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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己亥、159)

  二年(己亥,公元159年)

  [1]春,二月,鮮卑寇雁門。

  [1]春季,二月,鮮卑侵犯雁門郡。

  [2]蜀郡夷寇蠶陵。

  [2]蜀郡夷人攻打蠶陵縣。

  [3]三月,複斷刺史、二千石行三年喪。

  [3]三月,再次取消刺史和二千石官吏為父母服喪三年的規定。

  [4]夏,京師大水。

  [4]夏季,京都洛陽發生水災。

  [5]六月,鮮卑寇遼東。[5]六月,鮮卑侵犯遼東郡。

  [6]梁皇後恃姊、兄蔭勢,恣極奢靡,兼倍前世,專寵妒忌,六宮莫得進見。及太後崩,恩寵頓衰。後既無嗣,每宮人孕育,鮮得全者。帝雖迫畏梁冀,不敢譴怒,然進禦轉希,後益憂恚。秋,節月,丙午,皇後梁氏崩。乙醜,葬懿獻皇後於懿陵。

  [6]梁皇後仗恃姊姊梁太後和哥哥大將軍梁冀的庇護和勢力,窮極奢華,比前世加倍,獨占桓帝的寵愛,嫉妒成性,六宮的其他嬪妃都不得侍奉桓帝。等到梁太後去世,桓帝對她的恩寵頓時衰退。梁皇後自己沒有兒子,每當其他嬪妃懷有身孕,很少能得到保全。桓帝雖然畏懼梁冀,不敢譴責和發怒,然而讓梁皇後來陪侍的次數變得稀少,梁皇後越來越憂愁憤恨。秋季,七月丙午(初八),梁皇後去世。乙醜(二十七日),將她安葬在懿陵,諡號為懿獻皇後。

  梁冀一門,前後七侯,三皇後,六貴人,二大將軍,夫人、女食邑稱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餘卿、將、尹、校五十七人。冀專擅威柄,凶恣日積,宮衛近侍,並樹所親,禁省起居,纖微必知。其四方調發,歲時貢獻,皆先輸上第於冀,乘輿乃其次焉。吏民齎貨求官、請罪者,道路相望。百官遷召,皆先到冀門箋檄謝恩,然後敢詣尚書。下邳吳樹為宛令,之官辭冀,冀賓客布在縣界,以情托樹,樹曰:“小人奸蠹,比屋可誅。明將軍處上將之位,宜崇賢善以補朝闕。自侍坐以來,未聞稱一長者,而多托非人,誠非改聞1冀默然不悅。樹到縣,遂誅殺冀客為人害者數十人。樹後為荊州刺史,辭冀,冀鴆之,出,死車上。遼東太守侯猛初拜,不謁冀,冀托以他事腰斬之。郎中汝南袁著,年十九,詣闕上書曰:“夫四時之運,功成則退,高爵厚寵,鮮不致災。今大將軍位極功成,可為至戒;宜遵縣車之禮,高枕頤神。傳曰:‘木實繁者披枝害心。’若不抑損盛權,將無以全其身矣1冀聞而密遣掩捕,著乃變易姓名,托病偽死,結蒲為人,市棺殯送;冀知其詐,求得,笞殺之。太原郝、胡武,好危言高論,與著友善,、武嚐連名奏記三府,薦海內高士,而不詣冀;冀追怒之,敕中都官移檄禽捕,遂誅武家,死者六十餘人。初逃亡,知不得免,因輿櫬奏書冀門,書入,仰藥而死,家乃得全。安帝嫡母耿貴人薨,冀從貴人從子林慮侯承求貴人珍玩,不能得,冀怒,並族其家十餘人。涿郡崔琦以文章為冀所善,琦作《外戚箴》、《白鵠賦》以風;冀怒。琦曰:“昔管仲相齊,樂聞譏諫之言;蕭何佐漢,乃設書過之吏。今將軍屢世台輔,任齊伊、周,而德政未聞,黎元塗炭,不能結納貞良以救禍敗,反欲鉗塞士口,杜蔽主聽,將使玄黃改色、鹿馬易形乎1冀無以對,因遣琦歸。琦懼而亡匿,冀捕得,殺之。

