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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庚午、10)

  <二年(庚午,公元10年)

  [1]春,二月,赦天下。

  [1]春季,二月,大赦天下。

  [2]五威將帥七十二人還奏事,漢諸侯王為公者悉上璽綬為民,無違命者。獨故廣陽王嘉以獻符命,魯王閔以獻神書,中山王成都以獻書言莽德,皆封列侯。

  [2]五威將帥七十二人回來奏報,漢朝的諸侯王去掉王號改稱為公的,全部繳上印信成為平民,沒有違抗命令的。隻有原廣陽王劉嘉因向王莽呈獻符命,魯王劉閔因向王莽呈獻神書,中山王劉成都因向王莽呈書歌頌功德,都封為列侯。

  班固論曰:昔周封國八百,同姓五十有餘,所以親親賢賢,關諸盛衰,深根固本,為不可拔者也。故盛則周、召相其治,致刑錯;衰則五伯扶其弱,與共守;天下謂之共主,強大弗之敢傾。曆載八百餘年,數極德盡,降為庶人,用天年終。秦訕笑三代,竊自號為皇帝,而子弟為匹夫,內無骨肉本根之輔,外無尺土藩翼之衛;陳、吳奮其白梃,劉、項隨而斃之。故曰,周過其曆,秦不及期,國勢然也。

  班固論曰:從前,周王朝分封諸侯國八百個,其中同姓家族有五十餘個。這正是為了友愛親屬,尊重賢才,它關係到政權的興衰。根深植,本堅固,使外人就無法動遙所以強盛之時,周公、召公共同治理,使刑罰停止。哀弱之時,五霸在下扶助,共同守護。天下認為周王是共主,諸侯國的力量再強大,也不敢傾滅周。曆時八百餘年,氣數恩德已盡,被降為平民,但仍終其天年。秦譏笑夏商周三代君王,自稱“皇帝”,卻讓子弟當平民。這個政權內沒有骨肉至親輔佐,外沒有藩屬封國護衛,一旦陳勝、吳廣揭竿而起,劉邦、項羽隨之而進,也就覆亡了。所以說,周王朝的統治能夠超過期限,秦王朝則短到沒有達到期限,是國家形勢造成了這樣的結局。

  漢興之初,懲戒亡秦孤立之敗,於是尊王子弟,大啟九國。自雁門以東盡遼陽,為燕、代;常山以南,太行左轉,渡河、濟,漸於海,為齊、趙;、泗以往,奄有龜、蒙,為梁、楚;東帶江、湖,薄會稽,為荊、吳;北界淮瀕,略廬、衡,為淮南;波漢之陽,亙九嶷,為長沙。諸侯比境,周匝三垂,外接胡、越。天子自有三河、東郡、潁川、南陽,自江陵以西至巴、蜀,北自雲中至隴西,與京師、內史,凡十五郡;公主、列侯頗邑其中。而藩國大者誇州兼郡,連城數十,宮室、百官同製京師,可謂矯枉過其正矣。雖然,高祖創業,日不暇給,孝惠享國又淺,高後女主攝位,而海內晏如,亡狂狡之憂,卒折諸呂之難,成太宗之業者,亦賴之於諸侯也。

  漢朝建立的初期,警覺到秦王朝覆亡的原因,是皇族的孤立,所以大封皇族子弟為王,建立九個封國。從雁門郡以東到遼陽,是燕國、代國。常山以南,太行山以東,渡過黃河、濟水,直到大海,是齊國、趙國。水、泗水以南,龜山、蒙山一帶,是梁國、楚國。東邊圍繞長江、太湖,接近會稽郡,是荊國、吳國。北邊與淮河附近接界,廬山、衡山一帶,是淮南國。漢水之北,順著漢水而下,九嶷山一帶,是長沙國。各封國邊界相接,環繞著東方、北方、南方三麵邊疆,外與匈奴、南越國接壤。皇帝直接控製的地區,有三河、東郡、潁川、南陽,從江陵以西到巴郡、蜀郡,北起雲中到隴西,加上京師、內史,共十五個郡。公主和列侯的食邑,大都分布在十五郡之內。而大的封國麵積跨州,有幾個郡那麽大,數十個城鎮相連,宮殿、百官製度與京師相同。對秦朝來說,可稱是矯枉過正了。盡管如此,高祖創立大業,事務繁多,沒有空閑,惠帝在位時間又短,高後以女主身份代理皇位,臨朝執政,而全國卻一派崐升平,沒有叛亂的憂患。後來終於摧毀呂姓家族的篡權陰謀,完成文帝的功業,也依賴於這些封國。

