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如餓狼般地盯著我雙臂緊抱的琉璃盒子,無懼地看著四周,我不能屈服在他們的目光下。
“我們敬你是童姥,你隻要把盒子交出來,我們決不為難你!”
這些人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這樣也能叫做尊敬嗎?他們的想法還真是非同一般啊。
似笑非笑的女子,如夢似幻的佳人,就連聲討她的人似乎都忘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叫一句:
“大家不要被迷惑了,《詭神鑒》可是神跡啊,如果能夠得到它,除了可以長生不老,還能擁有高強的法力與靈力呢。”
身邊的人不再猶豫,紛紛對我祭起了兵器,一時間,刀光劍影,在烈日下,晃得人的眼睛似乎都要睜不開了。
我一個飛身,淩空而起,躲過了從四麵八方齊齊攻擊我的兵器,施展輕功,腳尖輕點那些劍端,一個掃腿,一股強大的氣流飛散開來,圍住我的人倒退了一大步,不過由於後麵擠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眨眼的功夫,他們又朝我攻了過來。
“啪啪啪啪……”
踩著一顆顆的人頭,我向祭壇邊緣掠去,而後一個漂亮的旋身,落在了祭壇外。
“鏗鏘!”
破空而來的金屬撞擊聲在我身後響起。轉過頭,一個光頭術士正站在我身後。
“咻咻!”
兩道幾乎看不見的人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其中一位全身黑衣的是女人,待她露出臉來時,我看見了大吃一驚,怎麽會是她?
“門主!”
兩人異口同聲地向術士道。
“真是看不出來,原來你竟是個深藏不露的角色,個中高手啊!”
我冷笑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沒有了風塵,也沒有了市儈,甚至沒有了冷漠,隻有空洞,好像她隻是個傀儡一般。
“別怪我沒警告你,最好交出《詭神鑒》,我們門主可是禦魔人,隻要她一聲令下,這附近的魔怪全部都會傾巢而出。”
“什麽?長飛門的門主是禦魔人?他居然欺騙我們這麽久,真是可惡!”
……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身邊的人聲便嘈雜了起來。拜托!這些人也不看清楚現在是什麽時候,還有心思在這裏因為這門主隱藏了身份而惱火,真是一群沒腦子的家夥!不過,長飛門?嗯,我還有點印象的,畢竟,給自己的幫派取個這麽滑稽的名字,還是需要一定的勇氣的。
“師兄!”
人群中突然有人對著長飛門門主一聲大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我也循著聲源看去,原來竟是池驍帶著徐曼衣奮力朝我們這邊擠了過來,終於,他艱難地站在了被稱作師兄的術士身前,帶著焦急又帶著一點興奮地抓起了光頭男子的手。
“師兄,你去哪裏了?汝京發生這麽大的事,你怎麽音訊全無?你知道嗎?我碰到了祖師爺,他竟然還活著,還活著!”
木木的表情,像是沒有靈魂,我似乎從他的瞳孔裏看不到任何的存在,隻有沉沉的死氣包圍著他。這個人有問題。
“鏘!”
一聲舉行過後,池驍不敢相信地看著對自己出手的師兄穆雲子,他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溫度,好像已經感受不到周圍的一切了。
“鏘!”
金跋在空中懸了一圈,離得近的人居然被硬生生削得缺胳膊少腿的,在那哀嚎個不停。
“不管你是神秘的長飛門門主還是汝國國師,這種做法也太欺負人了,當我們這些名門正派都是任人欺負的傻瓜嗎?隨便出手便傷人性命,你這是在挑釁大家嗎?”
人群中有人因為長飛門門主的所作所為爆發出憤怒的吼聲。
“咻!”
一隻流星鏢豎著釘入了那人的嘴巴,是穆雲子身後的灰衣男子,他凶相畢露地看著眾人。
“誰要是不服,也可以站出來抗議,不過,下場,就和他一樣。”
那幾乎被削成兔唇的嘴巴讓人見了不寒而栗,許多人打了退堂鼓,不敢再吱聲。不過,這世上總有一種人,他們是不怕死的……
“啪啪啪啪!”
