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很大,單玨和左木紫走了許久,卻發現它逐漸變小,而且向上延伸,難道可以到地麵?還在疑慮中的單玨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麵。突然,身後的左木紫發出尖聲驚叫,他一回頭,竟已不見了身影。
“木紫,木紫……”
叫了許多聲都未聽到左木紫的回答。不行,得回去看看,單玨覺得自己不能丟下同伴,他緩慢地往下走去,可是越往下越覺得不對勁,這分明不是剛才他們走過的那條路,可是他們來時的路根本就沒有分叉口,怎麽回事?不行,這樣根本就找不到人,單玨決定放棄往下的尋找,他再次轉身往上走去。坡越來越陡,鍾乳石也越來越少,他隻能手腳並用著往上爬。
終於,前麵出現了一個洞口,刺眼的光線從洞口照射下來。到了洞口時,單玨屏住氣,一個旋身飛了上去,在腳著地的瞬間,他看清了自己所處的位置。這是一條鄉村小道,清新的空氣,透明的陽光,還有聲聲鳥叫,像是另一重天。剛才明明是沙漠的,可是這裏環境幽雅,難道是沙漠中的綠洲?太多的不確定需要找到答案,單玨將雙劍收好插入了背後的劍鞘中,提步走上了那條鄉村小道,現在,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唯有闖一闖了。
單玨沒有發現,往後延伸到一定的距離,小道居然有了盡頭,在那裏,豎著一塊石碑,上麵篆刻著三個大字“黃泉鎮”,上麵塗了鮮血做顏料,可能因為年代久遠,那暗紅的色彩已經深深地沉入了石碑中。而以它為界限,鎮外是一片混沌,濃厚到像是盤古開天辟地之前的混沌。
路邊一片美麗的桃林,粉紅的桃花迎風搖曳,煞是好看。前麵一個粉紅的身影在那裏跳躍,走近後,單玨發現是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她挎著一個大籃子,裏麵已經摘了許多桃花。
“小妹妹,請問一下,這是哪兒啊?哪裏有人家?”
小女孩抬起頭,一雙機靈的大眼睛看著單玨,甜甜地回答道。
“這裏是西河鎮。你順著小路往前走,沒多遠就能看見鎮子了。”
“你一個人在這裏摘花?”
有些不放心一個小孩單獨待在這裏,單玨輕聲問道。
“是啊,我常來的,阿媽說回去給我做桃花糕吃。”
一談到吃的,小女孩兩眼放光。單玨笑了笑,真是個孩子呀!
“那哥哥先走了,你一個人在這裏小心哦。”
輕聲囑咐完小女孩,單玨順著小道往前走去。身後的小女孩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四顆尖長的獠牙突然露了出來,涎水不停地從她的嘴中溢出,像是饕餮看著一頓豐盛的餐點般。
果不其然,單玨走了沒多遠,隻見一個石牌門立在那兒,上麵寫著“西河鎮”。進了鎮子,他發現這兒真是熱鬧,不大的鎮子,卻是人聲鼎沸,小販的叫賣聲,孩子的追逐嬉戲聲,就連外麵賣的雞鴨都似乎特別有生氣,在那“咯咯……”“嘎嘎……”地叫個不停。但是,單玨總覺得自己像是在被人窺視一般,好像周圍的人視線總會若有似無地從他身上飄過,看來暗淡無光,卻又尖如兵刃,多麽矛盾的組合,難道是自己神經太過緊張,有些疑神疑鬼的嗎?
“客官,請問您是吃飯還是住店?”
