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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元年(甲子、184)

  中平元年(甲子,公元184年)

  [1]春,角弟子濟南唐周上書告之。於是收馬元義,車裂於雒陽。詔三公、司隸按驗宮省直衛及百姓有事角道者,誅殺千餘人;下冀州逐捕角等。角等知事已露,晨夜馳敕諸方,一時俱起,皆著黃巾以為標幟,故時人謂之“黃巾賊”。二月,角自稱天公將軍,角弟寶稱地公將軍,寶弟梁稱人公將軍,所在燔燒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據,長吏多逃亡;旬月之間,天下響應,京師震動。安平、甘陵人各執其王應賊。

  [1]春季,張角的弟子濟南人唐周上書告密。於是,朝廷逮捕了馬元義,在洛陽用車裂的酷刑將他處死。靈帝下詔,命令三公和司隸校尉調查皇宮及朝廷官員、禁軍將士和普通百姓中信奉張角“太平教”者,處死了一千餘人。同時還下令讓冀州的官員捉拿張角等人。張角等得知計劃已經泄露,便派人晝夜兼程趕往各地,通知各方首領,一時間各方全都起兵,他們個個頭戴黃巾作為標誌,因此當時人稱他們為“黃巾賊”。二月,張角自稱天公將軍,他弟弟張寶稱地公將軍,張梁稱人公將軍。他們焚燒當地官府,劫掠城鎮。州郡官員無力抵抗,大多棄職逃跑。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天下紛紛響應,京城洛陽為之震動。安平國和甘陵國的人民分別生擒了安平王和甘陵王,響應黃巾軍。

  三月,戊申,以河南尹何進為大將軍,封慎侯,率左右羽林、五營營士屯都亭,修理器械,以鎮京師;置函穀、太穀、廣成、伊闕、轅、旋門、孟津、小平津八關都尉。

  三月,戊申(初三),任命河南尹何進為大將軍,並封他為慎侯。何進統率左、右羽林軍以及屯騎、步兵、越騎、長水、射聲等五營將士,駐紮在都亭,整修軍械,守衛京城洛陽。還設置了函穀關、太穀關、廣成關、伊闕關、轅關、旋門關、孟津關、小平津關等八關都尉。

  帝召群臣會議。北地太守皇甫嵩以為宜解黨禁,益出中藏錢、西園廄馬以班軍士。嵩,規之兄子也。上問計於中常侍呂強,對曰:“黨錮久積,人情怨憤,若不赦宥,輕與張角合謀,為變滋大,悔之無救。今請先誅左右貪濁者,大赦黨人,料簡刺史、二千石能否,則盜無不平矣。”帝懼而從之。壬子,赦天下黨人,還諸徙者;唯張角不赦。發天下精兵,遣北中郎將盧植討張角,左中郎將皇甫嵩、右中郎將朱俊討潁川黃巾。

  靈帝召集群臣商議對策。北地郡太守皇甫嵩認為,應該解除禁止黨人作官的禁令,並拿出皇帝私人所有的中藏府錢財以及西園驥廄中的良馬,賞賜給出征的將士。皇甫嵩是皇甫規哥哥的兒子。靈帝詢問中常侍呂強的意見,呂強說:“對黨人的禁令時間已經很長了,人心怨恨憤怒,若不予以赦免,他們將輕舉妄動,與張角聯合起來,叛亂之勢便會更趨擴大,到那時,後悔就來不及了。現在,請先將陛下左右貪贓枉法的官員處死,大赦所有的黨人,並考察各地刺史、郡守的能力。如果這樣做,叛亂就不會不平息了。”靈帝對黃巾軍的勢力感到害怕,接受了呂強的建議。壬子(初七),大赦天下黨人,已經被流放到邊疆地區的黨人及其家屬都可以重返故鄉,唯有張角不在赦免範圍之內。與此同時,征調全國各地的精兵,派遣北中郎將盧植征討張角,左中郎將皇甫嵩、右中郎將朱俊征討在潁川地區活動的黃巾軍。

  是時中常侍趙忠、張讓、夏惲、郭勝、段、宋典等皆封侯貴寵,上常言:“張常侍是我公,趙常侍是我母。”由是宦官無所憚畏,並起第宅,擬則宮室。上嚐欲登永安候台,宦官恐望見其居處,乃使中大人尚但諫曰:“天子不當登高,登高則百姓虛散。”上自是不敢複升台榭。及封、徐奉事發,上詰責諸常侍曰:“汝曹常言黨人欲為不軌,皆令禁錮,或有伏誅者。今黨人更為國用,汝曹反與張角通,為可斬未?”皆叩頭曰:“此王甫、侯覽所為也1於是諸常侍人人求退,各自征還宗親、子弟在州郡者。

