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八年(乙巳、165)

  八年(乙巳,公元165年)

  [1]春,正月,帝遣中常侍左之苦縣祠老子。

  [1]春季,正月,桓帝派遣中常侍左前往苦縣祭祀老子。

  [2]勃海王悝,素行險僻,多僭傲不法。北軍中候陳留史弼上封事曰:“臣聞帝王之於親戚,愛雖隆必示之以威,體雖貴必禁之以度,如是,和睦之道興,骨肉之恩遂矣。竊聞勃海王悝,外聚剽輕不逞之徒,內荒酒樂,出入無常,所與群居,皆家之棄子,朝之斥臣,必有羊勝、伍被之變。州司不敢彈糾,傅相不能匡輔,陛下隆於友於,不忍遏絕,恐遂滋蔓,為害彌大。乞露臣奏,宣示百僚,平處其法。法決罪定,乃下不忍之詔;臣下固執,然後少有所許:如是,則聖朝無傷親之譏,勃海有享國之慶;不然,懼大獄將興矣。”上不聽。悝果謀為不道,有司請廢之,詔貶為癭陶王,食一縣。

  [2]勃海王劉悝,行為一向邪惡,經常超越本分,驕橫不法。北軍中候陳留人史弼向桓帝上呈密封的奏章說:“我聽說,帝王對於親戚,雖然愛得深厚,但一定要他們知道帝王的威嚴;身份雖然尊貴,但一定要他們遵守國家的法令。必須如此,才能使上下和睦相處,骨肉之間的恩惠得以成全。我聽說勃海王劉悝在外集結一批強悍輕浮不得誌的歹徒,在內荒廢政務,酗酒作樂,出入無常。整天和他住在一起的人,都是被家庭拋棄的浪子,朝廷廢黜的官吏,必然會發生羊勝、伍被那樣的變亂。州刺史府不敢彈劾糾察,王國傅、相不能匡正輔佐,陛下手足情深,不忍心加以阻止,恐怕會越來越滋長蔓延,為害更大。我請求將我的奏章向百官公布,公平地依法對他進行處理。等到判決定罪以後,陛下再頒布不忍懲罰的詔令,臣下堅持要對他進行處理,然後陛下再稍稍讓步。這樣,聖明朝廷就不會受到傷害親戚的譏諷,勃海國就能夠慶幸保全,不然的話,恐怕將會興起大獄。”桓帝不聽。劉悝果然圖謀反叛朝廷,有關官吏請求將他廢黜。桓帝下詔,將劉悝貶為癭陶王,隻享有一個縣的食邑。

  [3]丙申晦,日有食之。詔公、卿、校尉舉賢良方正。

  [3]丙申晦(三十日),發生日食。桓帝下詔,命三公、九卿、校尉向朝廷推薦“賢良方正”人才。

  [4]千秋萬歲殿火。

  [4]千秋萬歲殿失火。

  [5]中常侍侯覽兄參為益州刺史,殘暴貪婪,累臧億計。太尉楊秉奏檻車徵參,參於道自殺,閱其車重三百餘兩,皆金銀錦帛。秉因奏曰:“臣案舊典,宦者本在給使省闥,司昏守夜;而今猥受過寵,執政操權,附會者因公褒舉,違忤者求事中傷,居法王公,富擬國家,飲食極肴膳,仆妾盈紈素。中常侍侯覽弟參,貪殘元惡,自取禍滅;覽顧知釁重,必有自疑之意,臣愚以為不宜複見親近。昔懿公刑邴之父,奪閻職之妻,而使二人參乘,卒有竹中之難。覽宜急屏斥,投畀有虎,若斯之人,非恩所宥,請免官送歸本郡。”書奏,尚書召對秉掾屬,詰之曰:“設官分職,各有司存。三公統外,禦史察內;今越奏近官,經典、漢製,何所依據?其開公具對1秉使對曰:“《春秋傳》曰:‘除君之惡,唯力是視。’鄧通懈慢,申屠嘉召通詰責,文帝從而請之。漢世故事,三公之職,無所不統。”尚書不能詰,帝不得已,竟免覽官。司隸校尉韓因奏左罪惡,及其兄太仆南鄉侯稱請托州郡,聚斂為奸,賓客放縱,侵犯吏民。、稱皆自殺。又奏中常侍具瑗兄沛相恭臧罪,征詣廷尉。瑗詣獄謝,上還東武侯印綬,詔貶為都鄉侯。超及璜、衡襲封者,並降為鄉侯,子弟分封者,悉奪爵土。劉普等貶為關內侯,尹勳等亦皆奪爵。

