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下班還有二十多分鍾時,杜參謀就收拾桌子上的東西,準備提前回家把女兒住的那小半間屋子收拾一下給老娘住。杜參謀的老娘從老家來部隊,明天就該到了,前兩天已接到了電話。
杜參謀剛準備鎖抽屜,這時候,梁副參謀長急急地走進來。
梁副參謀長說:“杜參謀,你把塔爾拉勞改農場的詳細圖給找出來。另外,根據圖紙,你寫出塔爾拉所有通外界的路線具體情況,我吃過晚飯後要用。”
杜參謀站起來說:“要這麽急,詳細情況起碼得查一個小時數據才能寫詳細的。”
梁副參謀長遞過一支煙,說:“你抓緊時間搞吧,我讓小灶上給你留飯,我先去吃飯了,等會要開碰頭會。”
杜參謀點上煙,深吸了一口後,想了想說:“飯不用留了,我搞完後回家去吃。”
“還是小灶留吧,你加班了,”梁副參謀長說,“該享受一下領導的夥食。”說完就走了。
正是盛夏,辦公室裏悶熱,杜參謀把已關上的窗戶又打開,從抽屜裏取出作戰控製室的鑰匙,去找圖紙。
杜參謀本來想給梁副參謀長再說一下他老娘明天下午就到了,現在連睡覺的地方都沒弄好,妻子催過幾次了,他有事拖著,想好了今天要騰出小屋裏的雜物,架好床的。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他想自己雖然不是作訓股長,但是讓他負責作訓股工作。梁副參謀長急著要圖和詳細情況,他咋好開l21說自己的事呢,就這些活反正都是他幹,推不給別人的。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但邊塞的日照時間長,西斜的夕陽還紅紅地照進屋,火辣勁一點沒減,熱熱地鋪了一桌。屋子裏悶熱難耐,杜參謀打開所有門窗,卻沒有一絲風走進來,隻有熱浪包裹著他充滿水分的軀體,額頭和後背已濕濕地粘膩。杜參謀就把圖和要用的標尺之類移到遠離窗戶的焦參謀桌上。那片夕陽照不到了,但屋子裏熱量一樣,杜參謀就脫掉上衣,光著膀子幹了起來。反正已下班了,也沒領導說他影響軍容了。
才把塔爾拉東經北緯的數據和可行路線寫成文字,還沒繪出精簡的草圖,梁副參謀長就來了。梁副參謀長說塔爾拉農場十四中隊看守的監獄犯人脫逃了,支隊長和參謀長已碰了頭,讓他帶一名作訓參謀協助追捕的事,等你弄好就走。
杜參謀說快完了,最後幾筆。一邊說一邊手筆不停地寫著描著。
梁副參謀長高而壯,站在一邊抽著煙看杜參謀繪圖,一邊說:“我提出帶小焦去,但支隊長和參謀長要我帶你去,說你老練,我就說你老娘這幾天要來部隊了。”
杜參謀抬頭看了看梁副參謀長,說:“難得領導還記得這事,我老娘明天下午就到了。”
前幾天,杜參謀和梁副參謀長閑聊時,說過他老娘要來部隊的事。
說話間,草圖搞完了,梁副參謀長看了看後,說:“杜參謀,你安排一下叫李生周替焦參謀值作戰室的班,焦參謀跟我走,你就去吃飯吧,我叫炊事員留好了。”
杜參謀到單身宿舍找到正在打撲克的李生周,安排好後去小灶吃飯。小灶上規定部門以上領導才可以就餐的,杜參謀也就享受了一回。回到家裏時,妻子程霞穿著背心在廚房裏炒菜,杜參謀把頭伸進去說:“少炒點,我在小灶吃過了。”程霞手裏沒停,隻偏過頭看了一眼他,他就收回頭到臥室也是客廳的大屋裏,見女兒杜豔正在看美國動畫片《貓和老鼠》,女兒看得很投入,根本顧不上他問的作業情況,手隨便一指。杜參謀就到寫字台前拿起杜豔的作業本看了起來。
女兒上二年級,快臨近考試,下學期就升三年級了,杜參謀就要求比平時嚴了些。他仔細看過杜豔的作業,沒發現錯誤也就沒說啥。其實他也喜歡看動畫片,看動畫片比看那些挖空心思背台詞的連續劇有意思,他就坐到床上,和女兒一起看著,不時還和女兒談論幾句。
動畫片完後,杜參謀把小半間屋裏的雜物整理了一遍。已到《晚間新聞》的時候了,機關熄燈號就嗚嗚地響了。他把女兒睡的床重新鋪好,女兒這時候該睡了,妻子在那邊屋裏已給女兒脫光了洗澡,女兒的笑聲不時傳過來。杜參謀用搭在肩上的濕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再看小屋,麵貌已煥然一新,雜七雜八的物件他都搬出了屋堆在了院子的葡萄架下,用塑料布蓋上了。反正這地方一年四季下不了幾次雨,平時隻顧往小屋裏塞舊物,一整理還真不少,小山似的一大堆。
女兒臨睡前,妻子給女兒說明晚搬到大屋睡,小屋要給奶奶睡了。女兒就拉下了臉不吭聲去睡了,女兒已經八歲半,她要擁有屬於自己的天地。
洗理完躺到床上,杜參謀點上一支煙抽著才覺得有點累了。天氣又悶熱,好久沒幹一點活了,平時也就最多出個早操,猛地幹一陣子活還真吃不消。抽了一支煙,程霞洗完上床前非要他刷牙後再睡,他不動,程霞就硬拉起他,他隻好下床光著上身到廚房刷了牙。剛躺下,妻子就熱烘烘地湊了過來。杜參謀感到妻子已有點發胖的肉體一絲沒掛,他明白了妻子為啥定要他刷牙,他就伸手去關床頭的燈。程霞卻拉住了他的手,把嘴附到他耳朵上說,豔豔明晚就過來了,隻這一回能開著燈了……
杜參謀的心一顫,全身熱起來。妻子對他有時熱有時冷,難得有這樣的熱情。他就體會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激情,那種巨大的,難以形容的激情!
程霞也被激情摧垮,眼睛亮亮地閃著光,臨睡前還附在杜參謀身上,說了句,在小灶上吃的什麽好東西,今天這麽有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