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風蟲突然落在了年慕鈞手中,身上竟綁著一張小紙條,他打開來看著,皺起了眉頭。
殷延……讓我好找,你以為丟下這麽一個大國,將王位禪讓給別人,我就會找不到你了嗎?他的嘴角漾起冰冷的笑,自食惡果,你就準備讓我帶著由你開創的王國的子民所組成的骷髏軍和你再續一億年前那場沒有結束的戰爭吧。
翌日,年慕鈞召回了所有的骷髏軍,搜羅了汝京內所有的軍服,讓它們全都穿戴得和正常人一樣,隻是遮住了讓人看出破綻的頭部,然後整裝待發。
“祖師爺,您要去哪裏?”
望著麵前的年慕鈞,池驍心中的欽佩之情有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從徐曼衣的口中,池驍得知了祖師爺的痛苦,也知道他為什麽會意圖卷起這麽大的征戰,所有的一切,都隻源於一億年前他們所屬的五大種族的戰爭,那是後人所熟悉的神話人物之間不為人知的故事。伏羲族、燧人族和神農族,以及女媧族,還有蚩尤族五個種族之間的恩怨情仇,不是簡簡單單的是非觀就能判定正邪與對錯的。
站在年慕鈞身後,池驍不想放棄這個能跟隨自己的偶像浪跡天涯的機會。即使,麵前的祖師爺是邪惡的,自己也要跟著他,因為,他們同樣都是伏羲族的後人。
“你一定知道《詭神鑒》吧?它要出土了,我要去尋找《詭神鑒》。”
祖師爺也要長生不老嗎?他應該是長生不老的啊,否則,怎麽可能活這麽久呢?不過,從未聽說過世上真的有誰是長生不老的,即使是傳說中名滿天下的汝山童姥,也是以88年一個輪回來維持長久的生命。池驍有些不解。
“您知道哪裏能夠找到《詭神鑒》嗎?”
緩緩轉過頭,年慕鈞吐出了一串話。
“滄天的中軸點——蓬萊仙島。”
一路上,池驍還在不斷回想著祖師爺的話,密宗鬼婆羅姥姥的蓬萊仙島?鬼婆羅姥姥是毒手聖醫,她施毒的本領天下第一,醫術同樣也是天下第一,沒有人知道她的年齡,因為見過她的人最長壽的幾乎都已經老死,據說她擁有長生不死之體,卻沒有不老的青春,所以,她一直躲在蓬萊仙島,在那裏隱居未再出來過,也幾乎不再給人治病。為了讓生活有趣,鬼婆羅姥姥一直在蓬萊仙島培養各種毒物,研製各種毒藥,以至於那裏成了毒物的仙境,普通人的噩夢之地。
徐曼衣跟在池驍身後,汝京已經變成了一座空城,那裏現在什麽都沒有,也許,就連冤魂都不敢再逗留了,一座真正的死亡之城,還有什麽好留下的,自己還是跟著他們一塊離開吧。身邊“哢嚓哢嚓”的聲音不絕於耳,聽來好像就是這些骷髏兵身上帶著一堆武器般。剛才離開護城河的時候,又見到了水中那奇怪的魚,它們居然能夠對付這些骷髏兵,天下間一物克一物,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碰上。
水天一色,海鳥不斷掠過平靜的海麵,沙灘上,海浪一波波地湧來。本來是無比愜意!不過,後麵跟著的行屍破壞了這美好的氣氛。有些泄氣地看了眼後麵的東西,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在川枳國的這座沿海的小漁村逗留了都好幾天了,今天是頭一次碰上這麽好的天氣。
聽說我們要出海,漁民們都態度古怪地不願意搭載我們,就連夕霧不知從哪裏拿出一錠錠的黃金放在他們麵前,他們也隻是留著口水看看而已,死活不肯接下這誘人的生意,讓人好生奇怪,找他們租船,他們也推三推四不願意。大批的行屍被夕煙下令藏在了這海邊的岩洞中,天氣不好,根本沒有人來,而且那些漁民更是形跡可疑,根本不見他們下海打魚,之前說天氣不好,現在萬裏無雲,這不,海麵上還是一條漁船都沒有。
“你說他們在搞什麽鬼?”
我問身邊蒙著麵紗的夕霧,她太美了,為了減少必要的麻煩,她沿途都是蒙麵打扮。
“我哪知道,反正,有問題就是了。我們還是多留個心眼吧。”
“你能不能讓這些怪東西不要再跟在我們身後啊?”
