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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壬寅、102)

  十四年(壬寅,公元102年)

  [1]春,安定降羌燒何種反,郡兵擊滅之。時西海及大、小榆穀左右無複羌寇。麋相曹鳳上言:“自建武以來,西羌犯法者,常從燒當種起,所以然者,以其居大、小榆穀,土地肥美,有西海魚鹽之利,阻大河以為固。又,近塞諸種,易以為非,難以攻伐,故能強大,常雄諸種,恃其拳勇,招誘羌、胡。今者衰困,黨援壞沮,亡逃棲竄,遠依發羌。臣愚以為宜及此時建複西海郡縣,規固二榆,廣設屯田,隔塞羌、胡交關之路,遏絕狂狡窺欲之源。又殖穀富邊,省委輸之役,國家可以無西方之憂。”上從之,繕修故西海郡,徙金城西部都尉以戌之,拜鳳為金城西部都尉,屯龍耆。後增廣屯田,列屯夾河,合三十四部。其功垂立,會永初中,諸羌叛,乃罷。

  [1]春季,安定郡原已歸降的羌人燒何部落造反,被郡兵剿平。至此,西海及大、小榆穀一帶,不再有羌人叛亂。麋國相曹鳳上書說:“自從光武帝建武年代以來,西羌人犯法作亂,常由燒當部落發起。所以如此的原因,是由於燒當部落所居住的大、小榆穀,土地肥沃,享有西海的漁業、鹽業收益,以大河作為固守的屏障。再者,靠近邊塞的各部落,易於作亂,而漢朝又難以進行討伐,所以他們能夠強大起來,經常稱雄於其他部落,並倚仗自己的實力和驍勇,招攬引誘羌人、胡人。如今燒當部落衰落困窘,孤立無援,倉惶逃亡,到遠方投靠發羌部落。我認為應當乘這個時機重建恢複西海郡縣,規劃、控製大、小榆穀,廣設屯田,切斷邊塞內外羌人、胡人的交往通道,遏止切斷狂妄狡猾者覬覦的源泉。同時廣種糧食,使邊疆富庶,減少由內地向邊塞運輸糧秣的差役。這樣,國家便可以沒有西方的憂慮。”和帝聽從了他的建議,下令對原西海郡進行修繕整治,命金城西部都尉府遷往該地戍守。又將曹鳳任命為金城西部都尉駐紮龍耆。隨後擴大墾田麵積,在黃河西岸屯兵,共計有三十四部。這一事業即將告成時,恰逢安帝永初年間羌人各部落叛亂,於是廢止。

  [2]三月,戊辰,臨辟雍饗射,赦天下。

  [2]三月戊辰(二十七日),和帝臨幸太學,飲宴射箭,舉行饗射之禮。大赦天下。

  [3]夏,四月,遣使者督荊州兵萬餘人,分道討巫蠻許聖等,大破之。聖等乞降,悉徙置江夏。

  [3]夏季,四月,派使者督領荊州兵一萬餘人,分路討伐巫山蠻人許聖等,大敗叛軍。許聖等乞求投降。東漢朝廷將巫山蠻人全部遷徙安置到江夏。

  [4]陰皇後多妒忌,寵遇浸衰,數懷恚恨。後外祖母鄧朱,出入宮掖,有言後與朱共挾巫蠱道者;帝使中常侍張慎與尚書陳褒案之,劾以大逆無道,朱二子奉、毅,後弟輔皆考死獄中。六月,辛卯,後坐廢,遷於桐宮,以憂死。父特進綱自殺,後弟軼、敞及朱家屬徙日南比景。

  [4]陰皇後忌妒心十分強烈,因和帝對她的寵幸逐漸減退,心中常懷怨恨。她的外祖母鄧朱,出入往來於內宮,有人指控陰皇後和她一同施用巫蠱。和帝讓中常侍張慎與尚書陳褒審訊核實,張、陳二人以“大逆無道”的罪名進行彈劾。鄧朱的兩個兒子鄧奉、鄧毅,以及陰皇後的弟弟陰輔都在獄中被拷打而死。六月辛卯(二十二日),陰皇後因罪罷黜,被遷到桐宮,憂愁而死。她的父親特進陰綱自殺,弟弟陰軼、陰敞及鄧朱的家屬被流放到日南郡比景縣。

