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季

第十節

　　杜參謀回到家，把發生的事跟妻子一講，妻子說現在真是人心難測，她順便又舉了幾個她在發貨過程中有的人搗鬼的事，就歎氣說現在的事真得把人往扁裏看，不然在不知不覺中就會上一當的。杜參謀對張股長發生的這事有點竊喜，他在心裏一直把張股長當做爭奪了股長位置的人看待，張股長兵齡比他短，業務又不懂卻衝過來就能坐到股長位子上，沒有一定的關係網是沒這麽凶的，他清楚張股長出這事不會咋處理的，現在關係硬的人出再大的事也會有人給遮掩過去。一想到這些，杜參謀心裏又亂又煩，這事那事扯來扯去到底為了什麽？

　　妻子與老娘又為誰做飯的事鬧得心裏都有想法但麵子上卻盡量裝得沒事。杜參謀看得清楚，娘私下又給他說要回老家，她太想家了。妻子給他說活得真累，每次睡下就不想起來了，每次上班了就不想回家了。杜參謀知道妻子的苦衷，也知道老娘的那些想法，他對誰也不好說什麽，隻覺得自己很壓抑，心裏亂得理不清一點頭緒。在妻子又一次給他說她這樣活著實在太累時，杜參謀就說他也累，雖然娘和妻子不正麵衝突了，但各自內心的衝突更強烈，他夾在中間的滋味不是誰都可以嚐出來的。

　　杜參謀就給妻子說，他幹脆打報告轉業算了，不然就按新規定複員，用幾萬塊錢複員費攤本做些什麽生意，活著單純掙錢比這樣好。妻子則說你這樣做是為了你娘我知道，我怎麽辦你考慮過沒有？

　　杜參謀說這不正在考慮，如果我能掙錢養家你也就不用趕掙那二百零四塊的辛苦工資了。

　　妻子說：“我是說你離開部隊回什麽地方？”

　　杜參謀就不知咋說好了。

　　參謀長把杜參謀叫去對他說，作訓股就全靠你了。

　　杜參謀就說我想打報告複員呢，老娘六十的人了，要回去一個人過日子，放心不下。參謀長說，轉業的事就別想了，幹部複員製度還沒實行，就是實行了也不會放你走的，你還是安心工作吧，再給你娘做做工作，老人愛孫子，叫你女兒和她多加深感情，老人就舍不下孫子也就不走了，你要多想些辦法。老娘給女兒豔豔做的花布鞋沒想到豔豔很喜歡，娘為此很高興過一陣子，但事情不會有想的那麽簡單。杜參謀想如果你參謀長生活在我這個位置上也會無奈的。生活不是歌裏唱的，生活也不是人們說的那樣簡單，每個人都有他圈子裏扯不清理不順的生活。

　　“我怎麽著才好呢？”杜參謀想。他自己找不到答案。

　　一個星期後，一紙命令下來：任命作訓參謀呂根明為作訓股股長，薪金檔次為副營職三檔。

　　同時，張股長調三大隊部當副營職管理員，算是平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