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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壬子232)

  六年(壬子,公元232年)

  [1]春,正月,吳主少子建昌侯慮卒。太子登自武昌入省吳主,因自陳久離定省,子道有闕;又陳陸遜忠勤,夫所顧憂。乃留建業。

  [1]春季,正月,吳王的小兒子建昌侯孫慮去世。太子孫登從武昌入朝晉見吳王,訴說自己久離京城父母,不能盡到兒子的孝道;又說陸遜忠心勤懇,沒有什麽可顧慮擔憂的。於是孫登留在建業。

  [2]二月,詔改封諸侯王,皆以郡為國。

  [2]二月,魏明帝頒詔改封諸侯王,都由郡改稱為國。

  [3]帝受女淑卒,帝痛之甚,追諡平原懿公主,立廟洛陽,葬於南陵,取甄後從孫黃與之合葬,追封黃為列侯,為之置後,襲爵。帝欲自臨送葬,又欲幸許。司空陳群諫曰:“八歲下殤,禮所不備,況未期月,而以成人禮述之,加以製服,舉朝素衣,朝夕哭臨,自古以來,未有此比。而乃複自往視陵,親臨祖載。願陛下抑割無益有損之事,此萬國之至望也。又聞駕欲幸許昌,二宮上下,皆悉居東,舉朝大小,莫不驚怪。或言欲以避衰,或言欲以便移殿舍,或不知何故。臣以為喜凶有命,禍福由人,移走求安,則亦無益。若必當移避,繕治金墉城西宮及孟津別宮,皆可權時分止,何為舉宮暴露野次,內公私煩費,不可計量。且吉士賢人,猶不妄徙其家,以寧鄉邑,使無恐懼之心,況乃帝王成國之主,行止動靜,豈可輕脫哉1少府楊阜曰:“文皇帝、武宣皇後崩,陛下皆不送葬,所以重社稷,備不虞也;何至該抱之赤子而送葬也哉1帝皆不聽。三月,癸酉,行東巡。

  [3]明帝的愛女曹淑去世,明帝極為悲痛,追諡為平原懿公主,在洛陽建廟,在南陵安葬,取甄後已亡的侄孫甄黃與她合葬匹配,追封甄黃為侯爵,並為他選立繼承人,承襲爵位。明帝想要親皇送葬,還想前往許昌。司空陳群直言規勸說:“八歲以下的孩子死亡,沒有喪葬的禮儀,何況還未滿月,就以成人喪葬之送葬,加穿喪服,滿朝都穿白衣服,日夜在棺哀哭,自古以來沒有能與此相比的。而陛下還要親自去察看陵暮,親自送葬。願陛下抑製割舍這種有損無益之事,這是普天下最大的願望。又聽說陛下打算駕臨許昌,太後、皇後兩宮上下,都一齊隨駕東行,滿朝大小官員無不感到震驚奇怪。有人說這是想要避災,有人說是打算營繕宮室而遷移殿舍,有的則不知什麽原因。我認為吉祥和凶險,全是天命,災禍和福分,由人掌握,用移居來祈求平安,也無益於事。如果必須移居避災,修繕整治金墉城西宮及孟津別宮,都可暫時分住,為什麽要舉宮上下暴露在曠野之地,公私花費巨大,難以計算。而且賢人吉士還不輕易遷居搬家,以便鄉裏安寧,使鄉親們沒有恐懼之心,何況陛下是天下的主人,一舉一動怎麽可以如此輕率呢1少府楊阜說:“文皇帝、武宣皇後去世,陛下都不送葬,為的是以國家利益為重,以防不測,為什麽要給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送葬呢?”明帝都不接受。三月,癸酉(初七),起駕向東巡遊。

  [4]吳主遣將軍周賀、校尉裴潛乘海之遼東,從公孫淵求馬。

  [4]吳王派遣將軍周賀、校尉裴潛乘船渡海到遼東,向公孫淵求購馬匹。

  初,虞翻性疏直,數有酒失,又好抵忤人,多見謗毀。吳主嚐與張昭論及神仙,翻指昭曰:“彼皆死而神仙,世豈有仙人也1吳主積怒非一,遂徙翻交州。及周賀等之遼東,翻聞之,以為五宜討;遼東絕遠,聽使來屬,尚不足取,今去人財以求馬,既非國利,又恐無獲。欲諫不敢,作表以示呂岱,岱不報。為愛憎所白,複徙蒼梧猛陵。

