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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紀一世祖文皇帝上黃初元年(庚子、220)

  魏紀一魏文帝黃初元年(庚子,公元220年)

  [1]春,正月,武王至洛陽;庚子,薨。王知人善察,難眩以偽。識拔奇才,不拘微賤,隨能任使,皆獲其用。與敵對陳,意思安閑,如不欲戰然;及至決機乘勝,氣勢盈溢。勳勞宜賞,不吝千金;無功望施,分豪不與。用法峻急,有犯必戮,或對之流涕,然終無所赦。雅性節儉,不好華麗。故能芟刈群雄,幾乎海內。

  [1]春季,正月,魏武王曹操抵達洛陽;庚子(二十三日),曹操去世。魏王知人善任,善於洞察別人,很難被假像所迷惑;能夠發掘和提拔有特殊才能的人,不論地位多麽低下,都按照才能加以任用,使他們充分發揮自己的才智。和敵人對陣時,他儀態安詳,似乎不願意打仗;可是一旦製定好策略,向敵人發動攻擊,便氣勢充沛,鬥誌昂揚。對有功的將士和官吏,賞賜時不吝千金;而對沒有功卻希望受到賞賜的人,則分文不給。執法時嚴峻急切,違法的一定加以懲罰,有時對犯罪的人傷心落淚,也不加赦免。生活儉樸,不崇尚富麗奢華。報以能夠消滅各個強大的割據勢力,幾乎統一全國。

  是時太子在鄴,軍中騷動。群僚欲秘不發喪。諫議大夫賈逵以為事不可秘,乃發喪。或言宜易諸城守,悉用譙、沛人。魏郡太守文陵徐宣厲聲曰:“今者遠近一統,人懷效節,何必專任譙、沛,以沮宿衛者之心1乃止。青州兵擅擊鼓相引去;眾人以為宜禁止之,不從者討之。賈逵曰:“不可。”為作才檄,令所在給其稟食。鄢陵侯彰從安來赴,問逵先王璽綬所在。逵正色曰:“國有儲副,先王璽緩,非君侯所宜問也。”凶問至鄴,太子號哭不已。中庶子司馬孚諫曰:“君王晏駕,天下恃殿下為命;當上為宗廟,下為萬國,奈何效匹夫孝也。”太子良久乃止,曰:“卿言是也。”時群臣初聞王薨,相聚哭,無複行列。孚厲聲於朝曰:“今君王違世天下震動,當早拜嗣君,以鎮萬國,而但哭邪1乃罷群臣,備禁衛,治喪事。孚,懿之弟也。群豐收以為太子即位,當須詔命。尚書陳矯曰:“王薨於外,天下惶懼。太子宜割哀即位,以係遠近之望。且又愛子在側,彼此生變,則社稷危矣。”即具官備禮,一日皆辨。明旦,以王後令,策太子即王位,大赦。漢帝尋遣禦史大夫華歆奉策詔,授太子丞相英綬魏王璽、綬,領冀州牧。於是尊王後曰王太後。