  [5]中常侍侯覽的弟弟侯參擔任益州刺史,殘暴貪婪,贓款累計多達一億。太尉楊秉進行彈劾,朝廷用囚車把侯參押解回京,侯參在途中自殺。查看他攜載物資的三百餘輛車,裝的都是金銀和錦帛。因此,楊秉又上書彈劾說:“我查考朝廷舊有的典章製度,宦官本來隻限於在皇宮內聽候差遣,負責早晚看守門戶,而今卻大多倍受過份的寵信,掌握朝廷大權。凡是依附宦官的人,宦官就趁著朝廷征用人才時推薦他們做官;凡是違背和冒犯宦官的人,宦官便隨便找一個借口對他們進行中傷。宦官的居處效法王公,他們擁有的財富可與帝王相比,飲食極盡佳肴珍膳,奴仆侍妾都穿精致潔白的細絹。中常侍侯覽的弟弟侯參,是貪贓殘暴的首惡,自取災禍和滅亡。侯覽深知罪惡深重,一定會自感疑懼不安,我愚昧地認為,不應該把侯覽再放在陛下左右。過去,齊懿公給崐邴的父親加刑,又奪去閻職的妻子,卻使他們二人陪同乘車,終於發生竹林中的大禍。因此,侯覽應被急速斥退,投到豺狼虎豹群中。像這一類人,不能施行恩德寬恕罪行,請免除官職,送回本郡。”奏章呈上以後,尚書召來楊秉的屬吏,責問說:“朝廷設立官職,各有各的職責範圍。三公對外管理政務,禦史對內監察官吏。而今,三公超越的職責範圍,彈劾皇宮內的宦官,無論是經書典籍,還是漢朝製度,有什麽根據?請公開作具體答複。”楊秉派遣的屬吏回答說:“《春秋左傳》上說:‘為君王排奸去惡,要使出全身的力量。’鄧通懈怠輕慢,申屠嘉召鄧通進行責問,漢文帝因而為鄧通說情。漢朝的傳統製度是,三公的職責,沒有一件事情不可以過問。”尚書無法反駁。桓帝迫不得已,終於將侯覽免職。司隸校尉韓乘機彈劾左的罪惡,以及左的哥哥、南鄉侯左稱向州郡官府請托,搜刮財貨,作奸犯科,賓客放縱,侵犯官吏和百姓的罪過。左、左稱都自殺了。韓又彈劾中常侍具瑗的哥哥、沛國相具恭貪贓枉法。桓帝下令將具恭征召回京都洛陽,送到廷尉獄治罪。於是,具瑗也主動到廷尉獄認罪,並向上交東武侯印信。桓帝下詔將具瑗貶封為都鄉侯。單超及徐璜、唐衡的封爵繼承人都被貶為鄉侯,子弟得到分封的,全部取消封爵和食邑。劉普等被貶為關內侯,尹勳等也都被取消封爵。

  [6]帝多內寵,宮女至五六千人,及驅役從使複兼倍於此,而鄧後恃尊驕忌,與帝所幸郭貴人更相譖訴。癸亥,廢皇後鄧氏,送暴室,以憂死。河南尹鄧萬世、虎賁中郎將鄧會皆下獄誅。