  起初,虞翻性情粗疏率直,灑後屢次出現過失,又喜好頂撞別人,多次被人毀謗。吳王曾與張昭談論到神仙,虞翻指著張昭說:“他們都是死人而你卻說是神仙,世上哪有仙人1吳王對虞翻的恨憤不止一次兩次,於是將虞翻貶到交州。等到周賀等去遼東,虞翻聽到後,認為應該出兵討伐五,遼東相隔極遠,即使前來歸附,也不足取,而今派人帶財物去遼東購馬,既不是國家之利又恐怕沒有收獲,想上書規勸不敢,將奏章給呂岱過目,呂岱沒有回答。虞翻被怨恨的人告發,再次被貶到蒼梧郡猛陵縣。

  [5]夏,四月,壬寅,帝如許昌。

  [5]夏季,四月,壬寅(初六),明帝到達許昌。

  [6]五月,皇子殷卒。

  [6]五月,皇子曹殷去世。

  [7]秋,七月,以衛尉董昭為司徒。

  [7]秋季,七月,明帝提升衛尉董昭為司徒。

  [8]九月,帝行如摩陂,治許昌宮,起景福、承光殿。

  [8]九月,明帝前往摩陂,修整許昌皇宮,新建景福殿、承光殿。

  [9]公孫淵陰懷貳心,數與吳通。帝使汝南太守田豫督青州諸軍海道,幽州刺史王雄自陸道討之。散騎常侍蔣濟諫曰:“凡非相吞之國,不侵叛之臣,不宜輕伐。伐之而不能製,是驅使為賊也。故曰:‘虎狼當路,治狐狸。’先除大害,小害自己。今海表之地,累世委質,歲選計、孝,不乏職貢,議者先之。正使一舉便克,得其民不足益國,得其財不足為富;儻不如意,是為結怨失信也。”帝不聽。豫等往皆無功,詔令罷軍。

  [9]遼東太守公孫淵暗地懷有二心,多次與吳國聯係,明帝命當南太守田豫督領青州各路大軍從海道,幽州刺史王雄從陸路同時進軍討伐公孫淵。散騎常侍蔣濟勸諫說:“凡不是準備加以吞並的國家,不騷擾又不叛逆的藩屬,都不宜輕易出兵詩伐。討伐他們而不能製服,是迫使他們成為寇賊。所以說:‘虎狼當路,不治狐狸。’先除掉大害,小害自會消失。如今海邊之地,世世代代臣屬於朝廷,每年上計報告人口、賦稅、刑獄等情況,推舉孝廉,不缺賦稅和貢品,朝廷官員議論時都把遼東排在前麵。即使一舉出兵就能把他們打敗,獲得的民眾也不足以增加國力,獲得的財物也不能使我們富足;倘若失敗,會由此結下怨恨,自毀信譽。”明帝不接愛。田豫待前往征討都徒勞無功,下詔停止用兵。

  豫以吳使周賀等垂還,歲晚風急,必畏漂浪,東道無岸,當赴成山,成山無藏船之處,遂輒以兵屯據成山。賀等還至成山,遇風,豫勒兵擊賀等,斬之。吳主聞之,始思虞翻之言,乃召翻於交州。會翻已卒,以其喪還。

  田豫認為吳國買馬使節周賀等行將返歸,時已冬季,海上風急,肯定畏懼海浪飄搖,靠岸行駛,而東邊海岸水淺不能靠岸,必當赴經成山,成山又沒有藏船之處,於是就派出部隊把守成山。周駕等返回行至成山,果然遇風上岸,田豫率軍襲擊周賀等,並殺了他。吳王聽說後,才想起虞翻的建議,於是召虞翻從交州返回。這時虞翻已經去世,隻運回靈柩。