  梁冀家族一門,前後共有七個侯,三個皇後,六個貴人,兩個大將軍,夫人和女兒享有食邑而稱君的七人,娶公主為妻的三人,其他擔任卿、將、尹、校等官職的五十七人。梁冀把持朝廷威權,獨斷專行,凶暴放肆,日甚一日。宮廷禁軍和皇帝最親近的侍衛和隨從中,都有他的親信,皇宮內部皇帝的起居,再細小的情況,他都必定了如指掌。向四方征調的物品,以及各地每年按時向皇帝貢獻的禮品,都先將最好的呈送給梁冀,皇帝還得排在他的後麵。官吏和百姓帶著財物,到梁冀家裏請求做官或者免罪的,在道路上前後相望。文武百官升遷或被征召,都要先到梁冀家門呈遞謝恩書,然後才敢到尚書台去接受指示。下邳國人吳樹被任命為宛縣縣令,上任之前向梁冀辭行,梁冀的賓客散布在宛縣縣境的很多,梁冀托吳樹照顧他們。吳樹說:“邪惡的小人是殘害百姓蛀蟲,即令是近鄰,也應誅殺。將軍高居上將之位,應該崇敬賢能,彌補朝廷的缺失。可是,自從我隨同您坐下以後,沒有聽見您稱讚一位長者,而囑托我照顧很多不恰當的人,我實在不敢聽1梁冀沉默不語,心裏很不高興。吳樹到縣上任後,便將梁冀的賓客中為人民所痛恨的數十人誅殺。吳樹後來升任荊州刺史,上任前向梁冀辭行,梁冀請他喝下了毒酒。吳樹出來,死在車上。東郡太守侯猛,剛剛接受任命時,沒有去謁見梁冀,梁冀就另外找了一個罪名將他腰斬。郎中、汝南人袁著,年方十九歲,到宮門上書說:“春夏秋冬的運轉,每個季節都在達到極盛時便消退。太高的官職爵位,過分的寵愛信任,很少不招來災禍。如今大將軍已經位極人臣,功成名遂,應該特別警戒;最好是效法漢元帝時的禦史大夫薛廣德,把皇帝賞賜他的安車懸掛起來,高臥家中,頤養精神,不再過問政事。經傳上說:‘樹木果實太多,會劈開樹枝,傷害樹根。’如果不抑製和減損他手中所掌握的過盛的權力,恐怕不能保全他的性命。”聯冀聽到這個消息後,秘密派人搜捕袁著。於是,袁著改名換姓,假裝有病身死,家裏人用蒲草結紮成屍體,買來棺木殯葬。梁冀識破這是一個騙局,繼續追捕,終於抓到袁著,將他鞭打至死。太原人郝、胡武,好說驚人的話,喜歡高談闊論,和袁著交情很好。郝、胡武曾經聯名上書太尉、司徒、司空等三府,推薦天下的高明人士,卻沒有將推薦書送給梁冀。袁著死後,梁冀記起舊恨,命京師有關官署發文書逮捕郝、胡武。於是,胡武全家被殺,死了六十餘人。郝起初逃亡,後來知道無法逃掉,於是帶著棺木,親自到梁冀家門上書,將書遞進去後,便服毒而死,家屬才得以保全。安帝的嫡母耿貴人去世,梁冀向耿貴人的侄兒、林慮侯耿承索取耿貴人的珍寶玩物,但沒有得到手。於是梁冀惱羞成怒,誅殺耿承及他的家屬十餘人。涿郡人崔琦因擅長於撰寫文章,而得到梁冀的喜愛。崔琦作《外戚箴》、《白鵠賦》向梁冀諷勸。梁冀大怒。崔琦對梁冀說:“從前,管仲擔任齊國的宰相,喜歡聽譏刺和規勸的話;蕭何輔佐漢室王朝,專門設置記錄自己過失的官吏。而今,將軍身居輔政高位兩朝,責任和伊尹、周公同等重大,可是沒有聽說您推行德政,卻隻生靈塗炭,災難深重。將軍不但不能結交忠貞賢良來拯救大禍,反而想要堵塞士人的口,蒙蔽主上的耳目,使天地顏色顛倒,鹿馬換形嗎?”梁冀無法回答,便將崔琦遣送回鄉。崔琦因恐懼而離家,四處逃亡躲藏。梁冀派人將他搜捕到手,加以誅殺。

  冀秉政幾二十年,威行內外,天子拱手,不得有所親與,帝既不平之;及陳授死,帝愈怒。和熹皇後從兄子郎中鄧香妻宣,生女猛,香卒,宣更適梁紀;紀,孫壽之舅也。壽以猛色美,引入掖庭,為貴人,冀欲認猛為其女,易猛姓為梁。冀恐猛姊婿議郎邴尊沮敗宣意,遣客刺殺之。又欲殺宣,宣家與中常侍袁赦相比,冀客登赦屋,欲入宣家,赦覺之,鳴鼓會眾以告宣。宣馳入白帝,帝大怒,因如廁,獨呼小黃門史唐衡,問:“左右與外舍不相得者,誰乎?”衡對:“中常侍單超、小黃門史左與梁不疑有隙;中常侍徐璜、黃門令具瑗常私忿疾外舍放橫,口不敢道。”於是帝呼超、入室,謂曰:“梁將軍兄弟專朝,迫脅內外,公卿以下,從其風旨,今欲誅之,於常侍意如何?”超等對曰:“誠國奸賊,當誅日久;臣等弱劣,未知聖意如何耳。”帝曰:“審然者,常侍密圖之。”對曰:“圖之不難,但恐陛下腹中狐疑。”帝曰:“奸臣脅國,當伏其罪,何疑乎1於是召璜、瑗五人共定其議,帝齧超臂出血為盟。超等曰:“陛下今計已決,勿複更言,恐為人所疑。”