  [6]桓帝擁有許多後妃,宮女達到五六千人,其他供驅使的仆役,還是這個數目的兩倍。鄧皇後仗恃她的尊貴地位,驕傲忌妒,跟桓帝寵幸的郭貴人互相誣陷和控告。二月癸亥(二十七日),鄧皇後被廢,送往暴室監禁。鄧皇後憂憤而死。河南尹鄧萬世、虎賁中郎將鄧會,都被逮捕下獄誅殺。

  [7]護羌校尉段擊罕姐羌,破之。

  [7]護羌校尉率軍進擊罕姐羌人部落,將其擊破。

  [8]三月,辛巳,赦天下。

  [8]三月辛巳(十六日),大赦天下。

  [9]宛陵大姓羊元群罷北海郡,臧汙狼藉;郡舍混軒有奇巧,亦載之以歸。河南尹李膺表按其罪;元群行賂宦官,膺竟反坐。單超弟遷為山陽太守,以罪係獄,廷尉馮緄考致其死;中官相黨,共飛章誣緄以罪。中常侍蘇康、管霸,固天下良田美業,州郡不敢詰,大司農劉移書所在,依科品沒入之;帝大怒,與膺、緄俱輸作左校。

  [9]宛陵縣的大族羊元群,在北海郡太守任上被罷免。他貪贓枉法,聲名狼藉,郡府中廁所裏裝有精巧的設備,都被他載運回家。河南尹李膺向朝廷上表,請求審查和驗問羊元群的罪行。羊元群向宦官們行賄,李膺竟被宦官們指控為誣告,遭受“反坐”之罪。單超的弟弟單遷擔任山陽郡太守,因為犯法被囚禁在監獄,廷尉馮緄將他拷打下致死。於是宦官們互相結黨,共同起草匿名信,誣告馮緄有罪。中常侍蘇康、管霸用賤價強買天下良田美業,州郡官府不敢責問,大司農劉向當地發送公文,依照法令,予以沒收。桓帝大為震怒,下令把劉和李膺、馮緄,都一道送往左校營,罰服苦役。

  [10]夏,四月,甲寅,安陵園寢火。

  [10]夏季,四月甲寅(十九日),西漢惠帝陵園安陵寢殿失火。

  [11]丁巳,詔壞郡國諸淫祀,特留雒陽王渙、密縣卓茂二祠。

  [11]丁巳(二十二日),桓帝下詔,命各郡各封國拆除濫設的祠廟,僅準許保留京都洛陽王渙和密縣卓茂這兩處祠廟。

  [12]五月,丙戌,太尉楊秉薨。秉為人,清白寡欲,嚐稱“我有三不惑:酒、色、財也。”

  [12]五月丙戌(二十二日),太尉楊秉去世。楊秉為人清白,欲望很少,曾經自稱“我有三不惑:美酒、女色、錢財。”

  秉既沒,所舉賢良廣陵劉瑜乃至京師上書言:“中官不當比肩裂土,競立胤嗣,繼體傳爵。又,嬖女充積,冗食空宮,傷生費國。又,第舍增多,窮極奇巧,掘山攻石,促以嚴刑。州郡官府,各自考事,奸情賕賂,皆為吏餌。民愁鬱結,起入賊黨,宮輒興兵誅討其罪,貧困之民,或有賣其首級以要酬賞,父兄相代殘身,妻孥相視分裂。又,陛下好微行近習之家,私幸宦者之舍,賓客市買,熏灼道路,因此暴縱,無所不容。惟陛下開廣諫道,博觀前古,遠佞崐邪之人,放鄭、衛之聲,則政致和平,德感祥風矣。”詔特召瑜問災咎之徵。執政者欲令瑜依違其辭,乃更策以他事,瑜複悉心對八千餘言,有切於前。拜為議郎。