  [10]十一月,庚寅陳思王植卒。

  [10]十一月,庚寅(二十八日),陳思王曹植去世。

  [11]十二月,帝還許昌宮。

  [11]十二月,明帝回到許昌宮。

  [12]侍中劉曄為帝所親皇。帝將伐蜀,朝臣內外皆曰:“不可。”曄入與帝議,是曰“可伐”;出與朝臣言,則曰“不可”。曄有膽智,言之皆有形。中領軍楊暨,帝之親臣,又重曄,執不可之議最堅,每從內出,輒過曄,曄講不可之意。後暨與帝論伐蜀事,暨切諫,帝曰:“卿書生,焉知兵事1暨謝曰:“臣言誠不足采,侍中劉曄,先帝謀臣,常曰蜀不可伐。”帝曰:“曄與吾言蜀可伐。”暨曰:“曄可召質也。”詔召曄至,帝問曄,終不言。後獨見,曄責帝曰:“伐國,大謀也,臣得與聞大謀,常恐眯夢漏泄以益臣罪,焉敢向人言之!夫兵詭道也,軍事未發,不厭其密。陛下顯然露之,臣恐敵國已聞之矣。”於是帝謝之。曄見出,責暨曰:“無釣者中大魚,則縱而隨之,須可製而後牽,則無不得也。人主之威,豈徒大魚而已!予誠直臣,然計不足采,不可不精思也。”暨亦謝之。

  [12]侍中劉曄為明帝所親近器重。明帝將要討伐蜀國,朝廷內外都說:“不可。”劉曄入朝與明帝商議,則說:“可討伐”;出來和朝廷大臣討論,則又曰“不可”。曄有膽有識,談論起來,有聲有色,很動聽,中領軍楊暨是明帝的親信大臣,也看重劉曄,是持不可伐意見中最為強硬的人,每次從朝廷出來,就去拜訪劉曄,劉曄都講不可討伐的道理。後來,楊暨和明帝談起伐蜀之事,楊暨懇切規勸,明帝說:“你是個書生,怎麽知曉軍事1楊暨謝罪說:“我的話誠然不足采納,侍中劉曄是先帝的謀臣,常常說蜀不可討伐。”明帝說:“劉曄與我說蜀可伐。”楊暨說:“可以把劉曄叫來對質。”明帝下詔讓劉曄來,問劉曄,劉曄始終不說話。後來劉曄單獨晉見,責備明帝說:“討伐一個國家,是一項重大的決策,我知道這件大事後,常常害怕說夢話泄漏出去增加我的罪過,怎麽敢向人說這件事?用兵之道在於詭詐,軍事行動沒開始時,越機密越好。陛下公開泄漏出去,我恐怕敵國已經聽說了。”於是明帝向他道歉。劉曄出來後,責怪楊暨說:“漁夫釣到一條大魚,就要放長線跟在後,必須到可以製用時再用線將它牽回,那就沒有得不到的。帝王的威嚴,難道隻是一條大魚而已!你誠然是正直的臣僚,然而計謀不足以采納,不可不仔細想一想。”楊暨也向他道歉。

  或謂帝曰:“曄不盡忠,善伺上意所趨而合之,陛下試與曄言,皆反意而問之,若皆與反問反者,是曄常與聖意合也。每問皆同者,曄之情必無所逃矣。”帝如言以驗之,果得其情,從此疏焉。曄遂發狂,也為大鴻臚,以憂死。

  有人對明帝說:“劉曄不盡忠心,善於探察皇上的意向而獻媚迎合,請陛下試一試,和劉曄說話時全用相反的意思問他,如果他的回答都與所問意思相反,說明劉曄經常與陛下聖意相一致。如果他的回答都與所問意思相同,劉曄的迎合之情必然暴露無遺。”明帝如其所言檢驗劉曄,果然發現他的迎合之情,從此疏遠了他。劉曄於是精神失常,出任大鴻臚,因憂慮而死。

  《傅子》曰;巧詐不如拙誠,信矣。以曄之明智權計,若居之以德義,行之以忠信,古之上賢,何以加諸!獨任才智,不敦誠愨,內失君心,外於俗,卒自危,豈不惜哉!

  《傅子》曰:巧詐不如拙誠,確實是這樣。以劉曄的聰明智慧和權術計謀,如果堅守道德大義,將忠信作為行動的準則,即使是古代的賢人,又怎能超過他!而劉曄隻是施展才智,不重誠懇,在內失掉君王的寵信,在外受窘於世俗的壓力,最終因此危害了自己,豈不可惜!