  梁冀把持朝政將近二十年,威勢和權力震動內外,桓帝隻好拱手,什麽事都不能親自參與。對於這種情況,桓帝早已忿忿不平,及至陳授死去,他愈發憤怒。和熹皇後鄧綏的侄兒、郎中鄧香的妻子宣,生下女兒鄧猛。鄧香死後,宣改嫁給梁紀為妻。梁紀,即梁冀之妻孫壽的舅父。孫壽因鄧猛美貌,把她送進掖庭,被桓帝封為貴人。梁冀打算把鄧猛認作自己的女兒,將鄧猛改姓為梁猛,可是害怕鄧猛的姊夫、議郎邴尊從中破壞,說服嶽母宣予以拒絕,於是派刺客將邴尊殺死。其後,梁冀又想殺害鄧猛的母親宣。宣家和中常侍袁赦的家相鄰,當梁冀派遣的刺客爬上袁赦家的屋頂,準備進入宣家時,被袁赦發覺。於是袁赦擂鼓聚集眾人,通知宣家。宣急忙奔入皇宮,向桓帝報告,桓帝勃然大怒。於是,他單獨招呼小黃門史唐衡跟隨他上廁所,問道:“我的左右侍衛,和皇後娘家不投合的,有誰?”唐衡回答說:“中常侍單超、小黃門史左和梁不疑有仇。中常侍徐璜、黃門令具璦,經常私下對皇後娘家放縱驕橫表示憤恨,隻是不敢開口。”於是,桓帝將單超、左叫進內室,對他倆說:“梁將軍兄弟在朝廷專權,脅迫內外,三公、九卿以下,都得按著他們的旨意行事,現在,我想要誅殺他們,你們二位的意思如何?”單超等回答說:“梁冀兄弟的確是國家的奸賊,早就應該誅殺;隻是我們的力量太弱小,不知聖意如何罷了。”桓帝又說:“確實如你們所說,那麽,請你們秘密謀劃。”單超等回答說:“謀劃並不困難,隻恐怕陛下心中狐疑不決。”桓帝說:“奸臣威脅國家,應當定罪伏法,為什麽狐疑不決呢1於是,把徐璜、具璦叫來,桓帝和五個宦官共同定計,桓帝將單超的手臂咬破出血,作為盟誓。單超等人對桓帝說:“陛下如今既然已下定決心,千萬不要再提這件事,怕會引起猜疑。”

  冀心疑超等,八月,丁醜,使中黃門張惲入省宿,以防其變。具瑗敕吏收惲,以“輒從外入,欲圖不軌”。帝禦前殿,召諸尚書入,發其事,使尚書令尹勳持節勒丞、郎以下皆操兵守省閣,斂諸符節送省中,使具瑗將左右廄騶、虎賁、羽林、都候劍戟士合千餘人,與司隸校尉張彪共圍冀第,使光祿勳袁�;持節收冀大將軍印綬,徙封比景都鄉侯。冀及妻壽即日皆自殺;不疑、蒙先卒。悉收梁氏、孫氏中外宗親送詔獄,無少長皆充市;他所連及公卿、列校,刺史、二千石,死者數十人。太尉胡廣、司徒韓、司空孫朗皆坐阿附梁冀,不衛宮,止長壽亭,減死一等,免為庶人。故吏、賓客免黜者三百餘人,朝廷為空。是時,事猝從中發,使者交馳,公卿失其度,官府市裏鼎沸,數日乃定;百姓莫不稱慶。收冀財貨,縣官斥賣,合三十餘萬萬,以充王府用,減天下稅租之半,散其苑囿,以業窮民。

  梁冀果然對單超等產生猜疑,八月丁醜(初十),派遣中黃門張惲入宮住宿,以防範意外變故。具璦命令屬吏逮捕張惲,罪名是:“擅自從外入宮,想要圖謀不軌。”桓帝登上前殿,召集各位尚書前來,揭發了這件事,派遣尚書令尹勳持節統率丞、郎以下官吏,命全都手執兵器,守衛省閣,將所有代表皇帝和朝廷的符節收集起來,送進內宮。又派遣具璦率領左右禦廄的騎士、虎賁、羽林衛士、都候所屬的劍戟士,共計一千餘人,和司隸校尉張彪一同包圍梁冀的府第。派光祿勳袁持節,向梁冀收繳了他的大將軍印信,將他改封為比景都鄉侯。梁冀和他的妻子孫壽,當天雙雙自殺。梁不疑、梁蒙在此以前已經去世。將梁氏和孫氏家族,包括他們在朝廷和地方的親戚,全部逮入詔獄,不論男女老幼,全都押往鬧市斬首,屍體暴露街頭。受牽連的公卿、列校、州刺史、二千石官員,被誅殺的有數十人。太尉胡廣、司徒韓、司空孫郎,都因阿附梁冀,沒有去保衛宮廷而停留在長壽亭,被指控有罪,以減死罪一等論處,免去官職,貶為平民。此外,梁冀的舊時屬吏和賓客,被免官的有三百餘人,整個朝廷,為之一空。當時,事情突然從皇宮中發動,使者來往奔馳,三公九卿等朝庭大臣都失去常態,官府和大街小巷猶如鼎中的開水一片沸騰,數日之後,方才安定,百姓們無不稱快,表示慶祝。桓帝下令沒收梁冀的財產,由官府變賣,收入共計三十餘億,全都上繳國庫,減收當年全國租稅的一半。並將梁冀的園林分散給貧民耕種。

