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第八章 敗退緬甸

  如山倒的兵敗繼1942年12月6日突襲珍珠港、12月8日突襲香港之後,還未等美國人、英國人回過味來,日本人一場接一場的更大的襲擊接二連三地開始了。

  12月10日,停泊在南海水域的皇家海軍“卻敵號”、“威爾斯王子號”先後遭到日本戰機轟炸,最後被送入海底,標誌著英國在遠東最大的軍事力量徹底喪失。

  1月7日,日本人又蜂擁至菲律賓,然後接連攻克婆羅洲、蘇門答臘、西裏伯斯、爪哇、泰國、馬來半島……

  一個月光景,香港、印度支那、荷屬東印度群島、菲律賓、馬來西亞、新加坡統統落入日本人手中。

  照舊是聲聲厲響的悶棍,不是打在腦袋就是擊在P股上,沒有絲毫準備,在殖民位置上坐得舒適又安穩的英國人幹脆頂不住,被打得措手不及、落花流水、屁滾尿流。

  2月15日,在攻陷新加坡後,充滿肅殺之氣的膏藥旗搖身一轉,鋒芒直指緬甸。

  日本人目的非常明確,隻要占領全緬甸,就等於截斷中國最後的通道和退路,日本人精明得很,一下子就識破了國民政府、交通部、中國航空公司的“錦囊妙計”。

  美日開戰後,美、蘇、中、英、加、澳、新(西蘭)荷等迅速結成同盟國。已經和日本人交手四年的中國肯定是這場曠日持久戰爭的最前沿,特殊的“環境”、特殊的“地理位置”不能不讓美國總統對中國極其重視。

  費盡周折找到1942年12月29日羅斯福給蔣介石拍發的一封加急密電,翻譯過來,1942-194559敗退緬甸全文如下:致蔣介石將軍閣下:重慶

  中國為保證在對敵鬥爭中有效平等合作的共同努力得以形成,在西南太平洋地區應有一個最高領導人來掌握英國、荷蘭、美國的軍力。這就適當地顯現出對中國地區的聯合軍力該有個相應的領導者。在這個地區我們建議開始時應包括泰國和印度支那半島這些聯合軍力容易進入的地方。在英國、荷蘭政府的代表同意下,我希望由您來承擔指揮現在或將來在中國國內的聯合軍力。

  按我們的想法,為使這樣的領導有效,應該馬上成立一個聯合計劃組,成員來自英國、荷蘭、美國、中國政府。如果您認為是可行的,而且蘇聯同意,那麽蘇聯代表也應該包括在內。這些人應該在您的最高領導之下。西南太平洋及英國在印度軍力的領導者都應該與您總部有最密切的聯絡。有一個聯絡官係統聯絡三個總部是最理想的。

  這個安排將使您的計劃和影響力在指導各總部的戰略中發揮作用。您在這方麵的觀點我非常欣賞。

  富蘭克林·D·羅斯福

  接到美國總統的密電,麵對羅斯福的“商榷”,蔣委員長非常“讚同”,而且是興高采烈地接受,在一張笑得合不攏嘴的著名照片中,就可見蔣介石此時之心情。昔日還是一國之委員長,一夜之間成了盟軍中國戰區最高統帥,用春風得意來形容這一時期的蔣介石最恰當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委員長在笑納“最高統帥”同時,“聰明”地要求美國總統能派員來華擔當“中國戰區最高統帥”的參謀長。

  既然戰區統帥都提出了要求,在蔣介石“希望”派遣“參謀長”沒多久,“參謀長”果真來了。

  華盛頓特派遣陸軍中將約瑟夫·W·史迪威將軍為中國戰區參謀長。

  史迪威於1942年3月4日抵達重慶任職。

  羅斯福總統不可能在這裏擺放個“閑人”。美國政府認為,在華期間,史迪威將軍將負有如下使命:

  一、監督、管理美國援華軍用物資的分配和使用。

  二、在戰區最高統帥統轄下,指揮所有在華美軍及經指定的中國軍隊。

  三、作為美國軍事代表,參加在中國舉行的一切國際軍事會議。

  四、管理和改善中國境內滇緬公路運輸。

  夠了,僅憑這幾點,就為蔣史的矛盾直至最後分道揚鑣埋下伏筆。

  都是錚錚鐵骨硬漢(一)

  史迪威1942年3月初來華就職,6日正式拜會他的頂頭上司、盟軍中國戰區最高統帥蔣介石,11日,即飛赴緬甸臘戊,指揮從中國開入緬甸的新五軍、新六軍兩個“遠征軍”與步步從泰國緊逼過來的日本軍隊作戰。

  一定要保住“滇緬路”這條對外通道。地麵和空中,能保住一頭,中國的大門就不至於被關閉,這“戰”就能抗下去!