  [13]曄嚐譖尚書令陳矯專權,矯懼,以告其子騫。騫曰:“主上明聖,大人大臣,今若不合,不過不作公耳。”後數日,帝意果解。

  [13]劉曄曾經進讒言說尚書令陳矯專權,陳矯十分害怕,將此事告訴兒子陳騫。陳騫說:“主上聖明,您是大臣,如果不能融洽,不過不當三公而已。”幾天後,明帝的不滿之意果然消除。

  尚書郎樂安廉昭以才能得幸,好抉群臣細過以求媚於上。黃門侍郎杜恕上疏曰:“伏見廉昭奏左丞曹以罰當關不依詔,坐判問。又雲:‘諸當坐者別奏。’尚書令陳矯自奏不敢辭罰,亦不敢陳理,誌意懇惻。臣竊湣然為朝廷惜之!古之帝王所以能輔世長民者,莫不遠得百姓之歡心,近盡群臣之智力。今陛下憂勞萬機,或親燈火,而庶事不康,刑禁日弛。原其所由,非獨臣不盡忠,亦其主不能使也。百裏奚愚於虞而智於秦,豫讓敬容中行而著節智伯,斯則古人之明驗矣。若陛下以為今世無良才,朝廷乏賢佐,豈可追望稷、契之遐蹤,坐待來世之俊乎!今之所謂賢者,盡有大官而享厚祿矣,然而奉上之節未立,向公之心不一者,委任之不責不專,而俗多忌諱故也。臣以為忠臣不必親,親臣不必忠。今有疏者毀人而陛下其私報所憎,譽人而陛下疑其私愛所親,左右或因之以進憎愛之說,遂使疏者不敢毀譽,以至政事損益,亦皆有嫌。陛下當思所以闡廣朝臣之心,篤厲有道之節,使之自同古人,垂名竹帛,反使如廉昭者擾亂其間,臣懼大臣將遂容身保位,坐觀得失,為來世戒也。昔周公戒魯侯曰:‘無使大臣怨乎不以。’言不賢則不可為大臣,為大臣則不可不用也。《書》數舜之功,稱去四凶,不言有罪無問大小則去也。今者朝臣不自以為不能,以陛下為不任也;不自以為不知,以陛下為不問也。陛下何不遵周公之反以用,大舜之所以去,使侍中、尚書坐則侍帷幄,行則從華輦,親對詔問,各陳所有,則群臣之行皆可得而知,忠能者進,暗劣者退,誰敢依違而不自荊以陛下這聖明,親與群臣論議政事,使群臣人得自盡,賢愚能否,在陛下之所用。以此治事,何事不辦;以此建功,何功不成!每有軍事,詔書常曰:‘誰當憂此者邪?吾當自憂耳。’近詔又曰:‘憂公忘私者必不然,但先公後私即自辦也。’伏讀明詔,乃知聖思究盡不情,然亦怪陛下不治其本而憂其未也。人之能否,實有本懷,雖臣亦以為朝臣不盡稱職也。明主之用人也,使能者不敢遺其力,而不能者不得處非其任。選舉非其人,未必為有罪也;舉朝共容非其人,乃為怪耳。陛下知其不盡力而代之憂其職,知其不能也而教之治其事,豈徒主勞而臣逸哉,雖聖賢並世,終不能以此為治也。陛下又患台閣禁令之不密,人事請屬之不絕,作迎客出入之製,以惡吏守寺門,期實未得為之本也。昔漢安帝時,少庥竇嘉辟廷尉郭躬無罪之兄子,猶見舉奏,章劾紛紛。近司錄校尉也羨辟大軍狂悖之弟,而有司嘿爾,望風希指,甚於受屬,選舉不以實者也。嘉有親戚之寵,躬非社稷重臣,猶尚如此;以今況古,陛下自不督必行之罰以絕阿黨之原耳。出入之製,與惡吏守門,非洽世之具也。使臣之言少蒙察納,何患於奸不削滅,而養若廉昭等乎!夫糾奸宄,忠事也;然而世憎小人行之者,以其不顧道理而苟求容進也。若陛下不複考其終始,必以違眾世為奉公,密行白人為盡節;焉有通人大才而更不能為此邪?誠顧道理而弗為耳。使天下皆背道而趨利,則人主之所最病者也,陛下將何樂焉1恕畿之子也。”

