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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牡丹花下的風流天子

  明光宗朱常洛,雖然隻當了一個月的皇帝,但卻留下了“紅丸案”、“梃擊案”和“移宮案”等三大懸案。他之所以成為“短命天子”,大半是“春藥”吃多了的緣故。

  牡丹花下鬼,未必盡風流。

  (一)明神宗朱翊鈞活了58歲,在位四十八年,是明朝十六個皇帝中在位最長的一個皇帝。

  但在位時間最長並不意味著他就是一位有為之君,相反他倒是一個酒、色、財、氣、五毒俱全的荒唐之主。以他為名號的萬曆王朝,之所以還能逆水行舟,艱難運轉,全靠首輔張居正的銳意改革,他隻不過坐享其改革成果罷了。

  朱翊鈞10歲即位後,還是一個貪玩好耍的小皇帝。要不是他的生母李太後和張居正嚴加管束,他早就鬧翻天了。

  萬曆九年(1581)十月的一天下午,這位小皇帝來到慈寧宮向李太後請安問好。李太後信佛,正忙著和德清即憨山和尚禮佛參禪,便叫皇帝兒子隨便玩去吧。

  小皇帝玩了一陣,想洗洗手。一位姓王的宮女即端了一盆水來,服侍他洗手。小皇帝見王氏一雙杏眼盈盈,活像一泓秋水,千般嬌媚,萬種風情,盡在其中。又見她麵如桃花,秀發飄飄,不覺心動神馳,哪裏還按奈得住,便一把將她摟在懷裏,狂吻不止。接著又將她抱進一間小屋裏,放肆地與王氏雲雨起來……一月之後,慈寧宮傳來了消息,說王氏懷上龍種了。李太後將小皇帝叫去,問他這是怎麽一回事。小皇帝開始還想抵賴,但當李太後命人拿來“內起居注”查看後,他才紅著臉承認了。

  李太後也沒有責怪兒子,反打趣地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也學著你的父親,幹出同樣的這種事來。原來李太後當初也是一位宮女,因偶然被老皇帝禦幸後之,這才生下了今天的小皇帝。因此李太後對兒子說,既然已經木已成舟,那就認了吧,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再說了,我年事已高,正盼著抱上孫兒哩!如果王氏能生一個男孩,那就是未來的皇太子,這是國家之福、社稷之幸啊!但你可要記住了,母以子貴,宮女與後妃之間,是沒有不可逾越的界限的。你以後務必要善待其子、善待其母。

  十個月後,王氏宮女果然生了個男孩,即小皇帝的皇長子,取名為朱常洛。萬曆十年(1582)六月,朱翊鈞封王氏為恭妃。後來經過無數次波折,才立朱常洛為皇太子。

  萬曆皇帝龍馭殯天後,朱常洛才繼位大統,是為光宗。

  這位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中當了十九年太子才即位的皇帝,想不到當了不到一個月的大明天子,就突然暴斃而亡了。

  在明朝十六個皇帝中,在位時間最長的是朱常洛的父親朱翊鈞(四十八年),但輪到他自己時,卻隻當了二十九天的皇帝。所以,史家們稱之為“短命王朝,一月天子”。

  這對父子皇帝,一長一短,形成強烈反差,是造化弄人呢,還是另有機緣?

  但不管怎麽說,主要還是他們自身的過錯。光宗朱常洛生理上並無缺陷,但他的心理上卻有個嚴重的障礙,即長期生活在恐懼之中,最後變態、扭曲為一個“色魔”,拚命玩女人,最終也玩掉了自己的性命,成為“短命王朝,一月天子”。

  (二)按明代皇位世襲製,皇位的繼承人首先是皇後所生的皇長子,被確立為皇太子之後,才能繼承皇位,這就叫“有嫡立嫡”。如果皇後沒有生出兒子,就應該以其他嬪妃中生的皇長子為儲。此所謂“無嫡立長”。

  因此,皇儲是國家長治久安、社會穩定的象征。皇太子便是預備的君王,國家的根本。所以大臣們常常為皇儲問題而展開一次又一次地紛爭,即所謂“國本”之爭。

  朱翊鈞的皇後王氏,一直沒有生育。現在隻有宮女王氏為他生了朱常洛,又是皇長子,按說就應當立朱常洛為皇太子,但朱翊鈞總是嫌他不是“嫡子”。雖然他自己也是宮女所生的,並非“嫡子”,可他就是邁不過這道坎,總覺得不光彩。因此一直猶豫不決,遲遲未立朱常洛為太子。