“不跟在我們身後,我怎麽使喚他們,難道你想自己做漁船?”
聽了這話,我一下就蔫了。沒想到,我們堂堂兩個大活人,居然淪落到要靠一群死人貢獻力量造船的境地了。
“要是他們被那些漁民發現了怎麽辦?”
“怎麽可能,你看他們根本都不到海邊來。”
“也對……你說海裏是不是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啊?為什麽跟他們說到海的時候都是眼神閃爍,幾乎談海色變?”
“很有可能。”
“那我們就這樣什麽都不知道就出海,會不會遇到危險?”
……
“那你就不要去算了。”
“嗬嗬,我說著玩的,說著玩的……”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滑落,我就是有點小疑問而已嘛。
看著一邊忙碌的團團轉的行屍,我不禁在心中想,唉,有他們幫忙做事也好。
夜幕降臨,海邊上晚風徐徐,一條星帶正當空,延伸到遠方,牛郎織女星在天空中隔著銀河遙遙相望。我無聊地躺在床上數星星,一顆,兩顆,三顆……
“你睡了嗎?”
旁邊的夕霧突然問我道。
“沒有。怎麽了?”
“如果你真的被當作祭品,會逃走嗎?”
……
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如果真的被當作祭品,挖出內髒也,多麽可怕的一件事,天知道我很怕痛的。我該怎麽回答?夕霧也想要《詭神鑒》嗎?她是不是也希望自己能長生不老,那我要是告訴了她自己的計劃,她會不會阻止我離開?
“如果我說我要走,你是不是要阻止我?”
“不,我希望你離開,最好誰也得不到《詭神鑒》。”
咦……出乎意料的答案,我有些不明白,轉過頭,星光下,夕霧朦朦朧朧的臉看來有些不真切。
“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愛情,為了愛情!”
……
愛情?愛情是什麽?永恒嗎?也許愛就是永恒,能夠代替長生不老的永恒吧。牛郎和織女的愛情不也是千古傳誦嗎?有時候回味生命,真的有比金錢和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存在。
迷迷糊糊間,我沉沉地睡去了,不久後,夕霧也閉上了眼睛。誰也沒有發現,安置在我身邊的那具白衣身體正在吸收日月精華,而後慢慢地發出淡淡的光芒……
“到了,我們到了。”
懷臻聽了單玨的話,興奮地跳下馬,在漁村前不停地跳著。
“哦,到了,到了。哦,到了,到了……”
“好了,我們還是趕快打聽下,宓兒是不是有來過吧。”
西門楓牽起馬匹,邊往漁村內走邊說道。
“阿婆,請問這兒哪裏有漁家啊?我們想要去蓬萊仙島。還有,您有沒有見過一個年方16,長得很漂亮,有些調皮可愛的女孩子?”
攔住經過的一位婆婆,單玨有禮地問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別問我。”
婆婆像是聽到了很可怕的話一般,在那不住擺手,然後轉身便走。
“請問這裏哪裏有漁家啊?我們想要去蓬萊仙島。還有,您有沒有見過一個年方16,長得很漂亮,有些調皮可愛的女孩子?”
姬萱也拉住了一名中年女子問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們這裏沒有漁家,要出海自己想辦法。”
生硬的回答,讓所有人一愣。這裏明明就是離蓬萊仙島最近的漁村,為什麽這些人一聽說要去那兒,就像火燒P股一般跑開了?
“唉,你們別再問了。我們這兒的人,都不會出海去的。你們問的姑娘,我倒是見過兩位,就住在前麵不遠處的一個廢棄的木棚子裏,走過這條路,轉個彎,就能找到了。她們和你們一樣,也想去蓬萊仙島,不過也碰了釘子,所以這幾天一直在想辦法自己造船。”
一位倚在門邊的老漢對單玨他們說道。
難道真的被他們找到了?會是宓兒嗎?帶著激動的心情,幾人牽著馬,往老漢所指點的方位走去。
有些破舊的木棚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有人嗎?有人在嗎?”
輕輕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
確信沒有人在,姬萱輕輕地推開了門,小小的木棚被打掃得幹幹淨淨的,看來這些天一直有人住在這裏。轉眼,床上的一道身影吸引了姬萱的視線,走過去,發現床上躺著的是一位女子,不知為何,一見到她,姬萱就離不開視線了,像是自己的目光被粘住,著魔了一般,怎麽都掙脫不開,麵前的女子真的好美,美得讓人窒息,一種仙氣似乎正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
“這位姐姐是誰啊?她好美哦!”