  [5]秋,七月,壬子,常山殤王側薨,無子,立其兄防子侯章為常山王。

  [5]秋季,七月壬子(十三日),常山殤王劉側去世。因無子嗣,將他的哥哥防子侯劉章立為常山王。

  [6]三州大水。

  [6]有三個州發生水災。

  [7]班超久在絕域,年老思土,上書乞歸曰:“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願生入玉門關。謹遣子勇隨安息獻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見中土。”朝廷久之未報,超妹曹大家上書曰:“蠻夷之性,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久不見代,恐開奸之原,生逆亂之心。而卿大夫鹹懷一切,莫肯遠慮,如有卒暴,超之氣力不能從心,便為上損國家累世之功,下棄忠臣竭力之用,誠可痛也!故超萬裏歸誠,自陳苦急,延頸逾望,三年於今,未蒙省錄。妾竊聞古者十五受兵,六十還之,亦有休息,不任職也。故妾敢觸死為超求哀,丐超餘年,一得生還,複見闕庭,使國家無勞遠之慮,西域無倉卒之憂,超得長蒙文王葬骨之恩,子方哀老之惠。”帝感其言,乃征超還。八月,超至雒陽,拜為射聲校尉;九月,卒。

  [7]班超久在遙遠的邊域,因年老而思念故鄉,上書請求回國。奏書說:“我不敢企望能到酒泉郡,但願能活著進入玉門關。現在派遣我的兒子班勇隨同安息國的進貢使者入塞,趁我尚在人世,讓班勇親眼看到中原的風土。”奏書呈上,朝廷久不答複。班超的妹妹曹大家上書說:“蠻夷生性欺老,而班超已經年邁,隨時可能故世,卻久不被人替代。我擔心這將打開奸惡的源泉,使蠻夷萌生叛逆之心。但大臣們都隻顧眼前,不肯作長遠考慮。如果猝然有變,班超力不從心,將對上損害國家累世建立的功業,對下毀棄忠臣竭力經營的成果,實在是令人痛惜!因此,班超萬裏之外表示忠誠,陳述困苦急迫之情,伸長脖頸遙望,至今已經三年,但朝廷卻沒有考慮批準他的請求。我曾聽說,在古代,十五歲當兵,六十歲複員,也有休息之日,年老便不再任職。因此我膽敢冒死代班超哀求,請在班超的餘年,讓他能夠活著回來,再次看到京都城闕和皇家宮庭,使國家沒有遠方的憂慮,西域沒有猝然的變故,而班超也能蒙受周文王埋葬骸骨的厚恩和田子方哀憐老馬的仁慈。”和帝被班超的奏書所感動,於是召班超回國。本年八月,班超抵達洛陽,被任命為射聲校尉。九月,班超去世。

  超之被征,以戊己校尉任尚代為都護,尚謂超曰:“君侯在外國三十餘年,而小人猥承君後,任重慮淺,宜有以誨之1超曰:“年老失智。君數當大位,豈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願進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順孫,皆以罪過徙補邊屯;而蠻夷懷鳥獸之心,難養易敗。今君性嚴急,水清無大魚,察政不得下和,宜蕩佚簡易,寬小過,總大綱而已。”超去,尚私謂所親曰:“我以班君當有奇策,今所言,平平耳。”尚後竟失邊和,如超所言。

  班超被召,戊己校尉任尚受命繼任西域都護。任尚對班超說:“您在外國三十多年,而由我接替您的職務,責任重大,但我的見識短淺,希望您能予以指教1班超說:“我年紀已老,智力衰退,而您多次擔任高官,難道我班超能比得上嗎!一定要我提建議,我就想貢獻一點愚見。塞外的官吏士兵,本來就不是孝子順孫,都是因為犯有罪過,而被遷徒塞外,守邊屯戌。而西域各國,心如鳥獸,難於扶植,卻容易叛離。如今您性情嚴厲急切,但清水無大魚,明察之政不得人心,應當采取無所拘束、簡單易行的政策,寬恕他們的小過,隻總攬大綱而已。”班超走後,任尚私下對自己的親信說:“我以為班君會有奇策,而他今天所說的這番話,不過平平罷了。”任尚後來終於斷送了西域和平,正如班超的預言。