  尚書郎樂安人廉昭因有才幹受到寵信,他喜好收集群臣的微小過失用以向上獻媚。黃門侍郎杜恕上書說:“我看見謙昭上奏說左丞曹有罪罰應當稟報,但曹不依據詔書,應深入追究責問。還說:‘其安應當處罰的人另行奏報。’尚書令陳矯上奏說自己不敢逃避處罰,也不敢陳述理由,辭意懇切悲惻,我暗自哀憐而為朝廷惋惜。古代帝王所以能矯正世風撫育人民的原因,沒有不是遠得百姓的戴,近靠群臣的竭盡智力。而今陛下日理萬機,擔憂勞苦,有時還在燈光下處理公務,但很多事情仍不能安頓,刑法禁令日漸鬆弛。察究原因,並非隻是群臣不盡忠心,也是主上不能恰當地使用他們。百裏奚在虞地愚鈍而在秦國足智多謀,豫讓在中行氏那裏馬馬虎虎過日子,而在智伯那裏顯出了節操,這些都是古人的明證。如果陛下當今之世沒有良才,朝廷乏賢能輔佐,難道可以追望稷、契的遙遠蹤跡,坐等來世的俊傑嗎?現在所謂的賢能,都做了大官而享受著厚祿,然而侍奉君王的節操沒建立,奉公守法的心思不專一的原因,是由於對委任的職責沒有獨斷的權力,而時俗有許多禁忌的緣故。我以為忠臣不必是親信,親信不一定就忠心耿耿。現在被疏遠的人批評別人而陛下懷疑是挾私報仇,讚譽別人則陛下懷疑是出以私情偏愛,左右親信有的就乘機順著您的心意說話,於是使被疏遠的人不敢提出批評或讚譽,以至政事中的變更也都受到猜嫌。陛下應當思如何使朝臣的心胸開闊起來,鼓勵有道之士的氣節,使他們自行向古人看齊,垂名史冊,可是現在反而讓像廉昭這種人在中間擾亂,我恐怕大臣們將會隻要求安身保位,而坐觀國家得失,成為後世的鑒戒。古代周公警告魯侯說:“不在使大臣抱怨不任用他們。’這是說不是賢能就不可用為大臣,凡是大臣就不可不用。《尚書》舉出舜的功勞,稱他除去四凶,不是說有罪的人可以不問大小一概趕走。而今朝廷大臣不是認為自己沒有才幹,而認為是陛下不任用;不是認為自己無知,而認為是陛下沒有詢問,陛下為什麽不遵照周公和賢能,大舜排除奸惡的作法,使侍中、尚書坐則在帷幄中侍侯,行則跟從在禦駕左右,親自答對陛下詔問,各盡所知,那麽群臣的品德行為都可以了解,忠成賢能的人進用,愚笨惡劣的人降職,誰還敢模棱兩可而不竭盡才能。以陛下的聖明,親自與群臣商議國家大事,使群臣人人能竭盡才能,是賢能還是愚劣,在於陛下使用恰當。這樣治理事情,什麽事不能辦;這樣來建立功勳,什麽功勳不能成就!每有軍機大事,詔書上常說:‘誰能憂慮這些呢?我隻能自己憂慮。’最近詔書上又說:‘憂公忘私的人必定不能這樣,但先公後私自己就可以做到。’恭讀聖明詔書,才知道陛下對下情了解得很深很透,然而也對陛下不根本上治理而隻憂慮枝節問題感到奇怪。人賢能與否,當然有先天本情,就是我也認為朝廷大臣不都完全稱職。聖明的主上用人,是使賢能的人不敢保留他的能力,而使沒有才能的人不得占據不能勝任的官位。推選不是賢能之人,未必是有罪過;滿朝上下都能容得這種不適當的人,才是怪事。陛下明知某人沒有盡力而為他的職責憂慮,知道某人沒有才能而教他辦事,豈不隻是主上辛勞而臣下安逸嗎?即使聖賢同時並存於世,也終究不能認為這樣就算是治理國家。陛下還擔心台閣禁令不夠嚴,人情請托不能斷絕,定出迎客出入的製度,讓凶惡的官吏守衛官府廈門,這實在不是實行禁令的根本作法。以前漢安帝時,少府竇嘉征召廷尉郭躬無罪侄兒,還有人止書控,紛紛彈劾。最近司隸校尉孔羨聘用大將軍狂妄無理的弟弟,而主管官員不說一句話,那種望風迎合的態度,甚於接受囑托,這是不按實情選用人才的結果。竇嘉有皇親的寵信,郭躬不是國家重臣,還尚且如此;用今天的情況和古代相比,這是陛下自己沒有作出必要的處罰用以杜絕結黨營私的源頭。也入禁地的製度,讓惡吏守門,不是治世的辦法。假使我的話有一點承陛下明察采納,還怕什麽邪惡不除滅,而豢養廉昭之輩!本來,檢舉揭發奸惡,就是盡忠的舉動;然而世人憎恨小人來這樣做,是因為他們不顧情理而隻是以迎合以求提拔。如果陛下不再察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定以為違背眾議抵世事是為奉公,窺人過失向上告發是盡忠節。那麽為什麽真有才能的人反而不去做這種事?實在是顧及正道而不去這樣做而已。使天下的人都背離正道而去謀取私利,本是君王所最憂慮的,陛下還有什麽可高興的呢?”杜恕是杜畿的兒子。