帶著稚氣的童音在姬萱耳邊響起。
願來,懷臻進來也看到了床上躺著的人兒,他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人,就連那麽漂亮的姐姐跟她比起來也似乎有著雲泥之別,如果姐姐是清幽的月亮,那床上躺著的人就是耀眼的太陽。
“有什麽發現嗎?”
見兩人進了木棚子都沒出來,外麵的兩個男人也拴好馬走了進來。
在視線接觸到床上躺著的女子時,他們明顯都是一愣,大張著嘴,那驚訝的表情可以說從未在他們的臉上出現過。對視一眼,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出了一句話。
“雙胞古畫卷·日月滄天!”
一頭霧水的姬萱總算是可以挪開自己的視線了,剛才的自己就像是著了魔一般,連靈魂似乎都不能自己作主了。
“世界上居然真的有汝族童姥存在!她不是女媧座下的人嗎,怎麽會在這裏?”
非常吃驚的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有些不明白。
“漂亮姐姐怎麽不起來和我們說話啊?”
不知道為什麽,懷臻從見到床上的這位姐姐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這麽美的姐姐,真是讓他都忍不住想要上去摸摸她的臉哦。
“對啊,我們講話這麽大聲,為什麽她毫無反應?”
三個年輕人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正在這時,木棚子外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唉呀,累死我了!”
“你累個什麽?又不用我們自己動手。”
“雖說不用我們自己動手,可是每天就那樣一直無聊地看著,也是很累人的哦。”
一雙手推開了木棚子的門,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屋內四人的眼中。
“宓兒!”
兩道人影“嗖”地衝了過去,想要狠狠地抱住剛進門的南宮宓,卻同時撞在了一起,摔倒在地。而後,兩個人又凶狠地瞪視了對方一眼,“嗖”地站起身,對著南宮宓撲了上去,卻被從她身後突然出現的黑衣女子隔了開來。
“你們是誰?為什麽出現在我們住的地方?”
警惕地看著麵前劍拔弩張,似要把對方趕盡殺絕的兩名男子,夕霧皺起了眉頭。
“我們都是來找宓兒的。”
“他們來找你的?”
疑惑地問了句南宮宓,夕霧沒有一點要讓開的意思,這兩個男人,她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都身陷情網,似乎愛慘了身後的南宮宓,應該就是她之前給自己提到過的單玨和西門楓吧。
“你們怎麽都來了?”
從夕霧身後探出頭,我有些被這兩個男人突然高漲的熱情嚇到,天啦,他們兩個幹什麽?怎麽同時出現在這裏了?
“我們……”
話才說了一半,單玨突然反應過來一般死盯著擋在我麵前,麵紗突然落下的夕霧。
“姐姐……”
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後麵跑來,衝入了我懷中,僅僅地抱住了我的腿。
“臻兒!”
我驚喜地看著麵前的男孩,沒想他也跟著來了。
“你是月滄天畫卷中的人?床上那位是日滄天畫卷中的人?你們都是女媧座下的人嗎?”
“不錯,我們正是一直流傳在世間的雙胞古畫卷中的人。”
“你們誰是汝山童姥?”
“你沒看見她穿的是白衣,我穿的是黑衣嗎?”
夕霧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能簡單地憑借衣服來判斷,那就好了。”
西門楓若有所思地看著麵前的女子,與床上的那位看來純潔無比的女孩不同,麵前的黑衣女孩雖然和她有著相同的容顏,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她渾身似乎散發出一股妖嬈之氣,幹擾著人的每一個神經,像是濃烈的酒水一般,似乎能讓人沉醉其中。
“既然做不了判斷,那就別再問了。時候到了,你們自然會知道我和她誰才是童姥。”
“好了好了,別說這麽多了。南宮宓,你是怎麽沒事的?我們是看著你落到赤河裏的啊,沒想到你真的沒事了,你不知道,他們兩個以為你……總之他們差點傷心死了,不停地在那兒鬥嘴,直到懷臻告訴我們,你可能沒事,是那兩個人使的障眼法,他們才沒有每天吵架了。”
“姬萱,你說什麽?”
有些慌張地看著南宮宓,西門楓臉色突地變得通紅,生怕她笑他們有些孩子氣的舉動。現在,她在他們心目中可與女神無異啊。
無辜地閃著一雙大眼睛,姬萱說道。
“我沒說什麽呀,實話實說而已。”
“你……”
“好了,好了。對了,宓兒,你是不是中毒了?”