  [8]初,太傅鄧禹嚐謂人曰:“吾將百萬之眾,未嚐妄殺一人,後世必有興者。”其子護羌校尉訓,有女曰綏,性孝友,好書傳,常晝修婦業,暮誦經典,家人號曰“諸生”。叔父陔曰:“嚐聞活千人者子孫有封。兄訓為謁者,使修石臼河,歲活數千人,天道可信,家必蒙福。”綏後選入宮為貴人,恭肅小心,動有法度,承事陰後,接撫同列,常克己以下之,雖宮人隸役,皆加恩借,帝深嘉焉。嚐有疾,帝特令其母、兄弟入親醫藥,不限以日數,貴人辭曰:“宮禁至重,而使外舍久在內省,上令陛下有私幸之譏,下使賤妾獲不知足之謗,上下交損,誠不願也1帝曰:“人皆以數入為榮,貴人反以為憂邪1每有宴會,諸姬競自修飾,貴人獨尚質素,其衣有與陰後同色者,即時解易,若並時進見,則不敢正坐離立,行則僂身自卑,帝每有所問,常逡巡後對,不敢先後言。陰後短小,舉指時失儀,左右掩口而笑,貴人獨愴然不樂,為之隱諱,若己之失。帝知貴人勞心曲體,歎曰:“修德之勞,乃如是乎1後陰後寵衰,貴人每當禦見,輒辭以疾。時帝數失皇子,貴人憂繼嗣不廣,數選進才人以博帝意。陰後見貴人德稱日盛,深疾之;帝嚐寢病,危甚,陰後密言:“我得意,不令鄧氏複有遺類0貴人聞之,流涕言曰:“我竭誠盡心以事皇後,竟不為所。今我當從死,上以報帝之恩,中以解宗族之禍,下不令陰氏有人豕之譏。”即欲飲藥。宮人趙玉者固禁止之,因詐言“屬有使來,上疾已愈”,貴人乃止。明目,上果瘳。及陰後之廢,貴人請救,不能得;帝欲以貴人為皇後,貴人愈稱疾篤,深自閉絕。冬,十月,辛卯,詔立貴人鄧氏為皇後;後辭讓,不得已,然後即位。郡國貢獻,悉令禁絕,歲時但供紙墨而已。帝每欲官爵鄧氏,後輒哀請謙讓,故兄騭終帝世不過虎賁中郎將。