  楊秉去世後,他所推薦的賢良、廣陵人劉瑜前往京都洛陽上書說:“宦官不應當都裂土分封,競相選立養子,繼承他們的爵位。而美女充斥,無事坐食空宮,不但傷害民生,而且耗費國家財富。還有,宅第巨舍不斷增多,式樣極其奇異精巧,用嚴刑峻法催逼人民營造。州郡宮府,各審各的官司,為非作惡的人利用賄賂買通官吏,逍遙法外。人民愁苦憂悶,有冤無處伸訴,被迫加入了盜賊之黨,官府就征調軍隊,討伐他們的罪行。貧困的人民,有的甚至出賣自己的人頭,去向官府領取懸賞,父親和兄長互相替代殺身,妻子和兒女眼看著親人死去。陛下又喜好微服出行到左右親近的人家裏,私自到宦官的住宅,使他們的賓客到處兜售這些消息,把整個道路弄得烏煙瘴氣,他們因此凶暴驕縱,無所不用其極。請陛下廣開言路,聽取臣下的規勸和進諫,多多觀察上古的經驗和教訓,疏遠奸佞邪惡的人,不聽鄭國、衛國的Y蕩音樂,則政治達到和平,恩德普降天下,吉祥的和風自然來臨。”桓帝下詔,特召劉瑜,向他詢問災異的跡象和預兆。掌握朝政大權的官員想讓劉瑜在回答時含糊其辭,於是改問別的事情。可是劉瑜再次盡心回奏,共八千餘言,言辭比從前的上書更為激烈。桓帝任命他為議郎。

  [13]荊州兵朱蓋等叛,與桂陽賊胡蘭等複攻桂陽,太守任胤棄城走,賊眾遂至數萬。轉攻零陵,太守下邳陳球固守拒之。零陵下濕,編木為城,郡中惶恐。掾史白球遣家避難,球怒曰:“太守分國虎符,受任一邦,豈顧妻孥而沮國威乎!複言者斬1乃弦大木為弓,羽矛為矢,引機發之,多所殺傷。賊激流灌城,球輒於內因地勢,反決水淹賊,相拒十餘日不能下。時度尚征還京師,詔以尚為中郎將,率步騎二萬餘人救球,發諸郡兵並勢討擊,大破之,斬蘭等首三千餘級,複以尚為荊州刺史。蒼梧太守張敘為賊所執,及任胤皆征棄市。胡蘭餘黨南走蒼梧,交趾刺史張磐擊破之,賊複還入荊州界。度尚懼為己負,乃偽上言蒼梧賊入荊州界,於是征磐下廷尉。辭狀未正,會赦見原,磐不肯出獄,方更牢持械節。獄吏謂磐曰:“天恩曠然,而君不出,可乎?”磐曰:“磐備位方伯,為尚所枉,受罪牢獄。夫事有虛實,法有是非,磐實不辜,赦無所除;如忍以苟免,永受侵辱之恥,生為惡吏,死為敝鬼。乞傳尚詣廷尉,麵對曲直,足明真偽。尚不征者,磐埋骨牢檻,終不虛出,望塵受枉1廷尉以其狀上,詔書征尚,到廷尉,辭窮,受罪,以先有功得原。

