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蹦……蹦蹦……”
突然,一團火球向著我們飛了過來。
“該死!居然忘了她了。”
“你們居然放火燒我們家的小月兒。”
猛鬼群裏突然奔出一男一女來。
“昆叔、蓮嬸。”
看著那兩張熟悉的臉,單玨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們以前應該是很善良的人才對,現在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痛!阿爸阿媽,小月兒好痛,救我,救我……嗚嗚嗚……”
淒厲的孩童哭聲像是一把利刃,要把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都割碎。那一男一女衝上去,卻又不敢靠近。
隻顧著聽那一家悲呼的我們根本沒發現有猛鬼正在靠近。
“煙,小心!”
“啊……”
才一回頭,我就被一個猛鬼拉住了銀發,在那痛得幾乎淚奔。
身後的魔爪像是要連帶將我的頭皮給扯下來一般,力氣大得驚人,我想把他變成金人,又怕自己的頭發會不小心和那些金塊凝結在一起,隻能雙手不停在那劃拉,身體跟著那猛鬼一直倒退。
周圍的人想上前幫忙,卻又害怕那猛鬼真的傷害我。隻能眼睜睜地在旁邊幹著急。
突然,有人拍了下那猛鬼的肩膀。它才一回頭,黑洞洞的眼窩處就被打了一拳,頓時手一鬆放開了我的銀發。摸著扯得又痛又麻的頭皮,我在那冷汗直冒。
“吼!”
一具具的行屍出現在猛鬼群裏,他們和那些猛鬼纏鬥了起來。
我感激地看向不遠處的夕霧,是她出手救了我吧。這些行屍我熟悉,就是夕霧從赤河底帶上來的,不過我一直以為他們還在川枳國的海邊,沒想到細心的夕霧已經把他們都召喚來了。見我目光中滿是感動,夕霧有些別扭地別過了臉,用我能夠聽到的聲音說:
“就算你是我的情敵,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死無全屍,被一群食人猛鬼給扯掉頭皮頭發。”
曜突然凝掌,變出滿手的火球擲了出去,我居然看見他紅了眼圈。
“你們這些家夥,居然敢傷害夕煙,我燒死你們,燒死你們……”
“好了,曜,不要這麽衝動,他們曾經也是些被啄目鳥殺死的可憐人,連眼睛都沒有,你別這樣。”
放下抱著的懷臻,舜走到曜的身邊,歎了口氣說道。
“是啊,你不要這樣,看我,不是受傷好幾次都沒死成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我也有些不習慣這樣為了我拚命,變得暴戾起來的曜,摸了摸自己仍然有些發痛的頭皮說道,這隻火狐精有時候還真像個孩子,不過,自己被在乎的感覺真好。
舜捏了一個訣,隻見天空中突然降下大水,那些被火球擊中燒得哇哇大叫惡臭熏天的猛鬼身上的火都熄滅了,就連小月兒身上的三味真火也撲騰了兩下熄了下來。
我吃驚地看著這一幕。
“不是說除非有我所賜的聖水才能滅火嗎?”
“是啊。你知道自己的聖水在哪嗎?”
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
“總要有個東西裝你的聖水吧。不過夕煙,你的膽子也真大,都不知道怎樣才能滅火,也敢隨隨便便使用三味真火。”
舜在那裏笑咪咪地看著我。
啊……他的意思不會是說,他這個水妖就是裝我聖水的“東西”吧。
“雖然我不會滅火,但是不是說燒完了就行了,會自動熄滅的嗎?”
我小聲地嘀咕著。
“行是行,但那是針對不會移動的東西來說的,如果是會移動的,不就成了移到哪裏,哪裏就會著火的火種了。再說,你無緣無故的也不會把三味真火用在不會移動的東西身上吧。”
“好了,好了,不要多說了,我們還是想想現在該怎麽辦吧,這麽多鬼,殺也不行,留著也不行。”
鬱悶地打斷舜的話,如果舜和曜真是我的寵物,怎麽感覺我在自己的寵物麵前倒像個常被訓話不懂事的小孩呢。
“很簡單,把不可能變為可能,破鏡重圓,然後,給這些亡靈超度,讓他們能夠轉世投胎。”
“你是說,有辦法救他們?”
