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四年(戊午、前3)

  四年(戊午,公元前3年)

  [1]春,正月,大旱。

  [1]春季,正月,大旱。

  [2]關東民無故驚走,持稿或一枚,轉相付與,曰“行西王母籌”,道中相過逢,多至千數;或被發徒跣,或夜折關,或逾牆入,或乘車騎奔馳,以置驛傳行,經郡國二十六至京師,不可禁止。民又聚會裏巷阡陌,設博具,歌舞崐祠西王母,至秋及止。

  [2]函穀關以東地區人民無故驚恐奔走,拿著一枝禾稈或麻稈,互相傳遞,說:“將西王母的籌策傳遞天下。”在道路中相遇轉手,多達一千餘枝。有的披頭散發光著腳,有的夜裏繞關而行,有的翻牆而過,有的乘車騎馬奔馳,利用國家設置的驛傳車馬趕路傳遞。經過二十六個郡國,傳遞到了京師,無法禁止。人們又在街巷、田間小路上聚會,設賭具賭博,唱歌跳舞祭祀西王母,一直鬧到秋天才停止。

  [3]上欲封傅太後從父弟侍中、光祿大夫商,尚書仆射平陵鄭崇諫曰:“孝成皇帝封親舅五侯,天為赤黃,晝昏,日中有黑氣。孔鄉侯,皇後父,高武侯以三公封,尚有因緣。今無故複欲封商,壞亂製度,逆天人之心,非傅氏之福也!臣願以身命當國咎1崇因持詔書案起。傅太後大怒曰:“何有為天子乃反為一臣所顓製邪1二月,癸卯,上遂下詔封商為汝昌侯。

  [3]哀帝打算封傅太後的堂弟侍中、光祿大夫傅商為侯爵。尚書仆射平陵人鄭崇勸諫說:“孝成皇帝封親舅五人為侯,天色因此而變成赤黃,白晝昏暗,太陽中有黑氣。孔鄉侯是皇後的父親,高武侯位列三公,他們封侯還有根據和理由。現在無緣無故又要封傅商,破壞攪亂了漢家製度,違背天意、人心,這不是傅氏的福氣!我願以身家性命承當國家的懲罰1說罷,拿著詔書草稿站起來。傅太後大怒說:“哪有貴為天子,卻反受一個臣子控製的道理1二月,癸卯(二十八日),哀帝便下詔封傅商為汝昌侯。

  [4]駙馬都尉、侍中雲陽董賢得幸於上,出則參乘,入禦左右,賞賜累巨萬,貴震朝廷。常與上臥起;嚐晝寢,偏藉上袖,上欲起,賢未覺,不欲動賢,乃斷袖而起。又詔賢妻得通引籍殿中,止賢廬。又召賢女弟以為昭儀,位次皇後。昭儀及賢與妻旦夕上下,並侍左右。以賢父恭為少府,賜爵關內侯。詔將作大匠為賢起大第北闕下,重殿,洞門,土木之功,窮極技巧。賜武庫禁兵、上方珍寶。其選物上弟盡在董氏,而乘輿所服及其副也。及至東園秘器、珠襦、玉匣,豫以賜賢,無不備具。又令將作為賢起塚塋義陵旁,內為便房,剛柏題湊,外為徼道,周垣數裏,門闕罘甚盛。

  [4]駙馬都尉、侍中、雲陽人董賢很得哀帝的寵愛,出則陪同乘車,入則隨侍左右,賞賜累積有巨萬,他的顯貴震動了朝廷。董賢常與哀帝睡在一張床上,有一次睡午覺,董賢斜身壓住了哀帝的袖子,哀帝想起床,但董賢還沒睡醒,哀帝不願驚動他,於是就把袖子割斷了再起床。哀帝又詔命董賢的妻子可以經向門使通報姓名記錄在案後進入皇宮,住在董賢在宮中的住所。又召董賢的妹妹入宮,封為昭儀,地位僅次於皇後。昭儀與董賢夫妻日夜侍奉哀帝,一同跟隨左右。哀帝還任命董賢的父親董恭為少府,賜爵關內侯。哀帝又下詔,命令將作大匠為董賢在北宮門外建築宏大的宅邸,裏麵有前後大殿,殿門寬闊,工程浩大,豪華精巧絕倫。又賜給他武器庫裏宮中專用的兵器和皇宮的珍寶,宮中珍寶物品上等的,全都被挑選進了董賢的家裏,而皇帝所用的不過是次一等的了。甚至連皇家喪葬用的棺木、珍珠連綴製成的壽衣、玉璧製成的壽褲,都預先賜給了董賢,無不齊備。又下令讓將作大匠在哀帝的陵墓義陵帝為董賢建築墓園,內修別室,還用堅實的柏木,大頭朝內排壘在棺外。墓園外修築巡察道路,圍牆有數裏之長。門闕和用作守望防禦的網狀障牆十分堂皇。

