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梨花白

第17章

　　吳總的紅色馬自達像條紅色金魚一般，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最後，在一座背街的青磚藍瓦的大樓前停了下來。放眼車外，隻見偌大的停車場擺滿了各式超豪華的轎車，什麽奔馳、寶馬、奧迪……應有盡有，就好像要在這裏舉行一場名車展覽似的。或許這裏才是我們城市真正的富豪會，我猜想。

　　吳總將車鑰匙遞給義務泊車的服務員，然後看著我和小惠，動員道：

　　“走吧，隨我一起進去。我們先健身美容，完了由我請客用餐，如何？”

　　我和小惠早已被這裏的豪華氣派給震住，哪裏還有什麽自己的主意，都雞啄米似地點著頭——很多時候，我們不得不承認，排場就是一種威懾，威懾就是一種軟實力。

　　我們三人踏入這家叫做“現代都市美容中心”的門檻時，八位身著漢服、筆直站立的年輕男女，動作如一地向我們彎腰齊喊：歡迎光臨。幾乎同一秒鍾，兩位年輕女孩笑容可掬地接過吳總和小惠手上的提包，彬彬有禮道：“吳總您好，我們恭候多時了。”

　　吳總心情大好，當即笑逐顏開。她一邊氣宇軒昂地朝大廳走去，一邊平易近人地笑說：“真不好意思哦，今天耽擱了一會兒。啊，隨便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健身教練，這位是我的美容師，這兩位是我的朋友——小朋友。”

　　四人輕微點頭致意，環顧四周，但見寬敞明亮的大廳擺了幾排錯落有致的沙發，三三兩兩的客人無所事事地散坐著，或休息，或聊天。想必他們該是傳說中的鉑金領一族吧，但除了保養得當外，看上去似乎也沒什麽不同之處。

　　這時候，那位健身教練問吳總今天怎麽安排。吳總不假思索道：“今天天氣熱，就先遊泳吧。”

　　聽到“遊泳”二字，我差點沒暈厥在地，心想，不會吧，這也太陡了吧？真看不出，吳總還蠻前衛的嘛！

　　女孩禮貌地點著頭，複又詢問吳總需不需要給我們安排教練。吳總爽快地說——當然。然後滿臉生動地問我和小惠道：“怎麽樣，二位小朋友，我們先遊泳吧，好不好？”

　　小惠倏地漲紅了小臉，連忙搖頭，歉意萬分道：“啊不，吳總，我怕水……遊不好，我就算了，您就饒了我吧。”

　　這可是在我的印象中，敢為天下先的黃小惠第一次怯場。估計是懾於今兒個的場麵吧？小惠的頭發是比我長，見識卻短多了。

　　吳總盛情地堅持道：“沒事，小惠，又不是參加什麽比賽，就算遊著玩嘛”……我也跟著煽風點火道：“喂，丫頭，你可千萬別拂吳總的一番好意。如果……如果你怕我打望，你穿保守點就是了。”

　　話雖如此，心頭卻想，反正你都失了童貞了，還有什麽好顧忌的。女人的童貞，對於任何男人，都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結。我當然也不例外。

　　但小惠卻不願妥協，繼續認真堅持道：“不，不行，真不行，我真怕水。”仔細一看，她的臉窘得就像一隻紅富士蘋果。

　　可此時，我卻全沒了想衝上去咬一口的衝動——我與小惠，雖近在咫尺，卻好像隔了千山萬水。感覺這東西，有時候就這麽難以琢磨。

　　“那好吧，麗娜，你陪我這位朋友上二樓健健身，一定要照顧好她。”

　　終於，吳總沒有再堅持，轉而滿懷期待地看著我，“小夥子，怎麽樣，我們去遊泳吧？”

　　我聽得血脈沸騰，連忙點頭稱是，差點沒當眾脫下褲子來。

　　其實，我也是一隻旱鴨子。對於遊泳，也隻是大學那會兒學了點基本知識，還從沒在深水區遊過水。可麵對此情此景此人，即便九死一生，我也在所不惜了。石榴花下，做鬼也風流嘛。