已經圍到我們身邊來的人都一臉興奮的樣子。
“對!隻要我們有心去做,任何事都不是難事。”
“那你倒是說說該怎麽辦啊?”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如果辦法可行的話,可以避免這些猛鬼散布開來吃人,又可以讓他們擁有再次做人的機會,何樂而不為呢?
“隻要我用掌管的女媧聖水將水鏡補好,另外,再用渡魂藍蓮給他們超度就好了。連那些行屍和骷髏也可以一起超度。”
舜眼神複雜地看了下一邊沉默不語的夕霧,在那征求她的意見。過了半晌,她抬起了頭,唇邊漾起微笑。
“好!那就麻煩你了。他們在墓穴中已經陪了我好久,真有些舍不得,但是,我也希望他們都能有個好的結局。”
太棒了!我興奮地一把抱住了夕霧,又叫又跳,卻見她突然間紅了臉。微笑地看著這張與我一模一樣的臉,我帶著無比肯定的語氣說道:
“夕霧,你真是個好人!”
“肉麻死了!”
看著因為同樣的目標不再針鋒相對的我們,其他人都開心地笑了。
“那我們就開始吧。這次破鏡重圓和超度需要耗費大量的靈力,光靠某個人的力量難以成功,所以,我希望在場的所有人都能齊心協力,大家一起出手振救這個世界。請大家牽起手來!”
舜的話似乎在刹那間消滅了所有人內心的隔閡,年慕鈞向殷延伸出了手,單玨向西門楓伸出了手,我向夕霧伸出了手……隻要是有靈力的人,大家都慢慢地伸出了雙手,挽住了身邊的人,很快,我們周圍那些幸存下來人見沒有危險,那些鬼怪都不再作祟,也鼓起勇氣來到了身邊,同我們手拉起手。
頃刻間,所有人的身上都綻放出金色的光華,凝聚到我和舜的身上,金光衝天而上,水猶如一條細長的帶子,順著金光蜿蜒而上,刺破九霄,空中的那個破裂的大洞中金光不斷閃耀,水藍色的波光氤氳折射出美麗的七色彩霞,女媧神劍衝天而起,變大,在空中不斷翻攪著,不久後,那波光平靜了下來,一麵蔚藍色的通透水鏡掛在了天空中,人們看著頭頂成功被複原的水鏡,激動興奮的心情難以言喻。
渡魂藍蓮從我手中帶著朦朧的光華緩緩飛起,我的手心突然出現了一個“卐”字,放射出萬丈金芒,照射在那片片透明的藍色花瓣上,它們逐漸都變成了金色,而後,散發著金光的“卐”字出現在那一片片的花瓣上,射向四麵八方,形成了一塊透明的金盤,很遙遠很遙遠的天邊都依然能看見那給人無限溫暖的透明金光。
很快,地麵那些猛鬼、行屍和骷髏,以及在剛才的打鬥中死去的人們,吸收了天地之間的精華,凝聚成不斷飛舞的靈魂,都透明了起來,慢慢地,他們變輕,飛上九霄,落在那碧藍色的水鏡中洗去滿身鉛華與對凡塵俗事的記憶,而後落在那耀眼的金光中搭乘著金色的絲帶飛向遠方,直至完全消失。也許與此同時,世界的某個角落,又有一群群的人誕生了……
女媧神劍和渡魂藍蓮的光都消失了,它們慢慢落回了我的手中。
大家都放鬆了下來,這樣圓滿的結局,讓人們心中湧起無限的激動之情。
西門楓將那個裝著《詭神鑒》的琉璃盒子放回我手中。
“好無聊哦!根本就沒有什麽好東西,哪有長生不老之術?那些人平白無故為了並不存在的妄想丟了性命,還真是劃不來,別說長生不老,就是這輩子都沒有好好過完,看來人啊,還是不能太過貪心的。”
“是啊,楓哥哥,我想通了,即使我是個妖怪,也不會再感到自卑,我會好好地修煉,然後變成一個真正有資格愛你的人!”