人群中突然有清脆的鼓掌聲響起,一個人緩緩地走了出來,是廉鄯國的廉王爺。
“穆門主別來無恙啊!沒想到向來神秘的你,一現身就來了如此大的手筆,還真是讓人驚歎不已!不過,這《詭神鑒》可不是光憑暴力就能得到的。”
“是廉鄯國的廉王爺,他站出來說話了。”
有不少人認出了廉王爺,在那小聲地嘀咕著。
笑麵虎!那陽光下閃亮的微笑,冰冷的唇裏吐出來的話擲地有聲,柔中帶剛,一下子讓被驚嚇過度,處於有些癡呆狀的人又恢複了生氣。見有大人物站出來說話,他們也跟著叫囂了起來。
“對啊,我們可不是因為你們簡簡單單的威脅就會退縮的人。”
“哼!找死!”
眾人不知那黑衣女人的話是針對所有人,還是僅僅對那氣宇軒昂、滿身貴氣的廉王爺所說。
青樓老鴇還真是有魄力,我看著一些小嘍囉聽了她的話,像受到驚嚇的小麻雀般,在那瑟瑟發抖,心中不禁歎了口氣:就這樣的人,還敢來找《詭神鑒》?真正的高手,視死如歸,哪裏會被嚇成這樣!
終於,長飛門的門主開口了,他的聲音尖而細長,猶如深閨怨婦,像惡毒的花開在人耳之中。
“廉王爺也是要爭《詭神鑒》嗎?在下不知這裏還有多少要爭奪《詭神鑒》的英雄好漢、女中豪傑,不如都一一報上名來,好讓我們都認識認識。”
……
他以為自己在交朋友嗎?我翻了個白眼,看著光頭術士,還是他想看看到底自己的對手有多少,方便等下大開殺戒?
聽了穆雲子的話,多數人都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在那不敢貿然站出來,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金跋或者飛刀下的犧牲品。
“穆門主真是一身好功夫,我倒是要討教討教!”
洪亮的聲音從眾人後方傳來,隨之,麟顯國的太子也踏著人頭翩然落到了我們身邊。
“用不著我們門主出手,我來對付你就好!”
黑衣老鴇嘴中竟慢慢凝出一支雙頭銀角刺來,她從口中取下兵器,快速地奔向麟顯國太子。
“呀!”
一聲暴喝,雙頭銀角刺在黑衣老鴇手中快速地旋轉,頓時,像是颶風過境,一時間,飛沙走石,地麵的花草在強大氣流的裹挾下被連根拔起,騰入半空中,隨後狠狠地砸下來,隻聽見痛呼聲一片。
我十分慶幸之前鬼婆羅姥姥對我的地獄式的魔鬼訓練,讓我現在有能力保護自己了,否則,腦袋上指不定已經被砸出了滿頭包。
不過,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雙腳銀頭刺在紅腫花了幾圈後,突然狠狠地旋進兩個人的鎖骨處,把他們像布偶一般挑了起來,在空中甩動,那兩人因為轉速太快,一下子鎖骨被硬生生扯出,人也甩飛出去落在了人潮中。因為突如其來的撞擊力,使得人群一片混亂,踩踏聲不絕於耳。
“發什麽呆,快走!”
在那一群人鬥得不可開交時,我突然被人攙起胳膊,越過人群飛了起來。
“快點,我們快走!”
公孫銳的母親見他帶著我突出重圍,立馬迎了上來,拖住我想要離開,卻被幾股強大的氣流給震飛出去。
“今天這混亂的場麵,誰也別想偷偷開溜,尤其是童姥,現在可是砧板上的魚肉,哪裏這麽容易讓你們帶走的。”
其他一些人也不對我使用尊稱了,居然說我是砧板上的魚肉,氣死我了!
“就憑你們,也想在我手中搶人?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年慕鈞冷著一張臉,玉笙莎和她手中的《詭神鑒》現在可是至關重要的東西,似乎,還有很多的謎團沒有解開,盡管事實的真相似乎已經呈現在所有人麵前了,可是好像這風暴來得還不夠強烈。
“放開她!”