  [13]荊州士兵朱蓋等反叛,和桂陽郡賊帥胡蘭等,再次攻打桂陽城。太守任胤充城逃走,盜賊的人數於是多達數萬。轉而攻打零陵郡,零陵郡太守下邳人陳球堅決進行守禦和抵抗。因零陵地勢低窪,十分潮濕,城牆是用木頭編築而成的,所以城中的人們恐慌不安。太守府的屬吏建議陳球把家屬送走避難,陳球大怒說:“我身為太守,掌握國家的兵符,負責一郡的安全,豈可以為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女而敗壞國家的聲威呢?有再說這種話的人,處斬1於是,用大木製造弓弦,在矛上粘上羽毛當箭,用機械發射,殺傷不少的盜賊。盜賊又堵塞河流,引水灌城,陳球在城內,隨即順著地勢,反過來決水去淹盜賊,抵抗了十餘天,盜賊無法攻破。這時,正遇上度尚被調回京都洛陽,桓帝下詔,任命他為中郎將,並率領步兵和騎兵共二萬餘人,南下援救陳球。度尚征發各郡的地方軍隊,聯合進行討伐,大破朱蓋、胡蘭等叛軍,斬殺胡蘭等三千餘人。朝廷重新任命度尚為荊州刺史。蒼梧郡太守張敘曾被盜賊軍隊俘虜,他和桂陽郡太守任胤都被召回京都洛陽,在街市斬首示眾。胡蘭的殘餘部眾南逃到蒼梧郡,交趾刺史張磐將其擊破,盜賊又重新返回荊州境內,荊州刺史度尚害怕成為自己的過失,於是上書謊稱蒼梧郡盜賊進入荊州境界。於是朝廷將張磐征召回京都洛陽,囚入廷尉獄。供辭和罪狀尚未確定,正遇上大赦而被免罪,可是張磐不肯出獄,而將所帶刑具的接合處加固。獄吏對張磐說:“皇恩浩蕩,而你不肯出獄,能這樣做嗎?”張磐回答說:“我身為一州的地方長官,被度尚誣告,投入監獄,備受苦刑。事情應該分清虛假和真實,法律應該辨明誰是誰非。我確實沒有犯罪,赦罪之令與我無幹。如果我忍氣吞聲,隻求免除眼前的痛苦,卻要遭受永遠的恥辱,活著是惡吏,死後是惡鬼。我請求用傳車將度尚征召到廷尉獄,當麵對質,一定可以辨明真假。如果不準許征召度尚,我將把骨頭埋葬在監獄之中,始終不能背著虛假的罪名出獄,蒙受飛來的冤枉。崐”廷尉將上述情況報告給桓帝,桓帝下詔,將度尚征召回京,到廷尉獄和張磐對質。度尚理屈辭窮,本應治罪。但因他先前有功勞,免予懲處。

  [14]閏月,甲午,南宮朔平署火。

  [14]閏月甲午(初一),南宮北門朔平署失火。

  [15]段擊破西羌,進兵窮追,展轉山穀間,自春及秋,無日不戰,虜遂敗散,凡斬首二萬三千級,獲生口數萬人,降者萬餘落。封都鄉侯。

  [15]段率軍擊破西羌,乘勝窮追,轉戰山穀之間,從春季直到秋季,沒有一天不戰鬥,反叛的羌民終於潰敗和逃散,共計斬殺二萬三千人,俘虜數萬人,投降的有一萬餘落。朝廷封段為都鄉侯。

  [16]秋,七月,以太中大夫陳蕃為太尉。蕃讓於太常胡廣、議郎王暢、弛刑徒李膺,帝不許。

  [16]秋季,七月,擢升太中大夫陳蕃為太尉。陳蕃先後提出,將太尉之位讓給太常胡廣、議郎王暢和弛刑徒李膺,桓帝沒有批準。

  暢,龔之子也;嚐為南陽太守,疾其多貴戚豪族,下車,奮厲威猛,大姓有犯,或使吏發屋伐樹,堙井夷灶。功曹張敞奏記諫曰:“文翁、召父、卓茂之徒,皆以溫厚為政,流聞後世。發屋伐樹,將為嚴烈,雖欲懲惡,難以聞遠。郡為舊都,侯甸之國,園廟出於章陵,三後生自新野,自中興以來,功臣將相,繼世而攏愚以為懇懇用刑,不如行恩;孳孳求奸,未若禮賢。舜舉皋陶,不仁者遠,化人在德,不在用刑。”暢深納其言,更崇寬政,教化大行。

  王暢是王龔的兒子,曾擔任過南陽郡的太守。他痛恨南陽郡有許多的皇親國戚和豪門大族,所以到職以後雷厲風行,遇到有大姓人家犯法,便派官吏摧毀他們的家宅房屋,砍伐樹木,填平水井,鏟平廚房爐灶。功曹張敞向他上書勸阻說:“文翁、召父、卓茂等人,都是因為為政溫和寬厚,從而流芳後世。摧毀家宅房屋,砍伐樹木,實在太嚴厲酷烈,雖然是為了懲治奸惡,可是效果難以長久。南陽郡原是古都,又在京都洛陽千裏的範圍之內,皇帝祖先的陵園就在章陵,三位皇後都出生於新野,自從光武帝中興以來,功臣將相,一代接著一代崛起。我愚昧地認為,與其急切地用刑,不如推行恩德;與其孜孜不倦地去緝拿奸惡之徒,不如禮敬賢能。虞舜推薦皋陶,邪惡的人自然遠離。教化人民,靠的是恩德,不是靠嚴刑峻法。”王暢誠懇地接受了他的建議,改為崇尚寬厚為政,使教化得以普遍推行。