  鄭崇以賢貴寵過度諫上,由是重得罪,數以職事見責;發疾頸癰,欲乞骸骨,不敢。尚書令趙昌佞諂,素害崇;知見疏,因奏“崇與宗族通,疑有奸,請治。”上責崇曰:“君門如市人,何以欲禁切主上?”崇對曰:“臣門如市,臣心如水。願得考複1上怒,下崇獄。司隸孫寶上書曰:“按尚書令昌奏仆射崇獄,複治,榜掠將死,卒無一辭;道路稱冤。疑昌與崇內有纖介,浸潤相陷。自禁門樞機近臣,蒙受冤譖,虧損國家,為謗不校臣請治昌以解眾心。”書奏,上下詔曰:“司隸寶附下罔上,以春月作詆欺,遂其奸心,蓋國之賊也。免寶為庶人。”崇竟死獄中。

  鄭崇因為董賢貴寵過度而勸諫哀帝,因此深深得罪了哀帝,哀帝多次借公事譴責他。鄭崇脖子上長了毒癰,想奏請退休,又不敢提出。尚書令趙昌奸邪、善於諂諛,素來痛恨鄭崇,知道哀帝已疏遠了鄭崇,就趁機上奏說:“鄭崇與劉氏宗族中人交往密切,我懷疑有什麽奸謀,請追查懲處。”哀帝責問鄭崇說”你家人來人往門庭若市,為什麽要約束我交?”鄭崇回答說:“我家雖門庭若市,但我心裏卻清靜如水。希望陛下考察。”哀帝大怒,將鄭崇逮捕下獄崐。司隸孫寶上書說:“尚書令趙昌指控仆射鄭崇一案,經過反複調查審訊,鄭崇被拷打將死,終究不吐一句口供。道路上的行人都說鄭崇冤枉。我懷疑趙昌與鄭崇私人之間有宿怨,因此才用讒言來陷害他。假如連宮禁之內皇帝身邊主管機要的大臣,都遭誣陷蒙受冤屈,將使國家受到損失,會招來很多誹謗。我請求追查趙昌,以解眾人心中的困惑。”奏章呈上後,哀帝下詔說:“司隸孫寶附會臣下,欺騙主上,想利用春月是寬大赦免的時期,進行詆毀和欺騙,以滿足他的奸詐之心,是國家的大害。將孫寶免去官職,貶為平民。”鄭崇最終死在獄中。

  [5]三月,諸吏、散騎、光祿勳賈延為禦史大夫。

  [5]三月,任命諸吏、散騎、光祿勳賈延為禦史大夫。

  [6]上欲侯董賢而未有緣,侍中傅嘉勸上定息夫躬、孫寵告東平本章,去宋弘,更言因董賢以聞,欲以其功侯之,皆先賜爵關內侯。頃之,上欲封賢等而心憚王嘉,乃先使孔鄉侯晏持詔書示丞相、禦史。於是嘉與禦史大夫賈延上封事言:“窺見董賢等三人始賜爵,眾庶匈匈,鹹曰賢貴,其餘並蒙恩;至今流言未解。陛下仁恩於賢等不已,宜暴賢等本奏語言,延問公卿、大夫、博士、議郎,考合古今,明正其義,然後乃加爵土;不然,恐大失眾心,海內引領而議。暴評其事,必有言當封者,在陛下所從;天下雖不說,咎有所分,不獨在陛下。前定陵侯淳於長初封,其事亦議,大司農穀永以長當封;眾人歸咎於永,先帝不獨蒙其譏。臣嘉,臣延,材駑不稱,死有餘責,知順指不遷,可得容身須臾;所以不敢者,思報厚恩也。”上不得已,且為之止。

  [6]哀帝想封董賢侯爵,又沒有什麽借口。侍中傅嘉勸哀帝更改息夫躬、孫寵告發東平王的奏章,抹去宋弘的名字,改說成是由於董賢報告,皇上才得以知曉。哀帝想用這個功勞封董賢侯爵,就先把進行告發的有功人員全賜封為關內侯。不久,哀帝想封董賢等人,又心裏顧忌王嘉反對,便先派孔鄉侯傅晏將詔書拿給丞相、禦史看。於是王嘉與禦史大夫賈延上密封奏書說:“我們看到董賢等三人當初被賜封關內侯時,眾人議論紛紛,都說董賢是因為貴寵而得賜封,捎帶著其餘兩人也一起蒙恩受封,至今流言沒有平息。陛下對董賢等施加仁恩不已,就應該公布董賢等人的奏章原文,詢問公卿、大夫、博士、議郎,請他們考查是否合乎古今前例,使此事能名正名順,然後再加封他們爵位采邑。不然的話,恐怕會大失眾心,天下人要伸長脖子議論抨擊。若公開評論此事,必有說應當加封的人,陛下不過是聽從采納其建議,如此,天下人雖然不高興,責任也有人分擔,不單在陛下一人了。從前定陵侯淳於長初封爵之時,也曾經有議論,大司農穀永認為淳於長應當加封,眾人怪罪於穀永,先帝因而沒有單獨蒙受譏刺。臣王嘉、臣賈延,無才無能不稱職,雖死仍有餘責,明知順從陛下的旨意,不違逆陛下,可以暫時保全身家性命。所以不敢這樣做,是想報答陛下的厚恩埃”哀帝不得已,暫且停止這樣做。