  然諸侯原本以大末,流監以致溢,小者淫荒越法,大者睽孤橫逆以害身喪國,故文帝分齊、趙,景帝削吳、楚,武帝下推恩之令而藩國自析。自此以來,齊分為七,趙分為六,梁分為五,淮南分為三。皇子始立者,大國不過十餘城。長沙、燕、代雖有舊名,皆亡南北邊矣。景遭七國之難,抑損諸侯,減黜其官。武有衡山、淮南之謀,作左官之律,設附益之法;諸侯惟得衣食稅租,不與政事。至於哀、平之際,皆繼體苗裔,親屬疏遠,生於帷牆之中,不為士民所尊,勢與富室亡異。而本朝短祚,國統三絕。是故王莽知漢中外殫微,本末俱弱,無所忌憚,生其奸心,因母後之權,假伊、周之稱,顓作威福廟堂之上,不降階序而運天下。詐謀既成,遂據南麵之尊,分遣五威之吏,馳傳天下,班行符命;漢諸侯王厥角稽首,奉上璽,惟恐在後,或乃稱美頌德以求容媚,豈不哀哉!

  然而,封國國君本是皇族的末流,末流太濫,就會滿溢出來,造成災害。小者荒淫觸犯法律,大者謀反叛逆,結果自己斷送性命,封國也被撤除。所以文帝分割齊國、趙國,景帝削減吳國、楚國,武帝頒布推恩令,使封國自己分解。從此以後,齊國剖分成七國,趙國剖分成六國,梁國剖分成五國,淮南國剖分成三國。皇子封親王之時,大的封國不過十多個城鎮。長沙國、燕國、代國,雖然仍是舊名,都不再緊鄰南北邊疆了。景帝遭遇七國之亂,更貶抑諸侯王地位,減少封國官員編製。武帝時衡山王劉賜、淮南王劉安圖謀不軌,於是頒布左官律,製定附益法。封國國君隻能得到供穿衣吃飯的租稅,不參與政事。到了哀帝、平帝時代,封國國君都是後代苗裔,跟皇帝的血緣和親情疏遠。生長在封閉的王宮之中,不為人民所尊敬,勢力與當地富翁沒有什麽不同。而本朝君王在位的時間短促,又一連三代沒有後嗣。因此王莽知道漢家宮廷內外衰微,根本和末梢都同樣脆弱,他無所顧慮懼怕,萌生了邪惡之心。依靠太皇太後的權勢,假托伊尹、周公的美名,在朝廷上作威作福,用不著走下台階就把漢朝政權全部奪齲詐謀完成之後,王莽正式稱帝,分別派遣五威將之類的官員,駕著傳車急行全國,頒行符命。漢朝封國國君叩頭至地,雙手呈上印信,隻怕落後。有些人更歌功頌德,奉承獻媚,以取得王莽的歡心,豈不令人哀痛!

  [3]國師公劉秀言:“周有泉府之官,收不售,與欲得,即《易》所謂‘理財正辭,禁民為非’,者也。”莽乃下詔曰:“《周禮》有賒貸,《樂語》有五均,傳記各有焉。今開賒貸、張五均、設諸者,所以齊眾庶,抑並兼也。”遂於長安及洛陽、邯鄲、臨、宛、成都立五均司市、錢府官。司市常以四時仲月定物上中下之賈,各為其市平。民賣五穀、布帛、絲綿之物不售者,均官考檢厥實,用其本賈取之;物貴過平一錢,則以平賈賣與民;賤減平者,聽民自相與市。又民有乏絕欲賒貸者,錢府予之;每月百錢收息三錢。