姬萱像是下定了決心,陽光下,那美麗的紅衣女孩笑麵如花,那一刻,西門楓似乎在她的眼睛裏看見了一種對幸福的向往,一種永不氣餒的追求,或許,自己真的該對這個蛇妖改觀了。看看不遠處的夕煙,她的身邊,有兩個耀眼的男子,那一幅似曾相識的畫麵讓他逐漸拾回了一億年前的記憶,陽光下,那個愛笑的女孩身邊總是跟著四個男孩,她總是對每個人都微笑著,幸福得樣子像一朵牡丹,又像一朵蓮花,還像一枝臘梅,還像……該放棄嗎?自己對她的愛曾經別無他求,現在是否依然呢?
單玨眼神複雜地看著那畫中走下來的人兒,記憶並沒有像西門楓一般如潮水般湧來,他帶著疑惑,看著夕煙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總覺得有哪裏依然不對勁。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自己是堯烜,西門楓是束珂,可是兩人明明就沒有長生不老的本事,本應該衰老的人,可是現在卻並未老去,自己甚至是從孩童時代長大的,為什麽記憶會出現一段關於童年的空白斷層,而且,之前殷延座下的三大守護者說他是被堯烜刺傷,可是,自己似乎並非這樣衝動的人,是不是還有什麽秘密,大家都未發現?他們遺忘了什麽?丟失了什麽?
地上的血跡在女媧聖水的洗禮下,已經消失不見,血腥不知道是被衝淡了,還是被太陽蒸發了,抑或是滲入了地下,化為帶血的肥沃泥土,滋潤著這片廣袤的土地。
折騰了一天,天色漸晚,遠處的天邊,霞光滿布,嬉笑怒罵著的人們,哪裏知道今天的汝山腳下才經曆過一場生與死,平靜與毀滅的較量。
周圍的人似乎也明白了長生不老似乎是不可能的,能在這場浩劫中活下來,可能成為他們一生中最大的幸運。慢慢地,所剩無幾的人們三三兩兩散去。
我帶著疲乏的身體,心卻是歡快異常的,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然而,天下之大,我卻不知道該去哪裏,我已不再是南宮宓,不再是魔教少主的我又該何去何從呢?
正在我為渺茫的前途擔憂時,兩隻手被兩個男人同時握住,是年慕鈞和殷延,他們,似乎明白了我的迷茫。
“不管你去哪裏,天涯海角,我都會陪著你的。”
“不論你想浪跡天涯還是找個安樂的地方定居下來,我也會陪著你。”
頭頂一隻烏鴉飛過,離我不遠處,單玨和西門楓也是皺起眉頭,卻有希望在眼睛裏閃耀,甚至連公孫銳,都一臉期盼地看著我。誰來告訴我,為什麽要這樣啊?這麽多女孩子,為什麽偏偏我遭遇到桃花劫啊?真想直接暈過去算了……
正在我們為將來編織美麗的夢時。一陣夾帶著陰風的厲掌破空而來,狠狠地襲向殷延身後,轉身,竟是一名女子,她與南宮宓有著一樣的容顏。
“阿媽!您做什麽?”
公孫銳不明所以地皺起了眉頭,自己的母親,竟然要殺救了女媧的人。然而,梅葉卻並不理會兒子。
“你這個負心漢!”