  此時,太子曹丕正在鄴城,駐洛陽的軍隊騷動不安。大臣們想先保守秘密,暫時不公布曹操去世的消息。諫議大夫賈逵認為不應該保密,才把喪事公之於眾。有人說,應當把各個城池的守將都換上曹操家鄉的譙縣人和沛國人。魏郡太守、廣陵人徐宣大聲說:“如今各地都歸於一統,每個人都懷有效忠之心,何必專用譙縣人和沛國人,以傷害那些守衛將士的感情1撤換之事才不再提起。青州籍的原黃巾軍士兵擅自擊鼓離去,大家認為應加製止,對不服從命令者派兵征討。賈逵說:“不可以這樣做。”於是他寫了一篇很長的文告,命令青州兵所到之處的地方官府,要給他們提供糧食。鄢陵侯曹彰從長安趕來,詢問賈逵魏王的印璽在何處,賈逵嚴肅地說:“國家已經確定了先王的繼承人,先王的印璽,不是君侯您應當詢問的。”噩耗傳到鄴城,太子曹丕慟哭不已。中庶子司馬孚勸諫說:“先王去世,舉國上下都仰仗殿下您的號令。您應上為祖宗的基業著想,下為全國的百姓考慮,怎麽能效法普通人盡孝的方式呢?”曹丕很久以後才止住哭聲,對司馬孚說:“你說得對。”當時,大臣們剛剛聽到曹操去世的消息,相聚痕哭,一片混亂。司馬孚在朝堂上大聲說:“如今君王去世,全國震動,當務之急是拜立新君,以鎮撫天下,難道你們隻會哭泣嗎?”於是命令群臣退出朝堂,安排好宮廷警衛,處理喪事。司馬孚是司馬懿的弟弟。大臣們認太子曹丕即魏王位,應該有漢獻帝的詔令。尚書陳矯說:“魏王在外去世,全國驚惶恐懼。太子應節哀即位,以安定全國上下的人心。況且魏王鍾愛的兒子曹彰正守在靈柩旁邊,他若在此時有不智之舉,生出變故,國家就危險了。”當即召集百官,安排禮議,一天之內,全部辦理完畢。第二天清晨,以魏王後的命令,拜太子曹丕繼承曹操為魏王,下令大赦天下罪犯。不久,漢獻帝派禦史大夫華歆帶著詔書,授予曹丕丞相印綬和魏王璽綬,仍兼任冀州牧,於是曹丕尊奉母後卞氏為王太後。

  [2]改元廷康。

  [2]改年號為延康。

  [3]二月,丁未朔,日有食之。

  [3]二月,丁未朔(初一),出現日食。

  [4]壬戍,以太中大夫賈詡為太尉,禦隻大夫華歆為相國,大理王朗為禦史大夫。

  [4]壬戌(十六日),任命太中大夫賈詡為太尉,禦史大夫華歆為相國,大理王朗為禦史大夫。

  [5]丁卯,葬武王於高陵。

  [5]丁卯(二十一日),安葬魏王曹操的遺體在鄴城西麵的高陵。

  [6]王弟鄢陵侯彰等皆就國。臨監國謁者灌均,希指秦“臨侯植醉酒悖慢,動脅使者。”王貶植為安鄉侯,誅右刺奸掾沛國丁儀及弟黃門侍郎並其男口,皆植之黨也。

  [6]魏王曹丕的弟弟鄢陵侯曹彰等人都回到自己的封地。臨侯曹植的監國謁者灌均,迎合曹丕的意圖,上奏說:“臨侯曹植酗酒,言辭輕狂使用慢,動持並脅迫魏王的使者。”曹丕貶曹植為安鄉侯,將曹植的黨羽,右刺奸掾、沛國人丁儀,黃門侍郎丁兄弟,二人及兩家男子全部處死。

  魚豢論曰:諺言:“貧不學儉,卑不學恭。”非人性分殊也,勢使然耳。假令太祖防遏植等在於疇昔,此賢之心,何緣有窺望乎!彰之挾恨,尚無所至;至於植者,豈能興難!乃令楊以倚注遇害,丁儀以希意族滅,哀夫!

  魚豢論曰:有句諺語:“貧窮的人,不用學,自然會儉樸;卑下的人,不用學,自然會謙恭。”這並不是說人的性格有差別,而是環境造成的。如果曹操很早就管束曹植等人的舉止,有這樣賢明的用心,曹植等人怎麽會有非分的想法呢?曹彰懷有怨恨,尚且沒有到達這一地步;至於曹植,哪裏能發動什麽變亂!偏偏使楊修因曹植的倚重而遇害,丁儀因逢迎曹植而全家被殺,太令人哀歎了!