單玨剛進龍門客棧,小二就笑眯眯地迎了上來。
“住店吧,普通房。給我把飯菜送到房間,不要葷菜,全來素的好了。”
看看外麵天色將晚,單玨決定先安頓下來,再找人。
“好嘞……住店,一位客官。”
小二向掌櫃方向吆喝道。
“客官,這邊請。”
跟著帶路的店小二,單玨來到一間房前。推開門,一股潮黴味撲麵而來,單玨輕輕皺起了眉頭。
“客官,您先歇著,等會我就給您把飯菜送上來。”
對於單玨的表情,店小二像是沒看到般,直接忽視。隨後,他出了房間,帶上門後立在門口,斜視了一眼房間,舔了舔嘴“嘿嘿”地笑了。
這房間看來幹幹淨淨的,怎麽這麽重的黴味,單玨自認不是挑剔之人,卻還是有些受不了,他捂住了口鼻,走到窗前,一把推開後深吸了幾口氣。
屋外是一個小池塘,斜陽下,池塘邊楊柳依依,隨風起舞,單玨不禁望著水麵出神。從他們進入沙漠,就好像是遠離了人間一般,先是他和左木紫落入流沙堆,後來左木紫又突然不見了,一切仿佛夢境,現在他們都不知道對方的情況,李長老在沙漠中可能碰到啄目鳥,左木紫在溶洞中和自己走散下落不明,自己來到這個小鎮,表麵看來是比較幸運的,但是在自己看不見的角落,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悄悄地爬動、爬動……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單玨的思緒。
“客官,您的飯菜來了。”
“進來吧。”
看著小二將菜布好,單玨在桌邊坐定,拿起了筷子,挾了根青菜放入口中,突然發現,店小二竟然定定地看著他,不斷咽著口水。
“還有什麽事嗎?”
見單玨看著自己,店小二舔了舔嘴道:
“沒事沒事。就是看看飯菜是不是還合您口味。”
“還好。你下去吧。”
不習慣吃飯時外人站在旁邊,單玨清冷地說道。
“那我就先出去了,您有什麽吩咐就盡管叫我。”
單玨點了點頭,繼續吃飯。
夜深了,“呱……呱……”屋外不停地傳來蛙叫聲,潮黴的味道刺激著單玨,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突然坐起身,單玨簡直要煩悶死了,這到底是個什麽破房間,幾百年沒住人了?白天看這龍門客棧也是人來客往熱鬧非凡,難道就沒有人察覺這嗆人的味道,還是就隻有這間房才有這種味兒。不行,這樣下去,一晚上還要不要人過了,得換房間,就是不知道掌櫃和店小二睡下沒,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空房。
穿上外衣,拿上雙劍,單玨輕輕拉開了房門。“嘎吱……”粗重的開門聲把單玨嚇了一大跳,白天怎麽沒覺得有這麽大的聲音?應該沒有把旁邊住的人吵醒吧?不過,這長長的走廊上陰冷陰冷的,伸手不見五指,還真是叫人不舒服,好在自己也不是尋常人,祭起雙劍,單玨看見狹長的過道一直延伸,似乎沒有盡頭。
有古怪!這客棧並不大,可是走廊怎麽這麽長?都走了好久,卻依然未見盡頭。而且自己每經過一個房間,居然都能從門外聞到潮黴味?單玨不禁提高了警惕。
咦,這不是自己的房間嗎?單玨瞪著半開的房門,心下一驚,果然不對勁,沒想到這小小的客棧,竟然會出現鬼打牆。突然,樓下發出金色的光芒,傳來一陣陣低沉的吼聲。單玨躲在一根柱子後麵往下看,隻見客棧正中間出現了一張鎦金黑符,金色的光芒從中射出,隨即,一條金龍時隱時現,在裏麵不停掙紮,卻被一圈血紅的咒語鎖在了符咒中。
想不到這小小客棧,竟有如此玄機!單玨收回視線,決定再走走看,他就不信找不到出路。
一圈,兩圈,三圈……直到走了十圈,單玨總算決定放棄繼續繞圈,否則這樣走下去,永遠隻能回到原地。再看一眼樓下,金龍的吼聲小了許多,可能是叫得沒勁了。對了,如果自己從樓上直接跳下去,會不會落到客棧中央?單玨提起衣服,一個飛身落在了扶欄上。