  當時,中常侍趙忠、張讓、夏惲、郭勝、段、宋典等都被封為侯爵,身份貴寵。靈帝常說:“張常侍是我父親,趙常侍是我母親。”於是,宦官無所忌憚,紛紛大興土木,仿照皇宮的式樣修建宅第。一次,靈帝曾想登上永安宮的望台,觀看皇宮周圍的景致。宦官們生怕靈帝看到自己的宅第,便讓中大人尚但勸阻靈帝,說:“天子不應當登高,登高則會使人民流散。”靈帝從此不再敢登較高的樓台亭榭。及至封、徐奉為張角做內應的事情敗露,靈帝斥責諸位常侍說:“你們常說黨人圖謀不軌,將他們全都禁錮起來,有人甚至遭到誅殺。現在黨人倒是在為國家出力,你們反與張角勾結,該不該處斬?”宦官們都叩頭說:“這些都是王甫、侯覽幹的。”於是,諸位常侍都收斂退避,各自將他們在外擔任州、郡官員的親屬及子弟召回。

  趙忠、夏惲等遂共譖呂強,雲與黨人共議朝廷,數讀《霍光傳》。強兄弟所在並皆貪穢。帝使中黃門持兵召強。強聞帝召,怒曰:“吾死,亂起矣!丈夫欲盡忠國家,豈能對獄吏乎1遂自殺。忠、惲複譖曰:“強見召,未知所問而就外自屏,有奸明審。”遂收捕其宗親,沒入財產。

  於是,趙忠、夏惲等人一同向靈帝誣告呂強,說:“呂強與黨人一起議論朝廷,經常閱讀《霍光傳》,他的兄弟全都在官位上貪髒枉法。”靈帝聽後,令中黃門帶著兵器召呂強入宮。呂強得知靈帝召他的用意後,忿忿地說:“我死之後,必有大亂。大丈夫要為報國盡忠,怎能去麵對獄吏呢1便自殺了。趙忠、夏惲等再次誣陷說:“呂強被召,還不知道要問他什麽事,就在外自殺了,這說明他確實有罪。”於是,靈帝下令逮捕呂強的親屬,將財產沒收。

  侍中河內向栩上便宜,譏刺左右。張讓誣栩與張角同心,欲為內應,收送黃門北寺獄,殺之。郎中中山張鈞上書曰:“竊惟張角所以能興兵作亂,萬民所以樂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子弟、婚親、賓客典據州郡,辜榷財利,侵掠百姓,百姓之冤,無所告訴,故謀議不軌,聚為盜賊。宜斬十常侍,縣頭南郊,以謝百姓,遣使者布告天下,可不須師旅而大寇自消。”帝以鈞章示諸常侍,皆免冠徒跣頓首,乞自致雒陽詔獄,並出家財以助軍費。有詔,皆冠履視事如故。帝怒鈞曰:“此真狂子也!十常侍固當有一人善者不1禦史承旨,遂誣奏鈞學黃巾道,收掠,死獄中。

  侍中、河內人向栩向靈帝上書,抨擊宦官。張讓便誣告向栩與張角同心,要做張角的內應。於是向栩被捕,送交黃門北寺監獄處死。郎中、中山人張鈞上書說:“我認為,張角所以能夠興兵作亂,百姓所以樂於歸附張角,原因都在於十常侍多放任自己的父兄、子弟、親戚及其投靠者充任州郡長官,搜刮財富,掠奪百姓。百姓有冤無處申訴,這才打算與朝廷對抗,聚集起來成為盜賊。應該斬殺十常侍,將他們的頭懸掛在京城南郊,向百姓謝罪,並派使者向全國宣布此事。這樣,可以不出動軍隊鎮壓,龐大的寇盜集團就會自行解散。”靈帝將張鈞的奏章交諸常侍看,這些人全都嚇得摘下帽子,除去鞋襪,下跪叩頭,請求靈帝允許他們到洛陽專門審理皇帝親自交辦案件的詔獄去投案自首,並將家產獻出,用以補助軍費。靈帝下詔,令諸常侍全都穿戴起表示官位的衣帽鞋襪,繼續擔任原職。他對張鈞上奏一事發怒說:“這真是個狂人!難道十常侍中本不該有一個好人1禦史順承靈帝的心意,誣奏張鈞信奉黃巾道,遂將他逮捕入獄,拷打致死。