  [7]初置散騎常待、侍郎各四人,其宦人為官者不得過諸署令;為金策,藏石室。時當選侍中、常侍,王左右舊人諷主者,便欲就用,不調餘人。司馬孚曰:“今嗣王新立,當進用海內英賢,如何欲因際會,自相薦舉邪!官失其任,得者亦不足貴孔。”遂他眩

  [7]開始設置散騎常侍、侍郎各四人,宮中的宦官任官不得超過各署令;並將這一規定用金寫在策書上,存放在宗廟的石函裏。當時,正在選拔侍中、常侍等官員,長期跟隨曹丕左右的親信就暗示主持選官的人,想自己擔任,不再從他處選調。司馬孚說:“現在新王剛剛登位應該征召和任用全國各地的人才,怎麽能夠憑借這種機遇,舉薦自己身邊的人呢?任職不根據才能,做了官也並不尊貴。”因此,才從他處進行選拔。

  [8]尚書陳群,以天朝選用不盡人才,乃立九品官人之法;州、郡皆置中正以定其選,擇州郡之賢有識鑒者為之,區別人物,第其高下。

  [8]尚書陳群認為,漢朝任用的官員,並沒有把人才都選舉出來,於是設立九口官人的製度:在州和郡都設置中正的職位,以確定應該選用哪些人;中正由各州、郡正賢德、能夠鑒別人才的人擔任,由他們鑒別人物品行、能力,分出高低不同等級。

  [9]夏,五月,戊寅,漢帝追尊王祖太尉曰太王,夫人丁氏曰太王後。

  [9]夏季,五月,戊寅(初三),漢獻帝追封曹丕的祖父太尉曹嵩為魏太王,曹嵩的夫人丁氏為魏太王後。

  [10]王以安定太守鄒岐為涼州刺史。西平演結旁郡作亂以拒岐;張掖張進執太守杜通,酒泉黃華不受太守辛機,皆自稱太守以應演;武威三種胡複叛。武威太守兵興。告急於金城太守、護羌校尉扶風蘇則,則將救之,郡人皆發為賊勢方盛,宜須大軍。時將軍郝昭、魏平先屯金城,受詔不得西渡。則乃見郡中大吏及昭等謀曰:“今賊雖盛,然皆新合,或有脅從,未必同心;因釁擊之,善惡必離,離而歸我,我增而彼損矣。既獲益眾之實,且有倍氣之勢,率以進討,破之必矣。若待大軍,曠日彌久,善人無歸,必合於惡,善惡既合,勢難卒離。雖有詔命,違而合權,專之可也。”昭等從之,乃發兵救武威,降其三種胡,與兵興擊張進於張掖。演聞之,將步騎三千迎則,辭來助軍,實欲為變,則誘而斬之,出以徇軍,其黨皆散走。則遂與諸軍圍張掖,破之,斬進;黃華懼,乞降。河西平。

  [10]魏王曹丕提升安定太守鄒岐為涼州刺史。西平的演勾結附近幾郡製造動亂,抗拒鄒岐;張掖郡的張進把太守杜通抓了起來,酒泉郡的黃華則拒絕太守辛機赴郡就任,他們都自稱太守響應演。武威郡的三個部落的胡人也再度反叛。武威太守丘興,向金城太守、護羌校尉扶風人蘇則告急,蘇則要率兵相救,郡中官員認為賊人的勢力正盛,救援武威需要大批軍隊。當時將軍郝昭、魏平,原來即駐紮在金城,但奉令不得西渡黃河。蘇則召集郡中主要官員以及郝昭等人計議說:“如今賊人氣焰雖盛,然而都是剛剛拚湊起來的,其中有些人被壞人裹脅,未必和賊人一條心;應該利用賊人的內部矛盾,乘機進攻,他們中的善良之輩必然脫離那些邪惡之徒,歸附我們,這樣,我們增強了力量,賊人的勢力也就減弱了。我們既獲得增加兵員的實力,又使氣勢倍增,率兵進討,一定能夠將賊人擊潰。如果等待大軍到來,需要很長時間,敵軍中善良的人沒有歸宿,必然與邪惡之徒同流合汙,善、惡兩種人混合在一起,在短期內很難分開開。雖然有命令不得西渡,為權宜之計而暫時違背,自己作決定也是可以的。”郝昭等人同意了,於是調集軍隊救援武威,三個部落的胡人被降服了。蘇則、郝昭等人又和丘興一起進攻張掖郡的張進。演聽說這一消息,率領步、騎兵三千人來迎蘇則,聲稱前來助戰,實際上是準備發動突然襲擊,蘇則借機引誘演會麵,將其斬首,並把屍體拖出來展示給他的部屬,演的黨羽便都散走了。於是,蘇則率兵和各路軍隊包圍了張掖,攻克張掖城,殺了張進。黃華恐懼,請求設降。河西各郡全部平定了。

