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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紀三十八肅宗孝章皇帝上建初元年(丙子、76)

  漢紀三十八漢章帝建初元年(丙子,公元76年)

  [1]春,正月,詔兗、豫、徐三州稟贍饑民。上問司徒鮑昱:“何以消複旱災?”對曰:“陛下始踐天位,雖有失得,未能致異。臣前為汝南太守,典治楚事,係者千餘人,恐未能盡當其罪。夫大獄一起,冤者過半。又,諸徙者骨肉離分,孤魂不祀。宜一切還諸徙家,蠲除禁錮,使死生獲所,則和氣可致。”帝納其言。

  [1]春季,正月,章帝下詔,命令兗州、豫州、徐州等三州官府開倉賑濟饑餓的難民。章帝問司徒鮑昱:“怎樣消除旱災?”鮑昱答道:“陛下剛即位,即使有失當之處,也不會導致災異出現。我先前曾任汝南太守,負責審理楚王之案,在當地拘禁了一千多人,這些囚犯恐怕不是全都有罪。大案一發,被冤枉者往往超過半數。此外,由於被流放的人和親屬分離,死後的孤魂得不到祭祀。我建議,讓流放者全都返回家鄉,除去不準作官的禁令,使死者生者各得其所,這樣便可召致祥和之氣,消除旱象。”章帝采納了他的建議。

  校書郎楊終上疏曰:“間者北征匈奴,西開三十六國,百姓頻年服役,轉輸煩費;愁困之民足以感動天地,陛下宜留念省察1帝下其章,第五倫亦同終議。牟融、鮑昱皆以為:“孝子無改父之道,征伐匈奴,屯戌西域,先帝所建,不宜回異。”終複上疏曰:“秦築長城,功役繁興;胡亥不革,卒亡四海。故孝元棄珠崖之郡,光武絕西域之國,不以介鱗易我衣裳。魯文公毀泉台,《春秋》譏之曰:“先祖為之而已毀之,不如勿居而已’,以其無妨害於民也;襄公作三軍,昭公舍之,君子大其複古,以為不舍則有害於民也。今伊吾之役,樓蘭之屯兵久而未還,非天意也。”帝從之。

  校書郎楊終上書說:“近年在北方討伐匈奴,在西方開通三十六國,致使百姓連年服事徭役,轉運繁巨而費用浩大。憂愁苦難的人民足以感動天地,陛下應當留意省察1章帝將楊終的奏書下交群臣討論。第五倫也同楊終的意見一致,而牟融、鮑昱都認為:“孝順之子不改父親的主張。討伐匈奴、屯駐西域,都是先帝的決策,不應有所變化。”楊終再度上書說:“秦始皇修長城,工程浩大,徭役頻征,胡亥不改前代政策,終於失去了天下。因此,孝元皇帝放棄了珠崖郡,光武皇帝拒絕了西域各國的歸附,不能讓魚鱉去掉鱗甲,而穿上我們的衣服。春秋時,魯文公拆毀了泉台,《春秋》譏諷道:‘先祖造台而子孫自毀台,還不如隻留著它不去居祝’這是由於泉台的存在不會妨害人民。魯襄公曾建立三軍,而被魯昭公裁撤,君子卻讚揚他的複古舉動,認為不裁撤便會妨害人民。如今在伊吾屯田和在樓蘭駐防的士卒久不還鄉,這不合上天之意。”章帝接受了他的意見。

  [2]丙寅,詔:“二千石勉勸農桑;罪非殊死,須秋按驗。有司明慎選舉,進柔良,退貪猾,順時令,理冤獄。”是時承永平故事,吏政尚嚴切,尚書決事,率近於重。尚書沛國陳寵以帝新即位,宜改前世苛俗,乃上疏曰:“臣聞先王之政,賞不僭,刑不濫;與其不得已,寧僭無濫。往者斷獄嚴明,所以威征奸慝;奸慝既平,必宜濟之以寬。陛下即位,率由此義,數詔群僚,弘崇晏晏,而有司未悉奉承,猶尚深刻;斷獄者急於格酷烈之痛,執憲者煩於詆欺放濫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縱威福。夫為政猶張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絕。陛下宜隆先王之道,蕩滌煩苛之法,輕蒲棰楚以濟群生,全廣至德以奉天心1帝深納寵言,每事務於寬厚。