  [7]夏,六月,尊帝太太後為皇太太後。

  [7]夏季,六月,尊帝太太後傅氏為皇太太後。

  [8]秋,八月,辛卯,上下詔切責公卿曰:“昔楚有子玉得臣,晉文公為之側席而坐;近事,汲黯折淮南之謀。今東平王雲等至有圖弑天子逆亂之謀者,是公卿股肱莫能悉心、務聰明以銷厭未萌故也。賴宗廟之靈,侍中、駙馬都尉賢等發覺以聞,鹹伏厥辜。《書》不雲乎:‘用德章厥善。’其封賢為高安侯,南陽太守寵為方陽侯,左曹、光祿大夫躬為宜陵侯,賜右師譚爵關內侯。”又封傅太後同母弟鄭惲子業為陽信侯。息夫躬既親近,數進見言事,議論無所避,上疏曆詆公卿大臣。眾畏其口,見之仄目。

  [8]秋季,八月,辛卯(十九日),哀帝下詔嚴厲斥責公卿說:“從前楚國有子玉得臣,晉文公為此憂愁得側身而坐;近世有汲黯,挫敗了淮南王的陰謀。而今東平王劉雲等甚至有殺死天子反叛作亂的陰謀,這是身為國家棟梁的公卿們不能盡心職守、致力於察覺陰謀,以把禍患消滅在還未萌發階段的緣故埃幸賴祖宗在天之靈的保,侍中、駙馬都尉董賢等發覺以後報告了我,使奸人全部伏誅。《書經》不是說嗎,‘用恩德表彰善行。’現封董賢為高安侯,南陽太守孫寵為方陽侯,左曹、光祿大夫息夫躬為宜陵侯,賜右師譚爵位關內侯。”又封傅太後同母弟傅鄭惲的兒子傅業為陽信侯。息夫躬既蒙哀帝親近,就頻繁進見哀帝言事,議論無所避諱顧忌,上書逐個詆毀公卿大臣。百官畏其口舌,遇見他不敢正眼相看。

  [9]上使中黃門發武庫兵,前後十輩,送董賢及上乳母王阿舍。執金吾毋將隆奏言:“武庫兵器,天下公用。國家武備,繕治造作,皆度大司農錢。大司農錢,自乘輿不以給共養;共養勞賜,一出少府。蓋不以本臧給末用,不以民力共浮費,別公私,示正路也。古者諸侯、方伯得顓征伐,乃賜斧鉞,漢家邊吏職任距寇,亦賜武庫兵,皆任事然後蒙之。《春秋》之誼,家不臧甲,所以抑臣威,損私力也。今賢等便僻弄臣,私恩微妾,而以天下公用給其私門,契國威器,共其家備,民力分於弄臣,武兵設於微妾,建立非宜,以廣驕僭,非所以示四方也。孔子曰:‘奚取於三家之堂/臣請收還武庫。”上不說。

  [9]哀帝派中黃門到武庫拿兵器,前後十次,送到董賢和哀帝乳母王阿的住所。執金吾毋將隆上奏說:“武庫兵器,是天下公用的東西。國家武器裝備的建造製作,都是用大司農的錢。大司農的錢,連天子的生活費用等都不供給。天子的生活費用和犒勞賞賜臣下的錢,一律出自少府。這就是不把國家用於根本的儲藏用在不重要的事情上,不以民財人力供應無謂的消耗。區別公私,以表示所行是正路。古代諸侯、方伯受命主持討伐,天子才賜給他們斧鉞。漢朝邊疆官吏接受抗拒侵略的任務和職務時,也賜給他們武庫兵器,都是先接受軍事和軍職,然後接受兵器。《春秋》之義,強調臣民之家不可以私藏武器鎧甲,目的在於抑製臣子的武威,削弱私家的力量。而今董賢等不過是陛下親近寵愛的弄臣、對陛下有私情的卑賤奴仆,而陛下卻把國家公用的東西送進私人家門,取走國家的威武之器,供應他們家用,使人民的財力分散於弄臣,國家的武庫兵器擺設在卑賤奴仆之家,所做不當,將使驕橫僭越愈演愈烈,不能夠給四方做出好的榜樣。孔子說:‘雍樂怎麽會出現在三家的廟堂/我請陛下把兵器收還武庫。”哀帝不高興。

  頃之,傅太後使謁者賤買執金吾官婢八人,隆奏言:“買賤,請更平直。”上於是製詔丞相、禦史:“隆位九卿,既無以匡朝廷之不逮,而反奏請與永信宮爭貴賤之賈,傷化失俗。以隆前有安國之言,左遷為沛郡都尉。”初,成帝末,隆為諫大夫,嚐奏封事言:“古者選諸侯入為公卿,以褒功德,宜征定陶王使在國邸,以填萬方。”故上思其言而宥之。