  初,敦煌太守馬艾卒官,郡人推功曹張恭行長史事;恭遣其子就詣朝廷請太守。會黃華、張進叛,欲與敦煌並勢,執就,劫以白刃;就終不回,私與恭疏曰:“大人率厲敦煌,忠義顯然,豈以就在困厄之中而替之哉!今大軍垂至,但當促兵以掎之耳。願不以下流之愛,使就有恨於內壤也。”恭即引兵攻酒泉,別遺鐵騎二百及官屬,緣酒泉北塞,東迎太守君奉。黃華欲救張進,而西顧恭兵,恐擊其後,故不得往而降。就卒平安,奉得之郡,詔賜恭爵關內侯。

  當初,敦煌太守馬艾在任上去世,郡中的人推舉功曹張恭暫代長史職務;張恭派兒子張就到朝廷請求派太守赴敦煌郡就任。正趕上黃華、張進叛亂,企圖與敦煌郡聯合,因此動持了張就,把鋼刀架在他脖子上,脅迫他答應結盟,張就誓死不從,秘密送信給張恭說:“您治理敦煌郡,忠義這心,昭示天下,豈能因為我在困境中而改變初衷呢!如今大軍很快就要抵達這裏,您應率兵從後而牽製黃華。希望父親不要因為愛兒子,而使兒子飲恨黃泉。”張恭立即率兵攻打酒泉,另派鐵甲騎兵二百人及敦煌的屬官,沿著酒泉北塞,向東迎接新任郡太守尹奉。黃華企圖救援張進,又顧忌西部張恭的部隊攻擊後路,所以不敢前去救援,隻好投降了。張就也因此保全了性命,尹奉得以到郡就任。獻帝下詔,賜張恭關內侯的爵位。

  [11]六月,庚午,王引軍南巡。

  [11]六月瘐午(二十六日),魏王曹丕率煙南下巡查。

  [12]秋七月,孫權遣使奉獻。

  [12]秋季,七月,孫權派使者至漢朝廷奉獻貢物。

  [13]蜀將軍孟達屯上庸,與副軍中郎將劉封不協;封侵陵之,達率部曲四千餘家來降。達有容止才觀,王甚器愛這,引與同輦,以達為散騎常侍、建武將軍,封平亭侯,合房陵、上庸、西城三郡為新城,以達領新城太守,委以西南之任。行軍長史劉曄曰:“達有敬得之心,而恃才好術,必不能感恩懷義。新城與孫、劉接連,若有變態,為國生患。”王不聽。遣征南將軍夏侯尚、右將軍徐晃與達共襲劉封。上庸太守申耽叛封來降,封破,走還成都。

  [13]蜀將軍孟達駐軍上庸,與副軍郎將劉封不和,愛到劉封欺辱,一氣之下,率領部曲四千餘家降魏。孟達儀表堂堂,氣質不凡,深受曹歪器重和鍾愛。曹丕與他同乘一輛車子,任命他為散騎常侍、建武將軍,封平陽亭侯。又合並房陵、上庸、西城三郡為新城郡,由孟達兼任太守,負責西南麵軍政事務。行軍長史劉曄對曹丕說:“孟達有僥幸取利之心,而且依恃才智,喜歡權術,肯定不會對您感恩報答。新城郡與孫權、劉備的地盤相接,一旦發生變故恐怕會對國家產生危害。”魏王曹丕不聽。派征南將軍夏侯尚、右將軍徐晃和孟達一起襲擊劉封。蜀上庸太守申耽背叛劉封,投降了曹軍。劉封被擊敗,逃回成都。

  初,封本羅侯寇氏之子,漢中王初至荊州,以未有繼嗣,養之為子。諸葛亮慮封剛猛,易世之後,終難製禦,勸漢中王因此際除之;遂賜封死。

  當初,劉封本來是羅侯人寇姓人家的兒子,漢中王劉備剛到荊州時,沒有兒子,收劉封為養子。諸葛亮認為劉封傲慢固執,性情凶悍,顧慮在劉備去世後,無人能控製他,勸劉備借此機會,將他除掉;劉備便命劉封自殺了。