  從國內打到國外,慘烈的地麵戰鬥徐徐拉開帷幕……

  根據中英共同防禦滇緬路協定,新五軍、新六軍進入緬甸後,開始還不錯,200師第一仗就在同古殲敵三百餘名,給日軍來了一個下馬威。守衛在這裏的英軍見中國人來了,頭都不回地立馬走掉。

  出師告捷,本應再接再厲,但很快,矛盾就有了。

  二百師接防同古,史迪威決定中英雙方應該趁勢一鼓作氣,把日本人的氣焰徹底打下去。他準備再組織力量在平蠻納會戰,於是,他讓九十六師迅速投入,讓五十五師穿插。然而,讓他料想不到,杜聿明、廖耀湘拒絕從命——因為“校長”在重慶指揮他們要在曼德勒會戰。

  遠征軍、皇家軍隊,蔣介石、史迪威,中國人、英國人、美國人,一國三公,心懷各異、陽奉陰違、明服暗抗、朝令夕改,全都攪成了一鍋粥!

  曾在中國住過多年,自知熟悉中國“國情”的史迪威真是犯了難。

  好容易把兩邊都溝通了,工作也做好了,部隊已經擺開陣型,布好口袋,隻等日本人往裏鑽,也不知英國人喝了什麽迷魂藥,突然撤離擺在右翼的第一師,退守仁安羌,跑到那裏與其裝甲第七旅匯合,隨之即被日軍三十三團包圍。

  一切和遠在萬裏之外丘吉爾首相率領民眾抗擊德國入侵的大不列顛景象相反,緬甸的英國皇家軍隊在日本人麵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丟盡臉麵。

  丟臉的事情還在繼續,麵對隻有兩個聯隊的日軍,有七千餘人的英軍竟然想不出任何辦法突圍,隻能向遠征軍、向史迪威發出求救。

  在關鍵時刻,孫立人率領他的三十八師趕到了。據說,如果三十八師再過一天不到,英軍就準備投降了。

  仁安羌一役,國軍三十八師創造了以少勝多、以寡敵眾的著名戰例,救出英國人,轟動英倫三島,不諱“麵子”,勇於承擔過失、牢記恩情的西方人從此把孫立人看成心中神聖的英雄,時光荏苒六十多年,如今,談起當年的救命恩人,談起“東方隆美爾”孫立人將軍,激動之情照樣溢於言表。

  英國人是救出來了,但會戰平蠻納也肯定無法進行了。

  美國參謀長不得不按照蔣委員長的意圖做最後一搏——會戰曼德勒。好像偏偏作對——英國人再次在沒有任何通知情況下,腳底抹油——溜了,計劃好的會戰曼德勒頓時化為泡影。

  幾乎是在準備曼德勒會戰的同時,日軍五十六師團避開曼德勒,迂回緬東。

  4月29日,該師團一舉攻克臘戊,徹底切斷滇緬路,切斷遠征軍回國退路。

  臘戊失守,不僅斷了國軍後撤的路線,連邦德計劃好的那份洋洋灑灑的“分析報告”中的關於分段在中緬路上運輸的計劃也被打亂。

  遠征軍決戰緬甸,蔣委員長比誰都急,從3月遠征軍入緬到5月撤退回國,他多次在昆明、仰光、密之那、臘戊間往返。

  緬甸堅決要守住,那是中國最後的通道,要和英國人溝通,印度在今後的戰爭中也會起決定性作用。肯定是交通部或者邦德的“報告”和“中航”航線勘察促使委員長下了最後的決心!

  委員長這會兒鐵了心,不光是要看住“槍杆子”,重要的是要打敗日本人!

  4月13日,“中航”一架DC-3載著安排完作戰計劃的委員長從密之那起飛回昆明,在臘戊附近,有八架日本零式機尾隨機後。聞此消息,飛行員、隨從臉都白了,大家都不知所措,而委員長卻無事一樣,從頭至尾,一直在座位上看書,連頭都沒抬一下。

  猖狂的日本人這次不知為何竟然沒有攻擊,擔當本次專機飛行報務的華祝老人說,假設日本人有一架飛機開炮,絕對沒跑。

  在委員長心中,不光是國內,也不光是一個緬甸,還有印度。印度國內各黨派和英殖民者、和政府之間的情況、態勢已讓他焦慮萬分……

  亂糟糟之中,2月24日,蔣介石在昆明直接給宋子文發電:

  我已傳達給顧維鈞(駐美大使,筆者)下列指示:我推斷你已經見過我對印度的告別信。請利用這個機會對丘吉爾講我個人見到印度軍隊和政治情況,是我到印度之前想象不出的。我恐怕丘吉爾對實情是不知道的,最好是先告訴克立潑斯,由他再去報告丘吉爾。我不能不說,隻能說我所想到的。我強烈地感到印度的政治問題不立即迫切地解決,那麽危險就與日俱增。如果英國政府要等到日本飛機來轟炸印度,而使印度士氣渙散,那就太晚了。如果解決到日本軍隊進入印度之後,那就更晚。如果日本人知道了實際情況而攻擊印度,他們實際上是無法抗擊!

