”這次,我想都沒想便喊了聲吳姐。
電話那邊,嘿嘿地笑了起來,然後挖苦道:“哦,你一直都在通話,挺忙嗎?”聽上去她心情不錯。
“沒有,吳姐!是公司的電話,工作上的事情。”我主動向她做起了解釋,可我沒說實話——我怕我說是新萍的電話,會影響我們的通話質量。
盡管我還不知道接下來她將要說什麽。
吳總欣慰道:“現在怎麽又改口喊吳姐了?”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順著自己的思路說:“吳姐,您到家了麽?一定累壞了吧?”我一時都有些奇怪自己,怎麽才眨眼的工夫,態度和心理竟有如此巨大的變化?
“沒有,還在出租車上呢……哦對了,宏偉,明天有什麽安排嗎?”我把手機緊貼耳朵,吳總曼妙的聲音,讓人滋生出無限的遐想與期待。想必她已經定了什麽計劃或安排,而且其中還一定涉及了我。於是我馬上回答道:“沒有,明天我休息,您有什麽吩咐?”
“那晚上早點休息,明天我們一起去三岔口吧!三岔口大峽穀!”她的口氣聽上去好像已經過了深思熟慮,還有意強調了一下。
“三岔口大峽穀?”我想確認自己是否聽錯,於是又鸚鵡學舌地重複了一遍。一時,受寵若驚,前所未有的興奮和激動,竄遍了我的全身。我甚至開始幻想明天的旅行了。
“對,三岔口大峽穀!挺不錯的一個地方。你去過沒?”她的口氣聽起來似乎是在擔心大峽穀對我的吸引力不夠。
“哦,去過一次。漂亮極了!”我一時有些陶醉,不是因為大峽穀,而是因為可能的與吳總單獨的旅行。
“和誰一起去的呀?”吳總的口氣裏充滿了好奇。
“和新萍!”話出口時,我有些擔心自己是否該實話實說。
“哦,和你的小朋友呀?那一定很浪漫?”她口氣裏的味道很複雜,讓人琢磨不透是在讚歎還是在妒忌。
“對。不過那時候我們還隻是同學!”我趕忙解釋道。
“是朋友也沒關係呀,難道我會和你的小朋友爭什麽嗎?”她的口氣顯得詼諧而調皮,但其中似乎暗藏了許多無法言表的意味。
我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便改問道:“吳姐,出差一周肯定很累吧,您不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不,這一周我休息得也挺不錯。”她的回答很肯定。
“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去麽?”話出口時,我有些後悔。
吳總沒有回避。她肯定地說,是,隻有我們兩個人。這讓我不由得更加欣喜若狂,心裏美妙得就像一條偶得骨頭的小狗。
通話結束,我稍微平息了下已燥熱得有些想入非非的心,趕緊又給新萍撥了過去。電話剛一通我便說,對不起,萍,是我,我是宏偉。新萍不冷不熱地說,事情處理完了?我忙說,是啊,還算順利,剛才真對不起,萍,你不會生我的氣吧?我的心裏一時愧疚得厲害。
新萍語氣柔和了下來,“一共8分鍾,我看著表給你計的時。”
“是麽?好過分。你該給我安裝個竊聽器啊什麽的,這樣可就完全放心了。”我故意挖苦新萍,可心裏明白這隻是賊喊捉賊的把戲。
“那倒沒必要,強扭的瓜不甜。愛情要是背叛的話,就是派一個特務團跟蹤監視也沒用。”新萍的口氣雖不輕不重,卻好像句句都準確無誤地擊中了我的要害。盡管事實暫時看來也遠非如此,可還是很好地起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
麵包是要爭取的,但眼看瓜熟蒂落的愛情也不能丟。
當即,我大大咧咧道:“喂,喂,我的大小姐,姑奶奶,說什麽呢你,傻了呀?”
“宏偉,我好寂寞。好想你好想你,我都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新萍的口氣一下子來了個360度的大轉彎,讓我不覺長舒了口氣。
“萍,我也想你,時時刻刻都在想。那裏真不好玩,你就回來吧,反正沒有人會怪你……不過,做事虎頭蛇尾可不是你的風格,臨陣逃脫也不像你。”從內心來講,我還是希望她繼續堅持下去。與吳總的事剛剛才有了進展,新萍真要這時候回來,那我如何在她們之間周旋?
“宏偉,白天倒沒什麽,忙的時候也沒什麽。可隻要一閑下來,隻要一到晚上,我就像被下了魔咒似的,控製不住我自己……這裏沒有夜生活,枯燥得讓人發瘋,或許就是一種煉獄。”
“你們不是同去了很多人麽?其他人怎麽過的?”新萍的感受我有些不能完全理解。
“差不多都走完了,都找了些千奇百怪的理由,有一個甚至讓家裏發電報來說:母病危速回!其實,我們都知道那是掩人耳目的。”
“那我也給你發一個去吧,就說:偉快瘋,萍速回!”
“咳,你還別說。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如果真堅持不下去,也隻有這樣了。”新萍說著笑了起來,可那笑聲聽上去極其苦澀。
“萍,當地就沒一個像樣的男老師?”我有心無心地開起了玩笑。
“有啊……我們同來的就有一個,好像對我還挺那個的。我問他你怎麽不走,他說新萍你走我就走,要走我們一起走!”新萍不打自招,聽上去有板有眼,好像不是在開玩笑。
“你們一個學校的?”我一時警惕了起來,想確認是否真有其事。
新萍不假思索道:“是,我們一起進的校。他一直都對我挺那個的,窮追不舍,都追到這裏來了。”
“那怎麽從沒聽你提起過?”我半信半疑。
“那是,那是我怕給你壓力。你那時一直不都很壓抑很鬱悶嗎?”她越說越像真有其事,一點玩笑的成分也沒有。
冷汗涔涔而下。我隻覺頭腦發熱得厲害,姥姥的,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真有人敢挖我的牆角。可即便掏空記憶,也沒有對那廝的一點印象。於是,我拈酸沾醋、妒火中燒道:“那你完全可以考慮一下嘛?反正我們又沒結婚。反正你是自由的,就像我也是自由的一樣……多一個選擇多一條路嘛,免得今後後悔。哼,也難怪,走的那麽堅決,原來如此?”
“那如果我真跟他好了,你怎麽辦?”新萍試探地問。
“我……我祝你們幸福,祝你們的孩子生下來沒有屁屁!”
“哈哈哈,那我可真要考慮一下了?”
“你敢?小心到時我先劈了那王八蛋,劈了那王八蛋後我就自殺,讓你痛苦一輩子,後悔一輩子!”
“哈哈哈……宏偉,我愛你!無論誰,也偷不走我的心了!在我臨走前的那個晚上,就下定了決心:這輩子隻愛你一個,雖然你是個壞蛋。”她的口氣真誠而堅決,我的心旋即落到了實處,踏實得就像存進了銀行的保險箱。“萍,等這個項目落實了,我就來看你,好麽?”說這話時,我恨不能當即飛身過去,給新萍一個結實的擁抱,一個瘋狂的吻……工作結束走出辦公室時,我看到夜晚漫天的星空裏,群星璀璨。心中不覺想,那其中一定有兩顆是我和新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