  [2]庚子,南陽黃巾張曼成功殺太守褚貢。

  [2]庚子(疑誤),南陽郡的黃巾軍將領張曼成進攻並殺死太守褚貢。

  [3]帝問太尉楊賜以黃巾事,賜所對切直,帝不說。夏,四月,賜坐寇賊免。以太仆弘農鄧盛為太尉。已而帝閱錄故事,得賜與劉陶所上張角奏,乃封賜為臨晉侯,陶為中陵鄉侯。

  [3]靈帝詢問太尉楊賜有關黃巾軍的情況,楊賜的回答懇切直率,靈帝感到不快。夏季,四月,楊賜因未能平息黃巾叛亂而被免職。任命太仆、弘農人鄧盛為太尉。過了一些時候,靈帝翻閱過去的奏章,發現了楊賜與劉陶所上的有關張角的奏章。於是,封楊賜為臨晉侯,劉陶為中陵鄉侯。

  [4]司空張濟罷;以大司農張溫為司空。

  [4]司空張濟被免職。任命大司農張溫為司空。

  [5]皇甫嵩、朱俊合將四萬餘人共討潁川,嵩、俊各統一軍。俊與賊波才戰,敗;嵩進保長社。

  [5]皇甫嵩、朱俊率軍四萬人,一同討伐潁川郡的黃巾軍。皇甫嵩和朱俊各率一支軍隊,朱俊與黃巾軍將領波才交戰,被擊敗。皇甫嵩率軍進駐長社,固守縣城。

  [6]汝南黃巾敗太守趙謙於邵陵。廣陽黃巾殺幽州刺史郭勳及太守劉衛。

  [6]汝南郡的黃巾軍在邵陵擊敗太守趙謙所率的官軍。廣陽郡的黃巾軍殺幽州刺史郭勳及太守劉衛。

  [7]波才圍皇甫嵩於長社。嵩兵少,軍中皆恐。賊依草結營,會大風,嵩約敕軍士皆束苣乘城,使銳士間出圍外,縱火大呼,城上舉燎應之,嵩從城中鼓噪而出,奔擊賊陳,賊驚,亂走。會騎都尉沛國曹操將兵適至,五月,嵩、操與朱俊合軍,更與賊戰,大破之,斬首數萬級。封嵩都鄉侯。

  [7]波才率黃巾軍將皇甫嵩圍困在長社縣城。皇甫嵩兵少,軍中都感到恐慌。黃巾軍的營寨所設之處荒草遍野,適逢狂風大作,皇甫嵩讓士兵們全都手持成束葦草上城。另命一批勇士,偷偷地越過包圍圈,放火燒草並高聲呐喊。與此同時,城上的軍士也一齊點燃火把,與之呼應。皇甫嵩率軍從城中擂鼓呐喊而出,直搗敵陣。黃巾軍大驚,潰散奔逃。這時,恰好騎都尉、沛國人曹操率兵趕到。五月,皇甫嵩、曹操與朱俊會師,再次出戰,大敗黃巾軍,斬殺數萬人。靈帝封皇甫嵩為都鄉侯。

  操父嵩,為中常侍曹騰養子,不能審其生出本末,或雲夏侯氏子也。操少機警,有權數,而任俠放蕩,不治行業;世人未之奇也,唯太尉橋玄及南陽何異焉。玄謂操曰:“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1見操,歡曰:“漢家將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玄謂操曰:“君未有名,可交許子將。”子將者,訓之從子劭也,好人倫,多所賞識,與從兄靖俱有高名,好共核論鄉黨人物,每月輒更其品題,故汝南俗有月旦評焉。嚐為郡功曹,府中聞之,莫不改操飾行。曹操往造劭而問之曰:“我何如人?”劭鄙其為人,不答。操乃劫之,劭曰:“子,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操大喜而去。

  曹操的父親曹嵩,是中常侍曹騰的養子,他原來的姓氏已無法確定,據傳為夏侯氏。曹操自小為人機警,有謀略,善權術,並喜歡行俠仗義,行為放蕩,不經營家產事業。因此,當時人認為他並無什麽過人之處。唯有太尉橋玄和南陽人何對他另眼相看。橋玄對他說:“天下即將大亂,不是掌握時代命運的傑出人才,不能拯救。能夠平息這場大亂的人,恐怕就是你吧。”何看到曹操後歎息說:“漢朝就要滅亡,能夠重新安定天下的,一定是此人。”橋玄向曹操建議說:“你在世上尚無名氣,可以與許子將結交。”許子將就是許訓的侄子許劭。許劭善於待人接物,能夠辨別人的品行和能力,與他的堂兄許靖都有很高的名望。兩人喜歡一起評論本地的知名人士,並根據這些人士的所作所為,逐月更改評語和排列順序。為此,汝南人稱之為“月旦評”。許劭曾經擔任過郡府中管理人事的功曹,府中官員聽說了他的名望,無不改變、修飾自己的操行,以求得到一個較好的評語,曹操前去拜訪許劭,詢問他對自己的評價,說:“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許劭鄙視曹操的為人,故閉口不答。曹操於是加以威脅,許劭才說:“你在天下太平時可以成為一個能臣,在天下大亂時則會成為一個奸雄。”曹操聽後,大喜而去。