  不久,傅太後派謁者用低價買進了執金吾官府的八個官奴婢。毋將隆上奏說:“買官婢的價太賤了,請改用平價。”哀帝於是下詔給丞相、禦史說:“毋將隆位列九卿,既不能匡正朝廷的過失,反而奏請與永信宮爭執買價的貴賤,有傷教化,敗壞風俗。姑念他以前有安國的建議,貶降為沛郡都尉。”當初,成帝末年,毋將隆為諫大夫,曾上密封奏書說:“古代遴選諸侯入京擔任公卿,以褒獎功德。應該征召定陶王到長安,讓他住在定陶王府邸,以鎮守萬方。”所以哀帝念及他的這個建言而寬恕了他。

  [10]諫大夫渤海鮑宣上書曰:“竊見孝成皇帝時,外親持權,人人牽引所私以充塞朝廷,妨賢人路,濁亂天下,奢泰亡度,窮困百姓,是以日食且十,彗星四起。危亡之征,陛下所親見也;今奈何反複劇於前乎!

  [10]諫大夫渤海人鮑宣上書說:“我見到孝成皇帝時,外戚把持權柄,人人引薦他們各自的親信來充塞朝廷,妨礙賢能之士的進身之路,混亂天下,又奢侈無度,使百姓窮困,因此發生了將近十次日食,四次彗星。這些危險覆亡的征兆,都是陛下所親眼見到的。如今為什麽反而更甚於從前呢!

  今民有七亡:陰陽不和,水旱為災,一亡也;縣官重責更賦租稅,二亡也;貪吏並公,受取不已,三亡也;豪強大姓,蠶食亡厭,四亡也;苛吏徭役,失農桑時,五亡也;部落鼓鳴,男女遮列,六亡也;盜賊劫略,取民財物,七亡也。七亡尚可,又有七死:酷吏毆殺,一死也;治獄深刻,二死也;冤陷亡辜,三死也;盜賊橫發,四死也;怨仇相殘,五死也;歲惡饑餓,六死也;時氣疾疫,七死也。民有七亡而無一得,欲望國安,誠難;民有七死而無一生,欲望刑措,誠難。此非公卿、守相貪殘成化之所致邪!

  “現在人民生業有七失:陰陽不和,出現水旱災,是一失;國家加重征收更賦和租稅,苛責嚴酷,是二失;貪官汙吏借口為公,勒索不已,是三失;豪強大姓蠶食兼並小民土地,貪得無厭,是四失;苛吏橫征濫發徭役,耽誤種田養蠶的農時,是五失;發現盜賊,村落鳴鼓示警,男女追捕清剿,是六失;盜賊搶劫,奪民財物,是七失。七失尚可勉強忍受,然而還有七死:被酷吏毆打致死,是一死;入獄被虐致死,是二死;無辜被冤枉陷害而死,是三死;盜賊劫財殘殺致死,為四死;怨仇相報殘殺而死,為五死;荒年饑饉活活餓死,為崐六死;瘟疫流行染病而死,為七死。人民生業有七失而沒有一得,想讓國家安定,也實在困難;百姓有七條死路而沒有一條生路,想要無人犯法,廢棄刑罰,也實在困難。這難道不是公卿、守相貪婪殘忍成風所造成的後果嗎?

  群臣幸得居尊官,食重祿,豈有肯加惻隱於細民,助陛下流教化者邪!誌但在營私家,稱賓客,為奸利而已。以苟容曲從為賢,以拱默屍祿為智,謂如臣宣等為愚。陛下擢臣岩穴,誠冀有益豪毛,豈徒使臣美食大官、重高門之地哉!

  “群臣有幸得以身居高官,享受豐厚的俸祿,難道有肯對小民存有憐憫之心,幫助陛下推廣教化的人嗎!群臣的誌向,不過是經營私產,滿足賓客的要求,為圖個人奸利而已。他們以苟且縱容、曲意順從為賢能,以拱手沉默、屍位素餐為明智,認為象我這樣的人是愚蠢的。陛下把我從村夫野民提拔為朝臣,實在是希望我能有毫毛般微小的貢獻,難道僅僅是讓我吃美食,當大官,尊貴地站在高門大殿上嗎!

  天下,乃皇天之天下也。陛下上為皇天子,下為黎庶父母,為天牧養元元,視之當如一,合《屍鳩》之詩。今貧民菜食不厭,衣又穿空,父子、夫婦不能相保,誠可為酸鼻。陛下不救,將安所歸命乎!奈何獨養外親與幸臣董賢,多賞賜,以大萬數,使奴從、賓客,漿酒藿肉,蒼頭廬兒,皆用致富,非天意也!

