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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癸未、83)

  八年(癸未,公元83年)

  [1]春,正月,壬辰,王薨。詔告中傅“封上王自建武以來章奏,並集覽焉。”遣大鴻臚持節監喪,令四姓小侯、諸國王、主悉會葬。

  [1]春季,正月壬辰(二十九日),東平王劉蒼去世。章帝下詔,命令東平國中傅:“將東平王自建武以來的奏章加封上送,我要集中閱覽。”並派大鴻臚持符節主持治喪,命令樊、陰、郭、馬四姓小侯和各封國的親王、公主都去參加葬禮。

  [2]夏,六月,北匈奴三木樓訾大人稽留斯等率三萬餘人款五原塞降。

  [2]夏季,六月,北匈奴三木樓訾大人稽留斯等,率三萬餘人到五原塞歸降。

  [3]冬,十二月,甲午,上行幸陳留、梁國、淮陽、潁陽;戊申,還宮。

  [3]冬季,十二月甲午(初七),章帝出行,臨幸陳留、梁國、淮陽、潁陽。十二月戊申(二十一日),返回京城皇宮。

  [4]太子肇之立也,梁氏私相慶;諸竇聞而惡之。皇後欲專名外家,忌梁貴人姊妹,數譖之於帝,漸致疏嫌。是歲,竇氏作飛書,陷梁竦以惡逆,竦遂死獄中,家屬徙九真,貴人姊妹以憂死。辭語連及梁鬆妻舞陰公主,坐徙新城。

  [4]皇子劉肇被立為太子以後,梁家私下互相慶賀。竇家聽到這個消息,感到厭惡。竇皇後想使竇家成為劉肇唯一的舅家,因而忌恨梁貴人姐妹,不斷地在章帝麵前進行詆毀,逐漸使章帝與她們日益疏遠而產生嫌棄之心。本年,竇家用匿名書誣告梁竦,使他陷入謀反大罪。梁竦死在獄中,家屬被流放到九真,梁貴人姊妹則憂愁而死,梁竦的供詞牽連到梁鬆的妻子舞陰公主,舞陰公主因罪被貶逐到新城。

  [5]順陽侯馬廖,謹篤自守,而性寬緩,不能教勒子弟,皆驕奢不謹。校書郎楊終與廖書,戒之曰:“君位地尊重,海內所望。黃門郎年幼,血氣方盛,既無長君退讓之風,而要結輕狡無行之客,縱而莫誨,視成任性,覽念前往,可為寒心1廖不能從。防、光兄弟資產巨億,大起第觀,彌恒街路,食客常數百人。防又多牧馬畜,賦斂羌、胡。帝不喜之,數加譴敕,所以禁遏甚備。由是權勢稍損,賓客亦衰。

  [5]順陽侯馬廖為人謹慎小心,但天性厚道寬容,不能管教約束馬家子弟。因此,馬家子弟全都驕傲奢侈,為所欲為。校書郎楊終曾給馬廖寫信,告誡他說:“閣下的地位尊貴顯要,四海之內,眾人矚望。您的弟弟、黃門郎馬防、馬光都還年輕,血氣方剛,他們既沒有文帝竇皇後的哥哥長君的退讓精神,卻反而結交一些輕浮狡猾、品行不端的賓朋。您對他們放縱而不加教誨,眼看他們養成了任性的作風。回顧前事,我要為馬家感到寒心1馬廖未能接受他的勸告。馬防、馬光兄弟的財產無數,他們大規模地建造宅第,使房屋連綿相接,占滿街巷,食客經常有數百之多。馬防還飼養了大批馬匹牲畜,對羌人胡人征收賦稅。章帝對此感到不悅,屢次下令進行譴責,並處處予以限製。於是馬家的權勢稍有減損,賓朋也逐漸離去。

  廖子豫為步兵校尉,投書怨誹。於是有司並奏防、光兄弟奢侈逾僭,濁亂聖化,悉免就國。臨上路,詔曰:“舅氏一門俱就國封,四時陵廟無助祭先後者,朕甚傷之。其令許侯思田廬,有司勿複請,以慰朕渭陽之情。”光比防稍為謹密,故帝特留之,後複位特進。豫隨廖歸國。考擊物故,後複有詔還廖京師。

  馬廖的兒子馬豫任步兵校尉,投書表示怨恨不滿。於是有關部門對馬豫連同馬防、馬光兄弟一並進行彈劾,稱馬防、馬光的豪華奢侈,超過他們的身份,擾亂了聖明的禮教。建議將馬氏兄弟一律免官,命他們前往各自封國。馬廖等人即將上路時,章帝下詔說:“舅父一家全都前往封國,四季祭祀陵廟時便沒有助祭先後的人了,朕甚感悲傷。今命許侯馬光留下,在鄉間田廬閉門思過。有關部門不要再提出異議,以慰朕的甥舅之情。”馬光較馬防謹慎收斂一些,所以章帝特別將他留下,後又恢複他的特進之位。馬豫隨馬廖到封國,被審訊拷打致死。後來,章帝又下詔書,命馬廖返回京城。