  偏在這時,又從天上掉下一個宛如當年楊玉環似的大美人鄭氏。她可不是一般的宮女,而是從新近選出來最漂亮的“淑嬪”,並深得朱翊鈞的寵愛。真可謂“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從此“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特別是當鄭氏為皇帝又生下一個皇子朱常洵之後,朱翊鈞就更加寵愛她了。不但封她為貴妃,而且準備封朱常洵為太子。

  這種廢長立幼的舉措,立即受到大臣們的反對,並強烈地要求立皇長子朱常洛為太子。理由充足,朱翊鈞無言以對,隻得答應可以考慮。但回宮後,當麵對鄭貴妃一陣軟硬兼施、撒嬌潑賴的糾纏後,他又沒轍了。最後橫下一條心,答應立朱常洵為太子。鄭貴妃說口說無憑,隻怕你一轉身就變卦。朱翊鈞就燃香立誓並寫下誓言,交給鄭貴妃保存。

  此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到大臣們的耳朵裏。於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反駁的奏章像雪片似地飛到朱翊鈞的麵前。盡管他以皇帝之威,責罰了不少大臣。又絞盡腦汁,玩了許多花樣,但反對之聲依然不絕於耳,搞得他焦頭爛額。他夾在大臣和貴妃之間,被雙方推來推去,實在為難。別看皇帝一手遮天,他也有為難的時候。就這樣為了“國本”這事,一直爭吵了十多年。直到萬曆二十九年(1601)九月十八日,才由李太後一錘定音,將此事“搞定”。

  這天,當朱翊鈞又來拜謁太後時,太李後鐵著臉問他:皇帝,怎麽拖到現在還不立皇長子常洛為太子呢?

  朱翊鈞見生母不怒而威,口氣強硬,心想今天這一關恐怕難以闖過去了,隻好硬著頭皮說,常洛畢竟是宮女生的……話未說完,老太太就發火了。她指著皇帝說,別忘了我給你說過的話,你也是當年的宮女、如今太後我所生養的兒子!你也答應過我和諸位大臣,要立常洛為太子的。君無戲言,難道你想自食其言,戲弄本宮不成?

  朱翊鈞忙跪在母親麵前,說不敢不敢。李太後說,既然如此,那就馬上冊封。朱翊鈞說,好,馬上冊封,馬上冊封。這樣,皇長子朱常洛才終於被立為太子。但問題並未解決,相反的是,太子的日子更難過了。在爭國本的長達十五年之久的拉鋸戰中,受傷害和被扭曲最大的還是朱常洛。

  (三)鄭貴妃見封朱常洛為太子,自己的兒子朱常洵僅封為王。這不是煮熟的鴨子都飛了嗎?她仗著皇帝離不開她,自己手裏又捏著皇帝親筆寫下立朱常洵為太子的誓言,便找皇帝一哭二鬧三上吊,又譏諷他說,王氏長相和地位都不如自己,她生的兒子也不如自己生的乖巧聰明,怎麽單憑早生幾年就立為太子呢?

  皇帝聽了她的一頓數落後,也羞愧難當,格外窩火、心煩。他衝著鄭貴妃說,真是婦人之見。你不想一想,朕既可以“立”他,也可以隨時“廢”他,現在需要的是時機。時機決定一切,你懂不懂。

  因此他對太子冷眼旁觀,也更加冷淡,不理不采,視有為無。

  朱常洛被冊立為太子的時候,已經20歲了,早該納妃結婚了,但直到21歲才納郭氏為太子妃。婚後才移居到冷落蕭條的慈慶宮,並從此與生母王氏隔絕,母子很難見上一麵。不久生母眼睛失明,次年便離開了人世。

  太子既得不到父愛,也得不母愛。他所得到的僅僅是來自鄭貴妃的一次又一次的傷害,還有就是來自異母兄弟母朱常洵的嫉妒和仇恨。

  東宮的防衛也相當不力,隻有寥寥幾個侍衛在沒精打彩地守護;東宮的那些太監也因“門前冷落車馬稀”,告假的告假,稱病的稱病;還有那一幫見風使舵的大臣,開始還為太子爭位說話,後來見皇帝照樣冷落太子,仍然想立朱常洵為太子,再加上鄭貴妃的籠絡,也把賭注押在朱常洵的身上,而無暇顧及當今太子了。

  這樣一來,太子便深感到勢單力薄,孤立無緣,越發覺得冷冷清清,度日如年。更出乎他意料的是,萬曆四十三年(1615),東宮發生了“梃擊”之案。

  這年五月初四的黃昏時候,一個手持棗木棍的凶漢,偷偷溜進了慈慶宮。他首先擊倒了守門的老太監,然後就直奔太子的寢宮。幸好太子的內侍和幾個太監及時趕到,才將凶手擒獲,交守衛指揮使收監。

