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澤新是第一次步行進入戈壁灘。
戈壁灘真叫大,全是一般大小的褐黑色石子,均勻地鋪在地上,遼遠地向遠方無窮無盡地鋪去,根本望不到邊沿。
走在這空曠、寂靜的世界裏,才知道什麽叫可怕!在沒有目標,沒有一點標誌的戈壁灘上走著,仿佛一直在原地踏步似的,叫人看不出到底走了多少路程。惟一能說清的,就是每往前走一步,就會離塔爾拉遠一點。
石澤新,阿不都和兩名戰士在戈壁灘上走了一整天,起先還找些話說,到後來就沒有說話的興趣了。一天裏沒見到一棵樹,甚至一根草,誰還有心思說話呀。
夜幕降臨了。
阿不都提出,天黑透了就不要亂走了,不然會走迷路的。
四個人席地而坐,脫下身上的迷彩服乘涼,吃著壓縮幹糧,喝著水。
夏天的戈壁灘,隻要太陽一消逝,地上的氣溫馬上就會下降,不一會兒,就感覺到涼下來了。開始幾個人鋪著迷彩服,躺在戈壁灘上,後來有點涼了,石澤新叫大家穿上衣服,別受涼了,也別躺了,地氣一涼,會傷了腰。
四個人坐在一起,找些話題,說著說著就犯迷糊了。就這樣坐了一夜。
第二天太陽一出來,又像昨天一樣熱了。
石澤新說,今天找到天黑,如沒有蹤跡,咱就返回塔爾拉。
按出發前定的計劃,第三天必須返回去,再重新定方案。
這天下午,他們終於走出滿目黑石子的戈壁灘,走近了塔克拉瑪幹大沙漠,看到了起伏不定的大沙包。沙子細得像小黃米似的,在太陽下閃著金黃色的光。沙漠比戈壁灘要耐看得多。
他們打算在沙漠邊沿走走,看能否發現點情況,如沒動靜,就要返回了。
他們在金黃色的沙子上奔跑著,跳動著,消解一天半來戈壁灘帶給他們的疲乏。當他們準備返回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一堆人的糞便。
“排長,快來看,這裏有人的糞便。”戰士小林喊道。
幾個人跑過去一看,糞便還沒幹透,顯然有人來過這裏。周圍有一些雜亂的淺坑,辨不清是不是腳印。
阿不都說,這些坑就是腳印,沙子上留不下明顯的腳印。
難道是逃犯?
幾個人的神經一下子就繃緊了。
石澤新興奮了,終於有點線索了。他說,不管是不是逃犯,咱一定要找到拉糞便的人。
幾個人順著沙漠上明顯的淺坑,一路找過去。
天快黑的時候,石澤新他們終於在沙漠裏追上了逃犯梅傑。
逃犯已經趴在沙子上,走不動了。
他們高興極了,兩天來的勞累消逝得不見影了。總算沒白受苦,抓到了逃犯。
石澤新叫戰士小林給逃犯喝了點水。逃犯喝了水後,有了勁,還想逃。
阿不都說,你心真硬,你老婆這麽遠來看你,你都不願見她,你還是人嗎?
逃犯梅傑怒吼道:她不是我老婆!
帶上走!石澤新對兵們說。
逃犯用力掙脫,折騰了好長時間,才把他兩手扭到後麵銬上。推他走,他就往地上坐,死活不願走。石澤新恨不能踢他幾腳。
西天的火燒雲將半個天空和偌大的荒漠燒得著了火一樣,一片輝煌。
幾個人連推帶拉地帶著逃犯,沒走出多少路,天就黑了。黑下來的沙漠跟戈壁灘不一樣,沙子有亮光,天空上有星星,隻是不見月亮躲到哪裏去了。
石澤新和阿不都辨了半天方向,望著天上的北鬥星,確定方向不會錯,就商定連夜往回趕。
逃犯不配合,根本不叫走,簡直是一步步地挪。
這樣,人最容易疲倦,他們已兩天時間沒休息了,都很困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