  [14]武都氐王楊仆率種人內附。

  [14]武都氐族酋長楊仆率部落依附漢朝廷。

  [15]甲午,王次天譙,大饗六軍及譙父老於邑東,設伎樂百戲,吏民上壽,日夕而罷。

  [15]早午(二十日),魏王曹丕駐譙縣,在譙縣城東大擺宴席,犒勞軍隊將士,招待譙胰父老,並不歌舞百戲,官員和百姓前來為魏王祝壽,直到日落才散去。

  孫盛曰: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故雖三委之末,七雄之敝,猶示有廢衰斬於旬朔之間,釋麻杖於反哭之日者也。逮於漢文,變易古製,人道之紀,一旦而廢,固已道薄於當年,風頹於百代矣。魏王既追漢製,替其大禮,處莫重之哀而設饗宴之樂,居貽厥之始而墮王化之基,及至受禪,顯納二女,是以知王齡之不遐,卜世之期促也。

  孫盛曰:父母去世,子女要守喪三年,上自皇帝,下至百姓,都應如此。所以尺管夏、商、周三代的末期已經衰落,以及戰國時期,七雄爭霸,全國混亂,也沒有人在十天半月之內就脫去孝服,在必須回廟堂哭祭已故父母的日子裏扔掉喪杖。到漢文帝時,更改了古代的製度,為人之道的綱紀,一下子就被廢除了,所以道德大不如前,風氣也比古代幾壞得多了。魏王曹丕又仿漢代的製度,接受漢代的禮儀,在人生最應哀痛的時候,卻擺宴席,演歌舞,身處創業之始,便毀壞了君王的基矗在接受漢朝皇帝禪讓的時候,又公開納漢獻帝的兩個女兒為妃,由此可知,曹丕很難長壽,曹氏政權一定是個短命王朝。

  [16]王以丞相祭酒賈逵為豫州刺史。是時天下初定,刺史多不能攝郡。逵曰:“州本以六條詔書察二千石以下,故其狀皆言嚴能鷹揚,有督察之才,不言安靜寬仁,不愷悌之德也。今長吏慢法,盜賊天下複何取正乎1其二千石以下,職縱不如法者,皆舉秦免之。外修軍旅,內治民事,興陂田,通運渠,吏民稱之。王曰:“逵真刺史矣。”布告天下,當以豫州為法;賜逵爵關內侯。

  [16]魏王曹丕任命丞相祭酒賈逵為豫州刺史。當時國家剛剛安定,刺史大都不能統轄所屬各郡的事務。賈逵說:“州刺史,原本是以六條詔書監察二千石及其以下官吏,所以在考察報告中,都使用威嚴雄武、有督察官吏之才等辭句;而不說他們安詳、平和、寬厚、仁愛,有謙謙君子之德。如今郡的長官不重視法令,致使盜賊公開搶動、行竊,刺史即使知道也不加追究。這樣下去,國家還能走上正軌嗎1對放縱壞人,不按法令辦事的,二千石及以下官吏,他都一律上奏朝廷,予以罷免。他還對外整頓武備,對內認真處理民事,開墾水田,疏通轉運糧米的水道,受到官員和百姓的稱讚。曹丕說:“賈逵者真正的刺史。”於是向全國發出公告。以豫州為全國各州的榜樣,封賈逵為關內侯。

  [17]左中郎將李伏、太史丞許芝表言:“魏當代漢,見於圖緯,其事眾甚。”群臣因上表勸王順天人之望,王不許。

  [17]左中郎將李伏、太史丞許芝向曹丕上書說:“魏應該取代漢,經過占驗河圖和緯書,很多事例都證明了這一點。”大臣們因此都上表,勸魏王曹丕遵從上天的意誌,順應官員和百姓的願望,取代漢朝,登基答帝,曹丕不同意。