  “天下,是皇天的天下。陛下上為皇天的兒子,下為黎民百姓的父母,是為上天象牧養牛馬一樣牧養人民。對待人民應當一視同仁,就如《屍鳩》一詩中屍鳩愛它的七個兒子一樣。而今貧民連菜都吃不飽,又衣衫襤褸,父子、夫婦不能相互保全,實在令人酸鼻。陛下若不救助,將讓他們到哪裏去討生路呢!為什麽隻供養外戚和弄臣董賢,給他們大量賞賜,以巨萬來計算!使他們的仆從、賓客把酒當水,把肉當豆葉來揮霍,他們的奴仆侍從都因而成了富翁。這不是皇天的本意啊!

  及汝昌侯傅商,亡功而封。夫官爵非陛下之官爵,乃天下之官爵也。陛下取非其官,官非其人,而望天說民服,豈不難哉!方陽侯孫寵,宜陵侯息夫躬,辯足以移眾,強可用獨立,奸人之雄,惑世尤劇者也,宜以時罷退;及外親幼童未通經術者,皆宜令休,就師傅。急徵故大司馬傅喜,使領外親;故大司空何武、師丹,故丞相孔光,故左將軍彭宣,經皆更博士,位皆曆三公;龔勝為司直,郡國皆慎選舉;可大委任也。陛下前以小不忍退武等,海內失望。陛下尚能容亡功德者甚眾,曾不能忍武等邪!治天下者,當用天下之心為心,不得自專快意而已也。”宣語雖刻切,上以宣名儒,優容之。

  “再說汝昌侯傅商,沒有功勞卻被封爵。官爵,並不是陛下的官爵,乃是天下的官爵。陛下選取之人不配受此官,此官也不應加給此人,卻希望上天高興,民眾心服,豈不困難嗎!方陽侯孫寵,宜陵侯息夫躬,辯才足以改變眾人的觀點,強悍能夠獨立,這是奸人中的魁首,亂世惑眾最為厲害的人物,應及時罷黜斥退他們。那些外戚和幼童不懂儒學經術的,都應讓他們辭職,去找老師學習儒術。請速征召前大司馬傅喜,使他領導外戚。前大司空何武、師丹、前丞相孔光、前左將軍彭宣,儒學經術都學自名師,而官位都高列三公。龔勝任司直,郡國都慎重地向朝廷推薦人才。這些人都可委以重任。陛下前些時因一點小事不能容忍,就罷退了何武等人,使天下人失望。陛下對那麽多沒有功勞德行的人尚且能容忍,難道不能容忍何武這些人嗎?治理天下的人,應當把天下人的心意作為自己的心意,不能光圖自己高興,想怎麽幹就怎麽幹。”鮑宣措詞雖然尖刻激烈,但哀帝因為他是名儒而優待寬容了他。

  [11]匈奴單於上書願朝五年。時帝被疾,或言:“匈奴從上遊來厭人;自黃龍、竟寧時,單於朝中國,輒有大故。”上由是難之,以問公卿,亦以為虛費府帑,可且勿許。單於使辭去,未發,黃門郎揚雄上書諫曰:“臣聞《六經》之治,貴於未亂;兵家之勝,貴於未戰;二者皆微,然而大事之本,不可不察也。今單於上書求朝,國家不許而辭之,臣愚以為漢與匈奴從此隙矣。匈奴本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製,其不可使隙明甚。臣不敢遠稱,請引秦以來明之:

  [11]匈奴單於上書漢朝,請求明年到長安朝見天子。這時哀帝正患病在身,有人說:“匈奴從黃河上遊的方向來,氣勢壓人,不利。自黃龍、竟寧年間起,單於每到中原朝見,中原就會發生大變故。”哀帝因而感到為難,詢問公崐卿,公卿也認為朝見一次要白白花費國庫很多錢,可以暫且拒絕。單於使節告辭離去,還沒動身,黃門郎揚雄上書規諫說:“我聽說,儒學《六經》中所說治理國家之道,推崇在變亂未形成時就把它消弭於無形。軍事上的取勝之術,推崇不通過戰爭廝殺就把敵人製服。以上二者都是高明精妙的策略,然而也都是大事之本,不能不留意。現在單於上書請求朝見,漢朝不準許而辭謝。我愚昧地認為,漢朝與匈奴之間從此種下了嫌隙猜忌的種子。匈奴原本是五帝不能使其臣服,三王對其無法控製的強國,不能使漢匈之間產生嫌隙猜忌是至為明顯的。我不敢追溯太遠的曆史,謹以秦朝以來的史實說明這個問題:

  以秦始皇之強,蒙恬之威,然不敢窺西河,乃築長城以界之。會漢初興,以高祖之威靈,三十萬眾困於平城,時奇譎之士、石畫之臣甚眾,卒其所以脫者,世莫得而言也。又高後時,匈奴悖慢,大臣權書遺之,然後得解。及孝文時,匈奴侵暴北邊,候騎至雍甘泉,京師大駭,發三將軍屯棘門、細柳、霸上以備之,數月乃罷。孝武即位,設馬邑之權,欲誘匈奴,徒費財勞師,一虜不可得見,況單於之麵乎!其後深惟社稷之計,規恢萬載之策,乃大興師數十萬,使衛青、霍去病操兵,前後十餘年,於是浮西河,絕大幕,破顏,襲王庭,窮極其地,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以臨瀚海,虜名王、貴人百數;自是之後,匈奴震怖,益求和親,然而未肯稱臣也。

