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神鑒之血天書

第十三章 第五龍珠之謎

　　“嗯……”

　　雙手遮住眼睛，左木紫有些不適應這明亮的光線。她在哪裏？

　　一張舒適的大床，薄薄的輕紗懸掛在頭頂，一層又一層，中間一顆碩大的紫色水晶球，裏麵居然嵌有一顆火珠，紅色的火光透過紫色的水晶球流瀉出來，有種寒冷卻又不失溫暖的感覺。再看看床頭擱著的香爐，不斷升起縷縷青煙。撩起輕紗，順著視線，左木紫發現那些煙霧都匯聚成一條線，纏繞在不遠處立著的牛頭黃銅人身上，它那大大的眼睛被不知名的顏料塗得血紅，眼前的一切如夢似幻卻又光怪陸離。

　　查看了一下身上，是完好的，摸一摸懷中，那把匕首清冷的感覺還在。室外突然傳來有些扭曲的女人尖叫聲，讓左木紫神經猛地繃緊了，她“謔”地從床上站起來，細軟的棉被落在了地上。顧不得許多，左木紫提腿往外跑去。

　　眼前的一切，除了震驚，再也讓左木紫說不出更多的話來。冰晶的宮殿，透明卻又讓人眼花繚亂，層層往外，似乎遙無邊界。她猛地回頭，發現自己剛才呆的屋子居然憑空消失了，心下莫名地緊張起來，懷中的匕首越發變得清冷了。

　　一個模糊的白色影子從左木紫身後透明的冰晶之間晃過。

　　“誰？誰在那兒？”

　　沒有人說話，整座冰宮裏沒有任何聲音，好像這裏沒有任何人。

　　金屬磨地的聲音在左木紫的右側響起，她轉過身子，隻見一個黃色的影子快速地移過。

　　“什麽人在裝神弄鬼？”

　　左木紫想要抓住那個人，於是循聲跑了過去，看著空空如也的前方，她有些頭暈了。

　　周圍不斷有奇怪的動靜，可左木紫每次跑過去都一無所獲，她累了，靠在一麵冰牆上喘著粗氣，突然，一雙手猛地從後方摟住了她的脖子，勒得死緊，臉一下子便脹成了紫色。摸索出懷中的匕首，左木紫對準身後就是一記狠紮。突然，身體重心不穩往後摔去，原來，她身後的那麵冰牆退後了好幾步，水漬正從她剛才所刺的地方汩汩地冒出來。

　　這座冰宮能活動？左木紫爬起來，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前方。她到底是來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呲……”

　　一聲輕笑在左木紫身後響起，她摸出懷中一顆漂亮的雨花石，將其緊緊拽在手中，幽暗的紫光從指縫中瀉出，變成一絲絲的透明光線，悄無聲息地飄向後方。突然，左木紫拉緊了手中的透明光線。

　　“啊呀！”

　　身後的東西發出一聲呻吟。

　　左木紫回頭，隻見一個穿著白色衣服，披頭散發的女子仰麵摔在地上。

　　“說。為什麽要在我身後裝神弄鬼的？”

　　女子抬起頭，露出半麵燒傷的臉想要嚇嚇麵前的人，卻發現左木紫比她的表情更凶神惡煞，像極了地獄來的惡鬼，她不禁瑟縮了下。隨即又想到這裏可是自己的地盤，膽子也就大了起來。

　　“裝神弄鬼？本姑娘還要裝嗎？我本來就是鎮守迷宮的鬼女。”

　　“迷宮？你說這裏是迷宮？”

　　眯眼看著麵前的女子，左木紫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出蛛絲馬跡來。

　　女子見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試圖蒙混過去。

　　“唉呀，你聽錯了啦，這裏是冰宮，你沒看見四麵都是冰嗎？”

　　“你最好不要騙我，如果你在說慌，你身上的透明光線會越繃越緊，然後將你的身體割成一段段的。”

　　冷眼注視著麵前的女鬼，左木紫嘴角浮起了殘忍的微笑。

　　“我既然本來就是鬼，那有什麽好怕的！”

　　鬼女顯然對左木紫的威脅不以為意。

　　“如果我告訴你，被我的透明光線‘分屍’的鬼怪，全都永世不得超生，無法再輪回呢？”

　　果然，聽了左木紫的話，鬼女臉色一變。沉默了半晌，她幽幽地問道：

　　“那你想知道什麽？”

　　“這是哪裏？還有，我為什麽會來？這個地方，要怎麽出去？”

　　左木紫一口氣說出了自己心底所有的疑問。

　　“這裏是迷宮，你是被我們宮主帶回來的。進來迷宮的人，除非找到生門才能出去，至於生門，我也不知道在哪裏，生門的秘密，全迷宮隻有我們宮主一個人知道，從進來迷宮以後，我們就從未出去過。”

