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星海的名字,隨著《黃河大合唱》與《生產大合唱》的激昂旋律,響徹中華大地。這位傑出的音樂家,以他卓越的音樂才華、具有中國民族氣派的作品,寫就了中國音樂史上光輝的一章。
1905年,冼星海出生在澳門一家貧苦漁民的破船上。他的父親居住在澳門,以捕魚為生,勉強維持一家人的生計。母親黃菊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勞動婦女,她有著中國婦女堅忍、耐勞的傳統本色。長期的艱苦磨煉,使她不敢對生活抱任何奢望。然而,命運偏偏要捉弄她,居然連最低的要求也不能滿足她。當她準備迎接自己腹中新生命的誕生時,丈夫突然倒下了,留給她的是一張破漁網和兩隻舊木槳。她含淚辦完丈夫的後事,從悲痛中振作起來,等待著這個她與丈夫期盼已久的孩子的降生——唯有孩子,才是撫慰她那顆受傷的心靈的良藥。
1905年,冼星海出生了。從他身上,母親似乎看到了丈夫的影子。從此,她把對丈夫的思念全部寄托在孩子身上。為了孩子,她忍辱負重,挨罵受氣,給人家當傭人,幹雜活,一切苦她都默默地承受著,身體卻一天天衰老下去。令她欣喜的是孩子漸漸長大了,黝黑的皮膚,健壯的體格,真像一個海員的兒子。
冼星海的祖父在海上漂泊了一生,曆盡坎坷。他看到相依為命的母子倆生活維艱,便竭盡全力幫助他們。他把失去兒子的悲痛化作對孫子的百般疼愛,常常帶著小星海玩,給他講許多好聽的故事。那迷人的大海中蘊藏著無窮無盡的神秘故事,洶湧的海浪與肆虐的風暴,神奇的海市與美麗的蜃樓……這一切給冼星海幼小的腦海裏留下了翩翩幻想。他要去當水手,去迎風逐浪,捕捉那一朵朵的浪花。生活在他純潔的心中展示了一幅幅美好的圖畫。他總是纏著祖父,讓祖父一遍又一遍地講大海的故事,然後把小嘴一撇,無限神往地說,自己長大了也要當水手。
淳樸的母親很了解水手生活,她深知水手並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職業,不願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再沿著丈夫的路走下去。她暗暗地下決心,要把孩子培養成一個有出息的人,以告慰丈夫在天之靈。她要讓孩子讀書。冼星海六歲時,媽媽把他送進了一家私塾,這是他家幾代人都不敢有的夢想。
私塾裏枯燥的“子日詩雲”,引不起小星海絲毫興趣。私塾裏有好多水手的孩子,他們天生具有一種冒險精神,渴望過自由自在的生活。於是,他們悄悄結伴跑出來,在海灘上撿貝殼、玩遊戲。等傍晚漁民們歸來時,他們便躺在沙灘上,聽那遠處傳來的歌聲。在這婉轉、悅耳的歌聲中,勞累了一天的漁民們傾訴著生活中的苦難與歡樂。歌聲在水麵上飛來蕩去,繚繞不絕,孩子們被這場麵、這歌聲陶醉了。他們常常來到海邊,享受這大自然賦予的歡樂。如果說冼星海的童年時代有什麽稱得上音樂教育的話,這就是最重要的第一課,樸素的民間音樂用一種特殊的方式深深地植入他的心靈。
當小星海正陶醉在海的夢想、漁民的歌聲中時,又一個巨大的災難降臨了——對他們關懷備至的祖父撇下孤苦伶仃的母子,永遠地走了。失去了唯一關心他們的親人,母子倆生活更加無依無靠了。倔強的母親決定離開這塊土地,懷著一線希望,去新加坡開始新的生活。
1818年,冼星海隨母親由新加坡遷居廣州,進入嶺南大學附中學習。為了減輕母親的負擔,他以半工半讀的方式來維持自己的學習。他先後做過打字員、暑假華僑學校的學員、工人夜校教員。由於他經常參加學校組織的各種晚會,演出單簧管獨奏,後來,他被聘為校樂隊的指揮,並被同學們親切地稱為“南國蕭手”。
1926年,為了更好地學習音樂,冼星海毅然辭別母親,隻身來到北平,希望能在當時的北京大學音樂傳習所學習音樂。
初到北平,他先是在蕭友梅領導的北京國立藝術專科學校音樂係進修小提琴,後又在蕭友梅的幫助下,到北京大學音樂傳習所學習小提琴和作曲,並被安排在圖書館任圖書管理員,以解決他生活上的困難。
1927的冬天,上海成立了國立音樂學院,由蕭友梅出任該院的教務主任及代理院長。冼星海馬上由北京來到上海報考上海國立音樂學院。由於冼星海在北大音樂傳習所學習過音樂的緣故,被獲準免試進入新建的國立音樂學院,主修小提琴,兼學鋼琴及音樂理論。