  [3]國師公劉秀奏稱:“周王朝有泉府之官,收購民間賣不出去的產品,供應民間缺乏的貨物,也就是《易經》說:‘治理財富,端正言行,禁止人民為非作歹。’”於是王莽下詔說:“《周禮》上有由官府辦理賒貸的記載,《樂語》上有五均的設立,史書上有關於諸的記載。現在,開展賒貸、設立五均、諸,目的在於使民眾均平,遏止富豪侵吞兼並。”於是在長安以及洛陽、邯鄲、臨、宛、成都設立五均司市、錢府官。司市於每季的第二個月,對貨物定出上、中、下三等價錢,保持市價的穩定。民間賣不出去的五穀、麻布、絲綢、棉絮等,均官經過調查,認為確實之後,依照成本收購。一旦物價上漲,超過平價一錢,均官將所藏貨物以平價賣給百姓。如物價比平價低,則聽憑百姓自由交易。另外百姓如果無錢需要賒貸,則錢府可以借給,每月一百錢收利息三錢。

  又以《周官》稅民,凡田不耕為不殖,出三夫之稅;城郭中宅不樹藝者為不毛,出三夫之布;民浮遊無事,出夫布一匹;其不能出布者冗作,縣官衣食之。諸取金、銀、連、錫、鳥、獸、魚、鱉於山林、水澤及畜牧者,嬪婦桑蠶、織、紡績、補縫,工匠、醫、巫、卜、祝及他方技,商販、賈人,皆各自占所為於其所之,縣官除其本,計其利十分之,而以其一為貢;敢不自占、自占不以實者,盡沒入所采取而作縣官一歲。

  同時,新朝朝廷依照古書《周禮》,規定:凡有田不耕種,稱為不殖,要崐罰交三個人的賦稅,城市中房宅不種樹的稱為不毛,罰交三個人的布匹;平民遊手好閑,無所事事,處罰布匹一匹。繳納不出布匹的,則應為官府做工,由官府給他衣食。凡是在山林水澤開采金礦、銀礦、鉛礦、錫礦的工人,捕捉鳥獸的獵人,撈取魚鱉的漁夫,以及從事畜牧業的牧民,種桑養蠶、織布紡線、縫紉的婦女,工匠、醫生、巫師、算卦的人,祭司及有其他技能的人等和小販、商人,全都要在所前往的地方自己申報經營所得,由地方官府除去其成本,在純利中征收十分之一作為貢稅。膽敢不自行申報,或申報不實的,把經營所得沒收,並處罰為官府服役一年。

  羲和魯匡複奏請榷酒酤,莽從之。又禁民不得挾弩、鎧,犯者徙西海。

  羲和魯匡又奏請酒類由官府專賣,王莽批準。又下令禁止民間挾帶弩弓和鎧甲,違犯者流放到西海郡。

  [4]初,莽既班四條於匈奴,後護烏桓使者告烏桓民,毋得複與匈奴皮布稅。匈奴遣使者責稅,收烏桓酋豪,縛,倒懸之。酋豪兄弟怒,共殺匈奴使。單於聞之,發左賢王兵入烏桓,攻擊之,頗殺人民,驅婦女弱小旦千人去,置左地,告烏桓曰:“持馬畜皮布來贖之1烏桓持財畜往贖,匈奴受,留不遣。

  [4]最初,王莽給匈奴頒布了關於處理降人的四項條例。後來,護烏桓使者通告烏桓民眾,不要再向匈奴進貢獸皮布匹。匈奴派人催促烏桓進貢,並逮捕烏桓部落酋長,捆綁起來,倒著懸掛。酋長的兄弟勃然大怒,共同擊殺匈奴使者。匈奴單於聽說了這件事,征發左賢王的屬兵進入烏桓,展開攻擊,殺戮許多百姓,擄掠婦女兒童近千人而去,安置到東部地區,告訴烏桓:“拿牛馬、獸皮和布匹來贖1烏桓人帶著財物牲畜去贖俘虜,匈奴收下,但卻不遣返俘虜。