  朱俊之擊黃巾也,其護軍司馬北地傅燮上疏曰:“臣聞天下之禍不由於外,皆興於內。是故虞舜先除四凶,然後用十六相,明惡人不去,則善人無由進也。今張角起於趙、魏,黃巾亂於六州,此皆釁發蕭牆而禍延四海者也。臣受戎任,奉辭伐罪,始到潁川,戰無不克;黃巾雖盛,不足為廟堂憂也。臣之所懼,在於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彌增其廣耳。陛下仁德寬容,多所不忍,故閹豎弄權,忠臣不進。誠使張角梟夷,黃巾變服,臣之所憂,甫益深耳。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宜共國,亦猶冰炭不可同器。彼知正人之功顯而危亡之兆見,皆將巧辭飾說,共長虛偽。夫孝子疑於屢至,市虎成於三夫,若不詳察真偽,忠臣將複有杜郵之戮矣!陛下宜思虞舜四罪之舉,速行才佞之誅,則善人思進,奸凶自息。”趙忠見其疏而惡之。燮擊黃巾,功多當封,忠譖訴之;帝識燮言,得不加罪,竟亦不封。

  朱俊進攻黃巾軍時,他的護軍司馬、北地人傅燮上書說:“我聽說,天下的災禍不是來源於外部,而全是起因於內部。正因如此,虞舜先除去四凶,然後才任用十六位賢能之士鋪佐自己治理天下。這說明,惡人不除,善人就不可能取得權力。如今張角在趙、魏之地起兵,黃巾軍在六州作亂,這場大亂的根源是在宮廷之內,蔓延到四海。我受陛下的委任,奏命率軍討伐叛亂。從潁川開始,一直是戰無不勝。黃巾軍勢力雖大,並不足以使陛下擔憂。我所恐懼的是,如果治理洪水不從源頭治起,下遊勢必泛濫得更加嚴重。陛下仁愛寬容,對許多不對的事情不忍處理,因此宦官們控製了朝政大權,忠臣不能得到重用。即使真將張角砍頭處死,平息了黃巾叛亂,我的憂慮會更深。為什麽呢?這是因為,邪惡小人與正人君子不能在朝廷共存,如同寒冰與熾炭不能放入一個容器一樣。那些邪惡之輩明白,正直之士的成功,預示著他們行將滅亡,因此必然要花言巧語,共同弄虛作假。傳播假消息的人多了,即使是曾參那樣的孝子也難免遭受懷疑;市中明明沒有老虎,但隻要有三個人說有,人們就會相信。假如陛下不能詳細辨察真偽,那麽忠臣就會再次像秦國名將白起那樣含冤而死了!陛下應該深思虞舜對四凶的處理,盡速誅殺那些善進讒言的佞臣,這樣,善人就會願意為朝廷盡力,叛亂自會平息。”趙忠看到這份奏章,感到厭惡。傅燮征討黃巾軍立下很多戰功,應得到封爵的賞賜,趙忠便向靈帝講傅燮的壞話。靈帝記得傅燮奏章所言,沒有對傅燮加罪,但到底也沒有封他。

  [8]張曼成屯宛下百餘日;六月,南陽太守秦頡擊曼成,斬之。

  [8]黃巾將領張曼成駐軍宛城城下一百多天。六月,陽太守秦頡進攻黃巾軍,斬殺張曼成。

  [9]交趾土多珍貨,前後刺史多無清行,財計盈給,輒求遷代,故吏民怨叛,執刺史及合浦太守來達,自稱柱天將軍。三府選京令東郡賈琮為交趾刺史。琮到部,訊其反狀,鹹言“賦斂過重,百姓莫不空單。京師遙遠,告冤無所,民不聊生,故聚為盜賊。”琮即移書告示,各使安其資業,招撫荒散,蠲複徭役,誅斬渠帥為大害者,簡選良吏試守諸縣,歲間蕩定,百姓以安。巷路為之歌曰:“賈父來晚,使我先反;今見清平,吏不敢飯1