“吱……”,殘破的聲音響了起來。原來,那扶欄居然承受不了單玨的重量一下就踩斷了,他就那麽跌了下去。
怎麽可能!自己使的可是絕頂的上乘輕功,毫不誇張地說,現在的自己輕如鴻毛,怎麽可能把扶欄壓斷呢?單玨想要穩住身形,卻覺得渾身是不上力,就那麽直直地墜了下去……
咦,這不是自己的房間嗎?單玨瞪著半開的房門,心下一驚,果然不對勁,這樣不起眼的地方,竟然會出現鬼打牆。突然,樓下發出金色的光芒,傳來一陣陣低沉的吼聲。單玨躲在一根柱子後麵往下看,隻見客棧正中間出現了一張鎦金黑符,流金的光芒從中射出,隨即,一條金龍時隱時現,在裏麵不停掙紮,卻被一圈血紅的活繩索捆在了符咒中。
想不到這小小客棧,竟有如此玄機!單玨收回視線,決定再走走看,他就不信找不到出路。
一圈,兩圈,三圈……直到走了十圈,單玨總算決定放棄繼續繞圈,否則這樣走下去,永遠隻能回到原地。再看一眼樓下,金龍的吼聲小了許多,可能是已經沒勁了。對了,如果自己從樓上直接跳下去,會不會落到客棧中央,破了這鬼打牆?單玨提起衣服,一個飛身落在了扶欄上。
“吱……”,殘破的聲音響了起來。原來,那扶欄居然承受不了單玨的重量一下就踩斷了,他就那麽跌了下去。
怎麽可能!自己使的可是絕頂的上乘輕功,毫不誇張地說,現在的自己輕如鴻毛,怎麽可能把扶欄壓斷呢?單玨想要穩住身形,卻覺得渾身使不上力,就那麽直直地墜了下去……
“霍霍……霍霍……霍霍……”
一下接一下的聲音在單玨的耳邊響起。什麽?是什麽聲音?他費力地想睜開眼睛,卻是徒勞,光線實在是太刺眼了。
“胡子,收獲大啊。今天得了隻大肥羊。”
誇張的笑聲像是破舊的風箱在單玨耳邊不停地抽拉,聽來極度不舒服。
“哈哈,隻要加一點點鳥腦,還怕他不乖乖束手就擒嗎?別忘了把大家都叫出來,好久沒吃鮮肉包子了。”
“夥計們,上。把他衣服給扒了。”
好幾雙手在單玨身上上上下下,他能感覺到上身的衣服不一會兒就被脫掉了,寒冷的風包裹著自己。
“嘩……”
一桶水倒在了單玨身上。然後,有人拿起細軟的毛刷不停在他身上刷。
“等下別忘了用鋼刷過一遍,新鮮的皮刷下來煮或是煎都特別美味。”
“好,好,不會忘的。先洗幹淨吧。”
刷了半晌後,又是一桶沁心涼的水澆在了單玨身上,這一下讓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清醒了許多。迷迷蒙蒙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他看見自己似乎身在一間廚房裏,周圍有許多人影在走來走去。什麽東西這麽刺眼?單玨終於看輕不遠處懸掛著兩隻巨大的球體,像極了一對眼珠。突然,一陣光線刺了過來,他將半眯的眼又閉了起來。
“霍霍……”
磨刀聲就在耳邊。
“叔,別忘了先給我刷層皮下來。”
遠處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
“好,小子。”
尖尖的東西落到了單玨的胸前,好像是鋼刷上的刺。接著,身邊的人狠狠地一釘,然後死命一拉。單玨能聽到自己皮膚撕裂的聲音,一陣劇痛從他的身體傳來。難道自己要睡在這裏任人宰割嗎?就這樣死掉,未免太窩囊。
“完了,弄完了……拿個盤子來裝皮。”
“吱呀……”門似乎被推開,許多孩子興奮的歡笑聲湧入單玨的耳朵。
“哈哈,又有新鮮包子吃咯……”
明晃晃的菜刀一下下地剁在單玨身上,自己支離破碎的身體為什麽還有感覺?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他是堅強的男人,這不是害怕,隻是一種冰冷的感覺,真的隻是一種冰冷的感覺而已……
在單玨感到自己隻剩下一個頭顱時,一雙小手剝開了他的眼睛,一張胖乎乎的小臉蛋兒出現在他眼前。