  及五威將王駿等六人至匈奴,重遺單於金帛,諭曉以受命代漢狀,因易單於故櫻故印文曰“匈奴單於璽”;莽更曰“新匈奴單於章”。將率既至,授單於印紱,詔令上故印綬。單於再拜受詔。譯前,欲解取故印紱,單於舉掖授之。左姑夕侯蘇從旁謂單於曰:“未見新印文,宜且勿與。”單於止,不肯與。請使者坐穹廬,單於欲前為壽。五威將曰:“故印紱當以時上。”單於曰:“諾。”複舉掖授譯,蘇複曰:“未見印文,且勿與。”單於曰:“印文何由變更1遂解故印紱奉上將帥;受著新紱,不解視櫻飲食至夜,乃罷。右帥陳饒謂諸將帥曰:“向者姑夕侯疑印文,幾令單於不與人。如令視印,見其變改,必求故印,此非辭說所能距也。既得而複失之,辱命莫大焉!不如椎破故印以絕禍根。”將帥猶與,莫有應者。饒,燕士,果悍,即引斧椎壞之。明日,單於果遣右骨都侯當白將帥曰:“漢單於印言‘璽’不言‘章’,又元‘漢’字;諸王已下乃有‘漢’,言‘章’。今去‘璽’加‘新’,與臣下無別。願得故櫻將帥示以故印,謂曰:“新室順天製作,故印隨將帥所自為破壞。單於宜承天命,奉新室之製1當還白,單於知已無可奈何,又多得賂遺,即遣弟右賢王輿奉馬牛隨將帥入謝,因上書求故櫻將帥還左犁汙王鹹所居地,見烏桓民多,以問鹹;鹹具言狀。將帥曰:“前封四條,不得受烏桓降者。亟還之1鹹曰:“請密與單於相聞,得語,歸之。”單於使鹹報曰:“當從塞內還之邪,從塞外還之邪?”將帥不敢顓決,以聞。詔報:“從塞外還之。”莽悉封五威將為子,帥為男;獨陳饒以破璽之功,封威德子。

  及至五威將王駿等六人抵達匈奴,致送單於黃金、絲綢等厚重禮物,說明新朝接受天命取代漢朝的情況,並更換單於印信。原來的印文是“匈奴單於璽”,王莽更改後的印文是“新匈奴單於章”。已經到達的五威將到達後,授給單於新印信,宣讀詔書要求交回漢朝舊印信。單於再拜,接受詔書。翻譯官上前,打算從單於身上解取舊印信,單於抬起手臂交櫻左姑夕侯蘇從旁對單於說:“沒有看到新印的印文,應該暫且不交舊櫻”單於放下手臂,不準翻譯官解綬帶。單於請使節坐在穹廬裏,要上前敬酒祝壽。五威將說:“舊印信應當按時交上。”單於說:“好”。再抬起手臂,讓翻譯官解帶。左姑夕侯蘇再提醒說:“我們漢有看見印文,暫且不要給他們。”單於說:“印文怎麽會變1於是解下舊印信呈交五威將,而接收新印信,沒有立刻打開新印查看審視。酒宴至夜方散。五威右帥陳饒對大家說:“剛才姑夕侯懷疑印文,幾乎使單於不予交出。如果他們查看新印,發現印文變改,必然要索求舊印,這不是用說辭所能阻擋的。假使舊印已經到手而又失去,是對我們的使命最大的侮辱。不如擊破舊印,以斷絕禍根。”五威將帥們猶豫不決,沒有響應的。陳饒是燕崐地壯士,果斷而勇悍,當即拿起斧錐把舊印擊壞。第二天,單於果然派遣右骨都侯當對五威將帥說:“漢朝發給我們的印信稱‘璽’,不稱‘章’,而且沒有‘漢’字,王以下的印才有‘漢’字,稱‘章’。而今,不但把‘璽’改成‘章’,而且又加上‘新’字,使單於與臣屬之間沒有分別。希望得到舊櫻”五威將帥把已損壞了的舊印拿給他看,解釋說:“新朝順應天命,製定新的印信。所以舊印由我們自行擊毀。單於應該接受上天旨意,奉行新朝製度1當回去報告單於,單於知道事已無可奈何,而且又得到很多新朝的賞賜,便派他的弟弟右賢王輿帶著進貢的馬牛,隨五威將帥前往新朝致謝,並上書新朝,要求重用舊櫻五威將帥回國途中,經過左犁汙王鹹居住的地區,看到很多烏桓人,詢問鹹,鹹詳細報告了事件的經過。五威將帥說:“從前,中國對匈奴有四項約束,不可以接受逃亡投降的烏桓人,速送他們回去1鹹說:“請允許我秘密報知單於,得到單於指示,就讓他們回去。”單於教鹹詢問:“應當從塞內遣回他們呢?還是從塞外遣回他們呢?五威將帥不敢決定,報告朝廷。王莽下詔答複:“從塞外遣返。”王莽把出使匈奴的五威將等,一律封為子爵,五威帥一律封為男爵。隻有五威右帥陳饒因為有毀壞匈奴舊印的功勞,賜封威德子。