  [7]壬午,立梁貴人為皇後,追廢懿陵為貴人塚。帝惡梁氏,改皇後姓為薄氏,久之,知為鄧香女,乃複姓鄧氏。

  [7]壬午(十五日),桓帝立梁貴人為皇後,並將梁冀的妹妹、梁皇後的墳墓懿陵貶稱為貴人塚。桓帝厭惡梁氏,便將皇後梁猛的姓,改為薄氏。過了許久,才知道皇後是鄧香的女兒,於是,又重新改姓鄧氏。

  [8]詔賞誅梁冀之功,封單超、徐璜、具瑗、左、唐衡皆為縣侯,超食二萬戶,璜等各萬餘戶,世謂之五侯。仍以、衡為中常侍。又封尚書令尹勳等七人皆為亭侯。

  [8]桓帝下詔,賞賜誅殺梁冀的功臣,將單超、徐璜、具璦、左、唐衡,都封為縣侯,單超食邑二萬戶,徐璜等四人各一萬餘戶,當世稱他們為“五侯”。擢升左、唐衡為中常侍。又將尚書令尹勳等七人都封為亭侯。

  [9]以大司農黃瓊為太尉,光祿大夫中山祝恬為司徒,大鴻臚梁國盛允為司空。

  [9]擢升大司農黃瓊為太尉,光祿大夫、中山國人祝恬為司徒,大鴻臚、梁國人盛允為司空。

  是時,新誅梁冀,天下想望異政,黃瓊首居公位,乃舉奏州郡素行暴汙,至死徙者十餘人,海內翕然稱之。

  這時,剛剛誅殺梁冀,天下人都希望政治改觀。黃瓊位居三公之首,於是,他舉發彈劾各州郡一向行為殘暴貪婪的官吏,有十餘人被處死或流放,全國齊聲稱讚。

  瓊辟汝南範滂。滂少厲清節,為州裏所服。嚐為清詔使,案察冀州,滂登車攬轡,慨然有澄清天下之誌。守領臧汙者,皆望風解印綬去;其所舉奏,莫不厭塞眾議。會詔三戶掾屬舉謠言,滂奏製史、二千石權豪之黨二十餘人。尚書責滂所劾猥多,疑有私故;滂對曰:“臣之所舉,自非叨穢奸暴,深為民害,豈以汙簡劄哉!間以會日迫促,故先舉所急,其未審者,方更參實。臣聞農夫去草,嘉穀必茂;忠臣除奸,王道以清。若臣言有貳,甘受顯戮1尚書不能詰。

  黃瓊征聘汝南人範滂。範滂從少年時,便磨礪清高的節操,受到州郡和鄉裏的佩服。他曾經擔任清詔使,到冀州巡視考察。出發時,他登上車,手攬韁繩,慷慨激昂,大有澄清天下吏治的壯誌。貪贓枉法的郡太守和縣令、縣長*一聽說範滂要來巡察,都自動解下印信,辭職離去。凡是範滂所舉發和彈劾的,全都符合眾人的願望。當時,正好遇上皇帝下詔,命太尉、司徒、司空等三府掾屬品評地方官吏的為政善惡和得失,反映民間疾苦。於是範滂彈劾刺史、二千石官員、權貴黨羽,共二十餘人。尚書責備他彈劾得太濫太多,懷疑他有私人恩怨。範滂回答說:“我所舉發彈劾的官吏,假如不是奸邪暴戾,為害百姓,怎麽會讓他們來玷汙我的奏章嗎?隻是因為迫於朝會的日期太緊,所以先舉發應該急待懲處的,還有一些沒有查清的,待調查核實後再行彈劾。我聽說,農夫必須除草,莊稼才能茂盛,忠臣必須鏟除奸臣,王道才能清平。如果我的彈劾有差錯,我甘願公開被處決1尚書無法責問。

  [10]尚書令陳蕃上疏薦五處士,豫章徐稚、彭城薑肱、汝南袁閎、京兆韋著、潁川李曇;帝悉以安車、玄備禮征之,皆不至。

  10尚書令陳蕃向桓帝上書,推薦五位隱居不肯出來作官的士人:豫章人徐稚、彭城人薑肱、汝南人袁閎、京兆人韋著、潁川人李曇。桓帝對所有的人都送給用一馬牽拉的安車和黑色的幣帛,禮儀周全地征聘他們,但他們都不肯應聘。

  稚家貧,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儉義讓,所居服其德;屢辟公府,不起。陳蕃為豫章太守,以禮請署功曹;稚不之免,既謁而退。蕃性方峻,不接賓客,唯稚來,特設一榻,去則縣之。後舉有道,家拜太原太守,皆不就。稚雖不應諸公之辟,然聞其死喪,輒負笈赴吊。常於家豫炙雞一隻,以一兩綿絮漬酒中暴幹,以裹雞,徑到所赴塚隧外,以水漬綿,使有酒氣,鬥米飯,白茅為藉,以雞置前,酒畢,留謁則去,不見喪主。

