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有了希望。姐在那個有稠密的星星的秋夜裏看到了林全叔的膽量,姐也就看到了她自己的膽量,姐的膽量就是姐的狗剩弟日後也穿上軍裝在村裏走兩遭。
姐那天給我說她身體不適,但姐還去上工,姐沒給別人說,姐就是說了也沒人管,說了二嬸還會罵她,姐一直在忍受。
就在姐身體不適的那天晌午,姐和二嬸收工回來,二嬸照例上茅廁,二嬸照例喊我端水備用。
其實那天我和往常一樣做著我該做的,但那天二嬸事情特別多,二嬸嫌我手重了,太快了。我憋著氣給二嬸洗。二嬸的痔瘡爛了,在潮濕的秋季,我的手摸到二嬸P股上的那個硬痔瘡稀爛稀爛。二嬸在我洗時疼得叫著罵著,我的手就有些發抖。洗畢,二嬸罵著嘴裏喊著痛,二嬸叫我再洗洗前麵。我沒洗過前麵。二嬸叫我往前,再往前,我的手就摸到了從沒摸過的,我的手就有些異樣就抖得更厲害。我的手抖得厲害,二嬸也抖了幾下,二嬸抖著叫我再往前時就不罵我了。我的手抖著就有些失重。二嬸就尖叫了一聲大罵我一句最難聽的話,二嬸順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我瘦瘦的身子象一片樹葉一樣飄落到地上,我坐在了二嬸拉出的髒物上。
我沒有注意,二嬸也沒有注意。姐一直在旁邊看著。
我挨了二嬸的巴掌後,姐衝了過來。
姐衝過來就把沒有防備的二嬸推倒在地。
我看到姐的目光裏有火,火焰猛猛地往外噴。
二叔就是那時出現的。二嬸被推翻後豬般嚎叫了一聲,二叔就來了。
二叔一腳就把姐踢翻在地。二叔上去踢了姐一腳,二叔想想上去又踢了一腳。二叔嘴裏罵著“雜種,反了。”
我看到挨打的姐,放聲大哭。
我的哭聲和二叔二嬸的罵聲召來了幾個村人。
在村人到來之前,我透過淚霧看到二叔拉起了二嬸,二嬸不急著往上提褲子,白白的P股在晌午的秋陽下閃著光,粘上泥土的地方二嬸也不顧。二嬸上去就踢姐。
我止住哭,撲過去護姐。我把粘在衣服上的髒物往二嬸身上蹭。
村人上前拉住二嬸二叔。
姐卻沒哭一聲。姐被村人拉起後姐的褲子濕濕的一片,濕的地方有鮮紅的血,那血在秋陽下燒灼著我的眼睛。我嚇壞了,我又哭。
姐為了我,被打出血了。而我隻有哭,恐懼地哭。
林全叔和林全嬸來的時候,村人中有指責二叔二嬸不該打人的,二叔二嬸和村人吵得正凶。
林全叔的一聲斷喝使二叔二嬸立馬止了聲。
林全叔讓林全嬸看看姐,打壞哪裏了,咋那麽多的血。
林全嬸把姐拉到茅廁解開姐的褲子,很仔細地看了。林全嬸很興奮地說:“醜女這妞成了。長大了。”
人們不解,全看著林全嬸。
林全嬸看了眾人目光,又說:“醜女來事了,第一次,就多。男人不懂。”
那年姐十五歲。
十五歲的姐來月經了。姐第一次來月經是在眾人麵前。姐那天早上就不舒服。姐聽林全嬸一番解釋,姐才哭了。姐哭的聲音很大,姐哭她終於長大了。
姐哭過後就反抗了二叔。姐在二叔要那半口袋雜糧時,姐就把平時揣來積讚的雜糧全背了來。二叔說不夠。林全叔叫林全嬸回家拿來糧添給了二叔。
姐拉扯我過起了自己的日子。
姐是在二叔來過我家之後去找的林全叔。姐就不相信再沒有辦法了非得走二叔說的路。姐想叫林全叔給她出出主意。可這時候的林全叔已經沒有了以前那般風光和權威了。林全叔威風掃地是在他的大兒子鐵柱在部隊混出個人模狗樣之後。
林全叔的兒子鐵柱提幹後就領回來了一個穿裙子的城裏姑娘。鐵柱根本就沒和林全叔商量。林全叔的威信就叫鐵柱當上兵後訂的媳婦秋紅掃落到地上,秋紅大鬧了一場,全衝著林全叔,鐵柱和林全叔吵了一架後就和那個穿裙子的姑娘走了。
姐去找林全叔的時候,林全叔正圍著他的牛轉。兒子一去不回來,林全叔就整天悶著頭圍著他家的牛轉。
林全叔給姐說其實當兵不一定能出息說不定更對不起祖先,林全叔深有體會。
姐說我家的情況不一樣。
林全叔聽姐一番話後,罵了二叔和村長,林全叔勸姐不要嫁給村長的兒子。林全叔又說,不過狗剩這娃也受夠了罪。
姐流了淚。
林全叔說村長卡著不給報名就填不上表,填不上表就當不了兵,既然村長這樣刁難,就去尋鄉長。
姐說尋鄉長能成?