單玨和西門楓也衝了過來,對著公孫銳大吼道。
“真是可笑,我為什麽要乖乖聽從你們的吩咐?難道我還會怕了你們不成?好吧,既然你們這麽舍不得我們離開,那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陰神的厲害。”
烈陽下,那美麗的紅唇中吐出冰冷的話語,字字珠璣。
一隻小瓶子從公孫銳手中飛了起來,它的瓶塞猛地噴飛出去。一縷縷淡如薄霧的東西嫋嫋升起。
“天啦,快看那是什麽!”
許多沒有見過世麵的人突然在人群中大叫起來。
“鬼魂,好多鬼魂,媽呀!”
有些膽小如鼠的人看見從那小瓶中飛出來的一隻隻鬼魂,嚇得大叫起來。
“啊,發生什麽事了?發什什麽事了?”
有些不知情的人被那些心存恐懼的人一擠,也亂了陣腳,在那裏人雲亦雲地嚎叫個不停。
“哈哈哈……哈哈哈……我們出來了,從那個村子裏出來了……”
一些鬼魂在那裏放肆地大笑,一陣陣無形的聲波騷擾得人們耳朵發麻。
“好多好多活人啊!”
“咻!”
不少鬼魂以飛快的速度鑽進了地麵一些活人的身體裏,隻見那些人掙紮了兩下後,突然眼睛裏爆射出邪惡的精光來。
“天啦,它們居然占據了活人的身體。”
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大叫的南宮宓也想秋天的落葉一般,在那瑟瑟發抖,她往姬萱和懷臻的身邊靠了靠,似乎這樣才能感受到更濃厚的人氣。
“小心!”
我看見一縷魂魄欲從南宮宓的身後慢慢地飛入她的頭頂,在那大聲地警告著。
“啊……”
一轉身,便見到一縷透明的影子在自己身後,南宮宓的雙腿不住地顫抖著。
“嘩!”
利劍破空飛來,那縷魂魄頓時煙消雲散。是單玨,他被玉笙莎的叫聲吸引了注意力,一下看見南宮宓危險的處境。
“姬萱,好好照顧他們兩個。”
西門楓對著姬萱滿是信任地看了眼,大聲說道。
沒想到這種時候西門楓居然會這樣地信任自己,姬萱非常感動,他不計較她是個蛇妖嗎?
眼前奮力抵抗的人群讓公孫銳更加興奮起來。
“你們以為簡簡單單地就能對付這些惡魂了嗎?哈哈,太天真了!大家不要客氣啊,難得有這麽多人讓你們好好玩一玩。”
“吼!”
一些同門派的人眼睜睜地看著身邊被鬼魂附身的人突然倒戈,手中的兵器向自己揮來,嚇得臉色煞白,他們拚命想要抵抗,然而怎麽會是這些魂魄的對手,被附身的人們能力突然大漲,完全讓人招架不住。有人居然被他們硬生生地劈成了兩半。
一顆滾到我腳邊的人頭,居然雙眼放光,滿臉期待地看著我緊摟的《詭神鑒》,還在那戀戀不舍地叫著“《詭神鑒》……《詭神鑒》……”
仿若人間煉獄的一幕幕駭人景象,讓我的眼睛都似乎在抽筋,這些人真是瘋了,就為了長生不老,為了一本書而已,犯得著這樣跟自己過不去嗎?人命如螻蟻。現在,我才真正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突然,一顆小紙球被公孫銳扔到了人群中,爾後它慢慢張開,變成了一張巨大的紙符,在支付下麵,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慢慢蠕動。
“噗……”
還未看見東西,就讓我聽見了心驚肉跳的聲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我之前碰到過的人頭章魚,果然,一顆人頭從紙符下探了出來。
“媽呀!妖怪啊……”
手指著不遠處紙符下一隻隻鑽出來的人頭章魚,南宮宓已經被嚇得臉色發白,嘴唇青紫了。
一天之間,看到這麽多的駭人景象,對於一般人來說,確實有點恐怖。不過,這種表現出現在南宮宓身上,那還真是有著說不出的詭異。看著身邊把自己的手臂越捏越緊,幾乎要給絞斷的南宮宓,即宣州起了眉頭,雖然自己是個妖怪比起一般人耐整,可是也沒必要這樣被折磨吧?