  徐稚家境貧窮,經常親自耕種,不吃不是自己勞動得來的食物,謙恭節儉,待人禮讓,當地的人都很佩服他的品德。三公府多次前來征聘,他都沒有答應。陳蕃擔任豫章郡太守時,曾很禮敬地請他出來擔任功曹。徐稚也不推辭,但在晉見陳蕃後,即行告退,不肯就職。陳蕃性格方正嚴峻,從不接見賓客,唯獨徐稚來時,特地為他擺設一張坐塌,徐稚走後,他就把坐榻懸掛起來。後來,徐稚又被推舉為“有道”之士,在家中被任命為太原郡太守,他仍不肯就任。徐稚雖然不肯接受諸公的征聘,但是聽到他們的死訊,一定背著書箱前往吊喪。他通常是先在家裏烤好一隻雞,另外將一兩綿絮浸泡在酒中,再曬幹,然後用綿絮包裹烤雞,一直來到死者的墳墓隧道之外,用水將綿絮泡濕,使酒味溢出,準備一鬥米飯,以白茅草為墊,把雞放在墳墓前麵,將酒灑在地上進行祭吊後,留下自己的名帖,立即離去,不去見主喪的人。

  肱與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友著聞,常同被而寢,不應征聘。肱嚐與弟季江俱詣郡,夜於道為盜所劫,欲殺之,肱曰:“弟年幼,父母所憐,又未聘娶,願殺身濟弟。”季江曰:“兄年德在前,家之珍寶,國之英俊,乞自受戮,以代兄命。”盜遂兩釋焉,但掠奪衣資而已。既至,郡中見肱無衣服,怪問其故,肱托以他辭,終不言盜。盜聞而感悔,就精廬求見徵君,叩頭謝罪,還所略物。,肱不受,勞以酒食而遣之。帝既徵肱不至,乃下彭城,使畫工圖其形狀。肱臥於幽暗,以被韜麵,言患眩疾,不欲出風,工竟不得見之。

  薑肱和兩個弟弟薑仲海、薑季江,都以教敬父母、友愛兄弟而著稱,經常同蓋一條被子睡覺。他們不肯答應官府的征聘。薑肱曾經和他的弟弟薑季江一道前往郡府,夜間在道路上遇到強盜搶劫。強盜要殺他倆,薑肱對強盜說:“我的弟弟年齡還小,受到父母憐愛,又沒有定親娶妻,我希望你們把我殺死,保全我弟弟的性命。”然而,薑季江卻對強盜說:“我的哥哥年齡比我大,品德比我高,是我家的珍寶,國家的英才,請來殺我,我願代哥哥一死。”強盜聽後很受感動,便將他倆都釋放了,隻將衣服和財物搶光而已。兄弟二人到了郡府,人們看見薑肱沒有穿衣服,覺得奇怪,問他是什麽緣故。薑肱用其他原因進行推托,到底不肯指控強盜。強盜聽到這個消息,感到慚愧和後悔,就到薑肱的學舍來拜見他,叩頭請罪,奉還所搶走的衣物。薑肱不肯接受,用酒飯招待強盜,送走他們。桓帝既然不能將薑肱征聘到京都洛陽,於是下詔,命彭城地方官派畫工畫出薑肱的肖像。薑肱躺臥在一間幽暗的房屋裏,用被子蒙住臉,聲稱患了昏眩病,不願出來受風,畫工竟然未能見到他的麵目。

  閎,安之玄孫也,苦身修節,不應辟召。

  袁閎,即袁安的玄孫,刻苦修養自己的節操,不接受官府和朝廷的征召。

  著隱居講授,不修世務。

  韋著隱居在家,講授經書,不肯過問世事。

  曇繼母苦烈,曇奉之逾謹,得四時珍玩,未嚐不先拜而後進,鄉裏以為法。

  李曇的繼母非常凶暴,可是李曇對她的奉養卻愈發恭謹,得到四季的珍貴玩物,從來沒有不先行禮,而後送上給繼母的,鄉裏都將他作為榜樣。

  帝又征安陽魏桓,其鄉人勸之行,桓曰:“夫幹祿求進,所以行其誌也。今後宮千數,其可損乎?廄馬萬匹,其可減乎?左右權豪,其可去乎?”皆對曰:“不可。”桓乃慨然歎曰:“使桓生行死歸,於諸子何有哉1遂隱身不出。

  桓帝又征召安陽人魏桓,魏桓家鄉的人都勸他前往應聘。魏桓對他們說:“接受朝延的俸祿,追求升遷高級官職,目的是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如今後宮美女數以千計,能縮小數目嗎?禦廄駿馬一萬匹,能減少嗎?皇帝左右的權貴豪門,能排除嗎?”大家都回答說:“不能。”於是,魏桓慨然長歎說:“讓我活著前去就聘,死後再被送回,對你們有什麽好處?”於是隱居不出。