  帝嚐卒至尚書門,陳矯跑問帝曰:“陛下欲何之?”帝曰:“欲按行文書耳。”矯曰:“此自臣積分,非陛下所宜臨也。若臣不稱其職,則請就黜退,陛下宜還。”帝慚,回車而反。帝嚐問矯;”司馬公忠貞,可謂社稷之臣乎?”矯曰:“朝廷之望也;可謂社稷則未知也。”

  明帝曾經突然來到尚書台門,陳矯跪著向明帝說:“陛下要去哪裏?”明帝說:“我想看一看公文。”陳矯說:“這是我的職責,不是陛下應該親臨的事情。如果我不稱職,那麽就請罷免我,陛下應該回去。”明帝慚悔,乘車返回。明帝曾經問陳矯:“司馬懿忠貞不渝,可以答得上是國家大臣嗎?”陳矯答:“他是朝廷中有聲望的人,國家能不能依靠他不知道。”

  [14]吳陸遜引兵向廬江;論者以為宜速救之。滿寵曰:“廬江雖小,將勁兵精,守則經時。又,賊舍船二百裏來,後尾空絕,不來尚欲誘致,今宜聽其遂進,但恐走不可及耳。”乃整軍趨楊宜口,吳人聞之,夜遁。

  [14]吳陸遜率軍向廬江進發,朝中議論認為應該火速前往救援。滿寵說:“廬江雖小,但有精兵良將,可以防守一段時間。而且,敵人是舍船登陸行軍二百裏而來,沒有後繼部隊。不來還找算引誘他們來,現在應該聽任他們向前行進,怕的就是他們逃走我們趕不上。”於是整軍直赴楊宜口,吳軍聽到消息後,連夜撤退。

  是時,吳從歲有來計。滿寵上疏曰:“合肥城南臨江湖,北遠壽春,賊攻圍之,得據水為勢;官兵救之,當先破賊大輩,然後圍乃得解。賊往甚易,而兵往救之甚難,宜移城內之兵,其西三十裏,有險可依,更立城以固守,此為引賊平地而掎其歸路,於計為便。“護軍將軍蔣濟議以為:“既均天下以弱,且望賊煙火而壞城,此為未攻而自拔;一至於此,動略無限,必淮北為守。”帝未許。寵重表曰:“孫子言‘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驕之以利,示之以懾,’此為形實不必相應也。又曰:‘善動敵者形之。’今賊未至而移城卻內,所謂形而誘之也。引賊遠水,擇利而動,舉得於外,則福生於內矣1尚書趙谘以寵策為長,詔遂報聽。

  這時,吳國每年都有攻魏的計劃。滿寵上書說:“合肥城南臨長江、巢湖,北麵遠離壽春,敵軍圍攻合肥,肯定據水取占地勢;我軍救援,應當先攻破敵人主力部隊,然後包圍才會解除。敵軍進攻極為容易容易,而我們出兵救援卻很困難,應該調出城內軍隊,在城西三十上,有奇險可依,另建城堡固守,這是為了引誘敵人上岸,在平地上功斷他們的退路,此計為宜。”護軍將軍蔣濟議論說:“這樣做既是向天下表現出軟弱,而且望到敵人煙火就毀壞城池,這是敵人還未進攻而先自動解除防守。一旦到這種地步,敵人就會肆強搶掠奪,我軍肯定將會退到淮河北岸防守。”明帝不同意。滿寵又上書說:“孫子說‘用兵必須詭詐,所以要能戰而顯示也不能,以小利引誘敵人驕狂,假裝恐懼使敵人上當’,這就是表麵和實質不必相適應。又說:‘善於牽動敵人者要造成一定的勢態。’現在敵人未到而我們已從城內撤出,這就是以陣勢引誘敵人。引誘敵人遠離水域,選擇有利時機發動攻擊,在城外戰場上取勝,城內就會得到保佑1尚書趙谘認為滿寵的計策比較完善,明帝於是下詔批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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