  單於始用夏侯藩求地,有拒漢語,後以求稅烏桓不得,因寇掠其人民,釁由是生,重以印文改易,故怨恨;乃遣右大且渠蒲呼盧訾等十餘人將兵眾萬騎,以護送烏桓為名,勒兵朔方塞下,朔方太守以聞。莽以廣新公甄豐為右伯,當出西域。車師後王須置離聞之,憚於供給煩費,謀亡入匈奴;都護但欽召置離,斬之。置離兄輔國侯狐蘭支將置離眾二千餘人,亡降匈奴;單於受之,遣兵與狐蘭支共入寇,擊車師,殺後城長,傷都護司馬,及狐蘭兵複還入匈奴。

  匈奴單於欒提知,當初曾因夏侯藩要求割地而說過拒絕漢朝的話,後來因為向烏桓索取貢品而沒有得到,攻擊劫掠烏桓百姓,中國和匈奴從此產生裂痕。加以印文改換,所以對中國怨恨。於是派右大且渠蒲呼盧訾等十餘人,率領一萬多騎兵,以護送烏桓俘虜回國的名義,屯軍於朔方郡邊塞之外。朔方太守奏報朝廷。王莽任命廣新公甄豐作右伯,準備取道西域出兵。車師後王國國王須置離聽到這個信息,對於送往迎來的龐大開支感到害怕,謀劃逃入匈奴。西域都護但欽召來須置離,將他斬殺。須置離的哥哥輔國侯狐蘭支,率領須置離部眾二千餘人,逃入匈奴歸降。匈奴單於受降,派兵與狐蘭支聯合攻擊車師,斬殺車師後王國後城長,擊傷西域都護司馬,然後連同狐蘭支的部隊又返回匈奴。

  時戊己校尉刁護病,史陳良、終帶、司馬丞韓玄、右曲候任商相與謀曰:“西域諸國頗背叛,匈奴大侵,要死,可殺校尉,帥人眾降匈奴。”遂殺護及其子男、昆弟,盡脅略戊己校尉吏士男女二千餘人入匈奴。單於號良、帶曰烏賁都尉。

  當時,戊已校尉刁護有病,史陳良、終帶、司馬丞韓玄、右曲候任商共同商議說:“西域各國多有背叛,匈奴大舉侵襲,我們麵臨死亡的危險。可以殺掉校尉,率領眾人投降匈奴。”於是,殺死刁護跟他的兒子、兄弟,裹脅戊己校尉全部文武官員,及眷屬男女,約二千餘人,投奔匈奴。匈奴單於任命陳良、終帶同為烏賁都尉。

  [5]冬,十一月,立國將軍孫建奏;“九月,辛巳,陳良、終帶自稱廢漢大將軍,亡入匈奴。又今月癸酉,不知何一男子遮臣建車前,自稱‘漢氏劉子輿,成帝下妻子也。劉氏當複,趣空宮/收係男子,即常安姓武字仲。皆逆天違命,大逆無道。漢氏宗廟不當在常安城中,及諸劉當與漢俱廢。陛下至仁,久未定,前故安眾侯劉崇等更聚眾謀反,令狂狡之虜複依托亡漢,至犯夷滅連未止者,此聖恩不蚤絕其萌芽故也。臣請漢氏諸廟在京師者皆罷;諸劉為吏者皆待除於家。”莽曰:“可。嘉新公、國師以符命為予四輔,明德侯劉龔、率禮侯劉嘉等凡三十二人,皆知天命,或獻天符,或貢昌言,或捕告反虜,厥功茂焉。諸劉與三十二人同宗共祖者,勿罷,賜姓曰王。”唯國師公以女配莽子,故不賜姓。