  冬,十月,乙卯,漢帝告祠高廟,使行禦隻大夫張音持節奉璽綬紹冊,禪位於魏。王三上書辭讓,乃為壇於繁陽,辛未,升壇受璽綬,即皇帝位,燎祭天地、嶽瀆,改元,大赦。

  冬季,十月,乙卯(十三日),漢獻帝在高祖廟祭祀,報告列祖列宗,派代理禦史大夫張音帶著符節,捧著皇帝璽綬以及詔書,要讓位給魏王曹丕。曹丕三次上書推辭,然後在繁陽築起高壇,辛未(二十九日),登壇受皇帝璽綬,即皇帝位。燃起大火祭祀天地、山川,更改年號,大赦全國。

  十一月,癸酉,奉漢帝為山陽公,行漢正朔,用天子禮樂;封公四子為列侯。追尊太王曰太皇帝;武王曰武皇帝,廟號太祖;尊王太後曰皇太後。以漢諸侯王為崇德侯,列侯為關中侯。群臣封爵、增位各有差。改相國為司徒,禦史大夫為司空。山陽公奉二女以嬪於魏。

  十一月,癸酉(初一),曹丕尊奉漢獻帝劉協為山陽公,仍然使用漢朝的曆法,行皇帝的禮儀、音樂;封他的四個兒子為列侯。曹丕追尊自己的祖父魏太王曹嵩為太皇帝;父親魏武王曹操為武皇帝,廟號為太祖;尊奉母親魏太後卞氏為皇太後。改漢封朝的諸侯王為嵩德侯,列侯為關中侯。大臣們封爵、升遷,各有不同。又把相國改稱司徒,禦史大夫改稱司空。山陽公間協奉獻自己的兩個女兒給魏文帝曹丕作妃子。

  帝欲改正朔,侍中辛毗曰:“魏氏遵舜、禹之統,應天順民;至於湯、武,以戰代定天下,乃改正朔。孫子曰:‘行夏之時,’《左氏傳》曰:‘夏數為得天正,’何必期於相反1帝善而從之。時群臣並頌魏德,多抑損前朝;散騎常侍衛臻獨明禪授之義,稱揚漢美。帝數目臻曰:“天下之珍,當與山陽共之。”帝欲追封太後父、母,尚書陳群秦曰:“陛下以聖德應運受命,創業革製,當永為後式。按典籍之文,無婦人分土命爵之製。在禮典,婦因夫爵。秦違古法,漢氏因之,非先王之令典也。”帝曰:“此議是也,其勿施行。”仍著定製,藏之台閣。

  魏文帝曹丕要重新頒布曆法,侍中辛毗說:“魏朝遵循虞舜和夏禹一脈相承的繼承關係,順應天命,合乎民心;隻有商湯、周武王,依靠武力征伐統一全國,才會更改曆法。孔子說:‘實行夏的曆法’,《左傳》說:‘夏朝的曆法,最符合天地運行的規律,’我們為什麽要和它相反呢?”文帝稱讚並采納了辛毗的建議。當時,大臣們都稱頌魏朝的功德,貶損漢朝。散騎常侍衛臻卻闡述禪讓的大義,稱讚漢朝的功績。文帝看了衛臻幾次說:“普天下的珍寶,我要和山陽公共同享用。”文帝要追封母親卞太後的父母,尚書陳群上奏說:“陛下以聖明的德行,順應天命,創立大業,革除舊製,應該永遠成為後代遵從的典範。根據典籍記載,漢有分封婦人土地和爵位的製度。記載禮儀的典籍中,隻有婦人附從丈夫的爵位。秦朝違背古代製度,漢朝又繼承秦朝的體製,都不符古代君王的法令和經典。”文帝說:“你的看法很對,不要封太後的父母了。”並寫下了這一建議,確定為製度,保存在收藏檔案的台閣中。

  [18]十二月,初營洛陽宮。戊午,帝如洛陽。

  [18]十二月,開始營建洛陽宮殿。戊午(十七日),魏文帝曹丕到洛陽。

  [19]帝謂侍中蘇則曰:“前破酒泉、張掖,西城通使敦煌,獻徑寸大珠,可複求市益得不?”則對曰:“若陛下化洽中國,德流沙幕,即不求自至。求而得之,不足貴也。”帝嘿然。