  如果印度的政治情況能改善,這可能防止敵人侵入印度的野心。

  請把上述情況傳達給克立潑斯。還必須指出,按照我的看法,如果英國政府自動把實權交給印度人、而不讓印度別的政黨來擾亂的話,印度人會對英國改變態度,忘掉他們冷酷的感覺,而忠實於大英帝國。隻有這樣的政策才能製止印度脫離英帝國傾向,使他們明確退出英帝國是政治、利益上都不利的。

  請把我的觀點反映給總統。一句話,就是危險太嚴重了。如果英政府不能從根本上改變對印度的政策,那就好像是把印度拱手讓給敵人,即請他們盡快占領印度。當我想及這點時,我是既憂愁又恐慌。他們現在是欺哄自己和人民:這裏沒有立即的危險,這裏沒有實際的戰爭。同樣,這裏也不可能有堅定的作戰精神!

  看到馬來西亞被擊潰是這麽迅速,與之相比,在軍事準備上,印度現在還要差得多!

  中正

  這是筆者在查找1941年至1942年蔣介石、宋子文、羅斯福三人互通電文中,蔣委員長少有的一封充滿焦急憂慮和迫切之情的急電,和外交部長遞交美國總統那封顧左右而言他的電文不盡相同,在這份電報中,蔣介石毫不掩飾自己對鄰國政治“前途”的焦慮。

  日本之所以在亞洲敢肆無忌憚地出兵,打的就是為所入侵國複興“民族主義”趕走西方魔鬼,共建“大東亞共榮圈”這塊招牌。不是嗎,英國在亞洲四處擔當殖民者,作威作福,哪個地方都希望把他們趕下台。假若印度真的趕走英國人,日本人就可以堂而皇之“進入”,到那時……想起來,真是一身冷汗!

  在內戰中把軍事、政治搞得一團糟的委員長此時比誰看得都清楚,從英國人在緬甸避戰的趨勢看,很可能會出現意想不到的事情,假設緬甸失守,假設密之那保不住,則必須要在印度再打通一條通道,至於怎樣“打通”,那是下麵的人做的事情,雖然中印之間隔著世界聞名的高山,但畢竟是“鄰國”。必須保住印度。

  宋子文和他的“備忘錄”(二)

  日本人向緬甸逼近之時,宋子文還在美國遊說。

  美日開戰,宋在美的活動完全公開。此時,博士要做的,就是爭取大量按總統簽署的“租借法案”中供給中國用於對日作戰的美援物資迅速啟運到中國。不僅僅是美援,緬甸戰場還都亂著套,運往中國的軍需物資已無法從仰光轉運,必須先到印度加爾各答,從那裏再轉至密之那,再到昆明。此時,英國人在控製印度,很多事無巨細的事情,還要通過美國和在印度的英國人協調。

  一切都在煩亂中。

  曾擔任國民政府航空委員會駐加爾各答代表的雲鐸老人說,太平洋戰爭爆發後,許多航行在大洋中承載中國貨物的艦船,在航行途中就改變了方向,從原計劃駛向緬甸改向印度,都不得不臨時在加爾各答、吉大港、孟買、馬德拉斯等處卸貨。汽油、武器彈藥、航材……堆積如山,而國內請求盡早運到物資的告急電文,二十四小時像雪片一樣,紛至遝來。

  中、美、英、印四方協調人員,整日忙個焦頭爛額。

  不知道在華盛頓的中國外交部長能否知道叢林密境中發生的這些亂糟糟的事情。

  租借法案、物資、“中航”那“十八架”DC-3運輸機、飛行員、陳納德、英國人、印度人、密之那、加爾各答……千頭萬緒、盤根錯節,所有的事情夾雜在一塊,讓博士心力交瘁,沒時間、沒心情、也沒精力去想緬甸地麵的事情。

  而此時,蔣委員長發來急電,讓他立刻晉見美國總統羅斯福。

  看了電報內容,深知國內軍政火急的宋子文更是不敢怠慢,2月25日,在華盛頓的中華民國外交部長給美國總統發電:總統先生:蔣介石將軍從昆明給我發來一封信箋並讓我送給您,現在我就在這裏。您以前總是寬大地給我時間,這次我強忍住自己不要強要求您,除非您希望與我討論這封信。

  加拿大政府已為我安排了一次去加拿大的短期訪問,明天下午三點出發,約三天後回來。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延遲離開時間。

  致深深的敬意!宋子文

  和蔣委員長焦慮的情緒、國民政府的渴盼援助之情不同,羅斯福總統此時也許覺得自己是在鳥瞰整個“世界戰局”,對於他來說,為緬甸戰事焦急萬分的中國政府的事情不應該排在第一位。

  隻過了一天,2月26日,羅斯福回電:親愛的子文:很感謝你送來的大元帥的信,希望你有個對加拿大很好的訪問。

  字麵上,美國總統雖說很親熱,但意思明白無誤,美國總統不想討論。

  這邊,哪裏是印度的問題,緬甸已經快保不住了。

  都是錚錚鐵骨硬漢(二)

  緬甸,一副敗像。

  臘戊喪失,切斷遠征軍後路,英國人不戰而退,使得日本人毫無顧忌地往上壓,讓一切計劃均成泡影。

  遠征軍第一次出國作戰,終以戰敗告終。

  再一次撤退。

  問題又來了,史迪威命令,新五軍、新六軍就近退守印度。在戰場上帶領士兵衝鋒陷陣的杜聿明明裏執行,暗地裏卻悄悄給“校長”發電請示。

  校長的回電極為快速,內容是:撤回國內!