“好了,餃子包好了,該下鍋了。”
眼見自己的肉被包成餃子丟下油鍋,這種疼痛的煎熬似乎並沒有隨著身體的分崩離析而瓦解,反而愈來愈清晰,愈來愈強烈。
“哧……”
在最後一個餃子下鍋的瞬間,單玨一口咬住了伸到嘴邊的小孩的手指。
“哇……他咬我……哇……”
響亮的哭聲扯著人腦中的每一根弦,繃得死緊。一個大人走過來抓起了單玨的頭發,將他的頭顱老遠地丟到了廚房的角落,在地上滾了兩下,還未落穩,便有一隻碩鼠竄了出來,銜起後跑了出去。
這真的是一隻很大的老鼠,它逃竄時,長長的胡須在單玨臉上掃來掃去。
“阿嚏……”
單玨的頭顱打了個噴嚏,大概嚇到了這隻老鼠,它慌張地將頭扔在了地上,跑開,在不遠處機警地凝視著。過了許久沒看沒什麽危險,便又折回來,銜起頭顱跑了起來。
在一間土廟裏,老鼠停了下來,把單玨的頭顱扔在地上,隨即像大王一樣“吱吱吱……”地吆喝起來。一時間,小小的土廟裏鑽出了無數的小老鼠,它們圍著單玨的頭顱,自動排成一個圈,轉了起來,像是在跳舞,像在歡慶豐收,又像是在進行著某種祭祀。
頭漸漸昏了。為什麽還有這樣清晰的感覺,為什麽不就此死去?無數雙鼠眼的注視下,單玨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咚……”
銅鑼打更的聲音遠遠傳來,在暗夜裏撕裂了一個口子。
單玨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土廟內。失去光澤的神龕,隻剩小半截的香,無一不顯示著土廟的殘舊。他看看身上,居然完好無損,難道剛才的一切隻是南柯一夢?可是,自己所處的位置又做何解釋?明明是進了客棧的啊!
起身將頭湊到破敗的門邊,單玨發現一眨眼的功夫,天上慢慢地竟飄起了鵝毛大雪,罡風直往門裏灌,卷起不少雪花從門框中落下。
“吱吱吱……”
由遠及近的老鼠叫聲,像是重錘般落在他的心上。一群老鼠,就像軍隊般,在漫天飄雪中向著土廟飛奔而來,領頭的,單玨看清了,不正是夢裏的那隻碩鼠嗎?他悄悄地躲到了土廟的菩薩身後,被布簾擋住了身體。
所有的老鼠進門後,快速地推上了門。
“吱……”
為首的碩鼠尾巴越變越長,“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後,地麵塵土飛揚。好在單玨躲在布簾後麵,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隻見塵土落下後,一個大胖子坐在了地上,他身邊,全是手指般大小的人,卻見他右手一揮,一片藍光閃過,地上的人都慢慢長成和他一般大小。
“大王……”
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跑到大胖子身邊,對他諂媚道:
“鳥巫他們占領了東城,還布下了結界,不隻霸占了巢穴,我們好多娃娃也都被他們捉去了。這簡直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邊拔毛,猴子P股生火啊!”
“噗……”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
單玨也差點笑出聲,敢情這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了。
果然,大胖子大王狠狠地揪起鼠眼男的耳朵大吼道:
“你說什麽?你說本大王是猴子?”
“大王熄怒,大王……”
鼠眼男嚇得澀澀發抖。
“什麽味兒?”
大胖子大王突然皺起鼻子嗅了起來,單玨以為他是發現了自己這個生人。卻見他突然對鼠眼男大吼一句:
“你竟然把尿撒到本王身上。天啦,你跟誰借膽了?臭死本大王了!”