  諸馬既得罪,竇氏益貴盛。皇後兄憲為侍中、虎賁中郎將,弟篤為黃門侍郎,並侍宮省,賞賜累積;喜交通賓客。司空第五倫上疏曰:“臣伏見虎賁中郎將竇憲,椒房之親,典司禁兵,出入省闥,年盛誌美,卑讓樂善,此誠其好士交結之方。然諸出入貴戚者,類多瑕釁禁錮之人,尤少守約安貧之節;士大夫無誌之徒,更相販賣,雲集其門,蓋驕使所從生也。三輔論議者至雲,‘以貴戚廢錮,當複以貴戚浣濯之,猶解酲當以酒也。’險趣勢之徒,誠不可親近。臣愚願陛下、中宮嚴敕憲等閉門自守,無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慮於無形,令憲永保福祿,君臣交歡,無纖介之隙,此臣之所至願也1

  馬家獲罪以後,竇家地位愈加顯赫。竇皇後的哥哥竇憲任侍中、虎賁中郎將,弟弟竇篤任黃門侍郎,二人同在宮中服務,受到大量賞賜,喜歡結交賓朋。司空第五倫上書說:“我看到虎賁中郎將竇憲,身為皇後的親屬,統禦皇家禁軍,出入宮廷,正值壯年,誌向美好,恭敬謙讓,樂於為善,這誠然是他喜好結交士子的原因。然而那些奔走出入於皇親國戚門下的人,多有劣跡和罪過,在政治仕途上受到壓製,特別缺少守分安貧的節操。官僚中的誌趣低下之輩,更互相推薦吹捧,大量湧向他的家門,這將是驕傲放縱產生的根源。三輔地區喜好議論的人甚至說:‘因貴戚連累而遭貶黜壓製,應當重新由貴戚來清洗罪過,猶如應當用酒來解醉一樣。’那些邪僻陰險、趨炎附勢之輩,實在不能親近。我希望陛下和皇後嚴令竇憲等人閉門自守,不得隨便結交官僚士子。防備於禍患萌芽以前,思慮於災害無形之時,使竇憲永保榮華富貴。而君臣同歡,沒有絲毫隔閡,是我最大的願望1

  憲恃宮掖聲勢,自王、主及陰、馬諸家,莫不畏憚。憲以賤直請奪沁水公主園田,主逼畏不敢計。後帝出過園,指以問憲,憲陰喝不得對。後發覺,帝大怒,召憲切責曰:“深思前過奪主田園時,何用愈趙高指鹿為馬!久念使人驚怖。昔永平中,常令陰黨、陰博、鄧疊三人更相糾察,故諸豪戚莫敢犯法者。今貴主尚見枉奪,何況小民哉!國家棄憲,如孤雛、腐鼠耳1憲大懼,皇後為毀服深謝,良久乃得解,使以田還主。雖不繩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

  竇憲倚仗皇後的影響和勢力,從親王、公主,到陰家、馬家等外戚,沒有人不怕他。竇憲曾以低價強買沁水公主的莊園,公主害怕他的權勢而不敢計較。後來章帝出行時經過那裏,指著莊園向竇憲詢問,竇憲暗中喝阻左右的人不得照實回答。後來,章帝發現了真相,大為憤怒,把竇憲叫來嚴厲責備道:“深思以前經過你強奪的公主莊園時,你為什麽要采取甚於趙高指鹿為馬的欺騙手段!此事多想令人震驚。從前,在永平年間,先帝經常命令陰黨、陰博、鄧疊三人互相監察,所以諸貴戚中沒有人敢觸犯法律。如今尊貴的公主尚且橫遭掠奪,何況小民呢!國家拋棄竇憲,就像丟掉一隻小鳥和腐臭的死鼠1竇憲大為恐懼,竇皇後也因此脫去皇後的衣飾深切地表示謝罪。過了很久,章帝的憤怒才告平息,命竇憲將莊園還給公主。章帝雖對竇憲沒有依法治罪,但也不再委以重任。

  臣光曰:人臣之罪,莫大於欺罔,是以明君疾之。孝章謂竇憲何異指鹿為馬,善矣;然卒不能罪憲,則奸臣安所懲哉!夫人主之於臣下,患在不知其奸,苟或知之而複赦之,則不若不知之為愈也。何以言之?彼或為奸而上不之知,猶有所畏;既知而不能討,彼知其不足畏也,則放縱而無所顧矣!是故知善而不能用,知惡而不能去,人主之深戒也。