  [2]正月丙寅(二十三日),章帝下詔:“二千石官員應大力勸勉百姓從事農耕和桑蠶之業,除非犯有該當斬首之罪,一切案件都等到秋後審理。各部門要審慎地任命官吏,提拔溫和良善之士,排除貪婪奸滑的小人,順應天時節令,清理冤案。”當時沿襲明帝舊製,官吏政風崇尚嚴苛,尚書所作裁決,大多從重。尚書沛國人陳寵認為,章帝新近即位,應當改革前代的這種嚴苛風氣,便上書道:“我聽說古代賢君為政,獎賞不過度,刑罰不濫施。在不得已時,寧可過度獎賞,也不濫施刑罰。以往官員判案嚴厲,因此能夠以威力懲治奸惡;而在奸惡清除以後,就必應以寬厚相補。陛下即位以來,多根據這個宗旨行事,屢次詔告群臣,勸勉溫和之政。然而有關官員未能完全順承聖上的旨意,仍然追求苛刻。審案官急於采取嚴刑拷打的殘酷手段,執法者則糾纏於肆意誣陷的文書,或假公濟私,作威作福。執政就象琴瑟上弦,如果大弦太緊,小弦就會崩斷。陛下應當發揚古代賢君的治國之道,清除那些繁瑣苛刻的法令,減輕苦刑以拯救生命,全麵推行德政以順奉天心1章帝將他的意見全部采納,在處理政務時總是依據寬厚的原則。

  [3]酒泉太守段彭等兵會柳中,擊車師,攻交河城,斬首三千八百級,獲生口三千餘人。北匈奴驚走,車師複降。會關寵已歿,謁者王蒙等欲引兵還;耿恭軍吏範羌,時在軍中,固請迎恭。諸將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與羌,從山北迎恭,遇大雪丈餘,軍僅能至。城中夜聞兵馬聲,以為虜來,大驚。羌遙呼曰:“我範羌也,漢遣軍迎校尉耳。”城中皆稱萬歲。開門,共相持涕泣。明日,遂相隨俱歸。虜兵追之,且戰且行。吏士素饑困,發疏勒時,尚有二十六人,隨路死沒,三月至玉門,唯餘十三人,衣屨穿決,形容枯槁。中郎將鄭眾為恭以下洗沐,易衣冠,上疏奏:“恭以單兵守孤城,當匈奴數萬之眾,連月逾年,心力困盡,鑿山為井,煮弩為糧,前後殺傷醜虜數百千計,卒全忠勇,不為大漢恥,宜蒙顯爵,以厲將帥。”恭至雒陽,拜騎都尉。詔悉罷戊、己校尉及都護官,徵還班超。

  [3]酒泉郡太守段彭等人率軍在柳中集結,進擊車師,攻打交河城,斬殺三千八百人,俘虜三千餘人。北匈奴驚慌而逃,車師再度投降。這時,關寵已經去世,謁者王蒙等人打算引兵東歸。耿恭的一位軍吏範羌當時正在王蒙軍中,他堅持要求去救耿恭。將領們不敢前往,便分出兩千救兵交給範羌。範羌經由山北之路去接耿恭,途中曾遇到一丈多深的積雪。援軍精疲力盡,僅能勉強到達。耿恭等人夜間在城中聽到兵馬之聲,以為匈奴來了援軍,大為震驚。範羌從遠處喊道:“我是範羌,漢朝派部隊迎接校尉來了1城中的人齊呼萬歲。於是打開城門,大家互相擁抱,痛哭流涕。次日,他們便同救兵一道返回。北匈奴派兵追擊,漢軍邊戰邊走。官兵饑餓已久,從疏勒城出發時,還有二十六人,沿途不斷死亡,到三月抵達玉門時,隻剩下了十三人。這十三人衣衫襤褸,鞋履洞穿,麵容憔悴,形銷骨立。中郎將鄭眾為耿恭及其部下安排洗浴,更換衣帽,並上書說:“耿恭以微弱的兵力固守孤城,抵抗匈奴數萬大軍,經年累月,耗盡了全部心力,鑿山打井,煮食弓弩,先後殺傷敵人數以千計,忠勇俱全,沒有使漢朝蒙羞。應當賜給他榮耀的官爵,以激勵將帥。”耿恭到達洛陽後,被任命為騎都尉。章帝下詔,將戊校尉、己校尉和西域都護一並撤銷,召班超回國。

  超將發還,疏勒舉國憂恐;其都尉黎曰:“漢使棄我,我必複為龜茲所滅耳,誠不忍見漢使去。”因以刀自剄。超還至於,王侯以下皆號泣曰:“依漢使如父母,誠不可去1互抱超馬腳不得行。超亦欲遂其本誌,乃更還疏勒。疏勒兩城已降龜茲,而與尉頭連兵。超捕斬反者,擊破尉頭,殺六百餘人,疏勒複安。