  [5]冬季,十一月,立國將軍孫建奏稱:“九月辛巳,(疑誤),陳良、終帶自稱廢漢大將軍,逃入匈奴。此外,本月癸酉(十二日),一個不明身份的男子,擋在我的車前,自稱:‘我是漢朝皇族劉子輿,成帝小妻的兒子。劉家就要重登寶座,快去把宮殿騰出來。’把該男子逮捕,原來是常安人,姓武崐,名仲。這些人都違背天命,大逆不道。因此,我認為:漢朝宗廟不應當在常安城裏,而劉姓家族為官者應該跟漢朝同時廢棄。陛下最為仁慈,許久未下決定。先前原安眾侯劉崇等人更聚眾圖謀反叛,使一些狂妄狡猾的家夥,又依托已經滅亡的漢朝,以至犯下夷族滅家大罪的事接連不斷發生,這就是由於您的聖恩未及早杜絕他們的奢望萌芽的緣故。我建議:漢朝君王在京師的祠廟,全部廢除;劉姓當官的,都予以罷免,在家裏等待授予新官職。”王莽說:“可以。嘉新公、國師劉秀應符命當我的四輔。明德侯劉龔、率禮侯劉嘉等三十二人都懂得天命,有的進獻天符,有的提出好意見,有的拘捕、告發反賊,他們的功勞巨大。劉姓皇族成員中跟這三十二人同宗共祖的不予罷免,賜他們姓王。”隻有國師公把女兒許配給了王莽的兒子,所以不賜姓。

  [6]定安公太後自劉氏之廢,常稱疾不朝會。時年未二十,莽敬憚傷哀,欲嫁之,乃更號曰黃皇室主,欲絕之於漢;令孫建世子盛飾,將醫往問疾。後大怒,鞭笞其傍侍禦,因發病,不肯起。莽遂不複強也。

  [6]定安太後自從漢朝滅亡,時常稱病,不去朝見。當時她還不滿二十歲,王莽對她既尊敬害怕,又憂傷哀憐,打算讓她改嫁。於是取消定安太後稱號,改稱黃皇室主,想使她跟漢朝一刀兩斷。命孫建的兒子刻意裝扮,帶著禦醫,前往問玻定安太後大怒,鞭打她身旁的侍從,於是真的患病,不肯起床。王莽便不再勉強她。

  [7]十二月,雷。

  [7]十二月,響雷。

  [8]莽恃府庫之富,欲立威匈奴,乃更名匈奴單於曰“降取服於”,下詔遣立國將軍孫建等率十二將分道並出:五威將軍苗、虎賁將軍王況出五原;厭難將軍陳欽、震狄將軍王巡出雲中;振武將軍王嘉、平狄將軍王萌出代郡;相威將軍李、鎮遠將軍李翁出西河;誅貉將軍楊竣討將軍嚴尤出漁陽;奮武將軍王駿、定胡將軍王晏出張掖;及偏裨以下百八十人,募天下囚徒、丁男、甲卒三十萬人,轉輸衣裘、兵器、糧食,自負海江、淮至北邊,使者馳傳督趣,以軍興法從事。先至者屯邊郡,須畢具乃同時出;窮追匈奴,內之丁令。分其國土人民以為十五,立呼韓邪子孫十五人皆為單於。

  [8]王莽仗恃國庫儲藏豐富,打算對匈奴顯示國威,於是把匈奴單於改稱為“降奴服於”,下詔派立國將軍孫建率領十二位將領,分道並進,討伐匈奴:五威將軍苗、虎賁將軍王況從五原出擊;厭難將軍陳欽、震狄將軍王巡從雲中出擊;振武將軍王嘉、平狄將軍王萌從代郡出擊;相威將軍李、鎮遠將軍李翁從西河出擊;誅貉將軍楊竣討將軍嚴尤從漁陽出擊;奮武將軍王駿、定胡將軍王晏從張掖出擊。此外,還有偏裨將領一百八十人。募集天下囚犯、成年男子、兵士,共三十萬人。轉運軍服皮衣、兵器和糧食,從沿海、長江、淮河流域到北部邊郡,使者乘坐倚車疾行,監督催促,按戰時法令行事。先到達的部隊在邊郡駐紮,等全部到齊才同時出擊。目標是窮追匈奴,直追到丁零部落。把匈奴國土百姓分成十五個部分,物色呼韓邪單於的子孫十五人,全都立為單於。