　　鬼女臉上有著說不出的悲傷。

　　“你是說你們也出不去？”

　　有些不相信鬼女的話，左木紫疑惑地問道。

　　“我知道你以為我在騙你，可是我說的話都是真的。關於迷宮，有太多的秘密，不是我這種低級的鬼怪能知道的。”

　　“鎮守這座宮殿，還能是低級的鬼怪？”

　　手中的透明光線猛地縮緊，左木紫最討厭別人騙她了，黝黑的眼珠像她的名字般，變成了紫色，又慢慢變黑。

　　“鎮宮？我就和守門人一樣，永遠隻能看到這座宮殿的表麵。”

　　鬼女那泫然欲泣的樣子，讓左木紫手中的光線不自覺地放鬆了下來。

　　“其實，我在這裏，也和永世不得超生沒有多大的區別了，出不去，見到能進來的人也很少，暗無天日。不過我一直忍耐著，希望有一天能被人帶走，我會甘願為他/她做牛做馬。”

　　“你就這麽想出去？為什麽？”

　　不明白鬼女為什麽對出去迷宮的事情這樣執著，左木紫看著她十分疑惑。

　　“因為，我是為了最愛的人入了迷宮這個地獄，我希望能出去再見到他。”

　　又是一個為情所苦的女子，世上的男男女女為什麽都看不破紅塵呢？隻有強大才是最終的追求，強大的力量，可以無所不能。鬆開手中的雨花石，放入懷裏，所有的透明光線都消失在了空中。

　　“小心！”

　　鬼女突然用力擲出一條白絲絛，“砰！”隻聽得身後一聲巨響，左木紫還來不及回頭，便有血紅的光芒乍泄，灼熱的液體飛濺到左木紫身上，她往前一個飛身，卻見身後立著的正是剛才床頭的那尊牛頭黃銅人，白絲絛被它眼中噴射出來的細長血柱灼出了兩個大洞。心下一冷，剛才若是沒有鬼女出手，這血柱射在身上，自己怕是不死也會元氣大傷。就知道剛才那個銅人不簡單，卻沒想到暗地裏還藏有這麽一手。

　　手中紫光閃過，一個光球出現在銅人眼前，滿臉不解地看著紫光流轉的小圓球，銅人伸出一隻手來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它。突然，傾盆的紫水像是瀑布一般流瀉出來，落入了銅人眼中，它痛得“哇哇”大叫，匍伏在地不斷打滾。

　　拍拍手，左木紫輕蔑地看著對麵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銅人，輕“嗤”了一聲，想跟她鬥，它還沒這本事呢，敢對她出手就得付出代價。沒有回頭，她麵無表情地問身後的鬼女。

　　“你為什麽要幫我？”

　　“因為，我想要賭一把，看看，你是不是有這個本事成為我的主人。”

　　靜靜地等待左木紫的回答，鬼女希望她給出的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有膽量！我要的就是這樣的人才。”

　　像是在敘述天氣一般，左木紫的回答冷冰冰的，與她平時的形象大相徑庭。

　　兩手凝聚在胸前，一麵紫色的水鏡出現在左木紫手中，隨即，她臉上出現一幅奇怪的地圖，冰凍的刀山，屍橫遍野，黑氣在她的天庭遊走，注入那些死亡的屍體中，他們立了起來，從她的麵上蹦下落在地麵，轉瞬間便成就了一隊人馬，她朝他們吹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

　　“異屍族將領聽命，我以屍長之名命令你們，碰到迷宮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若不歸順，格殺勿論！”

　　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的變化，鬼女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格殺勿論？麵前的這名女子究竟和迷宮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這樣煞費苦心地血洗迷宮？

　　“不要問太多，知道多了對你不好。”

　　左木紫沒有回頭，右手一揮，所有的異屍族人在迷宮內搜尋活口。地上的牛頭銅人停下了嚎叫，看著這等陣仗，嚇得爬過來抱住左木紫的雙腿。

　　“饒命啊，還望您高抬貴手，饒我一命，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您。”

　　“看來，你還知道很多秘密啊。”

　　冰冷的聲音，像是從地獄來的羅刹，把那牛頭銅人嚇得渾身一抖。

　　“迷宮有生死門，水門為生，火門為亡，生亦死來死亦生，置之死地而後生。隻要我們找到迷宮正中的死門火壇，便有可能找到生門水鏡。”

　　聽得暈頭轉向的，鬼女似乎搞不懂牛頭銅人在說什麽，上前偷偷看一眼左木紫，發現她正聽得聚精會神。

　　“啊……”

