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年光陰蹉跎過,玉潔冰清惹人惑。癡纏繾綣青燈一盞古影跳,知否知否,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正在我思考了半晌,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些想打噴嚏,不是吧,我不會這麽倒黴吧?忍得好辛苦哦,我實在忍不住了。
“阿嚏!”
空氣在這一刻似乎凝固了。
我僵硬地轉過頭,發現密室裏一雙雙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著我,那眼神,讓我難以抑製地恐懼得頭發想要根根倒立。他們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向我移過來,那走路的姿勢,像是一灘爛泥,完全沒勁。我的腳下像是被釘子釘住了一般,又似有千斤重物壓著,怎麽都提不起來。冷汗順著我的額頭流下來,滴落在眼睛裏,有些澀。腦子一片空白,隻看到他們在不斷地靠近我。
突然,一陣清脆的歌聲響起來,像是暗夜裏的一道光明,照亮了我前進的道路。真是我的救命稻草啊,在聽到這歌聲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麽就能動了。轉身,不敢再看身後,我撒丫子沒命地跑起來。
我的速度應該比他們快很多吧?趕快,趕快,要是被抓住我就慘了。沒命地跑著,顧不得許多,我像一隻無頭蒼蠅般,根本沒有看清前麵的道路,沒想到這裏居然會是一座墳墓,我居然身陷一座墳墓,天啦,讓我暈了算了吧!
我往墓塚深處狂奔著,整個墓道中都是自己喘著粗氣的聲音,似乎連心髒狂跳的聲音都能聽得見。身後不時傳來的低嘶與磨牙的聲音,在這個密閉的空間中無限放大。身後那上百具重新站立起來,看見我就像獲得了新生,像爛泥般跟過來的東西是人們常說的行屍嗎?他們離我似乎越來越近,慌不擇路的我見前麵有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窄道,一個閃身竄了進去,在我走過的牆壁中立馬生出許多錐狀鐵製尖刺,待我走完全程,身後已是密密麻麻的尖刺,短短的一段路,我已是汗流浹背,身上半濕的衣服粘粘的,格外不舒服,我壓根就沒想到這窄道怎能如此輕易通過。恐懼的我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隻是慶幸身後追逐的活死人被擋住了。
轉過頭,我發現前麵竟是一間透出光亮的墓室,那入口隻有半人高,開在離地半人高的牆上,真是太古怪了,墓室竟然修成這樣,我還從未聽說過。那棺材怎麽弄進去?難道是一個人先進去,在裏麵接住棺材?可是看這墓不小,被葬的死者應該會買具好棺材吧,那好棺必沉,一個人怎麽會接得住?不管了,先進去看看,我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裏吧,後麵的活死人實在太嚇人了。撐在牆壁上,我一躍,從那入口跳了進去。原來這墓室上方四角竟鑲有四顆鵝蛋大小的夜明珠,發出柔和明亮的光,看得我忘記了恐怖,幾乎要流口水了。眼睛往下一掃,乖乖,那裏還有好東西,竟是一張冒著冷氣的寒玉床,就是說怎麽沒見到傳說中的寶貝,原來都藏在這裏了。不過,那床上躺著的好像是具身體,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躡手躡腳地往那床走去,待看清床上躺著的那張麵孔時,我驚呆了,這這這……不是我的身體嗎?怎麽會跑到這裏來?腦子裏沒有絲毫的頭緒,我隻是呆呆地看著像是熟睡了的自己,再看看現在的這具身體,好想換回自己原本的身體哦。
突然,與入口對稱的地方牆壁居然“轟轟”地向兩邊滑開,頂端落下了細密的水幕,看來就像《西遊記》中記載的水簾洞,隻不過是在墓室裏,就顯得格外詭異了。麵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讓我的腦細胞幾乎都不夠用,好奇害死貓,可我還是抵擋不住水簾那邊的誘惑,那邊到底有什麽?是否別有一番洞天?我看了看寒玉床上的身體,銀牙一咬,往那水幕走了過去。
賭一把,後路已經沒有了,我還是看看這唯一的出口那邊到底有什麽。反正身上本就沒完全幹,貓身一衝,我瞬間便鑽到了水幕彼端。可是另一邊的東西還是把我給嚇到了。我是不是眼花了,為什麽還是剛才的那個樣子?依舊是四顆夜明珠,一張寒玉床和一具身體。不,不對!剛才那具身體穿的是白衣服,而這張床上躺著的卻是身著黑衣服。心底冒起一股寒氣。我慢慢地靠近這具身體,沒錯,還是我的樣貌。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兩具我的身體?哪個才是我?又或者都不是我?不行,我得弄清楚,把那具白衣的身體背過來研究研究吧,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麽法子,把那牆角的四顆夜明珠也弄下來,估計怎麽也是價值連城。雖然我心底還是異常抗拒和害怕,畢竟背具早就凍得硬梆梆的身體在背上可不是件怎麽好玩的事,但卻別無他法。下定決心,我正要衝回那邊的墓室,頓覺背上一沉。
……
什麽東西會這麽重?這墓室中,好像隻有那具寒玉床上的身體有那樣的重量。僵硬緩慢地轉過頭,我看見身上伏著的竟然真是那具身體,不如想象中的僵硬,她完全是柔軟的,還正閉著眼對我咧嘴露出極度詭異的笑容,她臉上薄冰融化的水滴在了我的眼睛裏,視線頓時模糊了起來。
“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恐懼尖叫回蕩在整個墓室中,因為形成不了回音的關係,異常響亮。我昏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嗬嗬,好癢,嗬嗬,好癢,別鬧了,哎喲,別鬧了……”
不斷揮舞著手,想要趕走一直在我臉上鬧騰的毛發。什麽?毛發?清醒過來的我突然想起來之前見到的那一幕,那張詭異笑著的臉,我如果現在睜開眼,是不是就在我麵前?心底不斷掙紮著,我的膽子像是漏氣了一般,跑得無影無蹤了。嗚……那些行屍已經夠讓我害怕了,千萬不要再跑出來什麽駭人的東西啊。不過,我隨即又想到,既然這裏有兩具身體,那這具醒過來了,除非被什麽東西附身,否則,那不就表示,穿黑衣服的不是我,穿白衣服的可能是我的身體咯。這種認知讓我突然之間有了睜眼的勇氣,我的睫毛在那裏顫啊顫的,好,一二三!我正要“醒”過來的時候,一個宛如天籟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雖然我很自戀,但是卻不得不說一句,這個聲音,真的和本來的我好像哦!