  [9]莽以錢幣訖不行,複下書曰:“寶貨皆重則小用不給,皆輕則僦載煩費;輕重大小各有差品,則用便而民樂。”於是更作金、銀、龜、貝、錢、布之品,名曰寶貨。錢貨六品,金貨一品,銀貨二品,龜貨四品,貝貨五品,布貨十品,凡寶貨五物、六名、二十八品。鑄作錢布。皆用銅,淆以連、錫。百姓潰亂,其貨不行。莽知民愁,乃但行小錢直一與大錢五十,二品並行;龜、貝、布屬且寢。盜鑄錢者不可禁,乃重其法,一家鑄錢,五家坐之,沒入為奴婢。吏民出入持錢,以副符傳,不持者廚傳勿舍,關津苛留。公卿皆持以入宮殿門,欲以重而行之。是時百姓便安漢五銖錢,以莽錢大小兩行,難知,又數變改,不信,皆私以五銖錢市買;訛言大錢當罷,莫肯挾。莽患之,複下書:“諸俠五銖錢、言大錢當罷者,比非井田製,投四裔1及坐賣買田宅、奴婢、鑄錢,自諸侯、卿大夫至於庶民,抵罪者不可勝數。於是農商失業,食貨俱廢,民人至涕泣於市道。

  [9]王莽因為錢幣一直不流通,又下詔說:“錢幣都是大麵額,則不能應付小額交易;錢幣都是小麵額,則運輸裝載就麻煩費事。輕重大小各有等級,那麽使用方便,百姓就歡迎。”於是,更鑄寶幣六種:金幣、銀幣、龜幣、貝幣、錢幣、布幣。其中錢幣六種,金幣一種,銀幣二種,龜幣四種,貝幣五種崐,布幣十種。總計,貨幣共有五類、六種名稱,二十八個等級。錢幣、布幣都用銅鑄作,其中混雜鉛錫。因為貨幣的種類太多,百姓生活陷於混亂,貨幣不能流通。王莽了解人民的怨愁,於是隻使用值一錢的小錢和值五十的大錢,兩種並行,龜幣、貝幣、布幣暫且停止使用。私自鑄錢的無法禁止,便加重那方麵的刑罰,一家鑄錢,鄰居五家連坐,將這些人送到官府作奴婢。官吏和平民外出要攜帶錢幣作為通行副證,不攜帶的人,旅舍不允許住宿,關卡和渡口要盤問留難,公卿大臣都要攜帶它才能進入宮殿大門,想要用這樣的辦法提高它的身價從而得以流通。當時,百姓認為漢五銖錢方便適用,而王莽錢因有大有小,兩種錢同時發行,難以分辨,並且不斷變化,所以不信任它,都私下用五銖錢在市場上購買商品,並謠傳說大錢會廢除,沒有人肯於挾帶。王莽深感煩惱,再下詔書:“凡是挾帶五銖錢,說大錢要廢除的人,比照‘誹謗井田製’罪狀,放逐到四方邊遠地區1連同被指控買賣田宅、買賣奴婢、盜鑄錢幣的人,從封國國君、朝廷官員到平民,犯法的人不計其數。於是農民、商人失業,全國經濟崩潰,百姓甚至在街市道路上哭泣。

  [10]莽之謀篡也,吏民爭為符命,皆得封侯。其不為者相戲曰:“獨無天帝除書乎?”司命陳崇白莽曰:“此開奸臣作福之路而亂天命,宜絕其原。”莽亦厭之,遂使尚書大夫趙並驗治,非五威將帥所班,皆下獄。

  [10]王莽篡奪漢王朝政權時,官吏小民爭先恐後地呈獻符命,都被封侯爵。有些沒有幹這種勾當的人,互相開玩笑說:“你獨獨沒有接到天帝的任命狀嗎?”司命陳崇向王莽奏稱:“這將為奸臣開辟追求利祿之路,混亂天命,應該斷其根源。”王莽對這些符命也感到厭倦,於是派尚書大夫趙並負責審查,凡不屬於五威將帥所頒布的符命,自行製造者一律逮捕入獄。