  西去印度,隻有三百多公裏,而東回中國,卻足有千裏之多。最要命的是,滇緬路已被日軍占領,回國根本無路可走,隻有翻越蚊蟲橫飛、螞蟥遍地、豺狼虎豹肆虐、沼澤密布、能進不能出的“野人山”。

  連小孩子都能看清的事情,大將杜聿明就是沒“看清”。

  麵對史迪威的詰問,杜聿明也振振有詞:豈止是校長和我的意願,也是廣大官兵對自己祖國的無限渴盼和依戀……新五軍軍長的話沒錯,回國的消息傳出後,確也得到了全體將士的擁讚,史迪威還能說這是“長官意誌”嗎?

  誰不愛戀自己的祖國?麵對眼前的異國部隊,軍銜高出許多的美國老頭一點辦法都沒有,雙方隻有分道揚鑣。

  日本人兵臨密之那城下時,“中航”設在這裏的準備為新航線服務的基地頓時亂成一鍋粥。按邦德和黃寶賢報給交通部的計劃,密之那已經被列為“中航”對外通道的一個重要基地,這裏的機場正在擴建,“中航”公司的很多人員、航材已經先期運抵於此。

  誰都沒想到遠征軍會潰敗得如此之快。

  還在亂。這邊剛要搬東西,那邊,國防部的電報又到:為即將進入野人山的遠征軍限時空投!國防部的電報猶如紙上談兵,根本就不考慮“中航”已經嚴重缺少飛機。夏普駕著貼滿口香糖的DC-3曆盡艱辛跑到印度,哈羅德·斯威頓把一個翅膀長、一個翅膀短的飛機弄到香港的事情讓公司職員記憶猶新。邦德也知道,如果按照在國內的習慣做法,這都應就地淘汰才對,而現在,隻能用這些補丁摞補丁的飛機繼續飛!

  夏普和陳文寬上,後來,哈羅德也駕著他那“瘸腿”DC-21/2跑過來,從阿薩姆到密之那,空投下大量軍需給養。

  補充了糧彈的杜聿明和他的部隊走了,東行之路,一支遊魂似的隊伍迤邐而行,鑽入“野人山”。

  新五軍出國時共有42000人,在緬甸戰鬥中死傷7300人,而在撤退途中卻死傷高達14700百人,其中抗戰名將、二百師師長戴安瀾就戰死在這次撤退中。忠實執行校長命令的杜聿明不得不為這次撤退付出慘重的代價。關鍵是麻煩在於,日後為最後反擊,這些部隊不得不再由“中航”飛越“駝峰”送到印度接受培訓,不僅使本就極其緊張的運力增加了負擔,還加大了飛行的危險,占用了有限的噸位。

  一切都如此得不償失!

  也有不聽邪的。

  在地圖上用目光輕輕一掃,在仁安羌取得大捷的孫立人敢用自己的腦子做出選擇——去印度蘭姆伽。

  可能是因為留過洋、畢業於美國西點軍校之緣故,孫立人在骨子裏不那麽“傳統”,同樣是黃皮膚、黑眼睛的他,做人準則、行事方式多少有那麽一點和他的同胞“格格不入”。在緬甸,從頭至尾,似乎隻有他在忠實地、不折不扣地執行史迪威的命令。

  很簡單,一個是將軍、一個是長官。史迪威的軍階比他大很多,應該無條件服從,再有,退守印度無疑是正確的。既然如此,為何不執行!

  孫立人幾乎是完好無損地把他的三十八師帶到了印度,帶到了蘭姆伽。

  隊伍走的走,撤的撤,關鍵當口,羅斯福派來的美國參謀長,約瑟夫·W·史迪威將軍不見了蹤影。美軍派飛機一連幾日低空搜索,也沒有,所有能經過的地方反複詢問,杳無音訊,四處都打探不到消息,仿佛人間蒸發——沒了。

  1942年5月初的緬甸,正午時分,陽光幾乎是完全垂直照射下來,哪怕隻是稍微站立一下,周身每個汗毛孔似乎都在冒著火,整個人都仿佛在燃燒。

  緬北,一位戴著金屬鏡架、紮著綁腿、曲短灰白的頭發罩著一頂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軍帽、穿著普通士兵製服、腋下斜挎著一支卡賓槍、外貌精瘦的老人艱難地跋涉在叢林密境中。

  三星級將軍率領的應該是一隻由數萬軍馬、坦克、大炮組成的威武部隊,而此時,在這個老頭身後踉踉蹌蹌地行走在蜿蜒的山間小道中的卻是一支由潰散的士兵、流亡的學生、逃難的百姓形成的奇特的隊伍。

  曆史上,從沒有級別這樣高的將軍統領過一隻“級別”這樣低的隊伍!