  “以秦始皇的強大,蒙恬的雄威,仍然不敢窺伺西河,而是修築長城作為邊界。等到漢朝興起之初,以高祖的威力和英明,三十萬漢軍仍被匈奴圍困在平城。當時高祖手下,善於出奇計的謀士、籌劃決策的謀臣非常多,最後所以能脫身的原因,世人無法知道,因而也無法言說。又如呂後時,匈奴悖理傲慢,幸賴大臣們靈活處置,將言辭謙卑的回信送給單於,才把危機化解。到了孝文帝時,匈奴大舉侵犯北部邊境,偵察騎兵甚至深入雍城、甘泉,京師震駭。朝廷派三位將軍率軍駐紮在棘門、細柳、霸上以防備匈奴,數月才撤回。孝武皇帝即位,設下馬邑之謀,想引誘匈奴主力深入,結果白白浪費錢財,勞頓軍隊,連一個匈奴人都沒看見,更何況單於本人的麵目呢!此後,武帝深思國家存亡大計,規劃安定萬年的策略,於是動員數十萬大軍,派衛青、霍去病統率,前後十餘年,渡過西河,橫穿大漠,攻破顏山,襲擊單於王庭,跑遍了匈奴的國土,追逐奔逃的單於和匈奴的殘兵敗將,在狼居胥山祭天,在姑衍山祭地,到達瀚海,擒獲名王、貴族數百人之多。自此之後,匈奴震驚恐懼,越發迫切要求和親。然而,仍不肯向漢朝稱臣。

  且夫前世豈樂傾無量之費,役無罪之人,快心狼望之北哉?以為不壹勞者不久逸,不暫費者不永寧,是以忍百萬之師以摧餓虎之喙,運府庫之財填盧山之壑而不悔也。至本始之初,匈奴有桀心,欲掠烏孫,侵公主,乃發五將之師十五萬騎以擊之,時鮮有所獲,徒奮揚威武,明漢兵若雷風耳!雖空行空反,尚誅兩將軍,故北狄不服,中國未得高枕安寢也。逮至元康、神爵之間,大化神明,鴻恩溥洽,而匈奴內亂,五單於爭立,日逐、呼韓邪攜國歸死,扶伏稱臣,然尚羈縻之,計不顓製。自此之後,欲朝者不距,不欲者不強。何者?外國天性忿鷙,形容魁健,負力怙氣,難化以善,易肄以惡,其強難詘,其和難得。故未服之時,勞師遠攻,傾國殫貨,伏屍流血,破堅拔敵,如彼之難也;既服之後,慰薦撫循,交接賂遺,威儀俯仰,如此之備也。往時嚐屠大宛之城,蹈烏桓之壘,探姑繒之壁,藉蕩姐之場,艾朝鮮之旃,拔兩越之旗,近不過旬月之役,遠不離二時之勞,固已犁其庭,掃其閭,郡縣而置之,雲徹席卷,後無餘災。唯北狄為不然,真中國之堅敵也,三垂比之懸矣;前世重之茲甚,未易可輕也。

  “再說,前世之人難道樂於耗費無法計量的錢財,征發無罪的國民,到邊塞狼煙以北去求一時痛快嗎?那是由於沒有一次的辛勞,就得不到長久的安逸;不暫時花費錢財,就不能有永遠的安寧。因此狠下心投入百萬大軍、摧之於餓虎之口,搬運國庫的錢財,填平匈奴盧山的溝壑,而不後悔。到本始初年,匈奴有凶暴不馴之心,企圖劫掠烏孫,侵奪烏孫公主。於是朝廷派五員大將,率領十五萬騎兵去襲擊他們。當時很少有所斬獲,僅僅是宣揚了我朝的武威,表明我軍勢如萬鈞雷霆,行動如疾風罷了。雖然空去空返不失兵卒,但由於沒有斬獲,朝廷還是誅殺了兩位將軍,因為北方的蠻族不順服,中原就不能高枕安臥。及至元康、神爵年間,朝廷政治異常清明,社會風氣十分良好,皇恩廣施。而匈奴發生內亂,五個單於爭奪王位。日逐王和呼韓邪單於率領本國百姓崐死心踏地歸順朝廷,匍匐稱臣,然而朝廷仍然對他們采取籠絡政策,打算不把他們置於直接統治之下。自此以後,匈奴希望朝見的,朝廷不拒絕,不想來的,也不勉強。這是為什麽呢?因為外國人天性凶猛好怒,體魄魁梧健壯,憑借一身蠻力和盛氣,教化他們從善很難,引導他們作惡卻很容易。他們性格倔強難以屈服,與他們保持和平狀態十分難得。所以他們未順服時,朝廷勞師遠攻,耗盡國力,伏屍沙場,血流成河,攻堅破城,打敗敵人,是那樣的艱難;已經降服之後,朝廷慰藉安撫,贈送禮物,接待的禮節隆重威嚴,是這樣完備周詳。過去漢軍曾攻破大宛的都城,踏平烏桓的堡壘,襲擊姑繒的大營,掃蕩蕩姐的戰場,砍斷朝鮮的旌旗,拔取兩越的旗幟,曆時短的戰役,不過一個月,長的也不超過半年,就已在蠻夷王庭耕田種植,掃除原來的聚落設置郡縣,猶如雲被掃淨,席被卷起,不給後世留下禍根。唯獨北方的匈奴卻不能如此,他們才是中國真正強硬的敵手,與東西南三方的敵人相比有天壤之別。前世對匈奴甚為重視,現在也不能輕易改變態度而等閑視之。