  初,甄豐、劉秀、王舜為莽腹心,唱導在位,褒揚功德;安漢、宰衡之號及封莽母、兩子、兄子,皆豐等所共謀,而豐、舜、秀亦受其賜,並富貴矣,非複欲令莽居攝也。居攝之萌,出於泉陵侯劉慶、前輝光謝囂、長安令田終術。莽羽翼已成,意欲稱攝,豐等承順其意;莽輒複封舜、秀、豐等子孫以報之。豐等爵位已盛,心意既滿,又實畏漢宗室、天下豪傑;而疏遠欲進者並作符命,莽遂據以即真,舜、秀內懼而已。豐素剛強,莽覺其不說,故托符命文,徙豐為更始將軍,與賣餅兒王盛同列;豐父子默默。時子尋為侍中、京兆大尹、茂德侯,即作符命:新室當分陝,立二伯,以豐為右伯,太傅平晏為左伯,如周、召故事。莽即從之,拜豐為右伯。當述職西出,未行,尋複作符命,言故漢氏平帝後黃皇室主為尋之妻。莽以詐立,心疑大臣怨謗,欲震威以懼下,因是發怒曰:“黃皇室主天下母,此何謂也1收捕尋。尋亡,豐自殺。尋隨方士入華山,歲餘,捕得,辭連國師公秀子隆威侯、弟右曹、長水校尉、伐虜侯泳、大司空邑弟左關將軍、掌威侯奇及秀門人侍中、騎都尉丁隆等,牽引公卿黨、親、列侯以下,死者數百人。乃流於幽州,放尋於三危,殛隆於羽山,皆驛車傳致其屍雲。

  當初,甄豐、劉秀、王舜都是王莽的心腹死黨,首先提議讓王莽據有高位大權,讚美表彰他的功德。安漢公和宰衡的稱號以及賜封王莽的母親、兩個兒子和侄兒,都是甄豐等人所共同策劃的,而甄豐、王舜和劉秀也得到恩賜,都名利雙收了,沒有再想要王莽居位攝政。居位攝政的發端,來自泉陵侯劉慶、前輝光謝囂和長安令田終術。王莽的羽毛已經豐滿,內心想要代掌政權。甄豐等人順從他的意圖,王莽就再封賞王舜和劉秀的兩個兒子以及甄豐的孫子。甄豐等人爵位已經尊顯,欲望已經滿足,又實在害怕漢朝的皇族和天下豪傑。而那些王莽疏遠的人想要向上爬,紛紛製作符命,王莽就是依靠這些力量正式登上皇位的,王舜和劉秀內心恐懼而已。甄豐一向剛強,王莽察覺他不高興,所以假借符命文辭,把他調任更始將軍,與賣餅兒王盛處於同等地位。甄豐父子默不吭聲。這時甄豐的兒子甄尋任職侍中、京兆大尹,封爵茂德侯,便製作符命,說新朝應當把京師附近地區以陝縣為界分開治理,設立兩個地區長官,任命甄豐作右伯,太傅平晏作左伯,仿照周公、召公的成例。王莽就照著這樣辦了,授任甄豐作右伯。甄豐正要述職後西行時,還沒有動身,甄尋又製作了一道符命,說原漢朝平帝的皇後黃皇室主是甄尋的妻子。王莽靠騙術登上皇位,心裏懷疑大臣怨恨誹謗,正想要顯示威嚴來懾服臣下,因此發怒說:“黃皇室主是國母,這是什麽話1便下命令拘捕甄尋。甄尋逃跑了,甄豐自殺。甄尋跟著方士躲進了華山,過了一年多,被捉到了,供詞牽涉到國師公劉秀的兒子崐隆威侯劉,劉的弟弟右曹、長水校尉、代虜侯劉泳,大司空王邑的弟弟左關將軍、掌威侯王奇,以及劉秀的學生侍中、騎都尉丁隆等人,牽連公卿、親族、列侯及以下,死的有幾百人。於是把劉流放到幽州,把甄尋驅逐到三危,把丁隆殺死在羽山。死者的屍體都是用驛車裝載遞送的。

  [11]是歲,莽始興神仙事,以方士蘇樂言,起八風台,台成萬金;又種五粱禾於殿中,先以寶玉漬種,計粟斛成一金。

  [11]本年,王莽開始崇拜神仙,聽信方士蘇樂的建議,興建八風台,用費達黃金萬兩。又在宮殿上種植五色秫粟,播種之前,先用煮玉的水泡養。計算起來,一斛粟米成本要黃金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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