  老頭本來可以搭乘飛機走掉。

  5月2日,美軍空軍司令阿諾德將軍曾特派一架DC-3專程飛抵瑞博,希望把老頭接出去,結果被史迪威拒絕,老頭發誓要自己走出叢林,兩名美軍飛行員怏怏而去時,心裏一定會想,這個老家夥一定是瘋了!

  據說,剛踏上走向印度的漫漫旅途時,身邊除了兩個衛士,就幾個難民和流亡的學生。隊伍都是在“北上”的路途中遇到寧願和美國老頭餓死在叢林中而不願在日本人手下當“緬奸”的人加入後漸漸擴大的,最後竟“擴展”到一百多號人。

  5月5日,在給英國駐印度亞曆山大將軍發出最後一份告之“缺糧、缺藥、沒有電池,這是最後一份電報”的電報後,三星級將軍和他的“隊伍”就徹底消失在茫茫叢林密境中。

  5月16日,這支亦工、亦農、亦學、亦軍的奇特“隊伍”出現在印度境內英帕爾地區。

  據當年曾駕飛機在荒山野嶺上空參與過尋找和營救美國老頭的“中航”老人說,看到地麵這些人時,還以為是一支難民隊伍!

  美國老頭雖然麵黃肌瘦,但依舊精神抖擻。

  中國將領不聽話,英國人又屢戰屢逃,老人既氣憤又無奈,他拒絕坐飛機,他隻能用自己的雙腿告訴國軍、告訴蔣委員長、告訴國民政府:我,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都能走出來,你們,為什麽不能!

  一係列失利還在後頭。

  5月1日,日軍攻陷曼德勒。

  5月3日,日軍攻占南坎、八莫、畹町。

  5月5日,日軍占領緬北重鎮密之那。

  從抗戰一開始,蔣介石、國民政府、交通部、中國航空公司、邦德、黃寶賢和所有的相關人員就像一個團隊在一副即將不斷坍塌、推倒的多米諾骨牌前,閃、移、挪、騰,幾乎運用了所有的手段,延緩、遲滯、阻礙這副骨牌引起的連鎖崩潰,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但依舊是沒能阻止最後一塊的倒掉!

  密之那被占領,空中最後一條通道徹底斷絕,無疑是給蔣介石、給國民政府重重一擊!

  中國,對外最後一條進出通道的大門重重地被關閉上了。

  十萬火急:宋子文和他的“備忘錄”(三)

  宋子文更急!

  緬甸戰事弄得一塌糊塗時,中國外交部長最希望的就是迅速得到空中運力的加強。

  明擺著,滇緬公路靠不住。在請他轉交美國總統的信函中,委員長已流露出他內心之焦慮,作為被派到美國的全權代表,宋子文太清楚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什麽。

  當臘戊被截斷的消息傳來後,已經意識到最嚴重時刻來臨,宋子文完全顧不上外交禮儀,國內委員長的指示尚未到達,他已經迅速給美國總統寫信。

  查閱這個期間的蔣與宋往來所有電文,除前一封令宋子文轉交求助美國總統的那封急電外,再不見委員長給遠在華盛頓的外交部長有新的指示。完全可以肯定,這是在宋子文得到國內戰況匯總並經身邊人員左右分析後,做出最十萬火急的動作。

  時不我待!

  方寸沒有顯現出大亂,但溫文爾雅在昔日哈佛大學博士、中華民國外交部長身上已蕩然無存。絕對是在極其迫切中,外交部長再一次遞交給美國總統“備忘錄”修正案中一改往日之矜持:

  總統閣下:

  日本在南太平洋的勝利使滇緬公路處於巨大危險之中,仰光已經關閉。在過去四年半與日本作戰期間,中國戰爭物資的儲存量從來沒有這樣少過。為了供應中國軍隊並維持人民士氣使中國能繼續戰鬥,有必要開辟一條到中國去的新的生命線!

  像奇跡一樣,這條生命線就在附近。從印度鐵路終點薩地亞到昆明或者敘府(四川水陸交通中心),分別隻有500英裏或700英裏,飛越的是比較平坦的路線……

  在寫下“比較平坦的路線”後,博士在“備忘錄”中繼續坦述他的心扉:這些可供選擇的路線已由泛美航空公司按全年的要求調查過,該公司準備飛行這些航線,美國軍事顧問團也宣布這一計劃是可行的……

  泛美航空公司和道格拉斯飛機公司的一位專家研究表明,一百架C-47飛機攜帶自用燃油,在通常的條件下工作,每月可載12000淨噸,換言之,除軍用坦克外,實際上在緬甸(應為滇緬,筆者)公路上運輸的一切物品都可以由這些飛機運載,這將使緬甸(應為滇緬,筆者)公路的淨運輸力幾乎增加一倍,這些飛機回程可以從中國運載盟軍急需的鎢、錫、桐油……