  今單於歸義,懷款誠之心,欲離其庭,陳見於前,此乃上世之遺策,神靈之所想望,國家雖費,不得已者也。奈何距以來厭之辭,疏以無日之期,消往昔之恩,開將來之隙!夫疑而隙之,使有恨心,負前言,緣往辭,歸怨於漢,因以自絕,終無北麵之心,威之不可,諭之不能,焉得不為大憂乎!夫明者視於無形,聰者聽於無聲,誠先於未然,即兵革不用而憂患不生。不然,一有隙之後,雖智者勞心於內,辯者轂擊於外,猶不若未然之時也。且往者圖西域,製車師,置城郭都護三十六國,豈為康居、烏孫能逾白龍堆而寇西邊哉?乃以製匈奴也。夫百年勞之,一日失之,費十而愛一,臣竊為國不安也。唯陛下少留意於未亂、未戰,以遏邊萌之禍1書奏,天子寤焉。召還匈奴使者,更報單於書而許之。賜雄帛五十匹,黃金十斤。單於未發,會病,複遣使願朝明年;上許之。

  “而今,匈奴單於歸心仁義,懷著誠懇之心,準備離開王庭,來長安朝見陛下,這乃是前代遺留下的和平之策,神靈所盼望出現的太平盛景。國家雖然為此要有所破費,也是不得不如此。怎麽能用‘匈奴從上遊來,氣勢壓人’這樣的話加以拒絕,推說以後再來而不約定確切日期,使匈奴與朝廷疏遠,勾消往昔的恩德,打開將來的裂痕!如果單於由猜疑而生嫌隙,含恨在心,仗恃以前有和好之言,將借著上述那些話,把怨恨歸於漢朝,趁勢斷絕與漢朝的關係,最終放棄臣服之心。那時,威懾不住他,勸諭不了他,怎能不成為大患呢!眼明的人能看到無形的東西,耳聰的人能聽到無聲的音晌,假如真能事先防患於未然,即使不動兵革,也會令憂患不生。否則,一旦產生嫌隙之後,雖然智者辛苦策劃於內,善辯者出使奔忙於外,還是不如嫌隙沒有發生的時候。況且從前開拓西域,製服車師,設置西域都護,管理西域三十六個城邦國家,豈是為了防備康居、烏孫能越過白龍堆沙漠,進犯我西部邊境呢?乃是為了扼製匈奴。一百年艱苦奮鬥獲得的和平安定局麵,卻要在一天之內破壞掉;花費十分費用取得的勝利成果,卻因愛惜一分而令其全部付之東流,我私下裏為國家感到不安。望陛下在尚未發生變亂和尚未爆發戰爭時稍加留意,以遏止邊疆戰禍的萌生1奏章呈上,哀帝醒悟,於是召回匈奴使者,更換致單於的國書,表示允許單於朝見。隨後賞賜揚雄絲帛五十匹,黃金十斤。單於還未動身,就趕上生病,於是又派使節到漢朝,希望將朝見推遲一年。哀帝同意了。

  [12]董賢貴幸日盛,盯傅害其寵,孔鄉侯晏與息夫躬謀欲求居位輔政。會單於以病未朝,躬因是而上奏,以為:“單於當以十一月入塞,後以病為解,疑有他變。烏孫兩昆彌弱,卑爰強盛,東結單於,遣子往侍,恐其合勢以並烏孫;烏孫並,則匈奴盛而西域危矣。可令降胡詐為卑爰使者來上書,欲因天子威告單於歸臣侍子,因下其章,令匈奴客聞焉;則是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者也。”