  [9]交趾地區盛產珍珠等寶物,先後擔任刺史的官員多無清謙行為,算計財物搜刮夠了,便要求調任,因此下層官吏及百姓因憤恨而起來反抗,俘虜刺史及合浦太守來達,其首領自稱為“柱天將軍”。三府選用京縣縣令、東郡人賈琮任交趾刺史。賈琮到任後,調查叛亂的原因,人們都說:“官府征收的賦稅太重,百姓無不被搜刮一空。京城洛陽過於遙遠,無處訴冤。民不聊生,隻好聚在一起做盜賊。”賈琮便發布文告,讓百姓自安居生產,招撫流亡在外的饑民返鄉,免除徭役,將為害大的盜賊首領斬殺,選派清廉幹練的官吏擔任屬下各縣的代理縣長。一年之間,叛亂全被平定,百姓得以安居。大街小巷的人們歌頌賈琮:“賈父來得晚,使我先造反;如今見清平,吏不敢派飯1

  [10]皇甫嵩、朱俊乘勝進討汝南、陳國黃巾、追波才幹陽翟,擊彭脫於西華,並破之,餘賊降散,三郡悉平。嵩乃上言其狀,以功歸俊,於是進封俊西鄉侯,遷鎮賊中郎將。詔嵩討東郡,俊討南陽。

  [10]皇甫嵩、朱俊乘勝進攻在汝南郡和陳國的黃巾軍,在陽翟追擊黃巾將領波才,在西華攻打黃巾軍另一將領彭脫,都取得了勝利。黃巾軍的剩餘部眾或者投降,或者逃散,三郡的叛亂被全部平定。皇甫嵩上書報告作戰情況,將功勞歸於朱浚於是朝廷進封朱俊為西鄉侯,提升為鎮賊中郎將。靈帝下詔,命令皇甫嵩討伐東郡的黃巾軍,朱俊計伐南陽的黃巾軍。

  北中郎將盧植連戰破張角,斬獲萬餘人,角等走保廣宗。植築圍鑿塹,造作雲梯,垂當拔之。帝遣小黃門左豐視軍,或勸植以賂送豐,植不肯。豐還,言於帝曰:“廣宗賊易破耳,盧中郎固壘息軍,以待天誅。”帝怒,檻車徵植,減死一等;遣東中郎將隴西董卓代之。

  北中郎將盧植率軍連續戰敗張角,斬殺和俘虜黃巾軍一萬餘人,張角等退保廣宗縣城。盧值率軍將廣宗城包圍,修築長牆,挖掘壕溝,製造攻城用的雲梯,馬上就要攻下廣宗城。恰在此時,靈帝派小黃門左豐到盧植軍中視察。有人勸盧植賄賂左豐,盧植不肯。左豐回到洛陽,對靈帝說:“據守廣宗的賊寇很容易攻破,然而盧植隻是讓軍隊躲在營壘裏休息,等待上天誅殺張角。”靈帝大怒,派人用囚車將盧植押解回洛陽,判處比死罪輕一等的處分。派東中郎將、隴西人董卓代替盧植任職。

  [11]巴郡張以妖術為人療病,其法略與張角同,令病家出五鬥米,號“五鬥米師”。秋,七月,聚眾反,寇郡縣;時人謂之“米賊”。

  [11]巴郡人張用法術為人治病,所用方法大致與張角相同。他治病時,讓病家出五鬥米,因此號為“五鬥米師”。秋季,七月,張聚眾起來造反,攻打郡、縣,當時人稱他們為“米賊”。

  [12]八月,皇甫嵩與黃巾戰於蒼亭,獲其帥卜巳。董卓攻張角無功,抵罪。乙巳,詔嵩討角。

  [12]八月,皇甫嵩與黃巾軍在蒼亭大戰,俘虜黃巾軍將領卜巳。董卓進攻張角,未能取勝,受到處分。乙巳(初三),靈帝下詔,命皇甫嵩率軍征討張角。

  [13]九月,安平王續坐不道,誅,國除。

  [13]九月,安平王劉續被指控為大逆不道,處死,封國撤銷。

  初,續為黃巾所虜,國人贖之得還,朝廷議複其國。議郎李燮曰:“續守藩不稱,捐辱聖朝,不宜複國。”朝廷不從。燮坐謗毀宗室,輸作左校;未滿歲,王坐誅,乃複拜議郎。京師為之語曰:“父不肯立帝,子不肯立王。”

  當初,劉續被黃巾軍所俘,安平國人將他贖回。朝廷進行討論,打算恢複他的封國。議郎李燮提出:“劉續身為一個藩王,不僅沒有盡到職責,損害了朝廷的聲譽,不該讓他恢複封國。”朝廷沒有聽從李燮的意見。李燮被指控為誹謗宗室,送到左校去服苦役。不到一年,安平王劉續因罪被處死,李燮才被釋放,重新任議郎。京城洛陽人將此事與其父李固不肯立質帝、桓帝事聯係在一起,稱頌說:“父不肯立帝,子不肯立王。”