  按“租借法案”之程序,今年已經分配給中國三十五架C-53(和DC-3同一型號,筆者),如果這些飛機能立即撥給,並增撥六十五架,緬甸(滇緬)公路的喪失就能得到抵消。

  “淨噸”、“自用燃油”,這還不算,明明是中國航空公司,外交部長統統說成“泛美”。要麽“備忘錄”是自己親自執筆,要麽就是秘書不太“懂行”,對航空不盡熟悉,要麽就是完全心急如焚所致,在這份“備忘錄”中居然出現多處外行話,還好,幸虧意思表達明白無誤。

  和第一次給美國總統的“備忘錄”要求的十八架DC-3相比,中國外交部長把飛機數量提高到三十五架C-47(太平洋戰爭爆發後,DC-3進入部隊後,型號相應改稱C-47)。這也是“中航”維係運輸的最低限度,這個數字是經邦德和副董事長兼總經理王承黻重新計算後報給宋子文的。隻有這三十五架C-47,才能勉強維持“中航”為配合國軍地麵作戰而進行的空中運輸。

  要求美方提供一百架C-47是交通部最後做的改動。報告送至委員長那裏後,委員長認為飛機數量太少。在邦德最早關於“新航線”的報告中,有三十五架飛機從密之那到雲南驛,每月可以最少有2100噸、最多有4200噸貨物。如果改為一百架飛機,每月可以運送12000噸貨物這樣的“數據分析”,最鼓動人心的是,可以直接飛至昆明。

  於是,按委員長旨意,交通部索性改成一百架。

  和那些從炮筒子鑽出來再投身到政界處處帶著蠻橫的行伍、丘八習氣不盡相同,宋子文不愧是個“儒商”出身的政客,在“備忘錄”的末了,中國外交部長小心翼翼中帶著一絲懇求:當然,還有其他方麵都很需要飛機,但我們冒昧地提出,一百架運輸機放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會對聯合國的事業有更大的好處……看來肯定不是秘書“外行”,也不是博士不懂航空,現在可以斷定,文質彬彬的宋子文肯定已經亂了方寸,在他筆下,“聯合國”在二戰中提前誕生。

  美國總統、國防部、中國國防物資供應局(負責“租界法案”向中國供應戰略物資)看著這份電文將信將疑。

  消息傳回國內,“中國戰區”總司令蔣介石、中國政府、交通部麵麵相覷。

  邦德、王承黻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這是“二戰”期間,中緬印戰區(加入戰爭後,美國把世界劃為若幹個“戰區”,其中把中國、印度、緬甸統稱為“中緬印戰區”)形成以來,同盟國之間政府首腦、官員互通電文中,最為著名也是最備受爭議的一封電報。

  美方閱過該份電文的人都異口同聲地叫道:中國的外交部長是個徹頭徹尾的地道騙子!他們憎恨的是,中國外交部長為什麽不“實話實說”,從薩地亞到昆明,中間500-700英裏,哪有什麽“平坦”?

  迄今,海外還有曆史學家抓住宋博士的“小辮子”不放:明明是白雪皚皚的冰川雪峰,為什麽卻偏偏說成了“一路平坦”。

  交通部有口難言,他們心裏都明鏡似的,外交部長沒錯,宋子文很“實事求是”,按“中國航空公司”報送的新航線正是如此,然而,隻有用曆史能夠證明,這個計劃已經隨著戰局的改變而無法進行!

  一切都由實在的曆史證明。

  中國外交部長不是刻意蒙騙美國總統,是宋子文心情過於急切所致。在遞交羅斯福的修正“備忘錄”中,密之那還在英國人控製之中,在他和國內聯係中,委員長曾對他交待,按最壞的打算,也要拚死守住緬甸中部和北部,再加上他事先與邦德探討過“新航線”的飛行路徑,“中航”C-47從印度薩地亞起飛,經密之那落地加油再到昆明。在這500-700英裏航段中,確實有一段“比較平坦”的路線。畢竟是文儒的商人和政客而非軍事參謀,不過,外交部長多少還是有失算之處。所謂“平坦的路線”,也僅僅是指在即將抵達昆明的航程內,在整個航程中占很小一部分,而非有幾百英裏之多。其實,外交部長是沒有機會趕上邦德帶領吳士和夏普去印度的那次飛行,更是沒有閱讀到亞瑟·揚的幾頁日記,假如這兩樣中宋子文經曆過一樣,“平坦”這樣的詞句就不會出現在他的“備忘錄”中。

  不是中國外交部長撒謊,而實在是日本人在緬甸推進速度太快!

