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左木紫的疑問,男人欺身上前,用手猛地拉過她鎖在懷裏,一隻手在她背後遊走。
“這樣不好嗎?我們一起享受這個秘密,一起長生不老,過快樂的日子。”
不想相信的,明明不想相信的,可是為什麽,當這雙手一撫觸在自己身上時,還是會有那種莫名的戰栗感,像雷電中那閃耀的電流瞬間擊中她的心?難道,她把那些屈辱早已淡忘在了記憶的裂縫間,卻沒有抹去心底對愛戀與激情那最原始的渴望?紅塵啊,為何總要讓我忘記自尊,無所遁形?冰封的心,碰到屬於自己的烈焰,依舊會融化。
輕輕閉上眼,任憑這溫柔的觸摸降臨在身上,左木紫隻願沉溺在這酥酥麻麻的快感中。
“你還是這麽容易沉醉。”
一席話像涼水澆透左木紫,她奮力想要推開殷延,卻被他穩穩地捉住了後腦勺。灼熱的唇附上她的,淚水就這麽流了下來,請原諒她的不爭氣,原諒……
懷中的人兒低喘著,像隻柔順的貓咪,她的反應早在殷延的意料之中。想要逃離他的掌控?試問天下間,還沒有幾個女人有這樣的本事。
單玨冷眼看著不遠處的男女,根本就沒想到他們會是老相好?
當殷延轉過身來時,單玨以為自己看錯了,他的笑容好像在對自己示威。不過,看他們現在的樣子,似乎是要串通一氣把日月教拖下水。那日月教是不是也該接招了?這樣任人宰割不是他們的作風。
突然發現了不遠處的黑紙人,左木紫總覺得那些黑紙裏麵有一雙眼睛在藐視她,一陣莫名地心慌,她抬起頭,眼神迷離地看著殷延。
“那是什麽?”
“那?還記得幾百年前那個總想當萬鳥之王的巫師嗎?他連啄目鳥都馴服不了,還想當鳥王,現在啊也就隻能剪出一堆紙兵來,用巫術給他們注入靈氣,幻化成人形,成為他的‘軍隊’。至於,那隻喜歡吃吃喝喝的小老鼠,現在也成了精怪,肥頭大耳,倒是有不少跟班了。你麵前的黑紙人,是背叛了鳥巫的黑紙兵,你知道我對於叛徒的態度,如果想要和我合夥幹,那你是不是該有所表示?”
冰冷的微笑,不帶絲毫感情。左木紫看著殷延,她永遠都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麽,對任何人都不信任,他是把她當作工具還是自己人?
舉起手中的匕首,左木紫慢慢走向綁在梁柱上的黑紙人。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她在心中不斷給自己打氣。
“嘩啦!”
耳邊是堅硬的刀鋒突破黑紙刺入身體的聲音,鮮紅的血液流了下來,左木紫一刀刀地割著單玨。他沒想到麵前完全變了一個樣的女人會是日月教崇日堂的堂主,她究竟戴著一副怎樣的麵具?居然能在日月教生活是多年而未讓人發現任何破綻,要不是這次出來尋找少主正巧被碰上,還不會發現這麽多的秘密。她現在是想怎樣?將他淩遲而死,以求得這個叫做殷延的男人的信任嗎?
不過,這些黑紙再怎麽有用,也抵擋不住鋒利的匕首,不一會兒,便破落下來。左木紫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有瞬間回不過神來,怎麽會是單玨?殷延不是說這是背叛鳥巫的紙兵嗎?
“啪啪啪……”
股掌聲響了起來。
“很好,隻要你一刀刺進他的心窩,我就讓你成為我們的一員,找到《詭神鑒》之後,自然也會和你一同分享。況且,你如果不殺他,也回不了日月教。”
猶豫不定的左木紫聽了殷延的煽動,抬起頭看著單玨,那鷹一般銳利的眼神讓她緊張得幾乎要抓不住匕首,他是除了殷延之外,自己所認識的唯一讓自己感到害怕的男子。狠下心,左木紫閉上眼睛,一到狠狠地往單玨的心窩處紮去。
“吼……”
突然間地動山搖起來,左木紫懷中的黃金龍令落了下來,淡金色的光芒包圍著它緩緩升到半空中,在那一瞬間,天放異彩,一條青龍從令牌中飛了出來,纏繞著單玨和梁柱蜿蜒而上,左木紫的匕首一下子紮在了堅硬的龍鱗上。
眼前的異變讓左木紫愣了神,她緊抓著匕首,刺也不是,拔也不是。
青龍將頭湊到左木紫麵前,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突然一聲暴喝,震耳欲聾,左木紫的眼睛也變花了。哀號聲從單玨的身上發出,一縷縷黑煙縈繞而上,有鬼怪不斷在裏麵張牙舞爪,那早被劃破的黑紙不一會兒工夫就全都化為了灰燼。
“你是誰?”