林全叔說鄉長管村長呢,鄉長一句話村長能不聽?
姐說鄉長不理咋辦?
林全叔說鄉長是全鄉六個村的父母哩。
林全叔歎了口氣說他如今沒臉了,要是以前……,林全叔臉上有了光,一下子又消失了。
當時農村出現林全叔兒子這種事兒是很沒臉麵的。
姐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去尋鄉長。
姐起了個大早去鄉上,到鄉政府時已是晌午。姐站在鄉政府門前不敢進去,姐等了很久才問了一個從院子出來的小夥子,小夥子說下班了,但鄉長在,鄉長可能在午睡,他有午睡的習慣。姐上到三樓好不容易找到鄉長的門,輕輕敲了半天。鄉長才開門讓姐進去。
姐不敢坐。雖然很麵善的鄉長很熱情。
鄉長對姐尋他很驚訝,卻很熱情。姐見鄉長不是村長那樣的人,姐就感動地端著鄉長倒的熱茶哭了。
姐哭著給鄉長說了村長的刁難,講了我家的情況。她也講了村長要她嫁給村長傻兒子的交換條件。
我說過姐雖然缺吃少穿,但姐有姣好的麵容,姐也發育成了十九歲的女兒身,姐的身子有凸有凹。
鄉長很同情姐。鄉長走到姐跟前掏出手帕給姐擦淚。姐看到麵善的鄉長有一對很小的眯縫眼,那對眯縫眼裏發出狼一樣的光緊緊咬姐胸前高出的地方。
姐兩眼發直。
鄉長一把抓住姐的手腕,一隻手就往姐胸上壓。
姐的全身一軟,姐被突然的變化嚇懵了。
但姐很清醒地聞到了鄉長大嘴裏濃臭的煙味。姐被那股煙味熏醒了,沒見過世麵的姐發出了一聲刺耳恐懼悲慘的尖叫。
姐的尖叫最終從麵善的鄉長手指頭縫中衝出在鄉政府的樓上亂竄。
姐用她恐懼的叫聲掙脫了鄉政府三層樓的包圍,姐撲倒在山坡上時放聲大哭了一場。
那個秋天的午後,姐絕望地哭聲並不影響自然界很清晰地描繪著秋季豐滿紅潤的麵孔。姐的哭聲並不影響鄉長、村長們的生活,大概姐哭得最傷心的時候,村長和二叔又在一起喝酒商議著更精密的更能達到目的的計劃,鄉長很遺憾地又開始了他的午休。
有誰知道姐趴在一個無人的山坡上悲慘地哭?
天空晴朗得沒有一絲雲,大地沉靜得沒有一滴雜音。
姐看看天,姐看著地。
姐就不哭了。姐瞪著棗核一樣禿禿的目光看著坡頂,坡頂盡頭是天,天很藍很高很淨。
姐知道哭沒有用,就是哭瞎眼她的狗剩弟也當不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