“好了,別裝了,我知道你已經醒了。你不會想一直把眼睛閉著睡在這墓室裏吧。小心有死人跑過來哦。”
聽了這話,我“謔”地一個挺身坐了起來,一下子撞到了麵前的人。
“要死了,你這麽激動幹嗎?”
我倆都捂住撞痛的額頭,在那裏哀呼。
“誰叫你沒事離我那麽近的。”
我不服氣地嘀咕著。
“什麽,你說什麽?”
對麵的女孩一聲大吼。
把我嚇得猛抬起頭,卻撞入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裏。
“啊……”
又忍不住想要尖叫,為什麽會有人跟我長得一模一樣?我沒有兄弟姐妹,世界上會有人長得一模一樣?這也太巧了吧。一雙手毫不客氣地捂住了我的嘴。
“叫什麽叫,小心打擾了墓裏麵睡覺的東西。”
墓裏麵睡覺的東西?她說的是東西,不是人,我覺得眼睛似乎有星星在轉動,連自己都能感覺到臉色變得煞白。不要,我想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
“哈哈,怕了吧……你幹嗎一看到我就叫啊?真是膽小,我是人,看把你嚇得。”
我不住地搖頭。不是,不是,如果你不是人,我怕是怕,但是也不會嚇成這樣,畢竟之前在無人村,我也已經見過這種不可思議的鬼怪了,主要是,你和我長得一樣卻在這個墓室中啊。明明沒有姐妹手足,卻在這個古怪的墓室中,碰到和自己本來麵貌一模一樣的人趴在我的背上,還對我笑得那麽詭異,我能不叫嗎?
“好了,好了,我已經在這墓室裏睡了好多年了,是該抽空出去轉悠轉悠了,這個世界少了我,一定很無趣吧。”
……
原來以為我已經夠自戀了,看來,還有人和我有得一拚。
“好了,膽小鬼,我要離開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不過,看你也隻有和我一起才能離開。嘖嘖嘖,看你要什麽沒什麽的樣子,真是的。”
……
她的眼神在我身上上下掃來掃去,害得我真想逃跑算了。南宮宓也沒這麽差吧?不過,如果她是這墓室中唯一還活著的人,我當然要跟著了。
“對了,我叫南宮宓,又或者,你也可以叫我玉笙莎。你叫什麽?剛才在那個存放很多行屍的秘室門口,我逃出來時,那歌是不是你唱的?”
她像看瘋子般瞄了我一眼。
“我叫夕霧。你說我躺在那睡覺,睡著了會唱歌嗎?”
……
不是她,那是誰?有誰在冥冥之中幫我嗎?
“走吧。”
“等等,我可以帶走那邊墓室的身體嗎?”
等著夕霧的回答,我不想將那具可能是我的身體給丟在這兒。也許,我能找到高人給換回來也不一定。
“那邊墓室的身體?”
沒等我說完,夕霧就往那邊的墓室中衝去。當看到寒玉床上的雪白身影時,我能感覺到,她似乎受到的震撼比我還要大。緩緩走過去,夕霧抬起手撫上了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為什麽在這一刻,我竟覺得像是撫在我的臉上?
“你終於還是出現了,還是出現了嗎?夕煙,你已經消失了一億年,為什麽還要再出現呢?”
悲傷的語氣,她們認識嗎?她叫白衣女孩夕煙,如果白衣服的是我,那麽我為什麽記憶中沒有一點關於這個名叫夕霧的女孩的影子?而且,我也不叫夕煙啊。不是吧,難道這兩個都不是我?那世界上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未免太多了吧!
“好了,我同意帶走她。你背上她,我們走吧。”
“什麽?我背?”