  [19]文帝對侍中蘇則說:“以前攻破酒泉、張掖的時候,西域瘟派使臣至敦煌,貢獻直徑一寸的大珍珠,可否再讓他們來習賣而得?”功則回答說:“如果陛下以教化潤澤全國,威德遠吸沙漠,不求珍珠,也會有人送來;向人求取才得到,已無珍貴可言。”文帝默然無語。

  [20]帝召東中朗將蔣濟為散騎常侍。時不詔賜征南將軍夏侯尚曰:“卿腹心重將,特當任使,作威作福,殺人活人。”尚以示濟。濟至,帝問以所聞見,對曰:“未有他善,但見亡國之語耳。”帝仇然作色而問其故,濟具以答,因曰:“夫‘作威作福’,《書》之明誡。天子無戲言,古人的慎;惟陛下察之1帝即遣追取前詔。

  [20]文帝征召中郎將蔣濟為散騎常侍。當時曾有詔書賜給征南將軍侯尚說:“你是我非常信任的重要將領,特別委以重任,隨你作威作福,有殺人和赦免人特權。”夏侯尚把詔書拿給蔣濟看了。蔣濟抵達京城,文帝問他有什麽見聞,蔣濟回答說:“漢有什麽可稱道之處,隻聽到了亡國之音。”文帝聽後很生氣,臉上立刻變了顏色,問他為什麽這麽說。”蔣濟如實回答說:“‘作威作福’,《尚書》中清楚地將它寫作戒律。天子無戲言,古人對這一點非常慎重,還請陛下明察1文帝立即下令追回給夏侯的詔書。

  [21]帝欲徙冀州士卒家十萬戶實河南。時天旱蝗,民饑,群司以為不可,而帝意甚盛。侍中辛毗朝臣俱求見,帝知其欲諫,作色以待之,皆莫敢言。毗曰:“陛下欲徙士家,其計安出?”帝曰:“卿謂我徙之非邪?”毗曰:“誠以為非也。”帝曰:“吾不與卿議也。”毗曰:“陛下不以臣不肖,置之左右,而之謀議之官,安能不與臣議邪!臣所言非私也,乃社稷之慮也,安得怒臣!帝不答,起入內;毗隨而引其裾,帝遂奮衣不還,良久用也,曰:“佐治,卿持我何太急邪1毗曰:“今徙,既失民心,又無以食也,故臣不敢不力爭。”帝乃徙其半。帝嚐出射雉,顧群臣曰:射雉樂哉!毗對曰:“於陛下甚樂,於群下甚苦。”帝默然,後遂為之稀出。

  [21]文帝要遷徙冀州籍士兵的家屬十萬戶,充實河南郡。當時,天大旱,又鬧蝗災,百姓饑饉,朝廷各部門都認為不可以,而文帝態度卻很堅決。侍中辛毗和朝廷大臣請求晉見,文帝知道他們要勸諫,板起麵孔等著,大家見他臉色不好,都不敢說話。辛毗說:“陛下要遷徙士兵家屬,理由是什麽?”曹丕說:“你認為我的作法不對?”辛毗回答說:“確實不對。”文帝說:“我不和你討論。”辛毗說:“陛下不認為我不成才,所以將我安排在陛身邊,作為谘詢的官員,陛下怎麽能不和我討論呢?我的話並非對我個人有什麽好處,而是為國家著想,有什麽理由對我發脾氣呢?”文帝不答,起身要進內室;辛毗在後麵趕上,拉住他的衣襟,文帝猛地拽過衣襟,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過了很久,他又出來,對辛毗說:“辛佐治,你為什麽把我挾持得那麽急迫1辛毗說:“遷徙民眾,既失人心,又缺少糧食,所以我不得不力爭。”這樣,文帝隻遷徙了五萬戶。文帝曾出外打野雞取樂,對官員們說:“射野雞,實在令人高興1辛毗對答說:“這對陛下來說,的確是件高興事;對我們這些臣子,可是件苦差事。”文帝默然無語,以後就很少出來打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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