所有人瞠目結舌,不知道這又是唱的哪出戲。
冷漠地看著麵前的女子,殷延低低地說了句。
“你是誰?我並不認識你吧。”
“嗬嗬,你不認識我?好一句你不認識我。你給我看清楚,我是誰。”
痛苦地走到殷延麵前,拉起他的衣領,梅葉的雙眼中流下了兩行清淚。然而,她在殷延眼中看到的依然滿是茫然。
“哈哈,你騙我騙得好苦啊!告訴我自己是汝族法力最高強的降頭師南征飛,讓我這個未婚少女芳心暗許,拋棄尊嚴、倫理和道德和你在一起,然而你卻在事發後拋棄了我,隻留下懷著孩子的我苦苦傻傻地等待,結果卻被村裏的人浸了豬籠,你好狠的心啊,好狠的心!”
抓著殷延的手因為傷心失去了力量,在那不斷抽泣的女子所說的話讓人難以置信。
“怎麽可能?”
殷延皺起了眉頭,麵前的女人是瘋子嗎?照她那樣說,她不是早已經死了,也就是說她並不是人,卻在這裏抓著自己哭哭啼啼的,未免太可笑了吧。
“怎麽不可能?我在你心裏就從未留下過痕跡是嗎?你愛的是這個女人對不對?”
突然,梅葉那閃著陰毒光芒的目光射向了我。我依然記得她那掐著我脖子的指甲鋒利如刀的墨綠色的利爪,雖然現在自己也有能力對付她了,可是她那想要與我同歸於盡的表情,依然讓我汗毛根根立起。
“阿媽,你在說什麽?”
“我說什麽?兒子,你給我看清楚了,這可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啊,一個拋棄我們的負心漢。你卻和自己的父親愛上了同一個人,這都是為什麽啊?造孽呀!”
梅葉的話讓殷延的眉頭越皺越緊,這個女人在胡說什麽?
“你不記得了,那好,我來告訴你。”
“你曾經經過我們的村子,在那裏和我有了一段情,一個晚上,我們把酒言歡,而後順其自然,我們就在一起了。可是你突然走掉,我也因為懷上了你的孩子,被村子裏的人浸豬籠,帶著我可憐的孩子一起死了。這都是你的錯啊,是你的錯……”
梅葉已經泣不成聲。
我不明白,疑惑地問道:
“你不是曾經告訴我自己是和村子裏的人相愛,結果被人……然後懷上了公孫銳才被浸豬籠的嗎?你還說,要找那個人報仇。”
瞟了眼殷延,他的臉已經黑成了一片,無端端蹦出來一個女人指責自己是負心漢,不過,經她一提醒,自己好像真有那麽點記憶,那時自己剛放棄皇位,離開汝京,因為堯烜是神,被他所傷,並不是那麽快就能好的,帶著舊傷,他來到了一個村子,那裏一個女孩子老是對自己獻殷勤,有一天,他因為喝醉了對她傾訴自己對夕煙的思念,而後她就不停地給自己灌酒,之後的事,就完全不記得了,過了不久,自己就離開了那個村子。難道那晚,自己在醉酒後,將她當成了夕煙,和她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不過,她怎麽胡說八道,告訴夕煙說她是被自己強暴的呢?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也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的吧,你敢說,自己沒有撒謊嗎?”
淩厲的眼神,冰冷的語氣,讓梅葉一愣。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你知道為了能有機會找你,我處心積慮,什麽辦法都想盡了,隻想逃出那個無人村嗎?為什麽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呢?為什麽你心裏就隻有那個小狐狸精呢?”
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天啦,她在說什麽啊?居然說我是小妖精?呀呀呀……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是吧?
“她不是狐狸精,我才是狐狸精呢。就她那樣子,也能當狐狸精?”
曜在一邊看著我,捂著嘴偷笑。
我被他的話氣得幾乎要背過氣去。他這是在說我很醜嗎?不過,我才不要當狐狸精呢!
“煙,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神!”