　　遠處不斷傳來慘叫聲，鬼女和牛頭銅人聽得心中發冷。左木紫滿臉木然，不一會兒，便有異屍族人來報，剛才共剿滅活口鬼怪約百名，收服的數目屈指可數，他們似乎都是死忠派，不肯妥協。不過，迷宮太大，好多人都幾乎迷路了，回來匯報的人數也變少了。

　　“怕什麽，我自然會將你們收回來。有異屍圖，你們無論在哪裏，永遠都不會迷路。”

　　異屍圖？是她臉上那可怖的圖案嗎？不敢明目張膽地看左木紫，鬼女隻覺得她有太多的秘密了，宮主難道不知道，自己帶回了一個多麽可怕的女子？

　　“好了，我們也不能站在原地不動，你們和我一起尋找死門。”

　　一聲令下，鬼女和牛頭銅人不得不跟在左木紫身後開始尋找死門。偌大的水晶宮殿，不太高的牆壁，左木紫提起衣擺，有心飛上去看一看迷宮整體的地理環境，卻被鬼女一把拉住了。

　　“不用白費心機了，你能飛多高，這牆就能長多高，它永遠會比你視線能接觸到的地方高一丈。”

　　牛頭銅人點了點頭，非常同意鬼女的話。

　　“你的意思是，我們隻能在這裏亂竄尋找出路了？”

　　無奈地點點頭，鬼女有些不敢直視左木紫那咄咄逼人的冰冷目光。

　　“好，我就不信找不到！”

　　放下衣擺，左木紫就不相信她堂堂異屍族的屍長會找不到一條出路。

　　走過了無數條死路，左木紫的臉越變越臭，鬼女和牛頭銅人跟在後麵隻覺得膽戰心驚。

　　“我們要不要休息會兒？”

　　“休息？難道你們不想早點從這個鬼地方出去嗎？我可不想呆著這兒。”

　　火爆的聲音與冰冷的臉龐形成鮮明對比，左木紫也沒想到從這座宮殿出去，隻是件小小的事兒，竟也變得棘手起來。

　　“那我們該怎麽辦？”

　　愁苦地皺起了眉頭，鬼女看著麵前的女子，莫非自己押錯寶了？

　　“嗷……”

　　遠處傳來了狼嚎聲，吸引了左木紫的注意力。

　　“稟報屍長，前麵發現一個大火壇，裏麵有一隻被千年玄鐵鎖住，正在焚燒的蒼狼。”

　　屬下異屍族人的聲音傳入了左木紫的大腦，她伸出雙手抓住鬼女和牛頭銅人的肩膀，頓時他們隻覺自己像是飛了起來一般。

　　“咚！”

　　落地的瞬間，閨女聽見了牛頭銅人撞擊地麵發出的巨響。他們，竟然找到死門火壇了？

　　“就是這裏，就是這裏了！”

　　看著眼前的一切，牛頭銅人激動得手舞足蹈。

　　“呃……”

　　無法置信地看著自己被洞穿的胸口，牛頭銅人一臉迷惑。

　　“你見過迷宮的宮主嗎？如果我告訴你，我才是真正的迷宮宮主呢？”

　　迷幻的聲音響徹耳邊，然而隨著牛頭銅人的瞳孔放大，因為，它什麽都不知道了。

　　雙腿不爭氣地發抖，鬼女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好，剛才都還好好的牛頭銅人，一下子就死在了自己麵前，眼前的女子翻臉比翻書還快。

　　“怎麽，還不準備從實招來嗎？難道你想和他一樣？”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鬼女不住磕頭謝罪。

　　“饒命啊，還望您放我一條生路，我也不想這樣的，是宮主叫我撒謊的，宮主說要是我不聽命於他，便會要我魂飛魄散，我還想再見到我的愛人，所以，我不能！”

　　緊緊捏住鬼女的下巴，左木紫厭惡地凝視著那半邊臉的醜陋疤痕。

　　“人醜也就罷了，連心也醜。你長得這麽醜，還想出去嚇人嗎？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委屈，如果能夠消滅我，是不是你家宮主就會放你離開這兒？不過，可惜，你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否則，你應該不會做這種傻事。而且，你們的默契也太差了，你告訴我隻有迷宮宮主一人知道生死門的秘密，可是牛頭銅人卻說漏了嘴，殷延到底在耍什麽花招？既然你們能被他派來對付我，那必定是他的得力部下，所以，你們也就必須給我死！”