  次日,太子將此事麵奏皇帝。他聽後始為吃驚,說馬上審問犯人,追查這是誰指使幹的。但他突然想到,此事可能與鄭貴妃有關,這個馬蜂窩是捅不得的。於是又改口說,你先回去吧,朕會處理此事的。

  處理的最後結果是,凶手姓張名差,小名張五兒。他是受了鄭貴妃的親兄鄭周泰和親信太監龐保的指使,才入宮行刺的,刑部要嚴懲凶手和幕後指揮者。這下老皇帝有些慌了,他忙把太子叫去,一反常態地親切對他說,張差是個瘋子,聽了龐保幾句逗他的渾話,他就闖進宮裏來了。要說他是行刺,為什麽不帶刀劍,而手持棗木長棒呢?可見他的確是神經不正常。太子,你看這事怎麽處理才好呢?

  其實答案已經出來了,何必再問哩!太子再笨也能猜出父親的意思。因此他對在場的臣工們說,像張差這樣的莽漢、瘋子,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不必跟他計較,正法算了,沒有必要涉及他人。又說我們父子關係很好,你們不要輕信謠傳。

  老皇帝待太子說完,便問眾臣:太子的話卿等都聽明白了嗎?還有什麽意見,但說無妨。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臣工們還有什麽可以說的呢?再說就是多餘的廢話了,弄不好就會引火燒身,咎由自取。因此都瞟了太子一眼,既同情他,卻又看不起他,更惋惜他。

  其實這時太子的心情更加複雜、難過與無奈,幾乎處於精神崩潰的狀態之中,隻是當著老皇帝和臣工們的麵,不便發作,隻得強忍著。因此,他一回到自己的冷宮後,就撲倒在床上又哭又叫,還不停地揪打自己,詛咒自己。說我為什麽偏偏又是宮女所生?既為宮女所生,為什麽偏又是皇長子?我本不想當什麽太子,更不想做皇帝,為什麽偏又非讓我當太子,做儲君不可呢?

  太子哭著喊著,一下又從床上蹦起來,摔茶杯、打宮女,看去儼然像個瘋子。他命太監拿酒來,然後把一瓶酒都喝光了。等哭夠了,打累了,喝醉了,這才倒在床上去尋求他片刻的安寧,減輕他一時的痛苦。

  (四)一個人如果長期都生活在前途未卜、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孤寂、壓抑和狂暴狀態中,那他的精神情緒必然是脆弱而崩潰的,他的人格必然是扭曲的,他的行為必然是變態的,他的精神必然是分裂的。但被壓抑在潛意識中的心理能量卻不會因此消失,相反它會以另一種被改寫的程序更加強烈地表現出來。也就是說,這種在專製高壓下形成的壓抑將正常的人格內部程序打亂了、更改了,迫使它以各種反常的變態心理的形式表現出來。

  這種壓抑和變態心理要素更改的重要結果,便是將皇帝的自然人格改寫為常人的倫理人格,將能量主體改寫為道德主體,乃至超越這一切範疇,最終成為一個失去理智的狂人、瘋子。他在太子位置上,一呆就是漫長的二十年,這樣一來,他能不時憂時悲、時懼時怕、時哭時笑、時怒時愁嗎?加上他有痰喘症,一向體弱多病,所以就更加難熬,也更加放縱自己,作踐自己。

  精神上長期受到壓抑的人,隻要一有機會,他就渴望以發泄來求得一時的快樂與滿足。而女人恰好是他發泄的最佳對象,酒色正好可以暫時忘憂。

  萬曆四十一年(1613),自從皇太子妃郭氏死後,他就無心再立妃子了。再說立妃還得請老皇帝批準才行,他不想去自討沒趣,因為老皇帝早已厭煩他了。不立妃也好,這樣更自由,會省去很多的麻煩。反正身邊的宮女尚有十幾個,想玩誰就玩誰。在這方麵,老皇帝是寬容的,不會幹涉他,也不關心他的死活。

  因此,一旦需要發泄搞樂時,他就拿宮女來撒野。那些長期處在深宮內苑渴望男性撫愛而難以如願的宮女,也是壓抑之人。如今有一個男人,而且是太子、未來的君王國寵幸自己,豈有不願意的?其實雙方都是壓抑者,彼此都需要從發泄中找到快樂。於是一拍即合,一點就燃。