  班超將要運身返回,疏勒全國一片憂慮恐慌。疏勒都尉黎說:“漢朝使者拋棄我們,疏勒必定再次被龜茲毀滅,我真不忍見漢朝使者離去1於是拔刀刎頸自殺。班超在歸途中經過於闐,於闐王和貴族群臣全都號啕痛哭,說道:“我們依賴漢朝使者,猶如依賴父母,您確實不能走啊1他們抱住班超的馬腿,使他不能前進。班超也想實現自己本來的誌願,於是重新返回疏勒。這時疏勒已有兩城投降了龜茲,並與尉頭國結盟。班超逮捕斬殺了叛變者,打敗尉頭國,殺死六百餘人。疏勒再度恢複安定。

  [4]甲寅,山陽、東平地震。

  [4]三月甲寅(十二日),山陽、東平兩地發生地震。

  [5]東平王蒼上便宜三事。帝報書曰:“間吏民奏事亦有此言;但明智淺短,或謂儻是,複慮為非,不知所定。得王深策,恢然意解;思惟嘉謀,以次奉行。特賜王錢五百萬。”後帝欲為原陵、顯節陵起縣邑,蒼上疏諫曰:“竊見光武皇帝躬履儉約之行,深睹始終之分,勤勤懇懇,以葬製為言;孝明皇帝大孝無違,承奉遵行;謙德之美,於斯為盛。臣愚以園邑之興,始自強秦。古者丘隴且不欲其著明,豈況築郭邑、建都郛哉!上違先帝聖心,下造無益之功,虛費國用,動搖百姓,非所以致和氣、祈豐年也。陛下履有虞之至性,追祖禰之深思,臣蒼誠傷二帝純德之美不暢於無窮也1帝乃止。自是朝廷每有疑政,輒驛使諮問,蒼悉心以對,皆見納用。

  [5]東平王劉蒼上書提出三項建議,章帝下詔答複說:“最近在官員和百姓的奏書中也有此類建議,但我見識才智淺薄,有時認為或許可行,後來又認為不可行,不知如何裁定。讀到您深思熟慮寫就的奏書,我心豁然開朗。我思考您的治國良策,依次實行。特別賞賜給您五百萬錢。”後來,章帝打算在光武帝的原陵和明帝的顯節陵兩地設縣,劉蒼上書勸諫說:“我曾見光武皇帝親身履行節儉的原則,他深明什麽是生命之始與生命之終,懇切地指示喪葬後事。孝明皇帝大孝而不敢有所違背,遵從執行了父命。自謙的美德,這是最為盛大的了。我認為,在皇陵設邑這一製度的出現,始於強暴的秦朝。古代有墓無墳,連葬身的土壟都不要它顯著突出地麵,何況建立城市、修築牆垣!上違先c帝的聖意,下造無用的工程,白白浪費國家資財,使百姓不得安寧,這不是招致祥和之氣、祈求豐年的作法。望陛下履行虞舜的至孝,追念先人的深意。我實在擔憂兩位先帝的純潔美德不能夠永久流傳1章帝這才作罷。從此,每當朝廷遇到疑難,就派使者乘坐驛車前往谘詢,劉蒼則盡心答複。他的意見,全都被采納實施。

  [6]秋,八月,庚寅,有星孛於天市。

  [6]秋季,八月庚寅(二十日),天市星座出現異星。

  [7]初,益州西部都尉廣漢鄭純,為政清潔,化行夷貊,君長感慕,皆奉珍內附;明帝為之置永昌郡,以純為太守。純在官十年而卒。後人不能撫循夷人,九月,哀牢王類牢殺守令反,攻博南。

  [7]先前,益州西部都尉、廣漢人鄭純為政清廉,教化夷人貊人。夷人貊人首領對他十分敬慕,全都獻上珍寶,歸附漢朝。明帝在當地設立了永昌郡,任命鄭純為太守。鄭純在任十年去世。後任太守不能安撫夷人,到本年九月,哀牢王類牢殺死郡縣長官反叛,進攻博南。

  [8]阜陵王延數懷怨望,有告延與子男魴造逆謀者;上不忍誅,冬十一月,貶延為阜陵侯,食一縣,不得與吏民通。

  [8]阜陵王劉延屢屢心懷不滿,有人告發他與兒子劉魴密謀造反。章帝不忍將劉延處死,冬季十一月,將他貶為阜陵侯,隻享有一個縣的封地,不許他與官員人民來往。

  [9]北匈奴皋林溫禺犢王將眾還居涿邪山,南單於與邊郡及烏桓共擊破之。是歲,南部次饑,詔稟給之。

  [9]北匈奴皋林溫禺犢王率領部眾返回涿邪山居祝南匈奴單於和漢朝邊境郡兵及烏桓部落一同出擊,將北匈奴打敗。本年,南匈奴發生饑荒,章帝下詔為南匈奴供應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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