  [8]當初,太傅鄧禹曾對人說:“我率領百萬兵眾,卻不曾錯殺一人,後世必有子孫興起。”他的兒子、護羌校尉鄧訓,有個女兒名叫鄧綏,性情孝順友愛,喜好讀書,經常白天學習婦女的活計,晚上誦讀儒家經典,家人稱她為“女學生”。她的叔父鄧陔說:“我曾聽說,救活一千人的,子孫將會受封。我的兄長鄧訓當謁者時,奉命修石臼河,每年救活數千人。天道可以信賴,我家必定蒙福。”後來,鄧綏被選入後宮,當了貴人。她謙恭小心,舉止合乎法度,侍奉陰皇後和同其他嬪妃相處時,總是克製自己,居人之下。即使是對宮人和作雜役的奴仆,也都施以恩惠和幫助。和帝對她深為讚賞。鄧綏曾患病,和帝特命她的母親和兄弟入宮照料醫藥,不限定天數。鄧綏辭讓說:“皇宮是最重要的禁地,而讓外戚久住在內,上會給陛下召來寵幸私親的譏諷,下將使我遭到不知足的非議,上下都要受損,我實在不願如此1和帝說:“人們都以親屬多次進宮為榮耀,你反而以此為憂慮嗎1每逢宴會,嬪妃們都爭著修飾自己,唯獨鄧貴人喜歡樸素無華。她的衣服如有和陰皇後一樣顏色的,便立即脫下換掉。若是和陰皇後同時進見,則不敢正坐或並立,行走時微躬上身,表示自己身分卑微。每當和帝有所詢問,她總是退讓在後,不敢先於陰皇後開口。陰皇後身材矮小,舉止時有不合禮儀之處,左右隨從之人掩口竊笑,唯獨鄧貴人憂而不樂,為陰皇後隱瞞遮掩,仿佛是自己的過失一樣。和帝知道鄧貴人的苦心和委屈,歎息道:“修養德性的辛勞,竟達到這種樣子1後來,陰皇後失寵,鄧貴人每當遇到和帝召見,就借病推辭。當時和帝接連失去皇子,鄧貴人擔心後嗣不多,屢次挑選才人進獻,以博取和帝的歡心。陰皇後見鄧貴人的德望一天比一天高,十分嫉妒。和帝曾經臥病,情況非常危險,陰皇後暗中說:“我若是能夠得意,就不讓鄧家再留下活口1鄧貴人聽到這番話,流淚說道:“我全心全意地侍奉皇後,竟然得不到她的護佑。我今天應當跟隨皇上去死,上報皇上的大恩,中解家族的災禍,下不使陰氏如呂太後那樣有‘人彘’的譏諷。”說完,就要喝毒藥自殺。有個叫趙玉的宮人堅決阻止她,於是謊稱:“適才有差人來,皇上的病已經好了。”鄧貴人這才作罷。次日,和帝果然病愈。及至陰皇後被罷黜,鄧貴人求情挽救,沒有成功。和帝打算將鄧貴人立為皇後,而鄧貴人卻愈發謙恭,她聲稱病重,閉門深居,把自己隔絕起來。本年冬季,十月辛卯(二十四日),和帝下詔,將鄧貴人立為皇後。鄧貴人表示辭讓,不得已,然後才即位為皇後。她下令:各郡、各封國一律不再進貢物品,每年四季隻供應紙墨而已。每當和帝想封鄧氏家族官爵時,鄧皇後總是苦苦哀求,表示謙讓。因此,在和帝生前,她的哥哥鄧騭的官職沒有超過虎賁中郎將。

  [9]丁酉,司空巢堪罷。

  [9]十月丁酉(三十日),和帝將司空巢堪罷免。

  [10]十一月,癸卯,以大司農沛國徐防為司空。防上疏,以為:“漢立博士十有四家,設甲乙之科以勉勸學者。伏見太學試博士弟子,皆以意說,不修家法,私相容隱,開生奸路。每有策試,輒興諍訟,論議紛錯,互相是非。孔子稱‘述而不作’,又曰:‘吾猶及史之闕文’。今不依章句,妄生穿鑿,以遵師為非義,意說為得理,輕侮道術,浸以成俗,誠非詔書實選本意。改薄從忠,三代常道;專精務本,儒學所先。臣以為博士及甲乙策試,宜從其家章句,開五十難以試之,解釋多者為上第,引文明者為高說。若不依先師,義有相伐,皆正以為非。”上從之。

  [10]十一月癸卯(初六),和帝將大司農、沛國人徐防任命為司空。徐防上書指出:“漢朝設立十四家博士,規定科別等級,用以鼓勵學者。但是,我看到,太學考察博士弟子,都是憑個人的意見立說,並不鑽研本家的理論,而私自互相包容,生出邪門歪道。每當進行策試,總是發生爭執,議論紛紛,互相批駁。孔子稱自己‘闡述先代聖賢的成說,自己並不創作’。又說:‘在我年輕時,還曾趕上見到史書上有缺文。’如今人們不依照經書原文的章句,自己妄加發揮,認為遵循先師是錯誤的,而自己的意見才正確合理,對傳統經典學術輕蔑不敬,逐漸成為風氣,這實在不符合陛下遴選人才的本意。改變淺薄的習俗,遵從忠誠之道,這是夏、商、周三代的一貫法則。專注而精心地研究經典大師的理論,是儒家學者的首要任務。我認為,對於博士和科別等級的策試,應當依從各家的經典傳本,設立五十個問答來考試他們,解釋周詳的為上等,引文出處明確的為優秀。如果不根據先師學說,而是個人見解發生衝突,都一律作為錯誤予以糾正。”和帝聽從了他的意見。

  [11]是歲,初封大長秋鄭眾為鄉侯。

  [11]本年,和帝打破常例,首次將大長秋鄭眾封為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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