  [11]帝既誅梁冀,故舊恩私,多受封爵:追贈皇後父鄧香為車騎將軍,封安陽侯;更封後母宣為昆陽君,兄子康、秉皆為列侯,宗族皆列校、郎將,賞賜以巨萬計。中常侍侯覽上縑五千匹,帝賜爵關內侯,又托以與議誅冀,進封高鄉侯;又封小黃門劉普、趙忠等八人為鄉侯,自是權勢專歸宦官矣;五侯尤貪縱,傾動內外。時災異數見,白馬令甘陵李雲露布上書,移副三府曰:“梁冀雖恃權專擅,虐流天下,今以罪行誅,猶召家臣扼殺之耳,而猥封謀臣萬戶以上;高祖聞之,得無見非!西北列將,得無解體!孔子曰:‘帝者,諦也。’今官位錯亂,小人諂進,財貨公行,政化日損;尺一拜用,不經禦省,是帝欲不諦乎1帝得奏震怒,下有司逮雲,詔尚書都護劍戟送黃門北寺獄,使中常侍管霸與禦史、延尉雜考之。時弘農五官掾杜眾傷雲以忠諫獲罪,上書“願與雲同日死”,帝愈怒,遂並下廷尉。大鴻臚陳蕃上疏曰:“李雲所言,雖不識禁忌,幹上逆旨,其意歸於忠國而已。昔高祖忍周昌不諱之諫,成帝赦朱雲腰領之誅,今日殺雲,臣恐剖心之譏,複議於世矣1太常楊秉、雒陽市長沐茂、郎中上官資並上疏請雲。帝恚甚,有司奏以為大不敬;詔切責蕃、秉,免歸田裏,茂、資貶秩二等。時帝在濯龍池,管霸奏雲等事,霸跪言曰:“李雲草澤愚儒,杜眾郡中小吏,出於狂戇,不足加罪。”帝謂霸曰:“‘帝欲不諦’,是何等語,而常侍欲原之邪1顧使小黃門可其奏,雲、眾皆死獄中,於是劈寵益橫。太尉瓊自度力不能製,乃稱疾不起,上疏曰:“陛下即位以來,未有勝政,諸梁秉權,豎宦充朝,李固、杜喬既以忠言橫見殘滅,而李雲、杜眾複以直道繼踵受誅,海內傷懼,益以怨結,朝野之人,以忠為諱。尚書周永,素事梁冀,假其威勢,見冀將衰,乃陽毀示忠,遂因奸計,亦取封侯。又,黃門挾邪,群輩相黨,自冀興盛,腹背相親,朝夕圖謀,共構奸軌;臨冀當誅,無可設巧,複托其惡以要爵賞。陛下不加清微,審別真偽,複與忠臣並時顯封,粉墨雜糅,所謂抵金玉於砂礫,碎壁於泥塗,四方聞之,莫不憤歎。臣世荷國恩,身輕位重,敢以垂絕之日,陳不諱之言。”書奏,不納。