看穿了我的不自在,舜在那微笑著對我說。
還是溫溫柔柔的舜好啊!哪像那隻欠扁的火狐狸,隻要一碰麵就想惹我生氣,氣得我七竅生煙,牙齒癢癢的。
正在我們談笑風生的時候,梅葉的一隻手突然暴長,墨綠色的手瞬間變得又黑又長,直掏殷延的心窩。本能地,殷延出手反擊,那一招,快如閃電,幾乎斃命,直取梅葉咽喉。我們看得呆住了,還來不及反應,一個聲音便大叫道:
“不!不要傷害我阿媽!”
千鈞一發之際,公孫銳突然閃身當在了梅葉麵前。殷延急忙收住了手,這就是自己的兒子嗎?他和少年時代的自己,長得還真是有幾分相似。從公孫銳的樣貌上,殷延就知道這個女子確實沒有撒謊,一絲痛苦浮上心頭,他隻想要自己和夕煙的孩子啊,可是,卻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自己和夕煙,也能有機會嗎?她會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排斥自己呢?
公孫銳也愣住了,這個人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嗎?那個起自己與母親於不顧的男子?不過,自己為什麽總覺得母親的話不能全部相信呢?也許,父親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父子倆誰也沒有注意到,梅葉的手勢卻並未收,而是轉了一個方向,向一邊的年慕鈞襲去,我毫不猶豫地閃身擋在了他的麵前,也許,在我心底深處,真正愛著的,其實依然是他吧。
“唔……”
心髒的地方好痛,看著洞穿了我整個心窩的墨綠色長爪,我的手輕輕放了上去,想要將它拔出來,可是,麵前帶著嫉妒的瘋狂女子卻狠狠地在我的胸腔中張開了她的手,鮮血順著我的嘴角大口大口地溢了出來,盛開在我雪白的縞衣上,暈染在我銀色的發絲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難以置信地看著捂著胸口的我,公孫銳渾身都在顫抖,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害了心目中最敬最愛女媧。
視線模糊了起來,我在笑,含著微笑離開。靈魂似乎遠離了身體,帶著我飛了起來,飛過萬水,飛過千山,飛過雲朵,飛過城池,飛過人群,飛過時光,飛過一切的一切……
灰飛煙滅,歸巢經過的鳥兒也飛了過來,百鳥齊鳴,在空中唱著一支支悲傷的歌曲,風兒在輕吟,似乎在為我的逝去奏著一支哀歌。繁花似錦,山腳下,一刹那竟然百花齊放,蝴蝶在翩翩起舞,蝶戀花來花戀蝶。
“不!”
看著梅葉突然抽出手來,我的身體像破碎的紙片倒了下去,年慕鈞從身後緊緊地環住了我,坐在地上。所有人都看著麵前的一幕,此刻的悲傷,無以複加。
“不要哭好嗎?答應我,不要哭?”
我想抬起手來拭幹年慕鈞的淚水,可是沒有力氣,他輕輕執起我的手,放到他臉邊,不停摩挲,生生世世的依戀,就在這一刻瓦解,麵前的人兒,是即將遠去了嗎?為什麽在苦盡甘來的時候,卻要奪走她的生命呢?他以為自己會有機會彌補以前犯下的錯,然而,老天卻要再一次奪走他心愛的人兒嗎?天公,你為何如此不作美?
“不要,不要哭,看著你哭,我,我會,心疼……”
曾經歡笑的時光一幕幕閃現在我的眼前,終於,我是完全記起了過往嗎?可惜太遲了是不是?我就要遠離,遠離塵世,遠離煩憂,遠離我深愛並深愛我的人們了。為什麽?
