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病了――
感謝病的女神,
替他和困人的紙筆,
斷絕了無謂的交情。
床邊――
隻矮矮的小幾,
朵朵的紅花,
和曲曲的畫屏,
幾日的圈住性靈。
長日如年,
嚴靜裏――
隻傾聽窗外葉兒細響,
又低誦幾家詞句:
“庭院深深……”
是誰遊絲般吹弄?
又是誰流水般低唱?
輕輕地起來
撩起窗簾,
放進清音。
隻是簫聲宛轉,
隻是詩情遊漾,
奈筆兒拋了,
紙兒棄了,
隻好聽――聽。
隻是一聲聲,
何補空冥?
感謝病的女神,
替他和弄人的紙筆,
斷絕了無謂的交情。
一九二二年四月二十七日。
(本篇最初發表於《晨報副鐫》1922年5月11日,後收入詩集《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