  [17]八月,戊辰,初令郡國有田者畝斂稅錢。

  [17]八月戊辰(初六),首次命令各郡、各封國,對有田者以畝為單位征收賦稅。

  [18]九月,丁未,京師地震。

  [18]九月丁未(十五日),京都洛陽發生地震。

  [19]冬,十月,司空周景免;以太常劉茂為司空。茂,愷之子也。

  [19]冬季,十月,司空同景被免官,擢升太常劉茂為司空。劉茂是劉愷的兒子。

  [20]郎中竇武,融之玄孫也,有女為貴人。采女田聖有寵於帝,帝將立之為後。司隸校尉應奉上書曰:“母後之重,興廢所因;漢立飛燕,胤禮泯絕。宜思《關雎》之所求,遠五禁這所忌。”太尉陳蕃亦以田氏卑微,竇族良家,爭之甚固。帝不得已,辛巳,立竇貴人為皇後,拜武為特進、城門校尉,封槐裏侯。

  [20]郎中竇武是竇融的玄孫,他的女兒是桓帝的貴人。采女田聖受到桓帝的寵愛,桓帝打算立田聖為皇後。司隸校尉應奉上書說:“皇後的地位非常重要,關係著國家的興廢。漢朝曾立趙飛燕為皇後,使後嗣斷絕。陛下選立皇後,應該想到《關雎》詩篇中的追求,而疏遠五種禁忌。”太尉陳蕃也認為田聖出身卑微,而竇姓家族卻是良家,並為此竭力爭辯。桓帝不得已,於辛巳日(二十日),立竇貴人為皇後,擢升竇武為特進、城門校尉,封為槐裏侯。

  [21]十一月,壬子,黃門北寺火。

  [21]十一月壬子(二十一日),黃門北寺失火。

  [22]陳蕃數言李膺、馮緄、劉之枉,請加原宥,升之爵任,言及反覆,誠辭懇切,以至流涕;帝不聽。應奉上疏曰:“夫忠賢武將,國之心膂。竊見左校弛刑徒馮緄、劉、李膺等,誅舉邪臣,肆之以法;陛下既不聽察,而猥受譖訴,遂令忠臣同元惡,自春迄冬,不蒙降恕,遐邇觀聽,為之歎息。夫崐立政之要,記功忘失;是以武帝舍安國於徒中,宣帝征張敞於亡命。緄前討蠻荊,均吉甫之功;數臨督司,有不吐茹之節;膺著威幽、並,遺愛度遼。今三垂蠢動,王旅未振,乞原膺等,以備不虞。”書奏,乃悉免其刑。久之,李膺複拜司隸校尉。時小黃門張讓弟朔為野王令,貪殘無道,畏膺威嚴,逃還京師,匿於兄家合柱中。膺知其狀,率吏卒破柱取朔,付雒陽獄,受辭畢,即殺之。讓訴冤於帝,帝召膺,詰以不先請便加誅之意。對曰:“昔仲尼為魯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卯。今臣到官已積一旬,私懼以稽留為,不意獲速疾之罪。誠自知釁責,死不旋踵,特乞留五日,克殄元惡,退就鼎鑊,始生之願也。”帝無複言,顧謂讓曰:“此汝弟之罪,司隸何1乃遣出。自此諸黃門、常侍皆鞠躬屏氣,休沐不敢出宮剩帝怪問其故,並叩頭泣曰:“畏李校尉。”時朝廷日亂,綱紀頹,而膺獨持風裁,以聲名自高,士有被其容接者,名為登龍門雲。