“是啊,這兩天我和夕霧一直都在想辦法出海去蓬萊仙島尋找紫花解毒。”
樂觀開朗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南宮宓的憂慮,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別擔心,宓兒,我們會把你帶到蓬萊仙島去的。”
伸出手來揉了揉南宮宓的頭,單玨溫柔地說道。他的動作,引起了西門楓的不滿,不過忍著沒有發作,隻是怒瞪著他的手而已。
看著終於造好的大船靜悄悄地躺在沙灘上,除了夕霧和南宮宓之外,其他人都驚訝得合不攏嘴。這麽大一條船,得要多少人的力量才能完成,可是南宮宓和夕霧隻有兩個弱女子,是怎麽完成這麽大一項工程的?狐疑地看了眼夕霧,難道是她有什麽問題?
回擋掉一道道充滿探究的視線,夕霧吹了一聲口哨,一個耷拉著腦袋的行屍背著夕煙緩緩地走了過來。我能理解其他人那驚訝的目光,不過現在的我已經習以為常了。
揉揉眼睛,姬萱看著麵前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我是不是看錯了?怎麽眼睛花了。”
“你不是眼睛花,那確實就是行屍。”
“啊,死人啊……”
……
看著躲在懷臻背後的姬萱,西門楓搖了搖頭。
“你怎麽膽子還是那麽小,我們都沒叫,你在叫個什麽啊?”
“人家,人家害怕嘛。”
委屈地扁起嘴,姬萱看著那行屍將夕煙放上船,而後下船走遠後才敢出來。
“你們怎麽會和行屍扯在一起的?”
好奇的姬萱問出了其他幾人心中共同的疑問。
“是我帶來的。他們有時也能派上些用場。”
沒有多說什麽,夕霧不願多作解釋。
“好了,我們上船吧。抓緊時間。”
我率先上了船,免得這幾個人問題一多就問東問西的,這些話說來好長,不是一時半會解釋得清楚的。
“船怎麽前進啊?”
看著大家都上了船,姬萱疑惑地問夕霧道。
“看我的。”
夕霧將靈氣聚於指尖,輕輕地觸碰上木船,突然之間,它就變得動力十足起來,離開海岸,快速地駛向和剛剛升起的太陽同一個方向,在海水中若隱若現的蓬萊仙島……
坐在大船上,大家都興奮不已,海鷗在我們頭頂上飛翔、歌唱,我仰麵躺在甲板上,享受著這美好的陽光,迷迷糊糊地似乎要睡著了,意識半清醒間,翻了個身側躺著,繼續我的春秋大夢。
“嘎吱……嘎吱……嘎吱……”
耳朵下麵怎麽有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鋸著船底一般。我猛地睜開了眼睛,如果真有什麽的話,那不表示船底會被洞穿?我不會遊泳啊!
“怎麽了?”
看著火燒P股般突然跳起來的我,西門楓詫異地問道。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鋸著船底……”
聽了我的話,西門楓和單玨對視一眼,急忙趴下來,將耳朵貼著船底聆聽動靜。
“怎麽回事?”
夕霧和姬萱也都有些疑慮地問道。
“好像真的有東西在鋸船底。”
兩個男人抬起頭,無比認真地說道。
……
“那怎麽辦?怎麽辦?我們要回去嗎?”
姬萱焦急地問道。
“怎麽可能?我們都已經出來了,怎麽可能還沒到蓬萊仙島就回去。再說,如果回頭,也許我們還沒靠岸,船底就已經被鋸破了。”
夕霧理智地分析道。
“那下麵到底是什麽?”
聲音中夾帶著一絲恐懼,懷臻蜷起身子,抱住腿,身體有些發抖。我愣了一下,抱住他。
“懷臻不怕,你看我們有這麽多哥哥姐姐在,大家會保護好你的。”
“嗯!”
信任地看了我一眼,我能感覺出懷臻的害怕似乎減少了許多。
突然,船底幾個地方“咕嚕咕嚕”地開始冒水。船被鋸破了!我看了單玨一眼,對他指了指懷臻,他對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照顧好懷臻。長籲一口氣,發現大家都如臨大敵。
“砰!”
船底猛地爆裂,我們都落入了冰涼的海水中。終於看清,原來,船底聚集了黑壓壓的一群魚,它們口中滿是利齒,想必這就是它們的傑作。我總覺得它們很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一般,卻又想不起來。不過這下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我們要漁民們送我們出海,他們會一再地推托,即使再多的錢也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