  臣司馬光曰:臣子的罪惡,莫過於欺騙君主,所以聖明的君主痛恨這種行為。孝章皇帝稱竇憲的行為無異於指鹿為馬,這是對的;然而他最終不能降罪於竇憲,那麽奸臣在哪裏受懲誡呢!君主對待臣子,困難在於不知道誰是邪惡之輩,假如已經知道而又將他赦免,那還不如不知道更好。為什麽這樣講?奸臣為非作歹而君主不知,奸臣心中還有所畏懼;君主已知而又不能予以處罰,奸臣便明白君主不值得畏懼,就會放縱大膽而無所顧忌了!因此,已知良臣而不能任用,已知惡人而不能鏟除,乃是君主的大戒。

  [6]下邳周紆為雒陽令,下車,先問大姓主名;吏數閭裏豪強以對數。紆厲聲怒曰:“本問貴戚若馬、竇等輩,豈能知此賣菜傭乎1於是部吏望風旨,爭以激切為事,貴戚局,京師肅清。竇篤夜至止奸亭,亭長霍延拔劍擬篤,肆詈恣口。篤以表聞,詔召司隸校尉、河南尹詣尚書譴問;遣劍戟士收紆,送廷尉詔獄,數日,貰出之。

  [6]下邳人周紆被任命為洛陽令。他下車伊始,首先詢問當地大族的戶主姓名。下屬官吏便曆數裏巷豪強的姓名向他報告。周紆厲聲怒喝:“我問的本是象馬家、竇家那樣的皇親國戚,難道會管這些賣菜的販夫嗎1於是下屬官吏按照他的意圖,爭著用激烈的手段行事。貴戚們畏縮不安而舉止收斂,京城不法行為絕跡,秩序井然。竇篤曾夜行到止奸亭,遭到亭長霍延的阻攔。霍延拔劍指向竇篤,並肆意謾罵。竇篤將此事上報章帝。章帝下詔,命司隸校尉、河南尹去見尚書,接受申斥責問;派武裝士兵逮捕周紆,押送廷尉詔獄。數日後,將他赦免釋放。

  [7]帝拜班超為將兵長史,以徐幹為軍司馬,別遣衛候李邑護送烏孫使者。邑到於,值龜茲攻疏勒,恐懼不敢前,因上書陳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毀超:“擁愛妻,抱愛子,安樂外國,無內顧心。”超聞之歎曰:“身非曾參而有三至之讒,恐見疑於當時矣1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責邑曰:“縱超擁愛妻,抱愛子,思歸之士千餘人,何能盡與超同心乎1令邑詣超受節度,詔:“若邑任在外者,便留與從事。”超即遣邑將烏孫侍子還京師。徐幹謂超曰:“邑前親毀君,欲敗西域,今何不緣詔書留之,更遣他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毀超,故今遣之。內省不疚,何恤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

  [7]章帝任命班超為將兵長史,徐幹為軍司馬。又另派衛候李邑護送烏孫使者回國。李邑到達於闐時,正值龜茲進攻疏勒,他因恐懼而不敢前進,便上書聲稱西域的功業不可能成功,還大肆詆毀班超,說班超:“擁愛妻,抱愛子,在外國享安樂,沒有思念中原之心。”班超聽到消息後歎息道:“我雖不是曾參,卻碰到曾參所遇的三次讒言,恐怕要受到朝廷的猜疑了1於是將妻子送走。章帝知道班超的忠心,便嚴厲斥責李邑說:“縱然班超擁愛妻,抱愛子,而思念家鄉的漢軍還有一千餘人,為什麽能都與班超同心呢1章帝命令李邑到班超那裏聽候指揮,並下詔給班超說:“如果李邑在西域能夠勝任,就留他隨從辦事。”但班超卻隨即派李邑帶領烏孫送往漢朝做人質的王子返回京城。徐幹對班超說:“先前李邑親口詆毀閣下,想要破壞我們在西域的事業,如今為何不以詔書為理由將他留下,另派其他官員送人質呢?”班超說:“這話是多麽的淺陋!正是因為李邑詆毀我,所以如今才派他回去。我自問內心無愧,為什麽要怕別人的議論!為求自己稱心快意而留下李邑,不是忠臣所為。”

  [8]帝以侍中會稽鄭弘為大司農。舊交趾七郡貢獻轉運,皆從東冶泛海而至,風波艱阻,沉溺相係。弘奏開零陵、桂陽嶠道,自是夷通,遂為常路。在職二年,所省息以億萬計。遭天下旱,邊方有警,民食不足,而帑藏殷積。弘又奏宜省貢獻,減徭費以利饑民;帝從之。

  [8]章帝將侍中會稽人鄭弘任命為大司農。以往,交趾州所屬的七個郡向京城輸送貢品,全都經東冶渡海運來。海上風浪顛簸,航程艱險,不斷發生船沉人亡的事故。於是鄭弘上書,建議開辟零陵、桂陽的山道。自此,從交趾到內地暢通無阻,這條路便成為常用的幹線。鄭弘在任兩年,節省了億萬經費。當時全國大旱,邊疆又有警報,人民糧食不足,但國庫充實,積存的物資很多。鄭弘還上書提出應當免除若幹地區的進貢,減輕徭役開支,以利於饑民。章帝采納了他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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