  [11]桓帝誅殺梁冀以後,跟他有舊交私情的,大多受了封爵:追贈皇後的父親鄧香為車騎將軍,封安陽候;改封皇後的母親宣為昆陽君,侄兒鄧康、鄧秉,都被封為列侯。鄧氏宗族,都被任命為列校或郎將,賞賜數目以億計算。中常侍侯覽,進獻縑帛五千匹,桓帝就封賜他為關內侯,又托言曾經參與誅殺梁冀的密謀,進封為高鄉侯。又封小黃門劉普、趙忠等八人為鄉侯。從此以後,朝廷的大權和威勢全都歸屬宦官。其中,“五侯”尤其貪殘放縱,權勢震動朝廷內外。當時屢次出現災異,白馬縣縣令、甘陵人李去,用不緘封的文書公開上奏桓帝,並將副本呈送太尉、司待、司空等三府,說:“梁冀雖然仗恃權勢,獨斷專行,殘害天下,如今論罪處死,不過如同召來家奴掐死他罷了。然而卻濫封參與密謀的臣子,賞賜萬戶以上的食邑,如果高祖知道的話,能不被他怪罪嗎?西北邊疆保衛國土的各位將領聽說此事,能不人心叛離?孔子說‘帝就是審謗的意思’。而今官位錯亂,奸佞小人依靠謅媚追求升遷,賄賂公行,政令和教化日益敗壞。任命官員的詔書,不經皇帝過目,是皇帝不打算審謗嗎?”桓帝看到奏章後,大發雷霆,下令有關官吏逮捕李雲,命尚書率領皇宮內的劍戟士將他押送到黃門北寺獄,派遣中常侍管霸和禦史、廷尉一同拷問李雲。氮時,弘農郡五官掾杜眾因李雲忠心進諫遭到懲罰而感到以痛心,上書桓帝說:“我甘願和李雲同日受死。”桓帝愈發生氣,於是將杜眾和李去一道交由廷尉審理。大鴻臚陳蕃上書說:“李雲所說的話,雖然不知道禁忌,冒犯主上,違背聖旨,但他的本意隻在於效忠國家而已。從前,高祖容忍周昌毫不隱諱的進諫,成帝赦免朱雲的殺身之罪。今天如果誅殺李雲,我恐怕世人會將這件事比作商紂王對盡忠勸諫他的比幹施行挖心的酷刑,因而再次進行譴責。”太常楊秉、洛陽市長沐茂、郎中上官資等,都上書請求赦免李雲。桓帝十分憤恨,有關官吏彈劾陳蕃等上書的人犯了對皇帝“大不敬”的罪行。桓帝下詔,嚴厲責備陳蕃、楊秉,將他們免職,逐回故鄉;沐茂、上官資被貶降官秩二級。當時,桓帝正在濯龍池,管霸向桓帝奏報對李去等人的判決情況,他跪下勸說桓帝說:“李雲是荒野草澤中的一個愚蠢儒生,杜眾是郡府中的小吏,他們言行是出於狂妄和愚昧,不足以給予處罰。”桓帝對管霸說:“‘皇帝不打算審謗’,這是什麽話?而你想寬赦他嗎1於是,回頭命令小黃門批準奏章。李雲和杜眾都死在獄中。從此,皇帝左右的宦官和親信,更加驕縱橫行。太尉黃瓊自知沒有能力控製他們,於是聲稱有病,臥床不起,上書說:“陛下即位以來,沒有勝過前朝的善政,梁姓家族擅弄威權,宦官充斥朝廷,李固、杜介因為口吐忠言已經慘遭屠殺,而李雲、杜眾又因為直言勸諫相繼遭到誅殺。四海之內悲傷恐懼,日益怨恨,無論是在朝的官吏,或者是在野的百姓,都把盡忠朝廷視為禁忌。尚書周永,一向侍奏梁冀,假借梁冀的威風和權勢,在發現梁冀快要敗亡時,又在表麵上抨擊梁冀,以此向陛下表示忠心。正因為他采取這樣的奸計,竟然也被封侯。還有,宮廷內的黃門宦官,挾持邪惡勢力,互相結黨。自從梁冀權勢興盛,他們和梁冀之間互相勾結,猶如腹背一樣地相親相愛,朝夕相處,共同圖謀不軌,狼狽為奸。當梁冀將要被誅殺時,他們無計可施,於是翻過臉來,揭發和攻擊梁冀的罪惡,以此來邀取封爵賞賜。陛下不加以澄清,也不辨別真假,使他們又和真正的忠臣同時受到顯赫的封賞。黑白被混淆,真可謂把黃金拋擲在沙石中,將玉璧敲碎扔進泥濘的道路,四方的人聽到後,無不憤恨歎息。我累世蒙受朝廷的恩惠,身雖微賤,但居位重要,所以膽敢在臨死之日,向陛下說出不隱諱的話。”奏章呈上後,桓帝不肯采納。

  [12]冬,十月,壬申,上行幸長安。

  [12]冬季,十月壬申(初五),桓帝前往長安巡視。

  [13]中常侍單超疾病;壬寅,以超為車騎將軍。

  [13]中常侍單超患玻壬寅(疑誤),任命單超為車騎將軍。

  [14]十二月,己巳,上還自長安。

  [14]十月己巳(初三),桓帝從長安返回京都洛陽。

  [15]燒當、燒何、當煎、勒姐等八種羌寇隴西金城塞,護羌校尉段擊破之,追至羅亭,斬其酋豪以下二千級,獲生口萬餘人。

  [15]燒當、燒何、當煎、勒姐等八部種羌,侵犯隴西金城塞,護羌校尉段將其擊破。並追到羅亭,斬酋長、豪帥及以下二千餘人,俘虜一萬餘人。

  [16]詔複以陳蕃為光祿勳,楊秉為河南尹。單超兄子匡為濟陰太守,負勢貪放。兗州刺史第五種使從事衛羽案之,得臧五六千萬,種即奏匡,並以劾超。匡窘迫,賂客任方刺羽。羽覺其奸,捕方,囚係雒陽。匡慮楊秉窮竟其事,密令方等突獄亡走。尚書召秉詰責,秉對曰:“方等無狀,釁由單匡,乞檻車征匡,考核其事,則奸慝緒,必可立得。”秉竟坐論作左校。時泰山賊叔孫無忌寇暴徐、兗,州郡不能討,單超以是陷第五種,坐徙朔方;超外孫董援為朔方太守,怒以待之。種故吏孫斌知種必死,結客追種,及於太原,劫之以歸,亡命數年,會赦得免。種,倫之曾孫也。