眯起眼睛看著單玨,殷延想要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懸棺陣裏的黑紙人看似能夠對付他,實際上根本奈何不了他,傷不了他一分一毫,所以他們隻得把他帶回來,本來想借助左木紫的力量殺了他,這樣既解決了一個可能把日月教擁有《詭神鑒》假消息打探出來並泄露出去的人,又能控製左木紫為自己效力。可是如意算盤打得再好,又怎麽會知道限製在結界中,被巨鏈束縛的青龍居然會被喚醒。說起這青龍,據傳它是上古三皇燧人座下的神龍,記載千百年來各種神魔大戰的《硝戰》上有一段數百年前的曆史,那時,妖獸族和人族的一戰,被燧人派遣守護人族的青龍被鎮壓,困在了上古稀金打造的黃金令中,殷延沒想到這青龍居然會出現在黃泉鎮的空中城內。
察覺了一旦剛才的話被單玨泄露出去後,自己即將所處的危險境地,左木紫不再猶豫,她舉起手中的匕首,發出“嗞嗞”的聲音,一把細長的九尾鞭出現在她手中,地麵蒸騰出陣陣黑氣,她的眼角拉得又細又長,最後幾乎成為了一條線,突然,她睜開眼,沒有瞳仁的眼珠像頑石一般出現在那雙冰冷的眼中,他的嘴角長出細長的尖刺,將皮膚戳破,櫻桃小嘴轉眼間便被撕裂成了血盆大口。
單玨看著麵前突然變得極其可怖的左木紫,這就是她的本來麵目嗎?抑或還有更多他們所不知道的?
“呀!”
隨著一聲尖叫,左木紫手中的九尾鞭像是九條靈蛇般,在空中張揚著向單玨飛去,他立刻抽出背後的雙劍阻擋,細長的九尾鞭恍如有生有眼睛,在劍光閃過時,總是繞道而過,雙劍居然完全奈何不了它。空中的青龍長嘯一聲,往左木紫撲麵而來,一根細長的鞭子向龍須一般,飄飄忽忽地鑽到青龍腋下撓起了癢癢,害得它忍耐不住左右擺尾,在地麵掀起了颶風,一時間,狂風裹著沙塵密如雨下。一根鞭子遊到了單玨腳下,他忙閃開,可那鞭子毫不鬆懈,在他身邊緊追不舍。左木紫見狀,裂開那排有尖刺的嘴低低地笑了起來。
正在單玨忙著避開腳下的鞭子時,另一條細長的鞭子飛到了他的頭頂,慢慢地打了個結,突然套住他的頭後猛地收緊,頓時,單玨感到自己被勒得將要窒息了,他用手緊抓住鞭子,希望能爭取一點空間吸氣,雙手卻被另一根鞭子牢牢地捆住了。難道真是天要亡他嗎?
一邊的青龍銅鈴大的眼睛看到單玨的掙紮,不再與那撓癢癢的鞭子遊戲,而是發狂地再次撲向左木紫,卻被突然繃直的兩條鞭子彈了回去。“吼!”暴怒的青龍突然噴出兩條火舌,一根鞭子燃燒了起來,單玨脖子上的鞭子也稍稍鬆開了一些。左木紫大驚,慌忙收住九尾鞭的一端,一條寒冰蔓延向燃燒的那一頭,瞬間凍結。青龍見自己噴出的火被化解了,惱怒地瞪著左木紫,就在她以為它會再次發起進攻時,青龍忽然憑空消失了。怎麽回事?
“錚錚……”
雙劍突然合而為一,變成了一條刺龍劍的樣子,不斷彎曲,劍端卻又總保持著鋒利,還有如龍爪般的利刃林立兩側。
“當心!”