  [12]董賢尊寵日盛,盯傅兩家之人十分嫉妒他的得寵。孔鄉侯傅晏與息夫躬謀劃取得輔政大臣的地位,正巧匈奴單於因病不能來朝見,息夫躬趁機上奏,認為:“單於應當在十一月入塞,後來自己說有病不能來,懷疑可能有其他變化。烏孫兩位昆彌勢力弱,逃亡在外的卑爰則強盛,他東去與匈奴單於勾結,還派自己的兒子作為人質侍奉單於,恐怕他們會聯合起來吞並烏孫。烏孫被吞並後,則匈奴勢力強盛而西域陷於險境。可以讓歸降朝廷的西域胡人假扮卑爰的使節來長安上書,請求借天子之威對單於施加壓力,讓其歸還人質,崐趁把奏書交與主管機關處理時,讓匈奴的使者知道。這就是所謂:‘上等的戰術是破壞敵人的謀略,其次的是斷絕敵人的外援。’”

  書奏,上引見躬,召公卿、將軍大議。左將軍公孫祿以為:“中國常以威信懷伏夷狄,躬欲逆詐,進不信之謀,不可許。且匈奴賴先帝之德,保塞稱藩;今單於以疾病不任奉朝賀,遣使自陳,不失臣子之禮。臣祿自保沒身不見匈奴為邊竟憂也1躬掎祿曰:“臣為國家計,冀先謀將然,豫圖未形,為萬世慮。而祿欲以其犬馬齒保目所見。臣與祿異議,未可同日語也1上曰:“善1乃罷群臣,獨與躬議。

  奏書呈上,哀帝召見息夫躬,然後召集公卿、將軍,舉行大規模的討論。左將軍公孫祿認為:“中國經常依靠威望和信義,令蠻族歸附,而伏首聽命,息夫躬卻先設詐謀對付匈奴,進獻這種不講信義的計策,是不能允許的。況且匈奴依賴先帝的恩德,自稱藩屬,替漢朝保衛邊塞。現在單於因患病不能來朝賀,派使者前來陳告,並不失臣子的禮節。我公孫祿敢保證,直到我死,也不會看到匈奴成為邊境的憂患。”息夫躬拉扯公孫祿說:“我為國家著想,才希望在事變未發生前,就先設下防範的計策,預先推測出還未形成的陰謀,我這是為萬世安危著想,而公孫祿卻隻想以他的有生之年保證看不見事變,我與公孫祿的不同意見,是不可同日而語的1哀帝說:“好1便命群臣退下,單獨與息夫躬磋商。

  躬因建言:“災異屢見,恐必有非常之變,可遣大將軍行邊兵,敕武備,斬一郡守以立威,震四夷,因以厭應變異。”上然之,以問丞相嘉,對曰:“臣聞動民以行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下民微細,猶不可詐,況於上天神明而可欺哉!天之見異,所以敕戒人君,欲令覺悟反正,推誠行善,民心說而天意得矣!辯士見一端,或妄以意傅著星曆,虛造匈奴、西羌之難,謀動幹戈,設為權變,非應天之道也。守相有罪,車馳詣闕,交臂就死,恐懼如此,而談說者欲動安之危,辯口快耳,其實未可從。夫議政者,苦其諂諛、傾險、辯惠、深刻也。昔秦繆公不從百裏奚、蹇叔之言,以敗其師,其悔過自責,疾詿誤之臣,思黃發之言,名垂於後世。願陛下觀覽古戒,反複參考,無以先入之語為主1上不聽。

  息夫躬乘機建議說:“災異屢次出現,恐怕一定會有非常的事變。可以派遣大將軍巡查邊塞部隊,整頓武備,斬一個郡守以樹威,震動四邊蠻族。用這個方法應合天象應異。”哀帝認為有道理,就用這個建議去詢問丞相王嘉。王嘉回答說:“我聽說引導下民,靠行動不靠言辭;應驗天變,靠實質內容而不靠表麵文章。下民雖然卑微弱小,仍然不可以對他們使用詐術,更何況對於上天神明,難道可以欺騙嗎!上天顯示變異,是用來告誡人間的君王,想讓他們覺悟,改正過失,誠心誠意推行善政,民心歡悅,上天就滿意了。善辯之士隻看見事物的某一方麵,有時荒謬地用自己的意思附會星象,憑空捏造出匈奴、西羌將要發難的預言,謀劃大動幹戈,設下權變的計策,這不是應合上天的正道。郡太守、封國相有罪,就應驅車奔馳到皇宮門前,反縛雙臂赴死,恐懼到如此地步,而搖唇鼓舌之人卻妄圖動搖國家的安全,把國家推向危難,雄辯的口舌隻圖一逞痛快罷了,實際不可聽從。討論國家大事,最讓人頭痛的是那些諂諛、陰險、詭辯、用心惡毒的建言。從前,秦穆公不聽從百裏奚、蹇叔的勸告,因而軍隊大敗。他悔過自責,痛恨那些誤國的大臣,想起白發老人的忠告,作《秦誓》以悔過,並得以名垂後世。願陛下觀覽古代的戒鑒,反複思考,不要被先提出的建議所左右。”哀帝不聽他的勸告。

  
更多

編輯推薦

1聚焦長征...
2聚焦長征--長征中的...
3紅軍長征在湖南畫史
4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5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6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7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8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9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10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