“喂,你很呱噪也。還有,不要把我的手臂捏得這麽緊啦,你看懷臻都沒有害怕。”
“你……你們……你們都不害怕嗎?”
顫抖著嘴唇,南宮宓調不成調。
“有什麽好怕的。倒是你,之前我們看見這些東西的時候,也沒見你害怕成這樣啊,怎麽現在變得這麽懦弱了?”
有些嘲諷地看了眼南宮宓,姬萱在心底暗歎:哇!還真是會裝小鳥依人,不過,沒必要針對我吧,跟我一個女孩子你這樣投懷送抱的有什麽用?我又不是單玨。
“你……你說什麽?我見過……見過這些可怕的東西?沒……沒有啊……我是第一次……見到這些怪……怪東西。”
麵前的南宮宓幾乎吐不出一句完成的句子來,姬萱歪著頭疑惑地看著她,應該不是偽裝的啊,看她的表現,似乎真的很逼真。
“噗……”
一口濃黑的墨汁突然噴向了正在苦思冥想哪裏不對勁的姬萱和南宮宓,懷臻趕忙拉著他們後退了一大步,卻見被汁液染黑的地麵突然冒出一個個泡泡來。
撫了撫胸口,南宮宓驚魂未定。
“啊……小心!”
人頭章魚再一次衝他們發起了進攻,這一次可就沒那麽幸運了,那濃黑到有些腥臭的汁液一下子射在了姬萱的褲腿上。瞬間的功夫,褲腿上的紅衣邊被腐蝕了一個莫大的窟窿出來。
瞪視著麵前的人頭章魚,姬萱心中的火苗“騰”地一下竄了上來,幸好自己是蛇,又鱗片阻擋,否則,要是普通人,這條腿豈不是廢了。
“你找死!”
惱火地一掌揮向地麵的人頭章魚,姬萱的眼裏除了冷漠還是冷漠,與平時有些膽怯的她大相徑庭。正在打鬥中的西門楓眼角餘光看見了這裏的一幕,心底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疑團。姬萱不是膽子很小嗎?他不是怕鬼,怕妖怪嗎?難道真的和自己以前所想的一樣,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偽裝出來的?
看著手中嫋嫋升起的輕煙,姬萱的嘴角浮現了一抹殘忍的笑意,不過她沒有發現自己所有的表現被人盡收眼底。
“哈哈……死了,死了。姬萱,看不出來,你還挺厲害的嘛!”
身邊的威脅解除,南宮宓鬆了口氣,在那興奮地拍著手掌。
“當然,這可是小意思。”
“萱姐姐,為什麽,你身上染了那些黑汁,會沒有一點事?”
懷臻突然之間有些超越年齡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看著姬萱,讓她頭皮不禁有些發麻,怎麽一得意忘形就把這麽重要的事兒給忘了,這下,該怎麽向他們解釋呢?他們可不知道自己是妖怪啊,說出來,估計會把他們嚇得跑開吧。管他呢,能掩飾就掩飾吧。
“哈哈……哈哈……姐姐我法力高強啊,這些臭蟲,怎麽可能奈何得了我?倒是南宮宓,我覺得餓你真的很奇怪也,隻欠你明明見過這些東西的,怎麽看來似乎毫無印象啊?”
“我怎麽可能見過這麽醜的東西,我發誓,這是本少主第一次見到它們,如果我有半句謊言,願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姬萱突然轉移話題,讓南宮宓有些錯愕,怎麽回事?為什麽最近大家的態度都好奇怪,老是說她以前做過些什麽事,碰到過一些什麽東西,可是,自己根本就沒有經曆過這些啊,而且看大家的說話時的神情,好像他們所提到的,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