我隻覺得頭頂有無數隻烏鴉在轉圈。
“呼哧,呼哧……”
為什麽她可以在前麵那麽悠閑地吆喝我?為什麽我要這樣遭罪?淚奔!我累得像一頭在大太陽下不停耕地的老黃牛,氣喘籲籲。不,不行了,我走不動了。雙腿一軟,我直接歪倒在地。
“真沒用!”
見我沒有跟上,夕霧停下了腳步往回走。
“你就不能走快點嗎?”
“你當然會說了,又不是叫你背,說風涼話,我也會。”
擦著頭上的汗水,悶熱死了,這鬼天氣,真是害人不淺。
“啪啪……”
夕霧拍了幾聲手。
……
地麵怎麽好象在震動?為什麽我覺得有什麽東西正在向我們靠近?
“你幹嗎?”
努努嘴,夕霧示意我看身後。
猛地跳起來,我正想往夕霧的方向衝去,卻被她一把拉住了衣領。
“你跑什麽啊?”
……
我能不跑嗎?好不容易擺脫的行屍群,居然再一次出現在了我的麵前,天啦,這座墓室是四通八達的嗎?明明他們已經被擋住了,是從哪裏又鑽出來的啊?我的手腳不停在空中劃拉著,想要掙脫。
“你再動,再動我就把你丟到行屍堆裏去。”
夕霧朝我甜美地微笑了起來。
……
趕快站好,我生怕她真的展開行動,把我一把丟進那些恐怖的東西裏麵去。
“啪啪……”
又是兩聲拍手。一具高頭大馬有些像將軍的行屍耷拉著頭和四肢走了過來,蹲在地上。其他行屍立刻抓起地上躺著的夕煙,將她擱在了那具行屍背上。
……
目瞪口呆,目瞪口呆,我是不是眼花了?夕霧居然拿這些行屍當苦力?那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孩子?為什麽會有操控行屍的能力?
我和夕霧走在前麵,後麵浩浩蕩蕩的行屍背著夕煙根在後麵,好一幅詭異的畫麵。突然,我想起一件事來,於是轉頭問夕霧道: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有些詫異我突然的扭捏,夕霧轉過頭挑眉看著我。
“呃……請問墓室裏麵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可以讓我帶走啊?剛才的夜明珠我都忘了拿也。”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
一張古怪的臉憋得通紅,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在我以為夕霧不會回答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哎喲,笑死我了,你真是太好笑了。”
……
有什麽好笑的,人家盜墓的人還專門盜寶貝呢,我才問了這樣一句話,居然被嘲笑!惱火地看了夕霧一眼,沒想到她卻笑得更大聲了。
“好了,你運氣好,我們出去的路上,還真有藏寶室,走吧,我帶你過去,想拿什麽你就拿吧。”
走路一段路後,我們來到一間鎖住了門的秘室前,夕霧示意我推門進去看看。狐疑地瞄了她一眼,不會是騙我吧?
眼前金燦燦亮閃閃的寶貝還是大大地震撼了我。天啦,這是真的嗎?好多好多的錢啊,我仿佛置身夢中,抓起麵前的各種寶貝,然後將手臂伸到嘴邊,猛地咬了自己一口。哎喲,好痛!看來,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啊。拿什麽好呢?拿什麽好呢?我愛不釋手地看著這些東西,真想把他們都變小了帶走。
“你快點,拿了我們好走。”
有些不耐煩的催促聲從門外傳來,我趕快搜尋最值得帶走的寶貝,還是快點好了,要不然,夕霧把我丟下,那可就欲哭無淚了。
“來了來了。”
我看到不少鵝卵大小的珍珠,卻無端地被一個紅木盒子中擺放的6顆黃豆大小的珍珠吸引住了。將裙子撕了塊布下來,將6顆珍珠大包裝好,我退出了藏寶室。
“拿了什麽好寶貝?看你笑得一臉開心的樣子。”
夕霧有些好奇地問道。
嘿嘿,不告訴你,我就不告訴你!我衝她做了個鬼臉,笑的更燦爛了。哈哈,這下,我就是到黑乎乎的地方也不會害怕了。
“好了,我們要出去了。”
來到一道石門前,夕霧對我說道。
“好了,夕煙我來背吧,”
我將夜明珠牢牢地捆在身上,準備從身後那具恐怖的行屍背上接過夕煙,卻被夕霧伸手阻止了。
“不用,因為,他們,也要和我們一起出去。”
用手一指身後密密麻麻的行屍群,夕霧對我變得慘白的臉視若無睹。
出去?她要帶著這群行屍出去?
“不行,你怎麽可以帶著他們出去。這樣會造成混亂的。”
“你認為,現在外麵還不夠混亂嗎?”
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夕霧的眼神,似乎能夠穿透我的靈魂,看到未知的世界去。
“雖然我在這裏沉睡了很久,但是我知道,外麵的人現在一定在搶奪《詭神鑒》吧?這是一場很久以前就預言的無法避免的浩劫。上天注定的事,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上天注定?她在這裏給我講天命嗎?我有些懵懵懂懂,不過,她居然會知道《詭神鑒》,難道真像她所說的,天命不可違,有些事,一旦注定,就無法再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