  就這樣,太子終日縱情酒色、徹夜與宮女纏綿。拖著體弱多病之身去縱欲的太子,身體很快就散架了。

  萬曆四十八年(1620)七月二十一日,老皇帝終於駕崩了,臨死時才肯把江山交給太子去打理。其實他留給太子的並不是一片大好河山,而是一條千瘡百孔、亟待下沉的破船。而接替這條破船的新舵手——光宗朱常洛偏又是一個早已病入膏肓的短命天子。

  加速這位天子“短命”的不是別人,恰是老皇帝最寵的鄭貴妃。她怕新皇帝找自己報仇,便針對新皇帝好色的弱點,特地選了四個絕色美女,作為新皇登基的賀禮送給他。

  早已變態、有嚴重心理障礙的新皇帝,一看到四個美女,哪還記得他和鄭貴妃之間的恩怨,當即就照單全收,欣然接納。當晚就同四個佳麗,玩了個通宵達旦。

  次日,在慶祝新皇即位的“內宴”上,新皇帝勉強打起精神去出席宴會。鄭貴妃問他,皇上,我送給你的禮物還滿意嗎?新皇帝說,那裏是禮物,簡直是天生的尤物。很好,朕很滿意。

  鄭貴妃說,還有比這更好的尤物哩!說罷又將兩名絕色的歌伎送給新皇帝,當晚又派鴻臚寺丞李可灼向他進獻仙丹。所謂仙丹,其實就是當年“道士皇帝”吃過的那種“紅鉛丸”,是用少女“經血、人乳和辰砂”等物調製而成的壯陽春藥。

  (五)玩美女、吃春藥,這本來是曆代帝王的特權與特性,不值得大驚小怪,但像明光宗朱常洛這樣玩法的還不多見。如果這時他能懸崖勒馬的話,也許還能多當幾天皇帝。怎奈他有嚴重的、無法排解的心理障礙,早已成了一個變態、扭曲的“色魔”、怪物了,他再也不能控製自己了。隻要一看到女人,不管是美是醜、年長年幼,事實上他已分不清美醜大小了。隻要是女人,他就要同他上床做愛。還有孌童和俊男,他也寵愛有加。尤其是吃了仙丹春藥之後,則更來勁了。

  史書上說:“退朝內宴,以女樂承應”。又說他“一生二旦,俱禦幸焉”。這恐怕說的都是事實。至於野史雜記中說的,那就是更多更詳盡了。有的說他愛玩“一龍二鳳”,常叫幾個女人輪番上陣,或者同時出馬助興。而且花樣翻新,三十六種、七十二樣,還不雷同重複。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忍下筆。

  玩高興了,便要封鄭貴妃為皇太後,同時也要封他的寵侍李選侍為皇後。別說這種封法不合禮製,單就這種行為,也是離奇荒唐的。這也難怪,因為他的神經已經不正常了,幾近分裂。他的性情已經嚴重扭曲、變形了。

  如此,當然受到大臣們的反對,但同時也引起鄭貴妃和李選侍的不滿。大臣們在吵,兩個女人在鬧,美女們在爭,一大堆國事正等著新皇帝去辦。這樣別說是一個有病之人受不了,就是一個正常人也是吃不消的。

  麵對著一大堆美女和國事,都要拖著病的新皇帝去擺平,在短時間內都要他來承擔,事實上是不行的。

  新皇帝是這年八月一日登基的,到了八月十日,他的身體就累垮了,忙召禦醫診視。為他診視的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掌禦藥房的崔文升,這家夥偏又受了鄭貴妃的指使,為新皇帝進了一劑“通利藥”,也就是瀉火解毒的瀉藥。

  因此新皇帝吃了瀉藥後,當晚就連瀉了三四十次,幾乎通宵未眠。他的身體本來就極度虛弱,正處於衰竭狀態,再這麽一瀉再瀉,就等於雪上加霜、火中加油,哪裏還能有救呢?

  就這樣拖到八月二十二日,新皇帝自知不行了,忙召集方從哲等幾位閣老重臣,安排後事。他有氣無力地對他們說,國事就多勞你們幾位先生了,又問首輔方從哲,陵墓安排得怎麽樣了。因為老皇帝剛死不久,還來不及安陵,所以方從哲以為他問的是老皇帝的陵墓,便說正在安排。誰知新皇帝聽了,忙搖頭說,朕是問朕的陵墓準備好了沒有。

  大臣們忙說,皇上正值盛年,雖然眼下生點小病,但不日就會康複的,何言就準備陵墓呢?