殷延本想坐山觀虎鬥,卻沒料到那青龍居然與單玨的雙劍,不得不提醒左木紫。
騰騰的烈焰升起,刺龍劍變得通紅,像極了燒紅的烙鐵,左木紫將九尾鞭甩向它,卻見所碰之處青煙陣陣,一股肉燒焦的糊味幽幽地飄到了所有人的鼻腔內。“啊……”左木紫的慘叫聲響徹無邊的沙海,隻見她身上的皮膚被燙起了一顆顆如碗口大小的黑色水泡,之後又突然破裂,有腥又臭的刺鼻味道在空氣中蠢蠢欲動。難道那九尾鞭就是左木紫嗎?合而為一,難怪威力如此大。
九尾鞭慢慢消失,又變成了那把不起眼的匕首,落在左木紫身邊,她將匕首拾起,緊緊捏在手中,不住地顫抖。
“吱吱吱……”
沙地裏突然冒出許多老鼠頭,一隻隻的小老鼠破沙而出,它們衝向左木紫,順著她的身體爬了上去,在她的身上不斷啃咬撕扯。隨著左木紫的一聲聲扭曲的慘叫,單玨脖子上的鞭子慢慢鬆了開來,他急忙深吸了幾口氣。
“嗚……”
左木紫痛得在地上打滾。老鼠們卻絲毫不肯放過她,突然,它們滾落在地仰躺著,抽搐了幾下後,伸了伸腿不再動彈。左木紫猛地仰起臉,哪裏還看得清鼻子眼睛,單玨隻見她那麵孔如刺蝟的背一般,尖刺根根倒立。
“哈哈哈……”
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聲音從她的喉嚨裏發出,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殷延,左木紫恨恨地說:
“原來你剛才說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的真正目的是要殺我吧?”
“聰明!”
走道左木紫麵前,殷延低低地對她說:
“你以為,我會為你這樣一個異族的醜八怪而動心嗎?以前不可能,現在不可能,將來,更是不可能!我可以不老,卻不能長生,所以,我必須得到《詭神鑒》。”
“轟轟轟……”
遠處沙塵飛揚,單玨眯著眼睛注視著那一頭,無數個黑點正向著他們移動過來,近了,近了,單玨總算看清那是一片全身穿著烏黑戰袍的鐵騎軍,他們的頭都用黑色的布纏繞得嚴嚴實實,看上去似乎密不透風。
“咕咕……”
一群鳥盤旋在他們頭頂,不時地發出幾聲尖嘯,待那鐵騎軍距離單玨他們沒有多遠的時候,其中一隻領頭的鳥俯衝下來,立在帶隊的鐵騎軍頭子身上。它那邪利的眼神掃過單玨時,他隻覺得渾身血液逆流,那不是李長老說的啄目鳥嗎?它們看上去似乎已被眷養多時,連野性都被磨滅了不少。
“宮主!”
鐵騎軍在殷延身後停下了腳步,高大的駿馬在那不住地盤旋,打著響鼻。一個人從那些鐵騎軍中間鑽了出來,與其他人不同,他並沒有用黑布纏裹住頭,所以,眼尖的單玨一下子認出了他是跟在鳥巫那個泥瓦罐身邊的屬下。不過,他怎麽會在這裏,難道他是叛徒?
“把你帶來的東西交給宮主吧。”
鐵騎軍頭子對那屬下說道。
“是!”
恭恭敬敬地奉上一片青銅打造的樹葉,那名屬下便退了下去。
“很好!你回去告訴鳥巫,做的很好,隻要他聽命於我,事成之後,這些啄目鳥我便全部送給他,還有,別忘記了女媧的渡魂藍蓮一定要拿到手。”
原來,沒有叛徒,而是那泥瓦罐早已歸順了麵前的男子,單玨不禁有些同情起那鼠王來了,地上這些翻倒的小老鼠,估計就是他們失蹤的那些鼠娃娃吧。也許鼠王和鳥巫還能勢均力敵,但是,左木紫和鳥巫既然都被這殷延牽製,那他的力量,看來那鼠王要麽臣服,要麽凶多吉少。
“你以為我就這麽好對付嗎?”
雖然看不見左木紫的眼睛,但是單玨能感受到她射在殷延身上那怨憤的目光。他有些不解,剛才還纏綿繾綣的兩人,為何突然之間怒目相向了,左木紫又怎麽知道是殷延要殺她呢?
地上躺著的小老鼠突然翻騰了起來,不一會兒,一隻隻都活了過來。單玨看著它們,疑惑更深了,難道它們剛才都是假死?或者,是複活了?
“嘭!”
