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翻江海,爭奔且未闌。古來名利客,誰不到長安。”
——曾國藩
現代心理學與成功學非常重視心態的作用,竭力主張保持積極的心態、進取的熱情。這種主張是基於一個從生活實踐中總結出來的一個重要判斷:積極的心態是力量之源,是成功的推進器。這種說法是值得深思的。為什麽有的人條件看似極好,卻與成功總是無緣,而另一些人卻在極為困難的情況下,贏得事業的成功呢?考察起來,盡管有許多其他條件,但最後總是發現,成功者總是那些積極的人,即那些抱有夢想並且不安分的人。他們或許沒有那些四平八穩者的老成,但也沒有他們的怠惰與消沉。事情就是這樣,隻有狂者能夠進取,也隻有狂者能夠成功。
曾國藩二十一歲在湘鄉漣濱書院讀書時改號“滌生”,意即滌除舊習,煥然一新。他自青少年時代就“銳意功名,意氣自豪”。立誌“不為聖賢,便為禽獸”,為光宗耀祖、報效朝廷要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這種誌向不能不在其詩作中有所體現,譬如他在詩中寫道:“浩浩翻江海,爭奔且未闌。古來名利客,誰不到長安。”他躊躇滿誌,信心十足:“莫言書生終齷齪,萬一雉卵變蛟龍。”他二十三歲考取秀才,二十四歲考取湖南鄉試舉人,然後,遠離家鄉京師會試。但兩次會試都落第了,他並不氣餒,反而更加堅定了“天生我材必有用”的信念。
曾國藩在功名仕途上的進取精神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他的成功是建立在自尊、自信、自強的意誌上的。他寫的《小池》就反映出這種思想:屋後一枯池,夜雨生波瀾。勿言一勺水,會有蛟龍蟠。物理無定資,須臾變眾竅。男兒未蓋棺,進取誰能料。
他還堅信“是真龍必有雲,是真虎必有風”:“苟有富必能潤屋,苟有德必能潤身,不必如孔子之溫良恭儉,孟子之醉麵盎背,而後為符驗也。凡盛德之君子,必有非常之儀範,是真龍必有雲,是真虎必有風,不必如程門之遊、楊、尹、謝,朱門之黃、蔡、陳、李,而後為響應也。凡修業之大,人必有景從之徒黨。斯二者,其幾甚微,其效甚著,非實有諸己,烏可幸致哉。”也就是說,人能夠“呼風喚雨”,表麵上看起來是權大勢大,眾人不得不從,實質上隻有品格自立,才能號令天下。
積極的心態和強烈的進取意識,使曾國藩在究心儒家文化,特別是程朱理學的同時,更加傾心於經世致用之學。
曾國藩所謂經世致用之學,包括政治、經濟、法律、軍事、社會民生。實際上,就是治國平天下之學,與今日的經濟學相比範圍要大得多。我們由一副常見的對聯:“文章西漢兩司馬,‘經濟’南陽一臥龍”,便可以看出當日經濟之學,即是經世之學,亦是曾國藩的救國主義。
要學以致用,就不能讀死書、死讀書,乃至讀書死,而必須把書上的知識同現實的需要緊密結合起來。早年在京做官期間,曾國藩便開始究心“實學”了,例如地理知識的學習,常常左圖右書,徹底求索。從軍以後,更是熟讀兵法,並在實踐中加以驗證。
曾國藩根據自己的實踐體會到,讀書與用兵也完全是兩回事。古代有些名將,如西漢的韓信、曹參,東漢的皇甫嵩、朱雋,並沒有聽說他們著書立說;近代的戚繼光,能著書立說,但其指揮的戰事並不太大;像孫武這樣的軍事家,有實踐又有理論,畢竟少見。所以說,讀書與用兵完全是兩碼事。但一個想有所作為的將軍,就不能不讀書,尤其是兵書。
盡管這樣,曾國藩還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總覺得尚有背離了自己誌向的地方,他說:“餘生平有三恥。學問各途皆略涉其涯岸,獨天文算學毫無所知,雖恒星五緯亦不識認,薄學也;每做一事,治一業,輒有始無終,無恒也;少時作字,不能臨摹一家之體,遂至屢變而無所成,遲鈍而不適於用,近歲靜就不能心安”,其根子在於沒有樹立誌向啊!
而隻有自己樹立了遠大誌向並為之篤行踐履,才有可能使自己成為一個出類拔萃、不流於俗的人,或成為一個有所成就的人。
儒家的優秀傳統,培養了中國人把個人命運同國家命運緊密結合起來的自覺。治國平天下的追求與“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箴言,已經成為社會普遍認可的理想人格和道德規範。
社會發展到今天,大概很少有人還會固步自封,與世隔絕,過著一種洋洋自得於個人小天地的孤陋生活,把自己變成一個窮居陋巷老死不相往來的人。麵對日趨腐朽的清王朝和遍地燃燒的農民革命烈火,曾國藩充滿了痛心疾首的感慨:“方今賊氛浸急,江波不靖,……此正誌士慷慨擊楫之秋,賢者仗策行籌之令也。”仿佛要立即投身於這大動蕩的社會之中。
帶著這種強烈的入世心態,早年的曾國藩時時刻刻都在回應時代的召喚和國家的任用。他十分仰慕大唐名將郭子儀慷慨赴國難的人格,說:人們都說郭子儀功高望重,但他自己“招之未嚐不來,揮之未嚐不去。”“任國家驅役,不計個人榮辱進退,此是何等襟懷!”曾國藩感慨道:我今日所處,也不能不如此啊!
為了讓自己融入時代的政治舞台中,曾國藩對朝廷安排唯命是從。皇上要他辦團練,他就去辦團練;皇上要他打武昌,他就去打武昌;皇上要他赴天津,他就赴天津;皇上要他滅撚軍,他就去滅撚軍。盡管有時他做得很勉強,很不情願,但他還是竭力去做。他說自己就像歐陽修那樣:“如有差事,盡心向前,不得避事。”
不得避事,這正是曾國藩作為人臣的信條。林則徐也說:“知難而退,此雖保家保身之善謀,然非人臣事君致身之道也!”敢於當事,勇於承擔責任,就是要積極參與,不當看客。尤其是在時局危難甚或是個人鬱鬱不得誌之時,更不能做“世外桃源”之人,否則人世間倒未必真的是惟有“隱”者留其名。因此,後來曾國藩在得知他的弟弟曾國荃想延長休假,暫不出山時,曾寫信說:
天下紛紛,沅弟斷不能久安,與其將來事變相迫,倉猝出山,不如此次仰體聖意,假滿即出。餘十五之信,四分勸行,六分勸藏,細思仍是未妥。不如兄弟盡力王事,各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之誌,終不失為上策。沅信於毀譽禍福置之度外,此是根本第一層工夫,到處皆坦途矣。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就是曾國藩作為人臣的最高理想。
有積極人世的人生觀,成就一番大業的機率才會更高,成功的可能性才更大。
立世大智慧
從個人角度看,人的成功與否,與他對自己的期許和定位高下有著密切關係。一個自視甚高,但又不狂妄自大的人,一個誌向高遠,並能踏實肯幹的人,無疑會有更大的成功機遇。若一個人妄自菲薄,目光短淺,做一庸人而自樂,無疑則會成為一個失敗的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