  新皇帝說,朕自知病入膏肓,活不了幾天了,還是抓緊準備朕的陵墓吧。說罷,仿佛又想起什麽,便問鴻臚寺那個官員不是說要給朕獻仙丹嗎?快宣他進殿來吧!

  大臣們都說,道士仙丹,不可輕信。

  新皇帝心煩意亂了,他揮手要大臣們退出去,命太監把獻仙丹的官員帶進來。

  (六)前來獻仙丹的官員,實際上是鴻臚寺的一個名叫李可灼的道士。上次獻丹是通過鄭貴妃傳送的,這次是奉鄭貴妃之命親自送來。

  新皇帝正昏昏沉沉地躺在小床上,聽見李可灼在問候他,便強展星眸瞥了他一眼,說朕上次服了丹藥後,效果還不錯。但不知是否還有更好的丹藥?朕的意思是說,可否有既能壯陽,又可健身的那種兩全齊美,二者可兼的……他的意思是,魚和熊掌他都要,及時行樂和延年益壽他都要全得,一樣也不能少。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也不合乎邏輯。

  但對一個扭曲、變態的“色魔”來說,這種不合乎邏輯的事,恰好也是一種邏輯。正如瘋子的行為一樣,常人看來不合邏輯,但對他而言,卻正是他認為必須如此的邏輯。

  近乎瘋狂的新皇帝,此刻也正是這樣來判斷思考的。至少他想試一試,能不能將死馬當成活馬醫,也許還有一線希望。他要用殘餘的生命來進行一次最後的賭博。

  道士看透了新皇帝的心路,暗自高興,便隻管念念有詞地鼓搗了一番,然後說皇上之病隻不過是多年虛弱所致而已,並非不治之症。隻要服了臣的仙丹,元氣自可培聚。陰陽相生,坎離互補。五氣朝元,二五之精,自然妙合而凝,康複指日可待也。

  新皇帝聽了連聲道好,要他把呈獻的十粒仙丹留下,到司禮監秉筆太監崔文升那裏領賞去。

  當晚,新皇帝服了一粒仙丹後,安然入睡。次日醒來頓覺氣喘平息,全身通暢,食欲如前。他高興,太監們更高興,忙傳話給閣老大臣們,說皇上服藥後,四肢和暖,神清氣爽,還進了禦膳。大臣們聽了雖覺奇怪,但龍體恢複好轉,畢竟是天大的喜事,因此都雀躍歡騰,以為皇上有救了。

  就這樣平穩了五天,但到了八月二十八日深夜時,卻從宮中傳來了旨意,要大臣們火速進宮。

  原來這天晚上就寢時,新皇帝先服了一粒仙丹,猶嫌不足,便又服了一粒。一個時辰之後,他感到通身發熱、臉色發紅、脈搏宏大、心潮起伏、性欲大增、陽具直挺,他便叫太監傳美女侍寢。

  太監不肯,說皇上,你不要命啦!

  新皇帝說,朕既要保命,也要行樂。活而不樂,還有什麽意思呢?

  太監說,那樣樂法,你會死的。

  新皇帝說,就是為樂而死,也是值得的。你沒聽古人說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快去傳美女來,朕實在是忍不住了,快去呀!否則,朕就殺了你!

  太監怕抗旨殺頭,隻好傳來了一個並不漂亮的宮女,心想皇上見了總不會大動幹戈吧。但哪知道新皇帝見了宮女後,不管她長相如何,便像餓虎撲食一樣,拚命地同宮女纏成一團,扭在一起。不一會兒,他頓覺精如泉湧,快活似仙,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事實上,他已把自己生命中最後的一點潛力全部、徹底地擠幹了。等大臣們趕到時,新皇帝還來不及向大臣們頒發遺詔、確立繼承人時,他早已無話可說、無藥可救了。

  這時,正好是九月初一的零辰時分。也就是說,新皇帝從八月初一登基,到他暴斃而亡止,相繼還不到一個月(這年是閏八月,隻有二十九天)。他除了登基時到金鑾殿去過一次之外,就再也未坐過那把龍椅了。

  一個月前,老皇帝死去,尚未安陵。現在新皇帝又隨之西去,而他留下的卻是三大懸案,即“梃擊案、紅丸案和移宮案”。更主要的還是由誰來接替他的江山。

  新皇帝雖然還有一個16歲的皇子,但直到一個月前老皇帝死時才冊立為皇太孫,新皇帝還來不及封他為太子,而且未接受正規教育,幾乎是個文盲,他能擔此大任嗎?不過他會木匠活,所以他即位後,史稱“木匠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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