  [22]太尉陳蕃多次向桓帝陳訴李膺、馮緄、劉所遭受的冤枉,請求加以原諒,恢複官職。再三請求,言辭懇切,甚至流淚,但桓帝不肯接受。應奉上書說:“忠臣良將,是國家的心腹和脊梁。我認為,左校營弛刑徒馮緄、劉、李膺等人誅殺和彈劾奸臣,完全符合國家法令。陛下既不聽取他們的陳述,調查了解事情的真相,卻輕信別人的誣告,結果使忠臣良將跟大奸大惡同罪,自春季直到冬季,仍然不能蒙受寬耍遠近的人們看到和聽到後,無不為之歎息。處理政事的關鍵在於,要記住臣下的功勞,忘掉他們的過失。所以,漢武帝從囚徒中選拔韓安國,宣帝從逃亡犯中征召張敞。馮緄從前討伐荊州的叛蠻,曾有和吉甫同等的功勞。劉曾多次主持司法,有不畏懼強暴和不欺侮柔弱的氣節。李膺的聲威震動幽州、並州,在北疆留下仁愛。而今,三麵的邊陲都有戰事,而朝廷的軍隊又都沒有班師回京,請求陛下寬赦李膺等人,以備發生意料不到的變化。”奏章呈上,桓帝這才下令免除三人全部的刑罰。過了很久,李膺被重新任命為司隸校尉。當時小黃門張讓的弟弟張朔擔任野王縣的縣令,貪汙殘暴,沒有德政,因為畏懼李膺的嚴厲,逃回京都洛陽,躲在他哥哥張讓家的合柱中。李膺得知這個情況以後,率領吏卒破開合柱,將張朔逮捕,交付洛陽監獄,聽完供詞,立即處決。張讓向桓帝訴冤,桓帝召見李膺,責問他為什麽不先請求批準就加以誅殺。李膺回答說:“從前孔子擔任魯國的大司寇,七天便把少正卯處決,而今我到職已經十天,害怕因拖延時間而獲罪,想不到竟會因行動太快而獲罪。我深知自己罪責嚴重,死在眼前,特地向陛下請求,讓我再在職位上停留五天,一定拿獲元凶歸案,然後再受烹刑,這才是我的願望。”桓帝不再說話,回過頭來對張讓說:“這都是你弟弟的罪,司隸校尉有什麽過失?”於是,命李膺退出。從此,所有的黃門、中常侍,都謹慎恭敬,不敢大聲呼吸,甚至連休假日也不敢出宮。桓帝覺得很奇怪,問他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大家一齊叩頭哭泣說:“我們害怕司隸校尉李膺。”當時,朝廷的政治,一天比一天混亂,法度崩塌破壞,然而,隻有李膺仍然維護朝綱,執法裁奪,因此聲望一天比一天高,凡是讀書的士人,能夠被他容納或接見的,都稱之為“登龍門”。

  [23]東海相劉寬為尚書令。寬,崎之子也,曆典三郡,溫仁多恕,雖在倉卒,未嚐疾言遽色。吏民有過,但用蒲鞭罰之,示辱而已,終不加苦。每見父老,慰以農裏之言,少年,勉以孝悌之訓,人皆悅而化之。

  [23]朝廷征召東海國相劉寬擔任尚書令。劉寬是劉崎的兒子。他先後擔任過三個郡的太守,溫和仁愛,多行寬恕,即令是時間再匆促,也從來沒有疾言厲色過。凡是官吏和人民犯了錯誤,隻用蒲草做的鞭子抽打,使對方精神上感到羞辱而已,始終不肯給對方增加肉體上的痛苦。每次延見地方父老,總是鼓勵他們努力從事農耕。遇到年輕人,則訓勉他們孝順父母,友愛兄弟。人們都很高興地接受他的教化。

  
更多

編輯推薦

1聚焦長征...
2聚焦長征--長征中的...
3紅軍長征在湖南畫史
4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5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6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7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8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9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10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