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雪

第十三節

　　孟向坤一出現，大舅快要跳起來了，他根本聽不進去對方的話語，他大聲罵道：“姓孟的狗賊，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吧！”

　　對方愣了一下。

　　“我就是你沒打斷腿，搶了我的女人的王成！”大舅罵道。

　　孟向坤一聽，隨即哈哈大笑，笑畢，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呀，如今是一家人了。”

　　“誰和你是一家人！”大舅繼續罵道，“我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孟向坤說：“小子你聽著，別太狂，雖然你現在成人了，可老子是團長，你能怎樣？”

　　“老子今天要你交出我的女人，不然要你的狗命！”

　　“光要女人，不難。我還以為你要財物哩。女人算什麽，老子高興了，隨手抓一個就是。”孟向坤說著心想，都是“國軍”，誰怕誰呀。

　　“還我女人！”大舅喊道。

　　“你想要就要，還要看她願不願意跟你呢。”

　　“趕快叫她出來！”

　　孟向坤吩咐衛兵去叫葉雯雯，卻對大舅說：“叫她來了自己說，她才不會跟你走的，你算啥東西。”

　　大舅看到葉雯雯的時候，全身的血都凝固了，他的心像被刀劃了一下，他感到自己像一個身心疲憊的浪人，終於找到了棲息地，卻全身軟弱無力了。他喚了一聲“雯雯”，卻發在心底，聲音根本沒有從嘴裏發出，傳給自己心愛的人。

　　葉雯雯卻感知到了。她驚恐萬狀地尖叫了一聲“王成”，就瘋了似地向大舅這麵撲來。

　　葉雯雯還沒跑出孟向坤的營地，幾個兵就追上來了，但他們沒有抓住已經瘋狂的葉雯雯，她掙脫了向開都河跑來，向自己的戀人跑來。

　　這時，槍響了。

　　葉雯雯身子抖了一下，兩手張開向前伸著，像一個受傷的小鳥張開翅膀，掙紮著，撲倒在清冽冽的開都河水裏。

　　開都河水就紅了，像落進了太陽，紅得耀眼。

　　大舅一直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他的頭“轟”地一聲，爆炸了似的。

　　他向河中的葉雯雯撲去。

　　對麵的孟向坤發出命令：“活捉了那個小子，我要親手打斷他的腿！”

　　火炮營長衝上去，緊緊抱住大舅，把他往回拖。幾個兵上來幫著，拖回了大舅。

　　大舅突然間就不掙紮了，他抽出自己的右手，很幹淨地在空中揮了一下，大聲喊道：“開炮！”

　　“那是國軍，不敢打。”火炮營長說了這麽一句，但他的話已經晚了。

　　布魯克草原上響起了驚天動地的“轟隆”聲，一串火鳥似的炮彈飛向開都河對岸的兵營。轟隆聲震天響，把整個布魯克草原都震動了。那場發生在布魯克草原上的戰爭就這樣打響了，並且打得非常激烈，血把布魯克草原的花草都灌死了，開都河的水染成了紅色。

　　從此，布魯克草原上再也不見鮮花，隻有綠油油的草了……

　　大舅在開都河裏沒有找到葉雯雯的屍體，他像瘋了一樣，亂喊亂叫著，撲倒在河裏，喝著被血染紅的河水……

　　火炮營長氣憤地帶上炮兵走了，留下了大舅。後來，如果不是“國軍”迅速滅亡，大舅絕對是在布魯克呆不下去的，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難逃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