　　主意拿定，小惠和健身教練上了二樓，吳總和我則乘電梯下了底樓。

　　電梯裏，吳總告訴我遊泳對於健身的種種妙處以及她是如何的熱愛這個項目。我一邊敷衍應承，一邊尋思接下來該如何收場，如何在收場中獵取這意外的收獲。

　　電梯門倏地打開，但見燈火通明的遊泳池裏，幾對男女正在嬉戲打鬧，兩個老者遊在水中，滿臉悠閑自樂。等我去更衣室換好泳裝，滿懷期待地走出來，羞澀難當地站身大理石鑲邊的泳池邊上時，吳總早已配備整齊地遊在水中，向我揮起了美白玉手。

　　一時，我心神蕩漾。但望著波光鱗鱗的水麵，卻多少有些猶豫與膽怯——畢竟旱鴨子一隻。吳總似乎看出了我的窘態，迅即來了個漂亮的後仰翻，轉身朝我這邊遊了過來。我一著急，眼睛一閉，撲通一聲，便人仰馬翻地跌入水中。跌入的瞬間，隻覺得口裏耳裏灌進了水，渾身嗦嗦發冷，再沉下去，隻覺得呼吸困難、心裏發慌發悶。

　　幸好，吳總及時趕到，迅速將我托起。我借著她的力量，豎直身子跳芭蕾舞般使勁墊腳將腦袋伸出水麵，急促地要換口氣時，口鼻裏的水嗆得我滿臉通紅，耳朵嗡嗡直響。吳總被我這狼狽不堪的衰樣逗得嘎嘎大笑。我用雙手極力抹去頭上臉上的水，努力睜開水澀的雙眼，尋找她的確切位置，心想差點撞死在這豆腐塊上，看來在這水裏我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孩子，遊泳的關鍵是放鬆，千萬不能緊張。”吳總見我又往水底沉，便遊到我的一側，一邊提醒我，一邊攔腰攏住了我的身體。

　　慌亂中，我緊緊地抱住了她，摸觸到了裹在她身上光滑柔軟的比基尼。抱住她的那瞬間，心中的想法複雜而混亂，我似乎一下子便從她身上尋到了成熟女人的豐腴，還有母性的溫暖。可此時的我，已是泥牛入水，哪裏還敢造次。

　　“放鬆，放鬆，孩子，記住一定要放鬆”。吳總好為人師地在我耳旁循循善誘道。

　　我繼續抱住她，聽著她的聲音，恍惚中覺得像是去世多年的母親在教嬰孩的我走路，一時竟神奇地放鬆了下來，身體也出奇地止住了下沉。

　　我為自己的這份感覺感到困惑。我想不明白為什麽直到今天，母愛的春暉依然會在我身上有如此不可思議的效力？

　　“好了，孩子，我們開始吧……跟我來，記住，放鬆，放鬆……遊泳的要領就是放鬆。”說著，她換出身來牽我繼續向前遊動。我從她的手裏感覺到了無盡的力量和勇氣，一時真為自己先前那陰暗而齷齪的心理和想法感到害臊。

　　很快，我便適應了過來，雖不能像吳總那樣得心應手，可畢竟已能自顧自地遊來劃去。吳總則像個遊泳健將似的埋頭暢遊，好幾個回合下來，停在我一旁直喊遊累了真過癮。

　　我無比崇拜地連連叫好。她嘎嘎大笑，說我要天天遊估計比她還好。又講遊泳是她生活的一部分，說放鬆非常重要——曾經有一個醉漢掉入大海，大家都以為他必死無疑，可半個月之後他竟生還。後來有人問他秘訣，他說沒有，要說有那便是因為喝醉了酒，自己很放鬆。

　　言罷，吳總又開始了暢遊。我漂浮在水裏，由衷地喜歡上了這項運動。而吳總的喜悅之情，彌漫四周，讓人一時分不清眼前的這個女人，究竟是偉大的母親，還是誘人的女郎？我困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