  [14]冬,十月,皇甫嵩與張角弟梁戰於廣宗,梁眾精勇,嵩不能克;明日,乃閉營休士以觀其變,知賊意稍懈,乃譖夜勒兵,雞鳴,馳赴其陳,戰至晡時,大破之,斬梁,獲首三萬級,赴河死者五萬許人。角先已病死,剖棺戮屍,傳首京師。十一月,嵩複攻角弟寶於下曲陽,斬之,斬獲十餘萬人。即拜嵩為左車騎將軍,領冀州牧,封愧裏侯。嵩能溫恤士卒,每軍行頓止,須營幔修立,然後就舍,軍士皆食,爾乃嚐飯,故所向有功。

  [14]冬季,十月,皇甫嵩與張角的弟弟張梁交戰於廣宗,張梁率領的黃巾軍驍勇善戰,皇甫嵩未能取勝。第二天,皇甫嵩關閉營門,讓士兵休息,以觀察敵軍的變化。看到黃巾軍情緒逐漸鬆懈,便趁夜部署軍隊,清晨雞鳴之時,疾馳衝向敵陣。交戰至傍晚時,黃巾軍大敗,張梁被斬首,黃巾軍三萬多人被殺,約五萬人被逼落河中淹死。張角在此之前已經病故,他的棺材被剖開,亂刀碎屍,頭顱被送到洛陽。十一月,皇甫嵩又在下曲陽進攻張角的弟弟張寶,張寶被斬殺,黃巾軍被殺、被俘共十餘萬人。靈帝聞訊大喜,立即任命皇甫嵩為左車騎將軍,兼冀州牧,並封為槐裏侯。皇甫嵩能夠體恤士兵,每次行軍休息時,總是等到營帳全部修好,他才去休息,士兵全都吃上飯,他才去吃。所以能夠所向無敵,建立功勳。

  [15]北地先零羌及罕、河關群盜反,共立湟中義從胡北宮伯玉、李文侯為將軍,殺護羌校尉泠徵。金城人邊章、韓遂素著名西州,群盜誘而劫之,使專任軍政,殺金城太守陳懿,攻燒州郡。

  [15]北地郡羌族的先零部落及罕、河關兩地的盜賊起來反抗,共同擁立湟中的義勇首領胡人北宮伯玉和李文侯為將軍,殺死護羌校尉泠征。金城人邊章、韓遂在西州素有盛名,起事者將其誘騙來,武力脅迫他們主持軍政事務,殺死金城太守陳懿,攻打焚燒州郡官府。

  初,武威太守倚恃權貴,恣行貪暴,涼州從事武都蘇正和案致其罪。刺史梁鵠懼,欲殺正和以免其負,訪於漢陽長史敦煌蓋勳。勳素與正和有仇,或勸勳因此報之,勳曰:“謀事殺良,非忠也;乘人之危,非仁也。”乃諫鵠曰:“夫絏食鷹隼,欲其鷙也。鷙而亨之,將何用哉1鵠乃止。正和詣勳求謝,勳不見,曰:“吾為梁使君謀,不為蘇正和也。”怨之如初。

  起初,武威郡的太守依仗權貴的勢力,為所欲為,貪汙殘暴。涼州從事、武都人蘇正和調查並舉發了他的罪行。涼州刺史梁鵠感到害怕,想殺死蘇正和,以免牽連自己,於是去征求漢陽郡長史、敦煌人蓋勳的意見。蓋勳一向與蘇正和有仇,有人勸蓋勳乘此機會進行報複,蓋勳說:“借刺史向我征求意見的機會謀害人才,是不忠;乘人之危,是不仁。”他勸阻梁鵠說:“人們養獵鷹,是要用它捕捉獵物,如因獵鷹捕捉了獵物而將它煮殺,那麽養它還有什麽用呢?梁鵠便打消了殺蘇正和的念頭。蘇正和聽說此事後,前去拜訪蓋勳,向他致謝。蓋勳避而不見,說:“我是為梁使君著想,並不是為了蘇正和。”他對蘇正和的仇恨絲毫未減,一如當初。