左木紫的身後突然炸開一個大洞,兩人從中飛出。
定睛一看,單玨發現他們正是鼠王和鳥巫。
“呸!鳥巫你這狗賊,居然使用調虎離山之計,殺了我所有的鼠兵,我要報仇!”
鼠王憤怒的暴喝著,他恨不得將鳥巫這個泥瓦罐的腦袋給削平了,願以為他的城中城真的出了什麽事,沒想到卻是一派升平,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幻覺,他們隻是為了引開他,好對他們空中城的老鼠們下手,可憐他的子民們全都遭了毒手。
“隻怪你自己笨。吃得多,隻知道長肉,卻不長腦子。”
挑釁地看著鼠王,鳥巫眼見到了沙漠,有迷宮宮主殷延給自己撐腰,連聲音都變得中氣十足了起來。
“什麽,你罵我?你敢罵我?”
被氣得幾乎失去了理智,七竅生煙的鼠王憤恨地大吼道。
“夠了,你們別再爭了。這些應該是你的鼠娃娃吧。”
聽到左木紫的聲音,鼠王身形一滯,他的子民們還沒有死絕嗎?回過頭,他看見身後居然立著一隻隻全身漆黑的小老鼠,它們的眼睛不再像以前一樣有光澤,而是變成了暗紅色,在見到他時,也不再會搖尾巴了,而是齜牙咧嘴,宛如見了仇人一般。心徹底地涼了。
“你真的以為我會再次相信你嗎?殷延?從你奪走迷宮開始,我就知道,你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不久前,我看見天象有變,殺破狼三星入廟,就知道又一次的浩劫開始了。你是不是從另一個世界召喚了一個人來?可你隻知道用她的手挖出所需要的內髒,開啟點燈儀式,以祭滄天,之後射下第五龍珠就能夠找到《詭神鑒》,卻不知道你召喚的人其實並不是你心裏想找到的那個人,因為,你想找的那個人,在我離開迷宮後,已被我的異屍咒封印,沉入赤河底了,說白了,她現在就是一具屍體。老鼠,既然鳥巫去了殷延那邊,還殺了你的老鼠子民,你不如和我聯手對付他們。至於單玨,我們是敵是友你應該很清楚,畢竟,我從未傷害過教主和少主,呆在日月教,我也不過隻是想找個安身立命之所,不願再漂泊流浪,離開自己世代所住之地,漂泊流浪的日子,我已經厭倦了。剛才,我也並不是真的要殺你,隻是為了逼迫殷延出手,讓他自己暴露真麵目而已。我不會要求你和我們並肩作戰,這是我們的過節,我隻希望你不要插手,日月教,我不會再回去了,你也好自為之吧。”
看著麵前的左木紫,單玨忽地有些同情起她來,孤苦的日子,在義父沒有收留自己之前,也是經曆過的,同樣的落魄,自己怎麽可能體會不到。天平的一的端已然傾斜。
一心隻想為自己的子民報仇的鼠王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左木紫的提議。頓時,人馬變成了二對二,單玨一人觀戰的狀態。
“啪啪啪……”
股掌聲響了起來。
“多年不見,沒想到你倒是學乖了不少,看來我還真是低估了你啊。沒想到你居然會選擇先下手為強,封印住夕煙。”
臉上的尖刺慢慢遊走,移到雙手,左木紫的一雙手居然成了仙人掌。兩手凝聚在胸前,一麵紫色的水鏡出現在左木紫手中,隨即,她臉上又出現了那幅異屍圖,冰凍的刀山,屍橫遍野,黑氣在她的天庭遊走,注入那些死亡的屍體中,他們立了起來,從她的臉上蹦下落在地麵,轉瞬間便成就了千軍萬馬,她朝他們吹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
“異屍族將領聽命,我以屍長之名命令你們,給我除掉所有的敵軍。”
“噠噠噠……”
“嘶……”
“錚錚……”
……
隨著殷延和左木紫兩手一揮,兩方的軍馬陷入了激戰中。沙塵衝天而上,許多人在混戰中被擊翻在沙地上,而後被駿馬的鐵蹄踐踏,一時間,嚎叫聲不斷,不過,盡管那些兵馬肚破腸流,地上卻沒有一滴鮮血,一些馬頭被砍落在沙漠中跳躍滾動,不少馬被直接削去了四蹄,雙腿一跪翻倒在沙地裏,將背上的人甩出去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