　　鬼女的一滴淚落在了左木紫的手中。不過，左木紫的心是冰晶凝結而成，所以，感覺不到溫暖，也沒有疼痛。手中的下巴逐漸變得透明起來，無視於鬼女的掙紮，眼見著那將要消失的身影，左木紫用冰冷的聲音吟唱道：

　　遺忘千年我心戚戚。

　　隻為尋找一個足跡。

　　夢想踏遍神州九國。

　　誰為帝王總相宜。

　　多情總被煩惱戀。

　　不如不戀。

　　華發早生夢已遺。

　　誰言我心如寸草。

　　隨著清揚的歌聲，火中的蒼狼停止了嗥叫，它那熠熠生輝的眸子在火光中若隱若現。異屍族的官兵全都聚集到了左木紫身邊，她吹了一口氣，他們又變為初時大小，飛入了她臉上的異屍圖中，天庭的黑氣慢慢消失，左木紫的嘴角總算浮現了一絲難得的笑意。

　　“你們這些侵略者，我回來了。還我迷宮來！”

　　從懷中取出雨花石，左木紫將其投向火壇，紫光包圍著它，慢慢化為一灘紫水，通天光柱霎時從中射出，在火壇正上方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裏麵一張晶瑩剔透的水鏡出現了，迷宮的布局圖瞬間以火壇為中心快速輻射開來，顯示在裏麵，在整張地圖完成之際，一速微光從水鏡出射出，照射在火壇中的蒼狼身上。

　　“嗷……”

　　一聲長嘯，火壇中突然裂開一個大洞，漫天黃沙從中飄了上來，左木紫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消失在其中。

　　冰冷的城牆，冰冷的黃沙，還有纏繞在身上冰冷的黑紙，單玨不知道城牆裏麵竟然是這樣一幅光景，當他被一群人扛入空中城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之前落入流沙洞時，在無法穿過的無形銅牆另一邊看到的那一番洞天，不過還是與他們看到的稍有不同，多了四根擎天梁柱作為支撐。錯落的空間，到底連接的樞紐在哪裏？

　　一張熟悉的臉孔出現在單玨麵前，是左木紫！她怎麽會在這兒？

　　“這麽多年，你還是回來了？”

　　低沉磁性的男聲響起，一個男人正背對著單玨而立。他是在跟左木紫說話嗎？

　　“我當然會回來，殷延，你還是沒變，依舊這麽討人厭，讓屬下那些蝦兵蟹將試探我，你以為我還會再像以前一樣上當，將迷宮拱手送給你嗎？”

　　“送給我？哈哈，是啊，不知道是哪個女人匍匐在我腳下乞憐，隻為得到一點點卑微的愛，寧願放棄世代堅守的迷宮。可惜，你這個宮主，現在沒有任何屬下，隻是個光杆宮主了。”

　　放肆的笑聲讓左木紫恨不得上前去給那男人兩巴掌，可是她終究還是忍住了。

　　“你真的以為我隻是迷宮的宮主這一重身份嗎？不知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父親大人是迷宮前宮主，而我母親大人，則是異屍族屍長。”

　　邪肆的微笑在左木紫臉上漾開，那雙黑褐色的眼睛慢慢發出紫光，她的發飛揚起來，狂放而又充滿戾氣。

　　殷延身形一滯，異屍族組長，是那個能夠召喚虛擬空間死去的千軍萬馬以為己用的邪族嗎？看來，他還真的是低估了戚桑的力量。

　　“戚桑，你難道就不想長生不老嗎？”

　　“別叫我戚桑，這個名字早就已經成為了過去，現在我是日月教崇日堂堂主左木紫，當然，還有一重身份，你也應該知道了。”

　　左木紫憤怒又略帶羞辱的聲音傳來，讓單玨有些錯愕。這是怎麽回事？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左木紫，她又究竟是什麽人？為何他叫她戚桑？

　　“長生不老？殷延，你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居然放出消息說，《詭神鑒》在日月教教主手上。世界上哪有《詭神鑒》！長生？無稽之談！”

　　世上怎麽可能真有那樣的神卷？左木紫根本不相信殷延的話。長生不老？雖然很多人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是從來沒有人真正尋找到長生不老的方法。

　　“你不相信嗎？世上還真的就有那樣的神卷。穿過汝山，隻要我們能找到滄天的中軸點，在九星連珠之時用上古玄鐵打造的極箭射下嘯神碆耀鎮守的第五顆龍珠，就能找到《詭神鑒》第一卷。而九星連珠，就在兩個月之後出現。”

　　“你放出假消息是為了拖延時間？你怎麽可能會把這麽寶貴的消息告訴我？”

　　左木紫看著麵前的男人，他似乎還是和以前一樣奸詐自私，所做的一切都有目的，沒有人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如果有心，那也一定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