一行清淚順著夕煙蒼白的臉滑落下來,年慕鈞輕柔地將它吻去,再滑下來,再吻去……
懷中的身體,生命力正在點點滴滴地流失,逐漸冰冷的感覺像是冬日裏的霜,爬滿了年慕鈞的心。
“你這個傻瓜,我可以躲開的啊,為什麽你要過來擋在前麵呢?你這個傻瓜!你是要帶著我的心遠離嗎?你明明知道我愛你愛的那麽深,我已經等了你一億年了,好不容易重逢,好不容易憶起過往,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和你再次開始,你怎麽舍得讓我傷心呢?我的女神……”
輕輕的唇覆蓋上了我的,慢慢地變得火辣起來,給我逐漸冰冷的身體注入了最後的一絲溫暖。檀口留香,這是愛情的味道嗎?不過,已是最後的愛了嗎?
迷迷糊糊中,我的視線飄遊到了空中,神仙,原來也是會死的嗎?天的那一邊,是否會有歡笑?我,還會像普通人一樣,轉世投胎嗎?還有機會與我的愛人再重逢嗎?收回視線,看著麵前一時清晰一時模糊的臉,我漾起了一個自認為最甜美的微笑,然而卻苦澀。嚅動嘴唇,我輕輕說道:
“如果,如果有,有來生,我想,做,做一個,平凡人,我們那,那時,那時,再重,重逢,好不好?你等,等我,等我……即使你,和,和現在,的我一樣,變,變成滿頭,滿頭銀發,胡須,胡須飄飄,的,老頭子,我都會,找,找到你的,你也,要,要找到我,好不好,不要,不要因為,認不出,我,就不,接受我,因為,我的,我的愛,會一直,呆在你,你身邊,直到,永遠……”
頭一歪,手垂了下去。
誰帶走了她?是誰帶走了女神?從此以後,我對你的思念,將讓我,心如止水……
“姐姐……”
懷臻也撲了上來,淚如雨下。
年慕鈞突然“唔”地噴出一口鮮血,滴在夕煙的胸口上,與她的混合。輕輕地,她走了,帶走了愛情,帶走了歡樂,身體慢慢變得透明起來,年慕鈞慌了,一把將懷中的人兒抱得死緊。
“不要,你不要離開我,求你,求求你不要……”
再悲戚的請求也挽留不住離開的腳步,懷中人就那麽憑空消失,化作了一片片帶著清香的花瓣,一陣風拂來,隨風飄散,濃濃的哀傷,卻散不去……
年慕鈞攤開雙手,望著轉眼之間變得空空如也的手臂,剛才都還在的身體,現在卻已經消失不見,空氣裏,還殘留著夕煙留下的淡淡馨香,以及那柔軟的觸感。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一次該有多好,我一定不會再犯下這樣嚴重的錯誤,我會生生世世,愛著你,護著你,直至地老天荒,海枯石爛,山無棱,天地合。從此以後,我的心裏不再有春天,一年四季全都是寒冬,飄雪的日子永無止境……
其他人誰也沒有說話,悲傷彌漫籠罩了每一個人,剛才還活鮮鮮的生命,刹那間就消失不見了。夕霧看著麵前的男人,他真的愛夕煙愛得那麽深嗎?沒有機會了,她的愛情,還未開始,就已夭折。
年慕鈞掙紮著站了起來,迎著夕陽走去,霞光滿天,掙紮的靈魂投射在身後的地麵,變成黑色的影子,被拉得細長而蒼涼。
裝著《詭神鑒》的琉璃盒子也跟著夕煙一起消失了,隻剩下一張泛黃的紙飄落下來,掩蓋在夕煙滴落在地麵的血痕上,滲透,上麵逐漸清晰起來的鮮紅字跡刺得人眼睛發痛“你想要自己最愛的人再一次出現在眼前嗎?你想讓自己的親人與你再相聚嗎?若要起死回生,請尋找神秘莫測的《詭神鑒》第二卷”。
然而,沒有人看見這張泛黃的紙,它隨著風飄遠,飄遠,也許,誰撿到後,又是一個新故事的開始……
江山如畫,英雄難過美人關。佳期似夢,何處能覓伊人蹤。此情可待成追憶,如若有緣,千裏相會,茫茫人海,隻盼倩影再現,重見愛人天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