  等到宋博士醒悟過來想要彌補這個“過錯”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還都亂著套羅斯福動作很快。

  接到中國外交部長“備忘錄”後,美國總統即指示陸軍總參謀長喬治·馬歇爾搞到三十五架C-47,交由中國航空公司。此時,美國國內備戰正處於最緊張時刻,可憐的馬歇爾也搞不到這麽多飛機,於是下令,從國內各個航空公司抽調!另外,一百架C-47,將於6月15日前到達。

  可所有的事情偏偏就不那麽順當!別說宋子文要求的一百架,就是這區區三十五架C-47,也無法調來。

  後勤保障對於現代戰爭中實在是太重要了,美國國內所有的運輸機都在為前線的部隊輸送給養等軍需物資。馬歇爾將軍費盡周折,才東張西羅地弄來十架陳舊不堪的C-47分配給“中航”。此時,他們正沒日沒夜地向“東方”、向印度次大陸飛行。由於美日正在太平洋激戰,這些飛機幾乎需繞行地球一周,從格陵蘭、冰島、直布羅陀海峽、北非、才能抵達印度,並交付中國航空公司。

  至於另外六十五架C-47,已明確將分配給“中緬印”戰區成立後盟軍駐紮印度的“印中聯隊”使用。

  按邦德和王承黻的要求,宋子文在“備忘錄”中希望“增撥”六十五架C-47,現在看來,基本沒門。

  再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也是宋子文遞交“備忘錄”後在美國方麵,無論是軍方還是政府,最受質疑的是,航線!

  “印中聯隊”根本就沒看好後來也要去用命飛出來的航線,因為那不是人類所能做到的,起碼是在目前!他們把中國外交部長“備忘錄”中談到的“航線”拿過來,略微“調整”,就變成把中國急需的戰略物資從印度運到緬甸北部,但必須修建更多的機場,且飛行的條件是在當年的10月份之前,因為過了這個時間,可惡的季節風將使所有的飛機停止飛行。

  在上述前提下,還有個大前提——地麵部隊要奪回密之那。

  和沒說一樣。

  滯留在印度各個港口亟待運送國內的軍需物資,如同待哺的嬰兒急找奶吃一樣跺著腳眼巴巴盼著武器彈藥的陳納德和他的雇傭軍,缺少軍需、在前線和日本人呈膠著狀態對峙的國軍,國民政府所需要的一切……

  喜馬拉雅山脈、橫斷大山,像天塹一樣把中國和外界完全隔斷開來。

  誰都沒勇氣、沒把握,在這道“天塹”中間,攔腰越過!

  委員長再次坐到熱鍋上密之那的失陷意味著中國對外通道全部中斷。

  從日本人進攻珍珠港到美日交火直至被任命為中國戰區總司令,委員長一直都沉浸在莫大的亢奮中。很如意的算盤,當初憑自己極其有限的力量,隻能和日本人拚消耗,人力的消耗、物力的消耗、資源的消耗、時間和空間的消耗,說白了,就是持久的消耗。

  而現在,鬼使神差地竟然把實力最強大的美國扯進這場戰火之中,他就更不怕了。哪知,天算不如人算,怎麽也沒料到日本人在東太平洋囂張,在南太平洋也會這樣瘋狂,竟三下五除二、幹淨利落地把那個美國老頭麾下的遠征軍和英國人打得落花流水。

  得知密之那被占領後,激憤的委員長把茶杯都摔了。在怨懟那個美國老頭、他的“參謀長”隻顧自己逃跑印度而不管遠征軍的同時,他命令遠在美國的宋子文,迅速求見美國總統,請火速供應中國軍需物資。這個命令下達後,又再嚴令交通部,一定打開一條活路!

  命令下達到交通部,而交通部能做的,就是嚴令中國航空公司,不惜任何代價,開辟新航線!

  緬甸失守,對委員長來說,不啻是在他頭上重重一擊。江聖帆曾任“中航”駐印度汀江辦事處副主任,蔣家三公子蔣緯國曾為戰事而來來往往,碰巧兩人又是同鄉,日子一長,自然就熟了。老人說,一次吃飯時,蔣緯國對他說,長這麽大,目睹父親脾氣最壞的時候,就是緬甸戰敗那段時期。中國最後一條通道徹底被截斷後,父親明顯憔悴,整個人一下子老了許多,那些天,身邊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最後的哀鳴

  曆史又一次走到關鍵時刻。

  華盛頓方麵還在為中國外交部長的“備忘錄”和外交部、交通部吵嚷爭執之時,隻有邦德和王承黻心裏最清楚無誤,先期做的那個已經超出C-47飛行性能、超出複雜氣象、超出“中航”飛行能力的計劃肯定是無法執行。現在,麵臨和等待他們的是要再次“超越”先期那個超越極限的計劃!這回連“試航”都用不上了——“航線”就在那兒明擺著,從薩地亞到昆明,如果不經密之那,就剩下那麽一小塊狹窄的地方。

  麵對平均海拔5000-6000米,連鳥都難以飛越、猶如天塹般橫亙在眼前的冰峰雪山,除高層目標明確外,“中航”其他員工普遍有瀕臨絕境之感覺。交通部的飭令讓邦德、王承黻絲毫不敢怠慢。兩人正準備在吳士曾飛越過的那條“新航線”基礎上做些改動時,印度傳來消息,還沒有跨越天塹,“印中聯隊”已經在緬甸摔了飛機:一架是被雷電暴雨擊毀,一架為日機追殺所致!