  後刺史左昌盜軍穀數萬,勳諫之。昌怒,使勳與從事辛曾、孔常別屯阿陽以拒賊,欲困軍事罪之;而勳數有戰功。及北宮伯玉之攻金城也,勳勸昌救之,昌不從。陳懿既死,邊章等進圍昌於冀,昌召勳等自救,辛曾等疑不肯赴,勳怒曰:“昔莊賈後期,穰苴奮劍。今之從事豈重於古之監軍乎1曾等懼而從之。勳至冀,誚讓章等以背叛之罪;皆曰:“左使君若早從君言,以兵臨我,庶可自改;今罪已重,不得降也。”乃解圍去。

  後來,刺史左昌偷盜軍糧數萬石,蓋勳進行勸阻,左昌大怒,遂讓蓋勳與從事辛曾、孔常率軍另駐阿陽抵抗盜賊,想借口蓋勳作戰不力而加罪於他。然而蓋勳屢立戰功,左昌無計可施。及至北宮伯玉攻打金城,蓋勳勸左昌發兵援救,左昌沒有聽從他的意見。陳懿死後,邊章等進軍,在冀縣包圍左昌。左昌召蓋勳等去救援,辛曾等人遲疑,不肯出兵。蓋勳大怒說:“從前莊賈身為監軍而延誤軍期,被司馬穰苴處死,今天的從事難道比古時的監軍還要尊貴嗎?”辛曾等感到害怕,便聽從他的主張,出兵援救。蓋勳到達冀縣後,用背叛的罪名斥責邊章等人,邊章等人都說:“假如左刺史早些聽從您的意見,出兵對付我們,或許我們還能改過自新。如今罪過已重,不能歸降了。”於是,撤除對冀縣的包圍離去。

  叛羌圍校尉夏育於畜官,勳與州郡合兵救育,至狐,為羌所敗。勳餘從不及百人,身被三創,堅坐不動,指木表曰:“屍我於此1句就種羌滇吾以兵捍眾曰:“蓋長史賢人,汝曹殺之者為負天。”勳仰罵曰:“死反虜!汝何知,促來殺我1眾相視而驚。滇吾下馬與勳,勳不肯上,遂為羌所執。羌服其義勇,不敢加害,送還漢陽。後刺史楊雍表勳領漢陽太守。

  叛亂的羌族人將護羌校尉夏育圍困在官府畜牧常蓋勳與州、郡聯合出兵去救夏育。援軍行進到狐,被羌族人打敗。蓋勳手下所剩不足一百人,身上三處負傷,但仍穩坐不動。他指著路邊的木牌說:“就將我的屍體放在這裏。”句就部落的羌人首領滇吾手執武器不許眾人殺死蓋勳,並說:“蓋長史是一位賢人,你們如果將他殺死,就會得罪上天。”蓋勳仰天大罵道:“該死的反叛羌人,你知道什麽,趕快來殺我1羌人都大吃一驚,麵麵相覷。滇吾下馬讓蓋勳騎,蓋勳不肯上馬,於是被羌人俘虜。羌人欽佩他的仁義與勇敢,不敢加害,便將他送回漢陽。後來,涼州刺史的楊雍上表保舉蓋勳兼任漢陽太守。

  [16]張曼成餘黨更以趙弘為帥,眾複盛,至十餘萬,據宛城。朱俊與荊州刺史徐等合兵圍之,自六月至八月不拔;有司奏徵浚司空張溫上疏曰:“昔秦用白起,燕任樂毅,皆曠年曆載,乃能克敵。俊討潁川已有功效,引師南指,方略已設;臨軍易將,兵家所忌,宜假日月,責其成功。”帝乃止。俊擊弘,斬之。

  [16]黃巾將領張曼成被殺後,所餘部眾又擁立趙弘為統師,人數再度擴大,達到十餘萬,攻占了宛城。朱俊與荊州刺史徐等率軍聯合將宛城包圍起來。從六月攻至八月,一直未能攻克。有關部門要求將朱俊調回。司空張溫上書說:“從前秦國任用白起,燕國任用樂毅,都是經過長年艱苦奮戰,才能戰勝敵人。在征討潁川黃巾時便已建立戰功,揮師南下,已經確定作戰計劃;在戰爭之中更換統帥,是兵家的禁忌。應該再給一些時間,讓他取得成功。”靈帝這才作罷。不久,朱俊發動進攻,將趙弘斬殺。

  賊帥韓忠複據宛拒俊,俊鳴鼓攻其西南,賊悉眾赴之;俊自將精卒掩其東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懼乞降;諸將皆欲聽之,俊曰:“兵固有形同而勢異者。昔秦、項之際,民無定主,故賞附以勸來耳。今海內一統,唯黃巾造逆。納降無以勸善,討之足以懲惡。今若受之,更開逆意,賊利則進戰,鈍則乞降,縱敵長寇,非良計也1因急攻,連戰不克。俊登土山望之,顧謂司馬張超曰:“吾知之矣。賊今外圍周固,內營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戰也。萬人一心,猶不可當,況十萬乎!不如撤圍,並兵入城,忠見圍解,勢必自出,自出則意散,破之道也。”既而解圍,忠果出戰,俊因擊,大破之,斬首萬餘級。