  [16]桓帝下詔,重新任命陳蕃為光祿勳,楊秉為河南尹。單超哥哥的兒子單匡,擔任濟陰郡太守,仗勢貪汙放縱。兗州刺史第五種派從事衛羽調查審問,查出贓款五六千萬錢。第五種立即上奏告發單匡,並彈劾單超。單匡困迫,於是賄賂刺客任方行刺衛羽。衛羽發覺奸謀,將任方逮捕,囚禁在洛陽監獄。單匡害怕河南尹楊秉窮追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秘密命令任方等越獄逃跑。尚書召見楊秉責備質問,楊秉回答說:“任方等人為非作歹,實由單匡主使,請用囚車把單匡押解到京都洛陽,當麵考問這件事,他們作奸犯科的行蹤影跡定會立刻清楚。”然而楊秉竟被判罪,送到左校營去罰作苦役。當時,正好遇上泰山郡的叔孫無忌攻打劫掠徐州、兗州,州郡官府都無力討伐。於是,單超就以椽為理由陷害第五種。第五種因罪被放逐到朔方郡。單超的外孫董援,當時正擔任朔方郡太守,蓄積憤怒,等待著第五種的到來。第五種過去的屬吏孫斌知道第五種到朔方後必死,就集結賓客追趕第五種,一直追趕到太原,將第五種劫走,救歸家鄉,逃亡了好幾年,遇到大赦才得以免罪。第五種是第五倫的曾孫。

  是時,封賞逾製,內寵猥盛。陳蕃上疏曰:“夫諸侯上象四七,藩屏上國;高祖之約,非功臣不侯。而聞追錄河南尹鄧萬世父遵之微功,更爵尚書令黃雋先人之紹封,近習以非義授邑,左右以無功傳賞,至乃一門之內,侯者數人,故緯象失度,陰陽謬序。臣知封事已行,言之無及,誠欲陛下從是而止。又,采女數千,食肉衣綺,脂油粉黛,不可貲計。鄙諺言‘盜不過五女門’,以女貧家也;今後宮之女,豈不貧國乎1帝頗采其言,為出宮女五百餘人,但賜雋爵關內侯,而封萬世南鄉侯。

  這時,封爵和賞賜超出正常的製度,皇宮內的美女過於濫盛。陳蕃上書說:“封國的諸侯王好像天上的二十八宿,拱衛著帝王。高祖曾經約定,不是有功之臣不能封侯。然而,我聽說,皇上追錄河南尹鄧萬世的父親鄧遵的微小功勞而賜封鄧萬世,並重新恢複尚書令黃雋祖先已經斷絕的封爵。對親近的人,不按照正常的製度授予食邑,對左右隨從,沒有功勞而頒給賞賜。甚至一家之內,被封為侯爵的有數人之多。所以天象失去常度,陰陽秩序錯亂顛倒。我也知道,爵位已封,再談論也來不及,隻是希望陛下到此為止。還有,在皇宮之中有美女數千人,她們吃的是肉,穿的是綾羅綢緞,用的是胭脂粉黛,費用無法計算。民間有諺語說:‘偷盜不經過五女之門。’因為女兒多會使一家貧窮。如今後宮有這麽多美女,難道不使國家貧窮?”桓帝對陳蕃的建議頗為采納,釋放宮女五百餘人,隻賜給尚書令黃雋關內侯的封爵,而封鄧萬世為南鄉侯。

  帝從容問侍中陳留爰延:“朕何如主也?”對曰:“陛下為漢中主。”帝曰:“何以言之?”對曰:“尚書令陳蕃任事則治,中常侍黃門與政則亂:是以陛下可與為善,可與為非。”帝曰:“昔朱雲廷折欄檻,今侍中麵稱朕違,敬聞闕矣。”拜五官中郎將,累遷大鴻臚。會客星經帝坐,帝密以問延,延上封事曰:“陛下以河南尹鄧萬世有龍潛之舊,封為通侯,恩重公卿,惠豐宗室;加頃引見,與之對博,上下黷,有虧尊嚴。臣聞之,帝左右者,所以谘政德也。善人同處,則日聞嘉訓;惡人從遊,則日生邪情。惟陛下遠讒諛之人,納謇謇人士,則災變可除。”帝不能用。延稱病,免歸。

  桓帝曾經語氣和緩地詢問侍中、陳留人爰延說:“朕是一個什麽樣的君主?”爰延回答說:“在漢王朝的君主中,陛下屬於中等。”桓帝又問:“為什麽這麽說?”爰延又回答說:“尚書令陳蕃管事時,國家得到治理,中常侍黃門參與政事時,國家混亂。所以說,可以輔佐陛下您為善,也可以輔佐您作惡。”桓帝說:“過去,朱雲曾在朝廷上折斷欄杆強諫成帝,而今你又當麵指責朕的過失,朕知道自己的缺點了。”於是,任命爰延為五官中郎將,後又擢升,官至大鴻臚。正好,天象有變,一顆異常的星經過帝座星座,桓帝秘密向爰延詢問此事。爰延呈上密封的奏章說:“陛下跟河南尹鄧萬世是未即位以前的舊友,於是,封他為列侯,對他的恩惠,重於三公九卿,厚於皇族。並且,經常召見他,和他相對玩博塞等博戲,上下親昵而不講禮儀,有損至尊的威嚴。我聽說,皇帝左右的人,都是商量政事和德教的。和善人相處,則每天都能聽到有益的訓勉;和惡人一起遊娛,則每天都要產生邪惡之情。但願陛下疏遠好進讒言和阿諛奏承的小人,接納忠貞的人士,則災變可以消除。”桓帝不能采納。於是,爰延聲稱有病,被免官,回歸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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