  心都抽緊了,還沒完!4月14日,“中航”一架DC-2(中山號),從加爾各答曆盡艱險飛抵密之那,結果再次起飛後不久即因突如其來的大風觸地墜毀,造成正駕駛史格德(E。S。Scott),副駕駛蘇勒(W。H。Schuler)和報務員鄔之純三人犧牲,乘客中,除兩人輕傷、一人重傷外,其餘全部遇難。美國駐華軍事代表團團長蘭斯克特·丹尼斯少將、美國駐華軍事代表團雷德克裏·L·科勒中校、中央銀行顧問就在遇難者中!

  這還不是真正的穿越喜馬拉雅山、橫斷山脈。隻在氣象多變的緬甸北部就能造成如此慘烈的破壞,今後怎麽飛!

  諳知內情的人似乎都看得出來——靠飛行挽救這個國家,徹底沒了戲!

  等不及邦德和王承黻再做什麽新的“飛行計劃”,認定中國已不再能戰下去的中航顧問亞瑟·揚越過交通部,5月15日,他直接給美國的宋子文發電:閣下:如我所知,現實如下述,山嶺險峻、日機可能會隨意攔截、地圖不準確、通途全部是重巒疊嶂的山脈,猶如凹凸起伏的HUMP(駱駝峰背),沒有一塊平坦適宜迫降的場地、沒有無線電方位、沒有天氣報告,最致命的是,已知機型根本就不能在這裏飛行!

  幾乎和宋博士向美國總統發出求救的口吻如出一轍,亞瑟·揚在氣急敗壞中,對還在華盛頓跑來跑去的外交部長發出一聲警告,目的隻有一個,宋,別忙了,這絕不是人能夠做到的事情,起碼是目前!

  揚顧問在電文的最後,簡直就是徹底的沮喪、絕望、煩躁,“建議總統,改變航線,供應給中國的軍事物資,也許要經過波斯或者阿拉斯加!”

  這邊“中航”還未等飛起來,那邊,沮喪的事情還在繼續。

  5月中旬,原本計劃是和“中航”同時飛行運輸援助中國軍需的“印中聯隊”,突然調走大批飛機去中東協助英國,留在印度的隻剩一個空架子。如同釜底抽薪一般,中國的前景頓時真的不妙。連在印度的史迪威也看出問題的嚴峻,在6月25日的日記中,充滿絕望的美國老頭把怨怒發泄到紙上……完了,布裏爾頓(印中聯隊總司令,筆者)帶走了所有重型轟炸機和所需運輸機,徹底完了!A-29也在喀土穆轉交給了英國人。我現在能對委員長說什麽,我們所有的諾言都不能兌現,如果看見他,我隻會強作歡顏給他打連他自己也不相信的空氣:“頭兒,沒有什麽好辦法了,就這樣堅持下去吧!”

  純粹是絕望的幻想,不知史迪威是否認真想過,一個糧彈皆無還要抗擊侵略者的政府,還怎麽堅持得住!

  交通部的命令就在那裏,怎樣具體執行,是否有把握,身為董事長的邦德也無法一人做主,此時,“泛美”總部也為此急令邦德回國述職,同時軍方也特別想聽他的方案。

  邦德、王承黻必須要在最短時間做出抉擇!

  臨回國前,兩人迅速製定出飛越人跡罕至、平均海拔6000米的冰山雪峰計劃後,由王承黻將計劃一並報送國民政府交通部,報給“泛美”總部,計劃由邦德負責。

  交通部恨不能前麵是刀山火海也要王承黻去鑽,哪還顧得上“行不行”,對總經理的計劃,批複就一個字,行!相反,“泛美”總部對邦德提交的航線計劃充滿擔心和憂慮,軍方則更是完全持反對意見,他們的態度和亞瑟·揚發給宋子文的那封電報完全一致:非氣密艙、沒有備降機場、沒有全程導航、沒有準確氣象預報,用兩個隻能各輸出一千多馬力的螺旋槳發動機、最大速度274公裏的C-47去飛越那道天塹,人類目前還無法做到這樣的飛行。不行,就是不行!

  麵對總部、軍方太多的疑慮,邦德惟有實實在在地答複……根據中國航空公司曾有過的飛行經驗,我堅定地相信這樣的飛行是可以做到的。盡管也有可能證明這樣的飛行未必能做得到,但我的觀點是,在實際實驗證明不可能做到之前,我絕不承認這是做不到的!依舊是沒有任何豪言壯語,但足可以驚天地、泣鬼神!

  
更多

編輯推薦

1心理學十日讀
2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3最後的軍禮
4天下兄弟
5爛泥丁香
6水姻緣
7
8炎帝與民族複興
9一個走出情季的女人
10這一年我們在一起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
  • 綠眼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