  黃巾將領韓忠再次占據宛城抗拒朱浚朱俊讓士兵們敲著軍鼓進攻宛城西南角,黃巾軍全都趕赴該處抵禦。朱俊卻親率精兵襲擊宛城的東北角,登上城牆而入。韓忠退守小城,驚慌失措,要求投降。諸將都願意接受,但朱俊說:“在軍事上,本有形式相同而實質不同的情況,從前秦末項羽爭霸的時候,人民沒有確定的君主,因此要獎賞歸附者,以鼓勵人們前來歸順。如今天下統一,隻有黃巾軍起來造反,如果接受了他們的投降,就無法鼓勵那些守法的百姓;而嚴厲鎮壓,就能懲罰罪犯。現在如果接受他們的投降,就會進一步助長叛軍的勢頭,他們在有利時起兵進攻,不利時則請求投降。這是放縱敵人的作法,不是上策。”朱俊連續發起猛攻,未能攻克。他登上土山,觀察黃巾軍的情況,回頭對司馬張超說:“我知道原因了。現在叛軍被嚴密圍住,內部形勢危急,他們求降不成,突圍又無路可走,因而死戰。萬人一心,已是勢不可擋,更何況十萬人一心呢!不如撤除包圍圈,集中兵力攻城。韓忠見到包圍解除了,勢必自己出來求生,自己出城定會各尋生路,鬥誌全消。這是破敵的最好辦法。”於是朱俊解除包圍,韓忠果然出戰,朱俊乘勢攻擊,大破黃巾軍,殺死一萬餘人。

  南陽太守秦頡殺忠,餘眾複奉孫夏為帥,還屯宛。俊急攻之,司馬孫堅率眾先登;癸巳,拔宛城。孫夏走,俊追至西鄂精山,複破之,斬萬餘級。於是黃巾破散,其餘州郡所誅,一郡數千人。

  南陽太守秦頡殺死韓忠,剩下的黃巾軍又推舉孫夏為統帥,再次占領宛城。朱俊發起猛攻,司馬孫堅率領部下首先登上城牆。癸巳(二十二日),攻下宛城。孫夏逃走,朱俊追至西鄂縣的精山,再次擊潰黃巾軍,斬殺一萬餘人。黃巾軍潰不成軍。其他州、郡誅殺的黃巾餘眾,每郡數千人。

  [17]十二月,己巳,赦天下,改元。

  [17]十二月,己巳(二十九日),大赦天下,改年號為中平元年。

  [18]豫州刺史太原王允破黃巾,得張讓賓客書,與黃巾交通,上之。上責怒讓;讓叩頭陳謝,竟亦不能罪也。讓由是以事中允,遂傳下獄,會赦,還為刺史;旬日間,複以他罪被捕。楊賜不欲使更楚辱,遣客謝之曰:“君以張讓之事,故一月再徵,凶慝難量,幸為深計1諸從事好氣決者,共流涕奉藥而進之。允厲聲曰:“吾為人臣,獲罪於君,當伏大辟以謝天下,豈有乳藥求死乎1投杯而起,出就檻車。既至,大將軍進與楊賜、袁隗共上疏請之,得減死論。

  [18]豫州刺史太原人王允打敗黃巾軍,從收繳物品中查出宦官首領張讓門下的賓客與黃巾軍往來聯係的書信,便將這些信件上報朝廷。靈帝知道後大發雷霆,斥責張讓。張讓叩頭請罪,靈帝竟也不再追究。於是張讓尋機誣告王允,遂將王允逮捕入獄。恰巧趕上大赦,王允得以恢複原職。可是在十天之內又以別的罪名被捕。楊賜不願讓王允再遭受拷打的痛苦和羞辱,派人對王允說:“因為你揭發了張讓,所以會一月之內再次被捕。張讓凶惡無比,陰險難測,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是否還要再受折辱。”王允屬下那些年輕氣盛的從事們,淚流滿麵,一同將毒藥進奉給王允。王允厲聲說道:“我身為一個臣子,得罪了君王,理應由司法機構正式處死,以公告天下,怎麽能服毒自殺呢1於是摔掉藥杯,奮然起身,出門登上囚車。他被押解到廷尉以後,大將軍何進與楊賜、袁隗一起上書營救,王允才得以免死,被判處減死一等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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