1929年夏,他因支持並參加反對學校當局不合理收費製度的學潮,被學校無理地趕出校門,被迫停學。
後在朋友的幫助下,冼星海在輪船上找到一個做苦工的差事。1929年夏季,冼星海乘著廣州開出的一艘輪船,途經新加坡等地,奔赴巴黎。
1930年1月冼星海到達法國巴黎。經過馬思聰的介紹,他認識了著名小提琴家保羅·奧別多菲爾,並隨他學習小提琴。同時,冼星海又找到巴黎音樂學院的著名教授路愛日·加隆先生,學習和聲、對位等。這兩位教授聽說星海是一個窮苦的工人時,都決定不收他的學費。
在學習期間,冼星海曾經做過各種各樣的苦工,像餐館裏的跑堂、理發店的雜役、看守電話的仆人等。繁重瑣碎的工作使星海隻能用很少一點時間來學習提琴,練習作曲。有時,他一早5點起來一直工作到晚上12點鍾。有一次,因為白天上課很累,在餐館工作中最後一次端菜上樓時,因為眩暈摔倒了。老板罵了他一頓後,第二天就把他開除了。
從此以後,冼星海常常處於失業與饑餓的狀態中,有好幾次又冷又餓,實在堅持不住,在街頭就軟癱下來。
他隻好忍著羞辱到咖啡館、大餐館去拉琴乞討。有一次,冼星海在拉完曲子後,用碟子討錢時,一個有錢的中國留學生把他的碟子摔在地上,並打了他一巴掌,還說他丟了中國人的臉……
星海經受著生活的磨難,然而對於學習音樂卻始終沒有放棄。在困苦的時候,對祖國的懷念迫使他更加努力地學習。
1932年初冬,冼星海在一間破房子裏,寒風呼嘯著從破碎的門窗中衝進來。沒有被子、沒有爐火、小油燈也被風吹滅了……麵對此情此景,一時間,個人的種種遭遇和祖國的艱難現狀一齊湧上了他的心頭。這不能自製的感情洪流,使他借風述懷,寫下了一首女高音獨唱歌曲《風》,抒發了他對祖國、對人民的熱愛與思念。《風》受到了巴黎音樂學院教授、著名法國印象派作曲家保爾·杜卡、拉威爾和當時在該院任教的著名俄羅斯作曲家普羅科菲耶夫的讚賞,並被巴黎電台廣播列為巴黎音樂學院新作品演奏會的演奏節目之一。
由此,冼星海結識了世界印象派三大音樂家之一,巴黎音樂學院大作曲家杜卡先生,並得到杜卡的首肯,讓他報考巴黎音樂學院的高級作曲班。冼星海順利地通過考試,並獲得了一個榮譽獎。從此解決了他的生計問題,並在杜卡先生的指導幫助下,開始係統地學習作曲。
在師長和學校的幫助下,冼星海經過艱苦努力和發奮學習,終於在1935年春,從巴黎音樂學院高級作曲班畢業了。他毅然決定,回祖國,用自己的所學報效祖國和人民。
1935年秋,冼星海途經香港回到了上海。當時正值日本帝國主義入侵,中華民族處在危亡的關頭。百代唱片公司聘請他擔任音樂創作和電影配樂工作。這期間,他創作了《救國進行曲》,為影片《夜半歌聲》配樂,並寫了插曲《夜半歌聲》、《熱血》、《黃河之戀》等。
1938年,“八·一三”事變爆發後,冼星海參加了由共產黨領導的上海演劇第二大隊,離開了母親,轉戰到了武漢。他積極熱情地投入到這裏的群眾歌詠活動中。這個時期,他創作了《保衛武漢》、《遊擊軍》、《到敵人後方去》、《太行山上》等等一大批新的抗戰歌曲。後應“魯迅藝術學院”的邀請他於1938年冬天到了延安。
到延安後,冼星海擔任了“魯藝”音樂係的教授,主要擔任理論作曲的教學工作,另外還教授音樂史及指揮。在教學期間,他創作了一些大型作品:《民族交響曲》、《軍民進行曲》、《黃河大合唱》等等。他深深受到了廣大師生的尊敬和愛戴,於1939年5月加入中國共產黨。
1940年5月,黨中央委派冼星海到蘇聯為飛安電影團攝製的第一部大型紀錄片《延安與八路軍》創作音樂並進行後期製作。到了蘇聯,沒有多久,蘇聯保衛戰爆發了。在這期間,他完成了《第一交響曲》即《民族交響曲》,又創作了《第二交響曲》(又稱《神聖之戰》)。一九四四年一月,他在生活十分艱苦的情況下創作了歌頌蘇聯民族英雄的《阿曼蓋爾達》的交響詩。之後,他患了肺炎,病倒了。因當時的醫療條件太差,他的病情加重,於1945年10月30日,病逝在克裏姆林宮醫院,那時他隻有40歲。
冼星海對我國革命音樂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贏得了“人民音樂家”的光榮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